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飞兵清风店(2)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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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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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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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620字

“南线敌人的兵力是1个军部1个师部4个团。我纵队七旅赶到后,我总兵力增至24个团。在北线,敌人的兵力是5个师10个步兵团和1个战车团,还有航空兵配合作战。而我们的兵力不过3个减员很多的旅。你们的任务确实不轻啊!”胡耀邦计算着敌我兵力说。


“为了保证南线以十当一,北线必须以一当十。我完全理解野司的意图。我们坚决贯彻拖住敌人,熬下去,打下去。”郑维山说。


集中兵力打歼灭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攻击敌人时,战役上集中了兵力,战术上未集中兵力,不能形成尖刀,不能打击敌人,这叫有后劲,没前劲。相反,战术上集中了兵力,战役上没有集中兵力,敌人被突破,后继部队跟不上,也不能对敌实行全歼,这叫有前劲,没后劲。防御战中也要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打击敌人,不能消极地平分兵力。这些在郑维山的头脑中思考过多少次了。他正要把前有敌人5个师,后面保定敌摸着我们的屁股的严重情况,和他将如何坚持阵地,主动小股出击的防御办法,告诉胡耀邦,使他放心南下。


这时,敌人向八旅阵地进攻的炮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走到门口向外了望,被炮弹、机枪弹和手榴弹从平地掀起的浓烟,旋转着向天空升腾,笼罩了平原的村庄和原野。


激烈的爆炸声、隆隆的坦克声和低飞的敌机撕裂天空的尖叫声,混成一团,使电话机的传声筒听不到人的喊声,尽是“轰一轰一隆一隆”的声音。


作战参谋送来急电:“九旅已提前4小时到达方顺桥。现根据野司命令,向敌侧翼迂回。”


胡耀邦听了高兴地向郑维山说:“这是极好的捷报,赶快告诉前面的八旅,这会增强他们顽强阻止敌人的力量。他们认识到保北阻击的意义后,会增强百倍信心。”


作战参谋报告说,刚才七旅来电话说,他们已收到了野司关于九旅提前到达方顺桥的电报。他们准备立即出发南下。


“好哇!好哇!我也出发。”胡耀邦向郑维山握手告别说,“你要守!守!守!我要走!走!走!”


晋察冀野战军主力部队,不顾一切疲劳,与敌人抢时间,争速度,疾速行军。


时间就是军队,时间就是胜利。


一切的走,都是为了打。走不到,就打不着敌人。


运动战就要走,走就要抢时间。


各级领导干部都穿行在队伍中间,边走边动员,边走边鼓动着。


全体指战员都发扬了吃大苦,耐大劳,能走善打和连续作战的光荣传统。


脚打了泡的坚持走,体弱的扶着走,各部队都以最大的毅力,惊人的速度,决心按期到达指定作战区,对敌人实行战役的包围。


所有的道路,都是部队,都向南行走。他们连续地走,飞快地走。


无边无际的平原,被绿树掩映着的村庄,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在深夜的原野闪烁着光辉。所有的村庄都点起灯火,热烘烘地支援前线。男人们在运输粮草,绑扎担架;妇女们忙着做鞋做袜,烧水做饭。伸向无边远方的大车道上,尽是无尽的牛车和骡马车。人的欢笑、牛马的嘶叫和大车轴的“吱扭…‘吱扭”声,组成欢快的支前进行曲。


主要行军道上,每隔50米就有一口大缸满装开水或小米粥。


路旁架起的临时锅灶有贴好的玉米面饼子。等候在路旁的妇女们,把干粮和水,送给行进中的战士。李顺保连并没有真正集合,就以排为单位清点了一下人数,向接防的兄弟部队交代了一下情况和任务,便出发了。


代理连长贾振武,走在连队的最前头。他满脸尘土,由于连日的战斗,他的面色显得格外苍白,严峻得好像刀削过的下巴,露出果敢不屈的气质。浓黑眉毛下的大眼睛,显示着他的焦急心情。他丝毫没有注意原野的秋天景色,也没有注意四面八方集拢起来的民兵担架队。他两眼平视,远望前方,但在心里思索着,从现在到后天上午10时只有33个钟头,从出发地点到清风店有240里,在这一天一夜零9小时内怎么才能赶到呢?


连队急速前进,拂晓,进到一个小村,休息吃饭。在黎明的晨曦中,部队又在不停地行进。凡是向南的道路,都是运动中的黑影在移动。“嘿!还没跟敌人交锋,我就缴了一门火炮(泡)两门小炮(泡)了。”朱国华一走一瘸地扛着机枪说。疲劳从来不曾征服他,无论在多么困难的环境,他总是朝气蓬勃,很有风趣,很有信心。他好说“有办法”,因此别人总叫他的外号“有办法”。朱国华看见杨惠明挑着担子,一走一晃走过来,俏皮地说:“半匹牛,怎么没见大嫂就扭起秧歌来啦?”


杨惠明责任心强,力大如牛,全连的炊事用具,除了行军锅外,油桶、盆碗瓢勺大都由他挑着。因此,战士们都亲热地叫他“半匹牛”。他的前脚掌,被鞋磨了许多泡,着地就痛。因此,只好一拐一拐地挑着担子走。当他听到朱国华的俏皮话时,就挺起胸膛说:“有办法,来,咱俩演兄妹开荒。”


朱国华和杨惠明诙谐地交谈,打破了午夜行军的沉寂,气氛又活跃起来了。


代理连长贾振武,仍然坚持着每小时10里的速度行军。他昂首阔步,紧跟前头的部队。连队一直没有休息,战士们都疲劳了,开始拉开了距离。机枪、子弹、手榴弹、背包、干粮袋共有好几十斤,在战士们肩上,越来越沉重,而行军的速度仍然不能减。部队通过一条小河时拥挤起来,停止了前进。李顺保本来是在部队末尾收容掉队战士的,现在他背着两个战士的枪,跑到连队前头。他转过头来,利用这个机会向连队进行鼓动。


“同志们,蒋匪第三军已经被我兄弟部队包围了。打大歼灭战的条件具备了。”李顺保喊着,“为歼灭蒋匪第三军主力,晋察冀野战军首长在10月18日发出了动员令,号召我们配合兄弟地区部队反攻,打大胜仗!现在,敌人轻率远逃,行军疲劳,孤军深入几百里的解放区是自投罗网。敌人沿途受阻,处处挨打。同志们,打胜仗的机会到来了,我们要克服疲劳,战胜瞌睡,追赶上去,歼灭敌人。”


原野上回荡着战士们的喊声:“赶上去,歼灭敌人!”


部队的行军速度加快了。但是没多久,速度慢下来。


连日作战,大家实在疲劳。两眼充血边走边困,有的不知不觉边睡边走。一停,他就醒来。贾振武知道连队走得太累了。命令小休息5分钟。这下全连一片鼾睡声。指战员们多么需要睡眠啊!


可是连队不能停止前进,更不能在途中睡大觉。李顺保好不容易把大家叫醒。


又开始行军了。战士单双边走边做梦,连说梦话:“洒了,洒了!”别人问什么洒了,他回答说:“水洒了。”其实,他还在做梦呢!部队进入一个小村庄,农会和妇联会早把开水准备好了。有的战士脚伸到盆里烫脚,而手端瓷碗大口大口地喝水;有的战士借个针把脚底的泡刺破,点上煤油然后包起来。因为盆不够,战士单双脱了鞋袜等着洗脚,但当别人洗完了,他还不动,只是伸着光脚丫子等着。原来他早已入梦乡了。


战士们烫完了脚,李顺保才一拐一拐地走到炊事班,他看到“半匹牛”杨惠明正在烫脚的盆里的水变红了。


“脚走得出了血啦!”


“没啥,小意思!”杨惠明用朱国华平日爱说的口头禅,若无其事地回答。


李顺保眼睛很尖,早已看见杨惠明的鞋里满是血迹斑斑,看不出黑白了,他眼一瞥,又看见杨惠明那副近百斤的炊事用具担子,没有再问,只说了一句:“好样的!\


战士们狼吞虎咽吃了点水泡饭,有的只吃了点干粮,就又行军了。


天已大亮,离清风店还有40里。可是大家更疲劳了。李顺保困得眼皮睁不开了。他拼命地唱歌、呼口号。一面提醒自己别睡觉,一面鼓动大家,他的声音沙哑,有时只是他挥着手,但听不到他喊的什么口号。


通讯员李明海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勒紧腰带,继续行进。但是他没办法征服困,他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一路走,一路睡,突然,他掉进一个小泥坑里。当他惊醒过来,部队已经走了老远,他从泥坑里爬出来,跺跺脚,把手上的泥块甩掉,又赶上队伍。“明海,你这只喜鹊,怎么不喳喳地叫啦?我还以为你掉队了呢?”“半匹牛”杨惠明担着一百来斤的炊事担子,一路歪斜地走着说,“好兄弟,你打我一巴掌吧,免得睡着了。”


李明海摇晃着身子,迷迷糊糊地说:“我打你一巴掌,你也打我一巴掌吧!”


杨惠明说:“可以,互相合作,坚持到底!”


两人真的你打我一巴掌,我打你一拳,振作一下精神,共同前进。


新解放战士陶有才,是从正太线上参军入伍的。他原来是寿阳一个村治安员,被阎匪军抓去。全家被活埋,老百姓把他和他的父亲挖出来,他父亲逃往太原,无音讯,他被敌人打得精神失常,无法生活,地主叫他拉磨,管饭不给钱,后来干脆用他顶替儿子当兵,送到阎锡山保安队,他几经折腾,又呆又傻。他当保安队没行过军,解放过来后,第一次行军就是清风店远距离的长途行军。现在越走腿肚子越软,他摔倒了,就爬不起来。


收容组扶他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行了……我拉磨走圆圈可以,这么长行军可不行……实在走不动了,打死我吧!”指导员李顺保过来,不和他争辩,把他背起来,走了二三里地,队伍休息时,才放下来。陶有才早睡得人事不省了。


休息过后,“喜鹊”李明海将行军壶的水倒满一茶缸,给陶有才喝。


陶有才用舌尖舔了一下干瘪的嘴唇,突然坐起来:“妈呀!我还活着吗?”


班长朱国华知道陶有才过去受过酷刑,身体确实虚弱,就不声不响两手把他的枪夺过来,背在自己身上。陶有才不肯,两人争夺起来。


“只要你不掉队就行,怆我来背。”朱国华说。


“班长,你们这样照顾我,我死了也忘不了。我爬也要爬到清风店。上刀山我也跟你走。”陶有才咬着牙,寸步不落,坚决跟着部队前进。大颗的汗珠顺着脖子流下,身上的衣服早像雨淋过的一样了。


在一个大村庄边上的树林里,部队停止前进,就地集合。团长赵毅用爽朗、二r脆的声音讲话:“同志们,友军已经把第三军完全包围啦!前头就是我们的目的地。罗历戎这条大鲨鱼被钓住啦!现在就看我们敢不敢冲上去吃鲨鱼肉!”


“同志们,敢不敢吃鲨鱼肉?”团政委张明君问大家。


“敢!”同志们雷鸣般地回答。


团长赵毅的话还未讲完,就被清风店猛烈的爆炸声吞没。枪声听得十分清晰,清风店上空烟尘弥漫,浓烈的火药味随风飘来。


战士们两天一夜没睡觉,只吃了一顿饭,在33个小时,急行军240里之后,每个人满身是黄:上,脸上的汗水粘满了尘埃,都好像埋在土里刚刚挖出来那样。


“快看,打下敌人的飞机啦!”朱国华叫喊:


大家抬头看去,一架敌机像流星一样地栽下来,冒着浓黑的烟,从高空掉落到田野。


代理连长贾振武和政治指导员李顺保两人,跑步到团部领受战斗任务。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沉默寡言,非常严峻;一个是爱说爱笑,态度和蔼好动。一个作风大刀阔斧,说干就干,犹如狂风暴雨,活像莽张飞;一个考虑问题周到细致,处处以身作则,关心战士,团结干部,善于做思想政治工作。因此,战士们说他俩一个是手掌,一个是手背,谁也离不开谁。虽然他们俩性格作风不同,但对于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能取长补短,互相帮助。也许上级就是考虑到他俩的这些特点,才把他们放在一个连工作。


“老李,这回咱连可要搞得更好啊!”贾振武对李顺保说。他从没见到全连战士都有这么高的士气,多好的战士啊!多好的连队政治工作啊!他从心眼里佩服李顺保,但他不愿当面称赞指导员。他严格要求自己,向原来自己的下级,现在的指导员李顺保学习,用实际行动立功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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