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洲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4
|本章字节:8398字
一
徽宗的视线旋即又落在宋江身上,虽未发一言,但目光中那种拳拳恳求之意已溢于言表。
宋江何尝不解其意,沉声道:“陛下请放心,在下一言既出,必定履行到底。我大宋地广人杰,若坚决与辽国周旋到底,未必便会输了!”
小白应声喝彩道:“宋公子此言豪气冲天,朝廷内若多几位像公子这样的人才,何愁江山不定!”
宋江目光闪动,话锋一转道:“这一次华山之下群魔聚集。落雁峰之珍宝还需好生看护……”
话音未落,徽宗已悚然动容道:“不错!朕虽已派军守住洞口,但那些辽人与高俅的手下若都来了,却实在难以抵挡!”
赵雷恭声道:“陛下请放心,那八名高手便是‘双枪将’董平、‘金枪手’徐宁、‘病迟尉’孙立、‘小迟尉’孙新,以及‘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ぁ1圣水将’单延ァ5窕鸾’魏定国。这八人功力高超,行事精细,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
宋江摇头叹道:“高俅生性阴险狡诈,只怕对此地的一举一动也早有掌握。我们还需小心些!”
徽宗皱眉吩咐道:“事不宜迟,你们还是快些随朕上落雁峰看看,速去准备……”赵雷等三人躬身齐道:“微臣遵旨。”缓缓后退数步,转身疾行。
宋江揖手道:“在下却有一事需先行处理,望陛下见谅。”
徽宗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要去哪里?明日午时即是朕的祭天仪式,倘若他们又来行刺如何是好?”
宋江沉声道:“经过今夜一番周折之后,对方情知陛下必定加倍防范,势必不会再次行刺。倒是明日的祭天仪式鱼龙混杂,务须万分谨慎。在下此去,明日午时前必定赶回。”
徽宗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似是猜到了什么,忽然脱口问道:“莫不是李师师姑娘出了什么事?”
宋江叹道:“陛下所料不错,师师此刻正落在华山剑派掌门叶知秋之手。武松已前去玉泉院搭救,我实在放心不下……”
徽宗一听李师师有难,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急声道:“既是如此,你速去速回……”
却听宋江身后一个熟悉而带着幽怨的声音道:“宋大哥,你这就要走了么?”
宋江缓缓转过身来,却见面前立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丽少女,一张脸庞虽仍旧充满稚气,却已不复从前般无忧无虑,眼里甚至也带着淡淡的、一种她这个年纪本不应该有的哀愁。
一钩弯月之下,她纤细的身子似也被染上了朦胧的月光,伫立在风中,她的眼波却比月光还要令人心醉。
宋江轻轻叹了口气,道:“公主,你好。”
那少女凄然一笑,道:“你为什么要叫我公主?为什么不能还是叫我赵岚岚?你……你这样疏远我,难道我真的就那么讨厌么?”
徽宗看着她,眼里突然也充满了一种悲伤之意——他们兄妹俩,竟然都爱上了本不该爱的人,这又是谁的错?
宋江微喟道:“不……你一点也不讨厌。”
赵岚岚以手指紧紧绞起了衣角,颤声道:“难道李姐姐在你的心里,就是如此重要?你……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这句话,她本已藏在心中许久,直到此刻方才讲出来。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要讲出这样的话又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宋江竟也无言以对,垂首叹道:“你不明白……”
赵岚岚嘶声道:“我什么都明白!你的心里只有她一个。可是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无论什么事,什么人,都无法改变……”她的心里早已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酸?是苦?是爱?是恨?她自己也分辨不出。
她凝望着他的脸庞,笑得那么凄凉:“你只知道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可是我……我为了你,同样可以付出一切……”
她的眼中已有泪光在闪动:“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些认识你——只是若能让我重新选一次,我宁愿不做公主,只要能与你在一起……”
赵岚岚的心已碎——无论谁遇到这样的事,心都会碎的,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子。
宋江沉默了很久,一个字都没有说,缓缓走了出去。
他已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虽并不想去伤害她,但却还是深深地伤了她的心。
他的眼神同样充满痛苦。
——他能说什么?
——“对不起”?
可是就算一万句道歉又有什么用。爱和被爱,有时确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就算本没有谁错,却依旧可以造成无法弥补的伤痛。
风很冷,直冷得令人的心都凉透。
赵岚岚痴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丝毫表情。
一片落叶随风飘来,在她的眼前跌落,如同她的心一样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二
玉泉院内,武松穴道被制,眼看就要被闪电般的长剑钉死于地上。
忽然间,一道剑光自斜刺里飞来,两剑相交,火星四溅。
一个面目清秀的道人飞身抢出,掌中剑光横拦,竟将那高髻道人的长剑凌空托住了。
那高髻道人厉声道:“清玄!你为何要救这狗贼?”
黄文炳面色微变,立刻喝道:“抗命不遵者,大逆不道!你竟敢违抗华山派百年教规?”
那名为清玄的道人面色不改,持剑朗声道:“掌门之死多有蹊跷,是非曲直正落在此人身上。若是就这样处死,如何能够问得清楚?黄公子纵然手持掌门令符,却也不能草率行事!”
这番话言语犀利,正点在要害之处,就连黄文炳不禁也一时语塞。他目光一转,随即微笑道:“清玄师弟说得不错,在下急于报仇,倒是考虑不周……”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道:“暂且将武松关押在此,待明日在下与本派三大长老细审之后再做计较。”
武松坐在冰冷的地上,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人也似乎只剩下一具躯壳。这却并非是因为地底铁牢的潮湿与阴冷,而是心中的悲愤与自责已令他麻木。
——宋江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他,而他却一败涂地。现今又有谁再能去救李师师?他又如何再去面对宋江信任的目光?
他简直连想都不敢再想下去。石壁之上燃烧的火把将他的双瞳映成了一种奇异的火红色,更映衬出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此刻他的手脚皆已被套上一百七十九斤重的纯钢镣铐,身上的四处大穴皆已被点,人也被关在由近儿臂粗细的铁栏杆护着铁牢之内。
任何人坐在这样的牢中,只怕都绝对没有办法破牢而出。武松不由得绝望了。
良久。三更已近。
却听头顶隐隐传来一阵轻微响动,地牢秘道的盖子似已被揭开。紧接着,铁笼外忽有狸猫般轻捷的人影一闪。
武松微微吃了一惊。火光中,但见那人面目清秀,身形瘦削,正是此前救了自己一命的道人清玄。
清玄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右手一探,已自怀中掏出一把精光透体的匕首。那匕首刃身之上如有一层光晕流动,冷森森,寒气逼人,一望而知是吹毛断发的罕见利器。
清玄手起刃落,两根铁条顿时被拦腰削断。他低首俯身,蹑足自铁笼断开处走了进来。
刀光再现。
那辉煌的刀光,竟使石壁上的火光在那一瞬间都骤然黯淡。武松双手双脚之上的镣铐立刻被刀锋削断。
清玄面色凝重,左手中、食二指并拢疾点,将武松身上被封的穴道一一解开,轻声道:“随我来!”
武松却未动,低声道:“你要救我?”
“不错。”
“为什么?难道你相信叶之秋并不是我杀的?”
“掌门之死事关重大,我岂能只听黄文炳一面之词?”清玄顿足叹道,“况且此人与阎婆惜都急着要除掉你,其中必有隐情。你若一死,便根本无从查对了。”
武松忍不住冷笑道:“杀人灭口,正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只是那叶知秋却也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本有杀他之心,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也无妨。”接着沉声道:“你若还是相信那伪君子师父,便不必来救我。”
清玄微微色变,轻叱道:“到底掌门是否如你所说,正需你来找出证据。你若再不走,不仅必死于此地,而且背上的恶名就永远也无法洗去!你难道甘心么?”
他一字字正色道:“我之所以救你,并非为你一人,更是不愿华山派被人愚弄。你可明白了么?”
武松心中微微一凛,沉吟片刻,挺然而起,方自迈出一步复又停下,动容道:“我若走了,你……”
清玄低声截口道:“你担心我做什么?我自然有办法……”
他虽然说得很轻松,但这岂又是一件轻松的事?他竟然冒着背叛师门十恶不赦的大罪,去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武松冷漠的眼里此刻不禁也流露出了感激之意,低低道:“多谢!”
清玄转过身子,悄声道:“跟我来!”
残月如钩。
风中送来的寒气,此刻已弥漫了整个后园。二人刚出了山荪亭,却突然怔住。
后园内很静,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却有人。
一排排的人就似园中森然的树木,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虽一动也没有动,但手中雪亮的长剑早已出鞘。剑光在月下闪动。
他们的轻功无疑已入一流之境——只有具备这样的功夫,才能在无声无息间将整个园子完全包围起来,甚至连地洞里的武松与清玄都听不到丁点声息。
这些人自然就是华山剑派的弟子。
突然间,无数根火把就亮了起来,将后园照耀得如同白昼。火光炫目。黄文炳的那张脸随即也在火光***现。
他的脸上此刻也充满了愤怒——他确是一个天生的恶徒,就算是演戏也比别人演得像十倍。只听他长叹一声道:“清玄,你果然还是背叛了华山剑派!”
清玄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道:“我没有。”
人群中已有人在厉声喝骂:“你竟然敢私放杀害掌门的凶手,不是背叛师门是什么?你已不配做华山弟子!”
另一人高声接道:“你哪里还能做‘玄’字辈中的首徒,从此刻起,华山剑派便将你逐出山门,你还是用从前的名字——张青为好。”
一时间,众人呼喝不绝:“今晚就要将你们乱剑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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