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合村中晓日斜，频呼救命望京华。

为援保定三军灭，错渡滹沱九月槎。

卸甲成云归故里，离营从此不闻笳。

请看塞上深秋月，朗照边区胜利花。这是朱德总司令歌颂清风店战役取得胜利的诗：《贺晋察冀军区歼蒋第三军》。

罗瑞卿、杨得志、杨成武、耿飚等野战军首长，看到总司令的祝贺，非常高兴，觉得这是对全军的鼓励和对他们后辈的勉励。可是他们对清风店战役的胜利并不满足，认为应乘胜夺取石家庄，才不辜负中央和广大人民的期望。因此，当聂荣臻在清风店前线征求他们打石家庄的意见时，杨得志满怀信心地说：“要打，要快打！”罗瑞卿接着说：“清风店一战，部队打得很艰苦。‘夫哉，勇也。’一鼓作气，拿下石家庄！”这样，在清风店战役结束（10月22日）后半小时，聂荣臻就致电中央工委、中央军委，提出乘胜夺取石家庄。

当时在晋察冀的中央工委刘少奇、朱德完全赞同他这个意见，联名致电中央军委建议予以批准。电报说，乘胜进攻（石门）有可能打开，亦可引起平、保敌人南援，在保、石间寻求大规模的运动战的机会。

立即亲自复电说，（10月）22日12时电悉。清风店大歼灭战胜利，对于你区战斗作风之进一步转变有巨大意义。目前如北敌南下则歼其一部，北敌停顿则应于现地休息10天左右整顿部队，消除疲劳，侦察石门，完成攻打石门之一切准备，然后，不但集中主力几个旅，而且要集中地方几个旅，以攻石门打援兵姿态，实行打石门。

野战军前委收到主席这一指示后，10月25日召开旅以上干部参加的扩大会议。朱德总司令亲自参加，并作了重要指示。他要求加强党的领导，精心计划，大力开展军事民主，认真钻研战斗、技术，并做好人城工作，会上他提出了“勇敢加技术”的号召。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也到会发言，他说，石家庄又名石门，是平汉、正太、石德铁路的交合点，是华北的重要交通枢纽，是轻工业城市，又是战略要地。在日寇占领时期，就是华北日伪的一个经济、军事、特务中心。国民党占领后，是控制冀南、冀中和联结山西的要地。现在夺取石家庄的条件，完全成熟了。他讲话后，大家热烈讨论。杨得志说：“保南战役和正太战役，扫除了石家庄附近的据点，割断了石家庄和太原的联系。石家庄确实已成为解放区腹地的陆上孤岛。战士们都议论着清风店战役后，必然打石家庄，因此个个摩拳擦掌。”

“石家庄敌人共24万人，正规军只有第三十二师和第十六军第二十二团，其他为警备队、保安队、还乡团。我们只要控制了飞机场，敌人陆空交通就完全断绝，只能凭工事抵抗。”耿飙说，“清风店战役后，敌人又将保定绥署独立团和驻保定的第三军野炮营空运石家庄，以加强防务。蒋介石为确保石家庄，几次给守军刘英打电报，称兄道弟，说若敢攻石家庄，兄当亲率陆空大军前去支援。刘英受宠若惊，狂吠：‘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他吹嘘石家庄有内外市沟和核心工事，3道防线，有大小6000个碉堡。凭石家庄工事，可以坐守3年。没有飞机、大炮和坦克，休想拿下石家庄。”

“你不是搞到敌人的防御图了吗？每个单位发一份，让大家讨论如何打！”罗瑞卿说。

“可以，我带连以上的干部训练3天，把黄色炸药发给战士们。让所有参战的指战员都学会过沟、炸堡、穿院破墙打巷战。”耿飚说。

“中央要求我们做好人城的准备，搞好纪律，保护工厂。我们各级领导要亲自掌握。拿下石家庄是我军第一次占领大城市。”杨成武说。

“石家庄地处平原，地形开阔，敌设防坚固，火力强，我意要大搞土工作业，大力改造地形，发扬保北阻击的传统。可以按作战部署，第一梯队在敌前展开，完成自己进攻出发阵地的构筑。第二梯队构筑纵横交通壕。民兵、民工在敌炮火有效射程以外，挖交通壕。这样，以壕对壕，以碉对碉，纵横交错，互相联系，可以减少伤亡，便于进攻。”杨得志有丰富的基层实战经验，指挥打仗，贯彻始终，考虑问题十分周到。他要求提高爆破和过沟的技术，做工事要由点到线，由前到后，先挖掩体，后挖堑壕、交通壕，再将一些堑壕加工成地堡，这样才能形成以壕对壕，以碉对碉。

罗瑞卿发言，要求各部队根据实战要求，展开练兵运动。每个打法，每个步骤，都要召开诸葛亮会议，发动群众提问题，想办法。在战斗中遇到问题时，只要条件许可，也要由群众讨论如何完成战斗任务。总之，要开展军事民主。在整个战场要开展军事民主。

接着，罗瑞卿高兴地向大家提出：“石家庄解放后，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完全连成一片，我们请党中央，毛主席搬来，指挥全国战争，好不好？”

“好！”全场群情激奋，欢声雷动。

最后，聂荣臻在会上宣布：军区野战军前委决定：集中野战军第三、第四两个纵队及冀中、冀晋军区4个旅，共计10个旅打石家庄。第三纵队从西南、第四纵队从东北主攻。冀中军区部队从东南，冀晋军区从西北攻击。炮兵旅组成4个炮群，支援各部队行动。以野战军第二纵队及独立第九旅，第三、第九分区部队，集结在定县南北地区，依托唐河、沙河、滹沱河阻击援敌。构筑4道阵地阻敌来援。如敌沿平汉（或津浦）铁路南下时，除冀中、冀晋军区部队继续围攻石家庄外，野战军全部在保定石家庄之间坚决歼灭或击溃援敌，然后再攻石家庄。

野战军攻城部队接到命令后，展开了热烈紧张的攻城作战训练。白天擦枪磨刀，过沟过桥，超越障碍，沙盘作业，练习巷战，晚上总结，搞得热火朝天。

各部队都争要在清风店俘虏的敌第三军士兵，因为这些人经过教育、诉苦，政治觉悟提高很快，不仅有单兵训练的基础，而且熟悉石家庄的工事、道路、守军的情况。他们参加攻打石家庄的演习，使部队在实战中，更有基本的攻城训练。

团长赵毅兴致勃勃地来到练兵场。他沿着新挖的交通壕走，指指点点，评头品足。他向李顺保说：“抗战期间，我们在冀中，就是靠这玩意和敌人转村庄。各村都挖有纵横交错的交通壕，‘五·一’敌人大扫荡以后，我们搞高房、街垒、地道三结合的战法和日本鬼子斗，弄得敌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你们可不能小看交通壕和地道的作用呢！你们要想办法以壕对壕，以碉对碉，才能接近敌人，消灭敌人哪！”

“报告团长，我们开了诸葛亮会，研究用特等射手封锁敌碉堡的枪眼。然后把兵力撒开，两个战士对挖堑壕，先挖个人掩体，然后延长成为壕沟，这样即使敌人打枪，伤亡也会少些。”李顺保说。“八路军在冀中，拿敌人的碉堡也是用的这个办法。你们要想办法过沟、巷战，才能发挥主攻团的作用。”赵毅说。

“团长，我们都练过了。”刚从医院归队的贾振武说。赵毅说：“你回来得真快！怕误了打石家庄，提前回来的吧？石家庄的工事确实坚固，你们千万别麻痹大意，拿石门防御作战图来。”

贾振武点头，把地图送到赵毅手中，赵毅作了详细介绍。原来石家庄第一道防线是外市沟。周长七八十公里，深7米，宽6米，沟外有鹿砦、铁丝网、布雷区。沟内沿有高伏堡1000多个，并设有电网。外市沟外有许多军事据点，沟内侧几十米，有环市铁路，铁甲车不断通过巡逻。

第二道防线，是内市沟，它是主要防线。沟长36里，深宽各5米，沟底有尖木桩，沟外沿有铁丝网，挂雷和鹿砦，沟内沿有许多高伏堡和防御工事。在内外市沟之间，还有好多支撑点，由交通壕和地道联系。

第三道防线是核心工事。由市区的火车站、大石桥、正太饭店、发电厂等坚固建筑物构成。

李顺保说：“我们让那些从敌第三军解放过来的士兵讲解过，还根据他们提供的情况，做过演习。”

团政委张明君说：“那很好。前委号召我们，夺取石家庄，就是要把死老虎当活老虎打。因为，我们还没有攻取过这样设防的现代化大城市的经验。”

1947年11月6日零时，敌第三军三十二师师长刘英尚在梦中，解放军突然包围石家庄，扫除外围据点，开始紧张的土工作业，改造地形。交通壕已挖到距外市沟100米以内，隐蔽的坑道直挖到外市沟外沿。形成了以壕对壕，以碉对碉的形势，完成了进攻石家庄的准备。

11月8日，解放军向外市沟全线展开猛烈的攻击。山炮、野炮摧毁敌人的高碉，步兵平射炮打低堡。迫击炮超越射击野战工事死角。轻机枪封锁敌碉堡射孔。重炮向敌纵深突施压制射击。大量内部爆破和外部爆破同时并举。

霎时，火光冲天，雷霆万钧，大地震动。

在每个突破地点，都集中几十门火炮。一分钟内发射几百发炮弹，落在100米长，纵深不过20米的地段上。步兵用坑道爆破的办法，摧毁了外市沟。

爆破炸药的浓烟，在石家庄的上空升腾起来。

所有的突击队，都准确地规定了火力封锁时间、导火索燃烧的时间和冲击部队过沟的时间，步炮协同动作。

罗瑞卿说：“这次攻击，炮火很猛，动作迅速，行动统一。表对得真准呀！”

罗瑞卿听不到敌人的枪炮声，因为敌人的炮被压制得打不出炮弹来。外市沟突破口碉堡的枪眼，被机枪封锁，也发射不出子弹。整个战场上解放军的炮火，在突破口地带，占了绝对优势。

经过20分钟猛烈炮火的轰击，石家庄上空升起巨大的烟幕，向市区徐徐滚动。

罗瑞卿和杨得志、杨成武、耿飚等都举着望远镜，观察突破外市沟的激战，等待着突击队过外市沟的报告。

在他们前边，有两个参谋兴致勃勃地对话：

一个说：“大同战役，咱们吃亏在挖工事太慢，旷时日久，误了宝贵时间。你到前边去看过，工事进度快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