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爸爸，你从新疆回到延安的时候，我虽然只有十来岁，但毛主席、朱总司令亲切欢迎接见你们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毛主席说你们都是好同志，回来了就是胜利。”

爸爸说：“你们有这个主心骨我就放心了。你们是党员，党员心中要有党，要相信党，相信毛主席，我的问题一定会澄清的。不要有任何埋怨，也不要给组织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耐心等待就是了。”接着又说：“我过去对你们关心不够，心里也不好受。现在又帮不上你们，盼你们学会独立生活，好好教育孩子，再苦再难也不能误了孩子的学习，一定要把他们培养成为国家有用之才。”爸爸虽然身受囹圄之苦，还时刻不忘对我们儿孙的教诲。古话说儿女情长，叶落归根，爸爸深情地给我们讲了许多家乡往事。说奶奶和妈妈（生母）虽然是农村妇女，但淳朴善良，精明能干，同邻里乡亲关系处得很好。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敌人几次偷袭抓他，都是奶奶、妈妈和乡亲们设法救助脱险的。他永远忘不了她们，忘不了乡亲们。爸爸满怀向往地说，多么想回一趟老家，看看乡亲们，看看小时候住过的窑洞，走一走崎岖的山坡小路啊！今天的革命大道就是从昨天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走过来的，胜利来之不易啊！

后来听姐姐马锐说，从1973年到1974年爸爸去世，她每次去探视，爸爸总要关切地问：“马广一家好吗？马广的孩子好吗？”爸爸对我们的关爱，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我们永世不忘。

二

爸爸的工作作风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亲自动手，认真负责。他的很多文章、重要报告，都是他找干部、群众深入基层调查研究后亲自动手起草写成的。

原来跟随他的一位姓惠的警卫员，满怀崇敬的心情对我们说，1948年他跟随爸爸到山西省兴县一带开展工作，一路上他们起早贪黑地奔波，夜以继日地搞调查研究，到了夜晚还要亲自准备第二天的工作报告，经常是通宵达旦的工作。开始惠警卫还能支持，后来困劲上来，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他醒来天已大亮，可爸爸还坐在桌前写材料。这时贺龙司令员进来了（当时是晋绥军区司令员），很关心地问爸爸：“你一夜都没睡吧？”爸爸说：“时间紧啊，我把会议的材料整理了一下。”这时惠警卫不好意思地掀开了爸爸给他盖上的被子站立起来，给贺司令员行了个礼。贺司令员开玩笑地说：“好啊，老马给小惠当了一夜警卫员啊。”惠警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惠警卫充满感情地说：“这种情况常有，首长既是我的领导，又是我的父兄啊。”

爸爸在主持中央组织部、财贸部工作期间，经常对干部说：“要精通业务，不精通业务，就不能领导。”他提倡干部要在三年内成为专家，人人是经济家，并亲手制定了一套培养干部当专家的规划。爸爸经常反复强调财贸工作必须从发展生产出发，支持生产促进生产，为工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服务。他还说：“发展生产是领导群众逐步摆脱贫困，获得富裕生活的唯一途径。”通过改革开放的实践，今天看来爸爸的观点仍然是正确的。

1965年爸爸在辽宁营口官屯搞“四清”时，为了工作准确无误，他走访了许多群众，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掌握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作了许多对当时运动有指导意义的讲话。当时跟随他的工作人员把这些材料整理成信件，送与爸爸审阅，上报宋任穷同志并东北局书记处。爸爸看完后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把跟随他的两位工作人员的名字也并列写上。这两位同志不肯这样做，说爸爸作为东北局第三书记下来蹲点，给东北局第一书记和书记处写的信，作为一般工作人员，不可以与爸爸平列联名。爸爸严肃地说：“你们向我提供了事实和材料才有可能形成这些看法，是我们工作中的共同见解，为什么不能联名写信呢？我们之间的职务不同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同志之间没有高低之分，我们都是普通党员，平列联名向书记处写信有什么不可以。”一封谈《怎样正确认识和对待好的、比较好的干部》的信件就这样联名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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