作者:柯南·道尔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1
|本章字节:11880字
另外文中提到吉卜赛人,一些吉卜赛人喜欢戴“有斑点”的头巾,因此才有文中提到的福尔摩斯起初误认为是吉卜赛人作案的情况出现——译注)“事情这么简单,请继续。”福尔摩斯说。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比以前更孤单了。不过,一个月前,一位已经认识多年的朋友,叫珀西·阿米塔奇,向我求婚。他是阿米塔奇先生的二儿子,住在雷丁附近的克兰沃特。对此事,我继父没有反对。
我们原本打算在春天结婚,可是,两天前,这所房子的西墙开始修缮,我卧室的墙被打了个洞。所以,我只好搬到姐姐丢掉性命的那间房间去住,并睡在她睡过的床上。先生,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一夜我是如何惊恐,我一夜未睡,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回想姐姐的悲惨命运。
就在那万籁无声的夜晚,我突然听到了我姐姐死亡前的那种轻轻的口哨声。我立刻跳起来,点着灯,查看四周,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我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上床睡觉了。只好穿上衣服,等天一亮我就溜出来,在我们家对面的克朗旅馆雇了一辆单匹马车,坐到莱瑟黑德,又从那里来到了你这里。先生,我今天到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请你帮忙。”“做得很对,很明智,”福尔摩斯说,“但是,你是否还有什么没有说呢?”“先生,一切都说了。”
“罗伊洛特小姐,你并没有全告诉我。你在袒护你的继父。”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他盯着她的手。此时,罗伊洛特小姐一只手搭在膝头上,袖口有黑色花褶边。福尔摩斯一把捋起她的这只袖子,只见她白皙的手腕上,露出五块青紫色的小伤痕,是四个手指和一个拇指抓过的指痕。福尔摩斯说:“你受过虐待。”
“他力气太大了,拿不准该用多大的劲。”这位女士涨红了脸,遮住受伤的手腕说。
大家静静地坐着,福尔摩斯用手托着下巴,眼睛望着噼啪作响的炉火。最后他说:“这是一桩非常复杂的案子。我还需要了解大量细节,然后才能决定该采取什么行动。不过,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小姐,假如我们今天去斯托克莫兰,你是否能够让我们查看一下房间,当然了,不能让你继父知道?”“没问题。因为继父说,他今天有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到城里来办,他可能一天都不在家。家中虽然雇有一位女管家,但是她已上了年纪而且头脑迟钝,我不费力便能把她支开。”
“好极了,华生,陪我走一趟吗?”
“十分愿意。”
“那么,我们两个就一起去。你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办理吗?”
“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不过我将乘坐十二点的火车赶回家里,在那里等候你们的光临。”
“那好,我们午后到达。我自己还有点小事得处理。对了,你不留下来一起吃早餐吗?”
“不,我得走了。把心事跟你们说完后,我的心情舒畅多了。希望今天下午见到你们,下午见。”她将她的黑色面罩拉下遮住脸,轻步滑出房去。“对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华生?”福尔摩斯靠回椅背问道。
“狠毒阴险的阴谋。”
“十分狠毒。”
“要是这位小姐说的都是实话,地板和墙壁也都敲击检查过,而且房门、窗子和烟囱都无法通过,那么她姐姐在遭遇不幸的那一刻,无疑是一个人独处。”“那么,那半夜的口哨声是怎么回事?那女人临死前说的那些非常奇怪的话又作何解释呢?”
“我想不出来。”
“口哨声、一帮吉卜赛人、医生企图阻止继女结婚的不争事实、临死前提到的带子,最后还有海伦·史东纳小姐听到的很有可能是关闭百叶窗铁栓时发出的那‘哐啷’一声的金属撞击声,当你把这些情况联系到一起,我想沿着这条线,我们就有充分的证据解开这个谜了。”
“那些吉卜赛人都做了些什么呢?”
“这点不清楚。”
“空想推理有太多不足之处。”
“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我们今天要去一趟斯托克莫兰。我想知道,这些问题是不是无法补救,还是能解释得通。
可是,真见鬼,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福尔摩斯之所以这样喊叫,是因为我们来了个不速之客。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堵在了门口。他的一身打扮很古怪,像学者,也像农民。他戴一顶黑色大礼帽,身穿长礼服,脚蹬有绑腿的高筒靴,手握猎鞭。由于他个子高,帽子碰到房门上的横楣了。他身强力壮,似乎要把门给封死了。还有他那张宽大的脸庞,布满了皱纹,被太阳晒得发了黄。一双眼睛,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福尔摩斯。
他深陷而凶光毕露的黑眼睛,又高又长的鹰钩鼻子,其造型就像个残忍而老朽的猛禽。
“你们俩谁是福尔摩斯?”怪物问道。
“先生,我就是。
请问你是哪一位?”福尔摩斯平静地说。
“我是斯托克莫兰的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
“哎呀,是你啊,医生,快请坐。”福尔摩斯态度殷勤地说。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的继女来过这儿,我很清楚,我就在她后面。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福尔摩斯说:“天气还这么冷,都这个时节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老头怒吼道。
“听说番红花在这个季节会很美。”福尔摩斯泰然自若地说。
“哈!你敷衍我,对不对?”这个怪物往前跨了一步,挥动起手中的猎鞭。“我知道你,你这个无赖!以前就听说过你。
福尔摩斯,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福尔摩斯,好管闲事的家伙!”
福尔摩斯更加笑容可掬。
“福尔摩斯,你这个苏格兰场上神气活现的芝麻侦探官!”
福尔摩斯格格地笑了起来:“你真是太风趣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屋里有股穿堂风。”
“说完话就走。你居然有胆子来管我的事情,我很清楚,我的继女来过这儿,我就在她后面。我不是好欺负的,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你看!”说完,他迅速地向前跨了几步,一把抓起火钳,用他那双粗大的褐色的大手把它拗弯。他大声叫喊着说:“当心,别让我抓住你。”
之后,将那扭弯的火钳扔进壁炉,迈开大步走出房间。
“他是一个非常和气的人,”福尔摩斯哈哈地笑着说,“尽管我没有他那么大的块头,但是,只要他在这里再多停留一会儿,我可以让他明白,我的臂力并不比他的差多少。”说完,他捡起那条被拗弯的钢火钳,猛地一用力,钢火钳便恢复了原貌。
“真亏他想得出来,把我和那些警探混为一谈!不过,这样,我们的调查会更加有意思。我希望我们这位小朋友,不会再因为自己的344不慎,让这个粗暴的家伙跟踪上她。好了,现在,我们先吃早餐。吃完后,我去一趟法院公证处,希望能够从那里找到一些有助于我们调查此案的资料。”
将近一点的时候,福尔摩斯回来了。只见他手上拿着一张蓝纸,上面潦草地写了一些笔记和数字。他说道:
“我查过那位已亡故妻子的遗嘱了,为了弄清楚遗嘱的确切数据,我只好计算出遗产涉及到的所有投资项目的当前价值。在去世前,她拥有近一千一百英镑的财富,不过由于农产品价格下跌,它的总值合计不足七百五十镑。一旦她的女儿结婚,就能够从中拿到250英镑,很显然,要是两位小姐都嫁了,那么这位医生的收入就所剩无几了。
即便是只嫁出一个,他的生活也会陷入窘迫的困境。这些资料显示,他有很强烈的动机来阻止继女出嫁,看来我今天的活儿没有白干。华生,这一回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如果不抓紧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十分严重。你要知道,那位医生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要介入他的闲事了。
你要是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得坐马车赶往滑铁卢车站。对了,你最好带上手枪,对付那个能把钢火钳用手拧成节的先生,‘艾利二号’枪是最能解决问题的了。除此之外,我想带上牙刷就够了。”
我们很幸运,一到滑铁卢就赶上一列开往莱瑟黑德的火车。到站后,我们雇了一辆双轮轻便马车,沿着美丽的萨里单向车道行驶了四五英里。所幸,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天空中飘着几缕白云。绿芽初发,空发中散发着的泥土气息,使人人心旷神怡。我想,这风光绿意的春天与我们正在进行的这项险象环生的调查适成奇特的对照。
福尔摩斯坐在马车的前面,两臂交叉,帽子耷拉,挡住双眼,头垂到胸前,陷入沉思之中。
突然,他抬起头来,拍着我的肩膀,指着对面的草地,说:“你瞧那边。”只见前面有一片树木很多的园子,树木随舒缓的斜坡起伏向上延伸,在地势最高处聚成一片茂密的林地。一座古老宅子的灰色山墙和高高的屋脊在树丛枝叶之间微微露出。
“那是斯托克莫兰?”他问道。
“是的,先生,那就是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家的房子。”车夫说。福尔摩斯说:“正在施工的那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马车夫指着左边远处说:“那儿是村子,不过,你们想要去那幢房子,沿着篱笆,登上台阶,顺着小路走近一些。你瞧,路上有位小姐正在步行,就在那边。”我们望过去,只见,那里有一大片聚集在一起的屋顶。
“我猜,那是史东纳小姐吧,”福尔摩斯把手遮在眼睛上方,观察了一番,“好的,我们听你的。”之后下了车,付车钱,马车掉头朝莱瑟黑德驶回去。“让这个赶车的家伙把我们当成来这里的建筑师,或者其他来办事的人为好,免得消息走漏。”我们一边在台阶上走,福尔摩斯一边对我说,“午安,史东纳小姐,你看,我们按时到来。”
史东纳小姐听到我们的说话声就急急忙忙过来迎接我们,一脸高兴神色。“我一直在这,心绪不安地等待你们,”她边真诚地与我们握着手,边大声说着,“按照计划,我把一切安排好了,事情进展非常顺利。罗伊洛特医生进城了,天黑之前应该不会回家的。”
“我们很荣幸见到了医生。”福尔摩斯说,他简洁地介绍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史东纳小姐听了,整张脸惨白起来。
“天哪!他跟踪了我。”她叫道。
“似乎是这样。”
“他太奸诈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避开他。那他回来后会怎么说呢?”“他得防备,因为他会发现有人比他更加狡猾。小姐,今晚你一定得将自己锁在房里避开他。要是他用暴力,那么我们会把你送到哈诺你阿姨家去。好了,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请带我们去检查房间。”
这座古宅是用灰色石头砌成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房子中部高耸,两边是弧形的耳房,就像螃蟹的钳子一样。左侧耳房的窗子全破了,上面钉着木板,屋顶还露出破洞,一副残垣断壁的景象。中部也已年久失修。而右首的耳房比较新,窗上挂着帘子,烟囱上青烟袅袅,看起来有人居住。山墙上竖着一些脚手架,墙已打通,不过没有看见工人。福尔摩斯在草坪上缓慢地来回走了两趟,非常仔细地检查了窗子的外部。
“我想这是你以前睡觉的房间,中间那一间是你姐姐的房间,挨着主楼的那间是罗伊洛特医生的卧室,对吗?”
“正是这样。但我现在睡在中间那一间了。”
“我想是房子正在修缮。不过,这部山墙似乎并没有加以修缮的迫切需要吧。”“根本没必要。我想他不过是想让我搬出房间,作为一种借口来说而已。”“好,这句话点明了问题。在这狭窄边房的另一边有一条过道,三个房间的门都是朝它开的。里面都有窗户吧?”
“有,很小。人是没有办法爬得进去。”
“哦,你说你们两人晚上锁上门后,别人没有办法从另一边进入你们房间。那好,现在能够请你带我们带你的房间,关上百叶窗么?”
史东纳小姐按照福尔摩斯的话,将百叶窗关上。福尔摩斯从敞开的窗户外面仔细检查着,使用各种方法打开窗板,但还是没有任何效果。窗板连一条缝隙都没有,连一把刀子也插不进去,想把闩窗板的铁条撬起来是不可能的。紧接着,福尔摩斯掏出放大镜,仔细查看了合叶,合叶是铁制的,十分结实,牢牢嵌在石墙的大块石头上。
“哼!”福尔摩斯有点困惑不解,挠着下巴说,“肯定是我的推测出现问题了。一旦关上百叶窗,谁也不能进得去。好吧,那就看看另外一边吧,看能否找到线索,查明真相。”
穿过一道小侧门,踏上刷得雪白的过道,我们直接来到中间的那个房间。在福尔摩斯看来,检查第三个房间没有意义。第二个房间就是现在史东纳小姐的卧室,也是她那不幸的姐姐丧命之地。房子小而简朴,天花板低低的,壁炉是开口式的,完全按照乡村旧式宅邸的样式建造的。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放着一只带抽屉的褐色橱柜,另一角放着一张窄窄的床,窗子左边是梳妆台。除此之外,还有两把柳条椅子,中间铺着地毯,这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了。房间四周的木板和墙上的嵌板是棕色栎木,不过早已蛀孔斑斑,褪了色。这些木板和嵌板很可能是当年铺设的板子。福尔摩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墙角,默不作声,四处观望着,注意着每个细节。
“那个拉铃接到什么地方?”最后他指着挂在床边的一条粗铃绳,问道。这条绳端的穗须实际上已垂至枕头上了。
“管家的房间。”
“看样子很新?”
“是的,两年前才装的。”
“是你姐姐要求的?”
“不,从来没听过她用。要是需要,我们总是自己去拿。”
“是吗?的确,装这么好的铃绳在那里看起来好像没必要。等等,我得查查地板。”说完,他伏在地板上,手中拿着放大镜,快速地来回爬着,仔细地检查地板缝隙,之后,他以相同的方法察看了四周的嵌板。紧接着,他走到床边,盯着墙壁上下巡视。最后他抓住铃绳用力一拉。
“哦?这不过是装作艺术品用的。”他说。
“不响吗?”
“不响,上面连线都没有接上。这倒是有意思,你看,绳子是固定在那个小通气孔上方的钩子上的。”
“真是可笑!之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
“很奇怪!”福尔摩斯拉着铃绳小声说,“还有一两个地方比较特别,比方说,建造者很是愚蠢,通风口原本可以通向窗外的,可是他竟然把通风口通向隔壁房间。”
“这个也是刚做的。”史东纳小姐说。
“是和铃绳一个时间吗?”
“是的,那时候做了好几处小的改动。”
“非常有意思。铃绳和通风口全是摆设……史东纳小姐,我们可不可以到里面那间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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