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南·道尔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1
|本章字节:11522字
“这一发现让那个瘸子神色慌张,警长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意识到事情非常严重。于是,他们仔细检查所有的房间。结果表明,在这里发生了一件性质恶劣的犯罪。前屋陈设简单,通往一间小卧室。在卧室对面,是一个码头,中间隔着一段狭长的河流。退潮时河水干涸,涨潮时,水深有四英尺半深。卧室窗子很大,是从下面打开的。在搜查时,警察们发现窗框上留有些血迹,卧室的地板上还有几滴。他们拉开前屋的一个帘子发现,除外衣之外,里面放着圣克莱尔先生的所有衣服、靴子、帽子、手表。所有衣服上没有留下任何施暴的痕迹,也找不到圣克莱尔先生。他肯定是通过窗子离开的,因为没发现什么其他的出口。他想游泳逃生也不大可能,窗框上的不祥血迹足以证明这一点,而且案件发生时,潮水高涨。“现在再来说说与本案有直接关系的几个恶棍的情况。那个印度兵痞,臭名远扬、有犯罪前科。按照圣克莱尔太太的说法,她丈夫出现在窗户几秒钟之后,他就已经守在了楼梯口,他最多不过是这一罪案的同谋。他也为自己辩护说,他对这个案件一无所知。此外他还反复说,对房客布恩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对圣克莱尔先生的衣物为什么出现在前屋也是茫然无知的。
“这些就是那个印度兵痞的情况。至于那个阴险歹毒的瘸子,我想他肯定亲眼目睹过圣克莱尔先生的遭遇。他叫布恩,以乞讨为生。
在伦敦老城区来来往往的人对他那种丑恶的面孔都不陌生。为了避免警察的管制,他常装作卖蜡烛火柴的小商贩。可能你曾注意到,在弓街下方不远处,就在靠左边有一个小墙角,他每天都盘着腿儿坐在那里,把那少得不能再少的几盒火柴放在膝上。他在人行道上放着一顶油迹斑斑的皮草帽子。借助他那副可怜的相貌,人们纷纷慷慨解囊,给他无数的小钱。我曾经注意过他,因为,我想对他的生活进行了解。
在此之前,我就曾多次暗地观察过这家伙。不过,在我全面了解他的乞讨情况后,我大吃一惊,因为他总是在很短时间内就颇有收获。他那副奇异的相貌,足以让经过的人,不得不瞧他一眼。一头蓬乱棕红色的头;带着恐怖的伤疤、毫无血色的面孔。这块伤疤每当收缩时,便把上唇的外部边缘翻卷着拉上去;一副犹如巴儿狗似的下巴;一双黑眼睛目光锐利,这两只眼和他的头发的颜色对比鲜明;这一切都使他同其他乞丐有着鲜明的差别。同时,他的智力也是超乎常人的,因为无论过路人扔给他的是什么破烂东西,他都能从容而恰当地给以对答。根据我们的调查来看,他已经是烟馆里房客,而且也是最后看到圣克莱尔先生的唯一的人。”“他不过是一个跛子!”我说,“他怎么可能单身对付一个壮年男子?”“之所以被称为跛子只不过是因为他走路有点跛而已,其他方面看起来正常而十分有力。华生,你是医生,你的医学知识也会告诉你,一个单一肢体较弱的人,其他的肢体一定特别强壮。”
“请继续说下去。”
“圣克莱尔太太一看到窗台上的血迹时就昏了过去。后来,他在警察的陪同下坐着马车回家了。因为,她在现场并不能提供任何帮助。
负责这案子的巴顿探长非常仔细地搜查现场,然而根本找不到对案子有利的任何线索。在当时,他犯了一个错误,没有立刻逮捕布恩,给了他和印度兵痞私下联络的机会。不过,他还是弥补了这个错误,将布恩逮捕并拘禁,搜查,不幸的是,始终没有发现任何能控告他的证据。他衬衫右边袖子是有一点血迹,不过,他一直坚持这是他无名指的指甲部分割破了流下来的。而且,他还说,不久前曾走到窗子那边,窗子上的血迹是他手指上流下来的。此外,他一再否认他见过圣克莱尔先生,而且发誓那堆衣服为什么出现在房间里,他和警方一样毫不知情。对于圣克莱尔太太坚持说看到她丈夫曾出现在窗边,他说她必定疯了或只是幻想。尽管他极力的抗议挣扎,警方最后还是把他给带到了警察局去。当时,探长希望能够在退潮时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他的确找到了线索。在退潮后的泥岸上,他们发现了圣克莱尔的外衣,此外并没有看到他们害怕发现的东西,找不到莱维尔·圣克莱尔的尸体。你猜他们在衣袋里找到了什么?”
“我猜不出。”
“我想你也猜不出。衣服的每个口袋里都装满了一便士和半便士的硬币,共有421个一便士硬币和270个半便士硬币。这也是潮水没有把衣服卷走的原因。不过人的尸体就另当别论了。那座房子和码头之间有汹涌的漩涡,尸体才被河水冲走了,而这沉甸甸的上衣留在了原处。”
“不过,你说过,他的其他衣服都在屋子里,难道他浑身上下只穿一件上衣?”“不是的。不过也说不准。我们假设,布恩把圣克莱尔推出窗外的时候没有人在场,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呢?很明显,他会立即把那些衣服处理掉,免得自己的事情暴露。他会抓起这些衣服来往外扔,然而他想到这些衣服会漂着沉不下去。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他妻子与印度兵痞的吵闹声,同时可能从他的印度同伙那听说街上有一批巡警正闻讯赶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多少时间,只有冲到他贮藏乞讨得来的钱币的地方,大把大把地抓起硬币尽可能地往口袋里装,以确保上衣能够沉到水底。把上衣扔掉后,他还想用同样的方式扔掉其他几件衣服,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楼下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他就顺势将窗子关上,警察也出现了。”“听起来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好!由于我们现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我们就只能先这么假设。
刚才我跟你提说过,布恩已经被拘捕,被关进警察局,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此前曾干过坏事。这么多年来,他是一名以乞讨为生的乞丐这点是众所周知的。他安分守己,对社会无害。目前案情就是这样,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圣克莱尔在鸦片烟馆里干了什么?他在那里出了什么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布恩与他的失踪有什么关系?我得承认,在我办过的案子中,没有哪一个像这个案子一样,看起来简单,却实际上,却出现了这么多的困难。”
当福尔摩斯给我详细述说这一连串的怪异事情的时候,我们的马车已飞快地跑出这座大城市的郊区,那些散落在四处的房子远远地被抛在后面。紧接着,马车顺着乡间两旁有篱笆的道路辘辘地行进。我们经过两个疏疏落落的村庄时,福尔摩斯刚好讲完故事。望着窗外,我们看到了几家窗户发出的微弱光芒。“我们已经到了李镇的郊区了,”
我的伙伴说,“虽然我们旅途不长,但是我们穿过了英格兰的三个郡县,密特尔撒克斯彭到萨里郡,最后到达了凯特郡。看到树丛那边的灯光了吗?那就是香园。我想,在那边,一位妇女正忐忑不安地坐在灯旁,忧心忡忡地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声响。毫无疑问,她听到了我们到来的马蹄声。”我问道:“但你为什么不留在贝克街调查这件案子呢?”
“因为我们需要在这里做很多的调查工作。你不用担心,圣克莱尔太太会非常客气地腾出两间房任我支配。她也会对我的朋友表示欢迎,而不会说闲话的。不过,华生,我还真怕见到她,关于她丈夫的消息我一点也没有。我们到了。吁!”马车停靠在一座独立大庄院前面,一名马夫跑到马前帮忙。我跟着福尔摩斯后面跳下马车,走向通往房子的一条曲折石子小路。就在我们刚走近屋子,们突然就打开了,一个小个子的金发女士出现在门口,她身穿一件薄丝质衣服,领口和袖口缀有花边,背光站着,一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急切地举着,身躯略向前倾,带着急切的询问眼光,嘴唇也半张开,向前伸出。
“啊?”她喊起来,“怎么样?”见到我们来了两个人,她不由嚷起来,声音里带着希望。但是当她看到福尔摩斯摇头耸肩,她的声音立刻变成了呻吟。“没有好消息?”
“没有。”
“也没有坏消息?”
“没有。”
“谢天谢地!请进来吧!整整忙了一天,一定累坏了吧。”
“这是我的朋友,华生医生。他在我破获的几桩案件帮助极大。
这次,我邀请他跟我一道进行这次侦查。”
“我很高兴见到你,”她热情地跟我握手,说道,“由于这次遭受的打击来得突然,可能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们原谅。”
我回答道:“亲爱的太太,我曾经是个士兵,容易随遇而安,你无需客气。哪怕我不是老兵,你也不用这样客气。因为,能够为你效劳,我会十分高兴的。”随后,们走进了一间灯火明亮的餐室,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都凉了。她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想直截了当地问你一两个问题,也请你坦率地回答我。”“当然可以,夫人。”
“你不用顾及我的情绪,我不是歇斯底里的人,也不会再次晕倒。
我只想听听你真实的看法。”
“你是指?”
“你认为圣克莱尔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福尔摩斯似乎很为难,她重复道:“请说实话,先生!”
她站在地毯上,低着头紧张地看着坐在藤椅里的福尔摩斯。
“那么,说实话,夫人,我不这么觉得。”“你认为他死了?”
“是的。”
“是被杀死的?”
“这不一定。也许是。’”
“他是哪一天遇害的?”
“星期一。”
“那么,福尔摩斯先生。我今天收到我丈夫的来信,请你解释一下。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一听,像触了电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
“是的,今天。”她笑了起来,把那张小纸条举得高高的。
“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
他抓过纸条,迫不及待地放在桌子上理平,把灯拉过来认真查看。
我也离开了椅子,站在他背后看那纸条。信封纸质粗劣,上面盖着格雷夫森德的邮戳,日期是当天,确切地说是头一天,因为此时已过了午夜。
福尔摩斯喃喃地说道:“夫人,这字迹潦草,这肯定不是你丈夫的笔迹,你丈夫不可能写出如此潦草的字。”“没错,不过信的确是他写的。”
“我还认为,不管写信的人是谁,我们都得去问一下地址。”
“为什么?”
“你看,人名是用黑墨水写的,之后自行慢慢阴干。其他的字是写后用吸墨纸吸过的,因为字呈灰黑色。要是他写信时一气呵成,然后再用吸墨纸吸干,那么,字的颜色就不会出现深浅两色了。他是先写人名,然后才写地址的,从这,我们可以看出他并不熟悉你家的地址。当然了,这不过是一个小细节,但是细节往往是重要的,不容忽视。好吧,让我们仔细看看信吧,哈!信封里面还有件东西!”“是的,有一枚戒指,是他的印章戒指。”
“你能确定是你丈夫的字迹?”
“他字迹的一种。”
“一种?”
“他匆忙写字就是这样一种笔迹。虽然与他平时的不同,但我认得出来。”亲爱的,不要因为我而担心,一切都会平安的。有一个极大的误会需要一些时日澄清。请耐心等待。
圣克莱尔“字条是用铅笔写的,纸张是从书上撕下的空白页上,八开大小,没水迹。嗯!盖的是格雷夫森德的邮戳,寄信人有个脏拇指。哈!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用胶水封信口的这个人一定当时一定是在嚼烟草。
夫人,你能完全肯定是你丈夫的笔迹吗?”“十分肯定。一定是圣克莱尔写的。”
“今天从格雷夫森德寄出的?嗯,圣克莱尔太太,现在乌云散开了,不过,我不能肯定地说危险已经结束。”
“他一定还活着,福尔摩斯先生。”
“除非信不是引导我们走离真相,毕竟戒指可能是别人从他的手上摘下来吗?”“不,不,这是他亲手书写的笔迹啊!”
“不错。不过,或许信是上周一写的,今天才寄出来。”
“那倒有可能。”
“要是这样的话,在这段时间里可能发生许多事。”
“哦,福尔摩斯先生,请你别说丧气话。我知道他活着。因为,我们两人之间一直有着敏锐的心灵感应。如果他真的遭遇不幸了,我一定能感觉到。在我最后见到他的那天,当时我在餐厅忙活,他在卧室里割破了手,我心里非常肯定他出事了,于是我连忙冲到楼上去看他。先生,你想,这么一桩琐事还能让我作出反应,要是他死了,我哪能丝毫没有感应呢?”
“这种事情我经历了很多,我知道一个女人的直觉可能比推理家的理性推理还要更有价值。就说这封信吧,你确实找到了一个很强有力的证据来印证你的看法。不过,我有个疑问,既然你丈夫还活着,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呢?”“这点我想不明白,先生。”
“周一那天,没有对你讲过什么吗?”
“没有。”
“在高天鹅闸巷见到他,你感到惊奇吗?”
“十分奇怪。”
“窗子是开着的,对吗?”
“对。”
“那就是说他有可能叫你了?”
“有可能。”
“我想他可能只是含含糊糊地喊了几声。”
“是的。”
“你觉得他是在向你呼救?”
“对,他还挥舞了双手。”
“可是,那也许是因为突然见到你而感到惊讶,所以才意外地举起双手啊!”“也有可能。”
“你认为他是被人拉回去的吗?”
“他是瞬间消失的。”
“或许他是跳回去的。你没看见屋里有其他人吗?”
“没,但那个面目可憎的人已承认在屋里待过,而那印度兵痞就站在楼梯口。”“哦。你看到你丈夫时,他还穿着平常穿的那套衣服吗?”
“是的,不过他没有硬领和领带了。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露着脖子。”“他以前提起过高天鹅闸巷吗?”
“没有。”
“你发现他抽鸦片的迹象没有?”
“没有。”
“谢谢你,圣克莱尔太太。我所问的都是我希望知道的重要问题。
现在我们吃点晚饭,早点休息,因为明天我们可能要忙上一天。”
吃完晚饭,我们来到一间宽敞舒服的房间,里面放着两个铺位,供我们使用。由于经过一夜奔波,我筋疲力尽,一进房间就钻入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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