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友今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54
|本章字节:5776字
李治边说边指点着,“它建在龙首原的北沿。再往北,是武后现在的起居殿一含凉殿,建筑规模比蓬莱殿小些。其北面便是水光潋滟、鱼浮雁落的太液池,即蓬莱池。池的北岸,有含冰殿、紫蔺殿等,再北是玄武殷和玄武门,出了玄武门就是北夹城的重玄门,再向北即为禁苑了。”
“臣妾进宫后住哪座殿呢?”“蓬莱宫内的殿多着咧。由南墙正中的丹凤门至北宫墙的正门玄武门,沿这条中轴线北进,过御桥,对着龙尾道南端的第一道门是含元门,门内是含元殿。两侧有钟楼和鼓楼,每日由晨至昏鸣响报时。穿过宣政门,便是宣政殿。殿前东侧出日华门,设门下省、宏文馆、史馆、待制院和东少阳院;西侧出月华门,是中书省、御史台、殿中内省、集贤殿书院、亲王待制院和命妇院。再往北,过了延英门,就是延英殿,延英殿的西边不远是含象殿。宣政殿背后是紫宸门,门内即为内衙正殿一一紫宸殿。”
“宰臣在紫宸殿朝见皇上叫做入阎,是不是?”“对。”
李治颔首道,“今后,日常的一般议事多在此殿进行,称做内朝,以区别在宣政会见群臣的常朝。”
“内宫的生活我还很陌生,至于朝政,那更是一窍不通。”
武艳扭曲着嘴唇,显得自谦而懊恼。“不要紧的,船到江心自然直。进了宫,不懂的事随时可以问内侍和宫女,要不了多久,就熟悉了。”
“不。”
武艳做出撒娇的样子,“我要皇上亲自教我。”
“好,可以。”
武艳想象自己踏进宫门之后,如何开始检点自己的一言一行,树立良好的形象:既不自欺,也不欺人,让皇上生活得舒适、温馨、开心,自己同时也冲出这虚无和孤寂的世界,找到自己的归宿。做一个人真不容易,强硬遭人恨,懦弱受人欺,平庸没出息。还是中庸之道好,三条路走中间,不偏不倚。像妹妹那样把权力看得太重,似乎连皇上也得依她的,自然遭受非议。不错,她确实充满了智慧,有心计,又能干又熟悉宫廷生活,掌管内宫驾轻就熟,处理朝政也得心应手。然而太精了也不见得十分好,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什么都斤斤计较,人人望而生畏,积怨太多,一旦被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或者失箅落人陷阱,别人也不会轻饶她,怕只怕死无葬身之地哩。当然,逆来顺受又会使人显得唯唯诺诺,低三下四,太窝囊。很难想象,有谁会转过另一边脸去让人拣耳光,默默地承受打击,忍受羞辱和委屈。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值得深思。得过且过,马虎了事,那是折磨自己,对自己不负责任。男子无妻身无主,女子无夫身无靠要想活得幸福,像模像样地做个人。看来最重要的还是抓住皇上,投身于他的保护之下,就像小鸡钻进母鸡的羽翼下一样,又安全又温暖又欢快,其乐融融。说来也怪,我已经投身到了皇上的怀抱里,怎么反而吓得战战兢兢,心目中老是晃动着一种危险的阴影?常言道,做贼心虚。目前这种行为无疑属于偷情,生怕妹妹发觉,生怕她奈何。妹妹真厉害,谁也惹她不起。她打得人死,救得人活。不过,她也有阴暗面,也有把子抓在我手上。她跟李义府的暧昧关系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明目张胆,只把皇上蒙在鼓里,也许皇上有所察觉。不管怎么说,我得给皇上吹吹风,提个醒,漏点颜色给她瞧瞧,免得她只把灯光对着我,从不照一照自己。想到这里,武艳望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旁敲侧击地对李治说:“李义府一直在干卖官收贿的勾当,而且价格不断上涨,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指责他是天下第一大贪官,皇上是否有所耳闻?”“他呀,臭名昭着,”李治表现出一种鄙夷的神情,“已经成了物欲的化身,此外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了。”
“如此猖狂,他到底仗谁的势?”“你妹妹武皇后呗。没有她袒护,李义府早就完了。”
“那她为什么要向着她,是什么原因?”“此事有诸多的因素:一、李义府是最先站出来奏请立她当皇后的人,武后恩怨分明,自然不会亏待她。二、李义府颇有才气,机敏精干,武后爱才,重用他也在情理之中。三、至于她跟李义府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勾当,没抓到真凭实据,也不好轻易下结论。”
“皇上得多长一只眼睛,把她看住点,不要让她大嚣张。趁早把皇权夺回来,像她一样多培植一些耳目,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她就不敢背后玩名堂啦。”
“可是,处理政务她比我强,视野开阔,虑事周到,仿佛每个毛细孔里都是心眼,很少失误。不让她干我也轻松不起来,目前谁也取代不了她。批阅奏章嘛,那更劳神,朕的眼力又不好,头昏脑胀的,也只好让她继续代劳,干下去。”
“实权都给了她,皇上岂不成了傀儡皇帝。”
“那也未必。天下毕竟是我李家的天下,她敢违背朕的意愿行事,敢跟朕唱对台戏,对着干,朕就废了她。”
“对,有气魄!皇权决不可旁落,否则,处处受制于人,臣妾也跟着不好过日子。”
“不要怕。她敢把你怎么样,朕就拿李义府开刀,杀鸡给猴看。”
李治伸手拉住了武艳,把她拉进了阴影里面。月亮酷似一只擦洗过的银盘,镰嵌在墨蓝墨蓝的天壁上,显得格外的柔和、清明。四周树影婆挲,树叶沙沙。树林外的一抹青山,欲藏迩露,欲隐欲现的,如梦如痴地半浮在朦胧的雾海里。他用手勾住她的腰肢,把她朝他勾过来,直到将她紧紧地拥抱在胸前。她激动得气都透不来,浑身如棉,没有一点力气。一阵春情涌动,她软软地躺进了他的怀里。头顶上覆盖着黑黢黢纵横交错的树枝,微风吹着树梢,月光下荡动的疏叶,熠熠闪烁。她在眩晕和摇荡中等待着,等待着,恰如神话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姣柔迷人。他的嘴唇贴到了她的脸颊上,宛若蝴蝶颤动翅膀落在鲜花上。她体内涌动着的一股热呼呼湿淋淋的潮流,张开嘴唇迎向他。噢,皇上的嘴唇又伸过来了,像流水一样滔滔汨汩,像波浪样推进。微风轻拂在武艳的面庞上,地面卷起细细的尘土。淡雅的月光好比洒播下来的轻纱,轻轻地披靡在这一对偷恋者的身上。呵,要是能和皇上长久的相依相偎在一起,遨游在这仙境般的恬静中,该有多好呦。她幻想他们相应变成神仙般的人物,蜕下身上平淡乏味的自我,超脱尘世间的烦恼和羁绊,优哉游哉,任凭自己的身体纵横在天地间,敞开胸襟,尽情享乐,解除—切,直到忘我的境界。天宇清澄,群星阴暗无光。在这青幽幽的变幻无端的苍穹下,在绿草如茵的原野上,大群横空飞过的野鸭,俨如迅速扩展的墨渍,散在蓬莱池的华草里,如同消逝了似的隐藏了身影。他们二人沉浸在深深的静默中,沉浸在一种波动的活力之中,这种活力给他们增添了生活的乐趣,带来了无尽的力量。夜空在缓慢地、玄妙地转换着,灰暗的天河骤然一亮,她一抬眼,发现明月斜挂在山尖上。月光穿过树阴,漏下点点晶莹的碎玉。她向月亮张开双臂,想抱住它,让清辉溶进自己的心房,身体在月光的触动下,浑似海葵一样颤颤巍巍地、毫无保留地彻底坦露出来。她冀望和玉兔进行对话,交流思绪与情感。然而李治牢牢地搂住了她,把她带进了激流的漩涡中。“亲亲我,艳,亲我的嘴。”
他气喘吁吁,带着一种恳求的口吻。“嗯,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