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3
|本章字节:7402字
周至柔哼了一声,高志航才停下来,周至柔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多了,其中很多人都是陪着委员长前往西安督战的中央大员,我相信,有的人是被枪顶着签的……”
高志航还沉浸在激动之中,神情中透着兴奋,他说:“我想不全是,我相信主任在场的话,也会签的。”周至柔眼睛一亮,但他马上掩饰过去了,沉下脸说:“不要说我,说说你的看法。”
“恕我直言,我了解张学良将军,东北沦陷,全国骂他不抵抗将军,他深以为耻,心有不甘,国恨家仇集于一身,所以兵谏之事,我认为情有可原。”
“你的看法和李宗仁、白崇禧相似。但他们嘴大,说得起。你人微言轻,又是张学良的旧部,要掉脑袋的。此事到此为止,出去不要乱说。”周至柔微微点着头,对高志航提出善意的警告。
高志航赶忙躬身致谢,并请示周至柔说:“我可以走了吗?”周至柔让他坐下,他似乎都没听见。周至柔看了高志航一眼,说:“那你就立正听着,这可是中国百年未有的大乱子。南京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何应钦主持召开了一个会议,主战派居多,认为张、杨二人是乱臣贼子,置国家纲纪于不顾,主张立即出兵讨伐,扬言一定要扫荡叛逆,以靖凶氛!讨逆军总司令何应钦刚刚给我打来电话,让空军做好讨伐准备。我为什么紧急召见你,现在你该明白了吧?”高志航做了个立正姿势说:“请长官训示。”周至柔转过身来,语调缓慢地命令:“你驱逐机四大队从现在起,做好一切准备,直接听命我的指挥。复述一遍!”高志航复述道:“做好准备,直接听命长官指挥。”周至柔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高志航说:“我说的是一切,不光是讨伐。此事搞不好会酿成全国大乱的……”周至柔声音弱下去,变成喃喃自语:“这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真要是乱了,抗日会泡汤的。”
高志航接受完命令,转身要走,这时宋美龄带秘书推门而入。高志航敬了个军礼,周至柔也起立问了句:“秘书长好。”宋美龄径直去周至柔的位置上坐下,即刻责难道:“至柔,你刚才在会上为什么一言不发?”周至柔从柜里拿出一个杯,示意高志航给宋美龄倒水。宋美龄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我从来不用别人的水杯。”周至柔微笑说:“这是您的专用水杯,您还是去年用过一次。”高志航把水杯给宋美龄看,杯上贴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秘书长专用”,这个细节缓解了宋美龄的怒气。
“在场的要么是元老,要么是中常委,卑职不过是列席的旁听,如果夫人都不能阻止讨伐,我又能奈何呢?您能看得出来,我是主张和平解决的。”周至柔回答着。
宋美龄看了周至柔一眼,很焦急地说:“谈谈你的理由。”
高志航倒完水,正欲离场,被周至柔叫住了。他说:“你等一下,这个问题,他回答得会更可信。”周至柔转头对高志航说:“在不能确认委员长驻地的情况下,让你率队轰炸西安,你能确保委员长的安全吗?”
高志航微微摇了摇头说:“不能。即使知道住驻地,也有误炸的可能。”
宋美龄听后情绪有些激动,咬牙切齿地说:“何应钦这是打着救主的旗号,企图假张杨之手,谋杀达令,取而代之。”
周至柔听后大惊,他看了高志航一眼,高志航便知趣地退出去了。等高志航关好门后,周至柔才小声说:“秘书长,此言不妥,敬之根系黄埔,自北伐以来,一直追随委员长,忠心可鉴。”
“狗屁!他刚才骂了我,说我妇道人家,不懂国事,更不懂政治……竟敢教训起我来了!民国十六年,就是他,伙同一帮人,逼达令下野。”宋美龄怒骂道。
“夫人,别忘了,委员长第三次东征,也是这个敬之,救过委座的命。”周至柔提醒道。
“你知道什么?这个何,毕业于日本军官学校,是南京的亲日派,委座的‘攘外必先安内’,他从未表示过半点异议。”
“以委座的脾气,又有哪个敢表示异议呢?”
“我还是不放心,来自东京的消息,日本人公开支持我们讨伐张、杨叛逆,这和何应钦如出一辙,你能解释吗?”宋美龄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
“依我判断,敬之是以战逼和,日本人是企图浑水摸鱼。两者貌似一致,其实是风马牛不相及。”
“你与何应钦素无私交,为什么要处处为他释疑?”
“秘书长,值此党国重要关头,南京群龙无首,您如何作为,关系重大,稍微不慎,就可能天下大乱,还望秘书长三思。”
“我最后问你一句,对何应钦的讨伐,你就没半点疑虑吗?”
周至柔沉吟半天,低语道:“形势诡谲,人心难测。不过他只要动用空军,是瞒不过我的。如果他虚张声势,小打小闹,那是吓唬张、杨,以战逼和,对委员长的安全反而有利;如果大开杀戒,特别是用飞机轰炸西安,那就十分可疑了。”
宋美龄频频点头说:“我打算亲赴西安,空军的事,我交给你了。”周至柔听后面带难色地说:“中常会决定,包括空军在内,所有兵权都交给了何应钦。如果让我轰炸西安,我没理由拒绝。”宋美龄瞪了周至柔一眼说:“你可以轰炸西安郊区嘛。”周至柔点了点头说:“属下明白。可是,张、杨通电全国,开出了和平解决的八项条件,其一是停止内战,举国抗日,南京可以不赞成,全国民众包括底层官兵,却是备感欢欣的,古训历来是:顺民意者昌,逆民意者亡……我就是那样命令了,炸弹可是不长眼睛的。”宋美龄摆了摆手说:“你不必多虑了,我已经派人给委座捎去话了,抗日者生,不抗日……则死。”
周至柔听后,放心地点了点头,送宋美龄走出办公室。
高志航回到驱逐机四大队后,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把当前的形势和任务传达下去了。散会后,数十位飞行员齐集在休息室,整装待发。
沈以琴小声问身边的阎海文说:“哎,你见过张学良吗?”阎海文摇了摇头,沈以琴从袖子里伸出大拇指说:“真是这个!”阎海文听后嘟囔了一句:“听说这个家伙抽大烟。”沈以琴把大拇指摇来摇去地说:“抽大烟那也这个。”阎海文又说到张学良嫖女人。沈以琴仍然摇着大拇指说:“嫖女人那也这个。”
坐在沈以琴另一侧的李桂丹小声斥道:“哪个?你要小心了,我们是奉命讨逆的。”沈以琴白了李桂丹一眼,将一块口香糖塞进嘴里,对阎海文沮丧地说:“我刚才听广播,何应钦发布命令,刘峙和和顾祝同率东西两路大军成钳形杀向西安,张学良这回完蛋了。”阎海文则不无担心地说:“这事不好说,没准儿是老头子完蛋了。”
一直闭目的高志航睁开眼睛斥责道:“胡说什么呢?”李桂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说:“真要把张学良逼急了,张学良会对老头子下死手的。”高志航脸色沉阴下来,喝道:“都给我闭嘴!”
这时,值日军官跑进来,他招呼高志航:“大队长,你的电话。”人们的情绪顿起紧张起来,有几个飞行员站起身,做了往外走的准备。高志航也匆忙向外走去,在走到门口后,他回头冲屋里说:“慌什么?都坐下!”
来到隔壁,面对着桌上的电话,高志航先让自己沉稳了一下,而后拿起话筒说:“我是高志航。”
“哈哈,你今天就是躲到老鼠洞,我也要把你翻出来。”那边传来叶蓉然的笑声。
高志航悬着的心放下了,但他心里非常不痛快,皱着眉头,冷冷地问:“什么事?”
“好啊,我跟你说的话,你根本没往心里去。今晚上是我的生日宴会,你就不能提前打电话问候我一下?”
高志航勉强笑一下,对着电话淡淡地说:“对不起,我昨天还记得,今天忙忘了。”说完,他手捂话筒,对值日官小声吼道:“你也不看个火候,我什么电话都接吗?”值日官向后闪了一步,无奈地说:“长官,这位小姐说,我要是不找你的话,她会让你关我的禁闭。”
高志航的脸上有了一丝气愤,他撒开手后,对话筒说:“对不起,叶小姐,你的生日宴会我怕是参加不上了。”
“为什么?你耍赖,已经答应我了。”
高志航极力克制着情绪,语气生硬地说:“听着,这是我的专线电话,没工夫和你啰唆……我在干啥?这个不能告诉你。找一张当天的报纸看看吧。还有……今后不准威胁我的部下!”说完,啪地扣死了电话,但他很快又后悔了,抄起话筒,冲值日官吼道:“我是要关你的禁闭。”
高志航挂断电话后,叶蓉然手握话筒愣在沙发上,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叶蓉然正在用手帕抹眼泪,叶之桐拿一张报纸从楼上下来了。她看到女儿伤心的样子,便问她怎么了,叶蓉然愤愤地骂道:“丘八!东北野人!军阀!”叶之桐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说:“我早就说过,四年的法国经历不会把他变成绅士。张学良据说也能拽几句英语,怎么样?那个蒋委员长还不是让他绑票了。”
叶蓉然惊住了,也顾不得抹眼泪了,急着问道:“你说什么?”叶之桐晃了晃手上的报纸说:“我也是才看到,张学良在西安把蒋介石绑架了,这是报纸的说法,要我看,就是绑票。绑票绑到总统头上,这个张学良胆子也太大了点。这下有热闹看了,我想看看宋美龄用多少钱能把她男人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