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第六章 未央(3)

作者:张叹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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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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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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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182字


汉皇听从陈平和匈罢战的建议,撤回长安。心里仍然气不过,将当初强硬主战以及战不善者十余将臣一同问斩。反将当初因破坏军心下狱待死的娄敬释枷封二千户关内侯,表扬他心细如发,有君国之思。陈平以后更是得到汉皇的倚重与信任,实际上已经取代了留侯张良留下来的军师位置。


汉皇于白登山困处七日八夜,又身负箭伤。回到长乐宫,一段时间足不出户,专意疗养恢复。箭伤初愈,心病却又犯了。你道是什么心病?说来话长亦可笑,原来是汉皇重色思倾国的老毛病又犯了。


汉皇中年起事,转战南北,虽军事国事应接不暇,却仍然十分好色,身体也颇老当益壮,不改当年流氓习性。他除了正式册封的皇后嫔妃外,曾经御用过的美人佳丽,竟不计其数。当年彭城之败,险些全军覆没,原因就是汉王闯入项王后宫,眼花迷乱,乃至遍淫绝色嫔妃,乐而忘忧。军中诸将也都搜其货宝美人,日夜置酒高会,从而忘了北面项王大敌当前,近在咫尺,结果造成人为惨祸。汉王当时险些丢了军队还丢了儿女,更丢了自己性命。野陈三十多万具汉军的尸体,是汉王风流纵欲所付出的沉重代价。虽然后来他有所反省与自律,但热衷美色的本性,却毫未变改。


说来荒唐,汉皇这次的相思病并不因单于冒顿的阏氏而起,倒是为一个无迹可寻的美人。你道是谁?却原来那夜晚困处白登山谷,陈平献出奇计,让军中画师绘事一幅绝色佳丽图,献于阏氏其人。这本是陈平子虚乌有之计,军中并无美人,也无迹可寻,全出一时灵感。却不料那幅画像不仅打动了阏氏,让其高度警惕,求全自保,计放刘邦,并说服单于退军。更有一人见丹青而倾心,终至不能忘怀,那即我们的汉皇刘邦。当时陈平拿到他眼前请辞去胡营,刘皇帝竟被那展示的图画震动了。他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绝色与风度。与战地风雪陈尸、生者剥食草根树皮的残酷现实比来,那只能是人间天上方才有的仙境。当时性命之忧,也来不及多虑。尽管对丹青爱不释手,也只恐它不能震动单于夫人。事后平定下来,痛定思痛,恢复休养,记忆不禁涌现,眼前心头,全是那丹青妙人。越想越爱,越想越恨不能笼此美人,变为真实,告慰离乱动荡的平生。以前佳丽,与心中期求比较竟都相形失色,沦为平庸。只那惊鸿丽人一影,竟是一生苦苦的寻觅。汉皇不意自己五十岁开外,竟如同少年怀春一般,害起相思病来了。


户牖侯陈平应召来到汉皇宫室,以为陛下劫后余生,要置酒庆幸。不意看见皇帝面黄肌瘦,浑无神采,龙袖挥去左右,竟伏于纹龙漆几前将心事喁喁告诉陈平。陈平听了,大出意想,竟是哭笑不得。他忙解释说,那轴美女全出于画师凭空想象,所谓美倾名字,也是自己一时急迫杜撰,娶爱卿倾国倾城之意。全出子虚乌有,陛下千万别当回事。汉皇听了愀然不乐,黄瘦着脸,眼觑着陈平说,我从前听萧何张良都说过,道法自然。心中有,笔下有。画师必是心中有人,笔下方能传神写照,尽在阿睹之中。从我宫中历年晋陈来的美人图象来看,十有九九都能落实其人。此美倾者,必是画师所认识知晓的丽人,否则不可能丹青写照,如此传神,不仅震动了寡人的心,连单于夫人,也信以为真。此岂子虚乌有之功耳?户牖侯必期排冗,为寡人征召此美来至身边,告慰平生,并疗治白登惊骇。画师献姝有功,当封千户侯,赏中廷郎。若但有隐匿欺君,那么相国告诉他应该有怎样的苦果。


陈平不听则已,听了脸都青了,也不敢多言。只得权且答应下来,心中七上八下,只当再作思量。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军中画师。


出得宫来,刻不容缓,陈平找到丹青作者,那哪是什么画师,不过是一个喜好绘事的弓箭手,年轻小伙子。当日陈平正为绘事犯愁,小伙儿听说毛遂自荐,只道原来在故乡临湘从师学过石刻,颇能描摹。军中无人,国难当头,不妨一试。陈平当下大喜,即叫人拿来白帛工笔色彩之物。小伙儿把管沉吟良久,方才下笔,绘就一轴。陈平看了,大喜过望,激动难捺。当下还赏了小伙儿一袭百花战袍。当时着急,哪管真假,也并不料此事留下如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