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些伯伯叔叔们讲，父亲历来都把党的事业和工作当作第一生命，把各项工作，不管是官是民，也不管是什么性质的事情，都当作整个事业的一部分，把调查研究、联系群众、深入基层当作基本功。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工作，都能从实践和群众中汲取力量和智慧，做出开拓性的成绩。而所有与他共过事的同志，都称赞他平易近人，从不摆架子，善于做工作，是个“能臣干吏”。他过去各项成绩都是与这种事业心和作风密不可分的。

父亲这样要求自己，也这样教育我们。我们去抚顺看望他时，他专门让我们去工厂参观，看工人们是怎样劳动的，还特别带我去井下看煤矿工人怎样挖煤。一年夏天，我从哈军工回北京过暑假，本想在紧张的学习后好好放松一下，可父亲却对我说：“你上了大学，参了军，但并不了解社会，应该利用假期参加一些劳动，接触社会，接触群众，去学一些在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

按照父亲的要求，我约了几个同学，组织了一个义务劳动小组，到时传祥同志所在的清洁队掏大粪。那时还没有吸粪的设备，全靠人背木制的大粪桶，走街穿巷，挨家挨户地去收去掏。没想到这背大粪也是个技术活，刚开始拿不住劲儿，几十斤的大木桶怎么从腿上用力把它滑上肩膀，而又不能让粪汤洒出来，怎么走路才能不让桶里的污物溅出来落到身上和地下，还真不容易。看到工人们熟练麻利的动作，那种“宁愿一人臭，换得万家香”热情服务的品质，真是大受教育。不管我们走到哪里，居民们一点都不嫌弃，大娘端出茶水给我们喝，大伯递毛巾让我们擦汗，小朋友还拿出小板凳让我们休息一下。因为我们都穿着军装，老百姓还亲切地问：“你们是解放军，学雷锋的吧？”我们感到非常温暖，一种为人民服务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那种感觉至今难忘。

“甘当螺丝钉”

1963年，大姐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被分配到北京房山琉璃河水泥厂职工子弟中学当老师，这可能与父亲当时的处境有关。下去不久，大姐自己跑回来，趴在床上哭鼻子。父亲知道后很生气，晚饭后他把大姐叫到跟前，让其他孩子也坐在那里，平静地说：“把你的想法说说吧。”

大姐话未开口，眼泪先一串串掉下来。原来水泥厂那时还很荒凉，房子矮小破旧，学校还不如北京城里小学大。更让她伤心的是，学校让她改行教语文，而且群众中不文明的生活习惯也叫她受不了。大姐说：“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有什么出息呀？我不想在那里干了。”父亲越听越生气，点烟的手都有些发抖，忽然大声质问：“讲完了？讲了那么多，无非两条嘛：第一，北大毕业生去无名中学教书，屈了才；第二，有知识、讲文明的知识分子看不起愚昧无知的工人！”

大姐猛一抬头，刚想申辩，父亲手一举：“不用解释！就算你说的反映了一定的实际情况，那不反过来更加证明那里是多么需要知识、需要教育吗？为什么只想自己的专业，而不想一想工人需要？不想一想工人的孩子们的需要呢？我和你妈都是从贫苦的农村来的，你却看不起劳动人民，这不是忘本是什么？”大家从没见过父亲这样严厉地批评孩子。过了一会儿，父亲语气缓和下来说：“你有热情是好的，但更可贵的是要勇于实践。你到基层、到工人中去吧，那里需要你，需要你的知识。同时那里有丰富的政治营养，能治好你的毛病，使你更健康、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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