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航空母舰(2)

作者:中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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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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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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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504字

李耳进到营区时,几十位飞行员分成五个小组,用手中的飞机模型讨论演示战术。李耳在高志航耳边嘟囔了几句,把门口的情景和李春英的话学说了一遍,高志航扭过头来向门口看了一眼,拉着脸不吭声。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对李耳说:“去去,让哨兵放人。”


李耳扭头跑向大门,高志航冲着那些兄弟们吼道:“都给我听着啊,凡是有娘们来的,过去见个面,只给你们五分钟。哪个要是淌尿水子,我可要踹你!”


大铁门打开后,二十几个老少女人蜂拥而入,大吵小叫的,水流一般淌进营区。而在营区这边,有的飞行员看到自己的亲人后,也跟着跑起来。高志航故作沉稳,走在队伍的最后边。


两股人流即将会合的时候,凄厉的空袭警报突然响起来,人们都在刹那间止步。叶蓉然被戛然而止的人群绊了个跟头,饺子从饭盒里滚出来。


高志航高声命令:“各就各位,准备升空!”后队变前队,他带领着跑向飞机。飞行员们不时地回头望一眼,二十几个男女老少陷入静默中,驻足看着眼前的一切。


数分钟后,一架架战机滑向跑道,冲向天空。高志航从机舱向下望,他先看到了他的妻子、母亲和孩子,他们也都在仰望着他。之后就是蜿蜒的公路上,一支开赴前线的队伍正在蛇一般蠕动。走在最前边的是从广东开来的18军,中间是战车、坦克、汽车、重炮,路两边是一路小跑的士兵。白色幡旗上写着“生在广东,死在上海”的字样;紧跟在18军后边的是川军,战马嘶鸣,战车滚滚,歌声鼎沸。荡起的滚滚烟尘冲上天空。白色的幡旗画着个骷髅,上面写着:“生在四川,死在上海。”


飞机掠过江边时,一艘艘运兵的帆船顺流直下。坐在船上的士兵抱着轻重武器,姿势各异。竖在船头的大旗上写着:“四海勤王,共御外侮。”士兵们发现头顶上的飞机后,都纷纷举枪,一个士兵大声高呼:“别开枪,是我们的飞机!”


高志航的机群飞过上海市区,在黄浦江岸边时,投下数十枚炸弹。地上的一座建筑物被炸得砖石横飞。日军地面和舰船上的防空火力一齐向机群开火。


今天,高志航他们的任务是炸掉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就在任务完成的时候,他们又一次和日本海军第一航空队遭遇了。


高志航被五架96式战机包围了,他连续翻跟头,爬高,在万米高空陡然下落,但无论怎么折腾,还是甩不掉死死咬住不放的五架敌机。他向沈以琴呼叫道:“你死到哪儿去了?请回答!”沈以琴说:“我被两架敌机缠住了,请求支援!”高志航呵呵笑着说:“你才两架,我这是五架!我们各人顾个人吧。”


面对左右疯狂扑来的敌机,高志航跳起了凌波碎步,之后突然一个横滚。两架敌机躲避不及,砰然相撞,在空中爆出两团巨大的火光。


在天空另一隅,沈以琴凌空劲射,一架敌机着火,旋转着下落。沈以琴兴奋地向高志航汇报:“2204报告,买卖开张了!”高志航欢愉地说:“祝你生意兴隆。注意一点钟方向,锁定05,你当鱼饵,我钓鱼!”


05座机是藤野轮宽的,此刻他正和阎海文、李桂丹绞缠在一起。藤野轮宽在几乎是绝境的情况下,凭着高超的飞行技术,从交叉火力网中逃脱出来,之后瞬间发力,一发重炮削去了阎海文座机的翅膀。阎海文使劲拉住操纵杆,让飞机尽量保持平衡。无线电传来高志航的呼叫:“2208,快跳伞!”阎海文没有回话,他在寻找目标。飞机抖动得厉害,他的额头受伤了,血流下来,几乎封住了他的右眼,他在一片模糊中,看到一架日机正朝他飞来,他对准敌机冲上去,但最后一刻,敌机闪过去了,紧接着他的机身又挨了一炮,飞机失去了平衡,旋转着住下坠落。阎海文拉开舱门,随着飞机的翻转,被扔了出来。


就在藤野轮宽击中阎海文的那个瞬间,高志航在沈以琴的掩护下,连续发炮,全部击中了藤野轮宽的座机。


从阎海文登机升空后,黎波就和姨妈驱车返回上海的家里,她上楼后,就拿起望远镜跑到楼上的天台上,一直搜寻着阎海文的影子。她目睹了整个空战过程,当阎海文连同降落伞出现在她的望远镜里时,她的手哆嗦起来,望远镜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站在旁边的姨妈问她怎么了,她眼里闪动着泪光,拽着姨妈就往楼下跑去。


一辆轿车在硝烟弥漫的街上狂飙,直奔上海的闸北区。在车上,姨妈望着哭成泪人的黎波问:“你看清楚了?”黎波双手轮流揉着眼睛说:“我看到他跳伞了,就在闸北方向。”姨妈犹豫着说:“闸北那么大,怎么找?”黎波立即停止了哭泣,坚定地说:“那也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姨妈被外甥女的深情感动,劝慰着:“好孩子,你别哭,姨妈陪你,一定会找到的。”


空战时,阎海文所处的位置确实是上海闸北区登陆与反登陆的中间地带,但他跳伞后,随风刮入西面靠近日军阵地的弹坑里。现在这里是个死亡的长廊,遍地都是死尸,中日双方在这儿展开着拉锯战。


阎海文着地的那一瞬间,已经有近百支枪的枪口对着他。一个日本大佐看到是中国空军飞行员,气得哇哇怪叫,下达了死命令:“不准开枪,我要活的!”堑壕里的日本兵冲出来,叽里呱啦地冲向阎海文,他们眼睛中冒着杀气。阎海文拔出手枪射击着,边打边喊:“大爷告诉你,中国空军没有俘虏!”


对面阵地的也看到了阎海文降落下来,堑壕里一个88师的军官也下达了命令:“弟兄们,冲啊!别让空军兄弟落到小鬼子手里!”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下,数百个官兵呼喊着冲出堑壕。一场阎海文争夺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双方交战了一会儿,日本兵渐处下风,退回到堑壕。两个国民党兵架起阎海文就跑,但没跑多远,就被日军击中了。日军阵地十几挺机枪同时吼叫,子弹如同飞蝗一般,因为毫无遮拦,88师官兵成片倒下,剩下的人退回堑壕。现在阵地上只剩下了阎海文,因为日军军官的那道禁令,阎海文得以存活下来,他从尸体上捡起一挺德制冲锋枪,疯狂扫射日军。被激怒的日军大佐挥动着战刀命令道:“用全部火力压制敌人阵地!”并命令十名海军陆战队队员,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日军大佐伏在战壕里大叫着:“我再重复一遍,我要活的!”


阎海文打完最后一梭子弹,一个日本兵从后面将他拦腰抱住。阎海文抱住日本兵的头,以腰和肩肘之力,将日本兵凌空摔在地上,之后掏出手枪说:“别过来!我说过,中国空军没有俘虏!”说着,他用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微笑着扣动扳机。等十几个日本兵扑上来时,阎海文已经饮弹身亡,一个日本兵气急败坏地将刺刀扎进阎海文的腹部。


日本大佐跑过来,使劲抽了那个日本兵两记耳光说:“像这样的支那勇士,理应获得我们的尊重!有谁知道他的名字?”旁边无人应答。日本大佐挥手说:“传我的命令,将支那勇士就地掩埋,墓碑我来写。”旁边一个参谋模样的人小声提示:“这不妥吧?他杀了我们十几个人,此事要是让军部知道了,会怪罪您的。”日本大佐用一个很武断的手势,制止了参谋的话,他说:“你不懂,日本武士精神的精髓之一,就是尊重强者!只有尊重强者,你才能更强。”参谋不再吱声了,他喊来几个士兵,极尽小心地将阎海文的尸体抬进弹坑,然后用挖堑壕的小锹将他掩埋起来。


见日军堑壕里的枪声停了,阵地也停了枪声,战场陷入沉寂。士兵纷纷将头伸出堑壕,无言地观看着。一个士兵拉动大栓,想干掉那个大佐,旁边的军官厉声喝道:“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在可怕而怪异的静寂中,阵地上一座新坟显现了。一个日本兵将一块木牌插在坟前,木牌前贴了一张白纸。一个日本兵送过笔来,日本大佐拍去手上的灰尘,略作沉思,在墓碑上写下“支那勇士之墓”六个字。之后他命令他的士兵们向天空鸣枪,以示送行。


这边听到枪声后,士兵也自发地向天空鸣枪,有的人边鸣枪边落下眼泪。


黎波和她的姨妈就是被这阵枪声吸引过来的,当她们看到那座新坟时,黎波目不旁视,挽着姨妈的胳膊,极其沉稳地走了过去。


的一个军官看到眼前的一幕,从战壕里站起来,大声地问:“谁去给她们当护卫?”堑壕里的士兵纷纷举起手来。军官用手戳点了四个士兵,他们拎着枪从堑壕里跳出,分成两组,出现在两个女人的两侧,他们双手托枪,目不斜视,缓步而行。


西边的堑壕里,日本兵一阵骚动,但在大佐的手势阻止下,渐渐安静下来。


黎波来到阎海文坟前,双腿跪下后,似乎又觉得不妥,便站起来,跑到附近拔了一把草,而后回到坟前,再次跪下,哽咽着说:“海文,现在我想好了,不哭,我不哭。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没准备花,这儿只有草,送一把小草给你吧。我是以妻子的名义来看你的,今天是你的葬礼,也是我们的婚礼。我只想对你说,我心里有块地方,永远属于你,永远。还有,等哪一天把日本人赶出去了,我会来告诉你的……”她说完后,站起来,向两个士兵点头致以谢意,便挽着姨妈的臂膀,向车前走去。


四个护卫的士兵回到自己的堑壕里。车子荡起滚滚的烟尘消失了。


就在黎波离开的那个瞬间,对峙的双方阵地,突然枪声大作,两个堑壕的士兵重又进入鏖战的硝烟里。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才渐渐平息下来。在惨淡的月光下,石井义大佐从“出云号”航空母舰的前甲板踱步到后甲板,不时地看一眼排列两侧的战机。他语气沉缓地对尾随其后的善次郎说:“知道吗,六年前,我参加过一·二八淞沪空战,升空不过十分钟,我们就击落四架支那战机,所以我跟军部的人断言:支那空军不堪一击。从我当联队长那天起,演练的攻击目标第一是苏联人,第二是苏联人,第三还是苏联人。可现在,两场空战,我已经损失了24架飞机,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的王牌之一,藤野轮宽被俘虏了。这是帝国空军的奇耻大辱!《读卖新闻》的记者告诉我,明天,高志航的名字会在日本铺天盖地……”石井义说着把一份印有高志航照片的电传稿给了善次郎:“看看吧,记住上面这个人,我因他而蒙羞。”在探照灯的余光里,善次郎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高志航。


石井义转过身来,面向着日本方向,拔出了腰间的战刀。善次郎慌忙躬身说:“如果要谢罪,那也应该是我。”石井义冷笑着,一字一板地说:“我——把你留给——高志航。”善次郎羞愧地闭上眼睛。石井义大叫着:“睁开眼睛,看着我!”


石井义调整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将战刀用力刺进腹部,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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