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复仇天使(2)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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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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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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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136字

尽管这时他已疲惫之极,但仍然沿着“复仇天使”的足迹,翻山越岭,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他沿着先前骑马走过的山路,艰难地跋涉了五天,直走得脚痛难忍,疲惫万分。夜晚,他就睡倒在乱石之中,趁空睡上几个小时,可每当天色未明时,他就起来赶路了。第六天,他来到了鹰谷,他们正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不幸的逃亡的。从鹰谷往下可以看见摩门教的神圣家园。现在他已经精疲力竭、憔悴不堪的,倚着来复枪,冲着下面这座平静而广大的城市狠狠地挥舞着他那枯瘦的拳头。


当他注视着这座城市的时候,发现一些主要街道上飘扬着旗帜和其他节日的标志。他正在猜测这可能会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只见一个人骑着马走了过来。当来人走近时,霍普认出这是一个名叫考珀的摩门教徒,霍普曾经有好几次帮过他的忙呢。所以,当考珀走近时,霍普就向他打了个招呼,想打听一下露茜的命运究竟怎样了。


“我是杰弗逊·霍普,”他说,“你还记得我吧。”


这个摩门教徒看着他,露出惊讶的神色——的确,很难让人认出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色苍白、面目狰狞的流浪汉就是当年那个英俊的年轻猎人。可是当他最后确认霍普本人时,他的惊讶立刻变成惊恐。


“你疯了,还敢回到这里来,”他说,“要是让人看见我和你讲话,我的小命可就难保了,由于你帮助费里尔父女逃亡,四圣会已经下了通缉令要抓你。”“我不怕他们,也不怕什么通缉令。”霍普恳切地说,“考珀,你一定已经听说这件事了。我恳求你,无论如何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们一向是朋友,请你看在上帝分上,千万不要拒绝。”


“什么问题?”摩门教徒不安地问道,“快说,这里的石头都长着耳朵,这些大树也长着眼睛哩。”


“露茜·费里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她昨天和小德雷伯结婚了。别这么垂头丧气,喂,你振作点。


哎呀呀,你怎么魂不守舍了?”


“不用管我,”霍普有气无力地说,他嘴唇都白了,绝望地坐在刚才靠着的石头上,接着还疑惑问道,“你说,她已经结婚了?”


“是的,昨天结的婚,新房上就是因为这个才挂的旗帜。为了娶她的问题,小德雷伯和小斯坦格森还发生了争执呢。他们两个人当时都去追赶他们,斯坦格森还打死了露茜的父亲,所以他更应该娶她。


可当他们在四圣会上争执不休时,由于德雷伯的势力比较强大,所以先知就把露茜嫁给了小德雷伯。可是,我想他不会长久地占有她的,因为昨天我看见她面无人色的模样,没有一点生气,哪还像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鬼。怎么,你要走了吗?”


“对,我要走了。”杰弗逊·霍普站起来说道。他的脸仿佛像大理石雕凿成的一般,表情僵硬而深刻,双眼中闪着哀伤痛彻的仇恨光芒。


“你要到那里去?”


“都无所谓了。”他回答,将枪扛在肩上,大步走进山谷,最终消失在穷山恶岭之中,在这猛兽出没的深山中,现在没有一样东西比他更狂野、更危险的了。那个摩门教徒的猜测真的不幸言中。或许是由于他父亲的惨死,或许是因为她被迫成亲悲愤交加的缘故,可怜的露茜从此沉痛不已,一天比一天憔悴,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人世了。她那那整日嗜酒的丈夫,主要是为了约翰·费里尔的财产才娶她,倒也没有多大的伤感,但他的其他妻妾却为露茜的死难过,她们遵照摩门的习俗,在出葬的前一天为她守灵。


凌晨时分,到了第二天凌晨,正当她们围坐在灵柩四周时,房门突然被撞开,大踏步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面目狰狞、饱经风霜的男人,把她们吓得惊恐万状、目瞪口呆。男人瞧也不瞧那些哆哆嗦嗦的妇女一眼,无言地径直走到一度容纳着露茜纯洁魂灵的洁白、安详的遗体旁。俯下身去,在她那冷冰冰的额头上虔诚地吻了一下,然后,抓起她的手,将手指上的婚戒拿了下来。他狂怒地叫喊道:“她不该戴着这个东西下葬。”人们还没来得及声张,他已快速下楼离去了。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而短暂,以致在场的人都难以令自己或别人相信。


然而,不可否认的,那个曾经戴在露茜手上的金婚戒的确不见了。


杰弗逊·霍普在大山里滞留了几个月,过着一种原始的野外生活,他刻骨铭心地时时刻刻想着报仇雪恨。这时,城里流行着一种传说,都说有一个怪人,出没在深山大壑之间,有时也徘徊在城郊。有一次,一粒子弹从斯坦格森住房的窗户呼啸而入,射在离他不到一英尺的墙上。又有一次,当德雷伯从峭壁走过时,一块巨石从他的头顶上滚落下来,他赶忙趴在地上,才幸免一死。这两个年轻的摩门教徒不久便发觉了企图谋杀他们的原因。于是他们带领着人马,一再进入深山中去,打算捉住他们的敌人,或者把他杀死。但是,他们总是没有成功。


于是,他们采取了防范措施:白天,决不单独外出,天黑以后,更足不出户,同时,他们又派人守卫着住宅。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认为可以放松这些措施了,因为他们既没有看见过仇人的踪影,也没有听说过仇人的消息,所以他们以为,时间久了,他的复仇心也就冷却下来了。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可以说这种复仇的心理在霍普的心里只有增而没减,他本来就具有坚毅不屈的本性,他的内心已经完全被复仇的欲念占据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想法。不过,他毕竟是个很实际的人。不久他就意识到,即使是他那钢铁般强壮的体格,也受不了这种过度的操劳。日晒雨淋,露宿风餐,而且又缺乏像样的食物,他已经疲乏不堪了。如果他像条野狗似的暴毙于荒山野岭,那他的复仇大业又将怎么完成呢?而且如果他再这样坚持下去,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他想,这样不就正好合了敌人的心意了吗?于是他很不情愿地回到了内华达他原先待过的矿场去了,在那里恢复体力,养精蓄锐,积攒足够的金钱,好让他继续不受困扰地复仇。


他原本计划最多离开一年,但是由于种种意外情况使他难以脱身,结果在矿上待了将近五年。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但昔日的悲痛和深仇大恨仍然刻骨铭心,如同那个难忘的夜晚,他站在约翰·费里尔的坟墓前一样迫切、坚定。他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又一次回到了盐湖城。


他只求报仇伸冤,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可一到盐湖城后等待他的是一个不妙的消息:几个月之前,摩门教的内部出现分歧,教会的一些年轻教徒反抗长老的统治,其结果是很多的不满分子退出了教会,离开了犹他州,成了摩门教异教徒,德雷伯和斯坦格森也在其中。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俩究竟去了哪里,传说德雷伯早就变卖了他的大部分财产,离开时,已是个腰缠万贯的富豪,而他的同伴斯坦格森相比之下成了穷人,但是他们下落不明,毫无线索。


一般人若面临如此困境,不管复仇心情如何迫切,恐怕都难免灰心丧气,放弃复仇的念头。但杰弗逊·霍普却丝毫也没有动摇。他带着为数不多的所有积蓄,在美国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地寻找他的两个仇人。没有钱的时候,就随便找点工作糊口,靠精打细算勉强维持。


一年有一年过去了,他的一头黑发开始斑白,但他继续流浪下去,活像一只不肯罢休的敏锐猎犬。他把他的全部心力都贯注在这个复仇事业上,为了这个事业,就是奉献终生也在所不惜。苍天不负苦心人,他的坚韧终于有了回报。不过,他只是在一扇窗口瞥见了一张面孔而已,而就是这一瞥使他断定:他正追踪的两个仇敌就在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城里。他回到他那破烂不堪的寄宿处,周密准备好复仇计划的全部细节。可是,说来不巧,那天德雷伯也隔窗认出了大街上这个流浪汉,还看出他面露杀机。连忙带着此时受雇为自己私人秘书的斯坦格森,慌忙找到一位地方治安长官,向他报案称:由于遭到一位旧日情敌的嫉恨,他们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杰弗逊·霍普当天晚上就被拘捕了,因为找不到保人,所以就被拘留了几个星期。等他终于获释出狱,发觉德雷伯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德雷伯和他的秘书已经离开美国前往欧洲了。杰弗逊·霍普的计划又一次落空了。但是,他的复仇之心鼓舞着他,要他继续追踪下去。然而由于他没有路费,所以不得不工作了一段时间,节省下每一块钱,为未来行动作准备。终于,他攒够了足以维持生活的费用,就动身去了欧洲。他在欧洲各地,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寻找他的仇人,钱花完了,他就干任何能干的活,可是他一直没有追上那两个亡命之徒。他追到圣彼得堡,他们已经去了巴黎,他再追到巴黎,他们又动身去了哥本哈根。当他又追到哥本哈根的时候,又错过了机会,那两个人几天前就到伦敦旅行去了。最后,他终于在伦敦把他们赶到了绝境。至于以后在伦敦所发生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引用华生医生日记中详细记载的这个老猎人自己所叙说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们在前面已经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