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夙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3
|本章字节:8452字
高志航出国后的第二天,李春英拎着大包小裹,随着旅客人流走出南京火车站。李耳看到后,跑上前去说:“你是通化来的高大娘吧?来来,我帮你拎。”李春英警惕地躲闪着,她说:“你是谁呀,我又不认识你。”李耳赶忙介绍自己,李春英还是半信半疑,她说:“你怎么认出的我?”李耳说:“高长官给我看过照片,说你这两天到,我都接你四五趟了。”李春英这才相信了,她跟随李耳出站后,问道:“我大老远来的,老大这个鳖犊子怎么不来接我?”李耳一只手拎着东西,另一只手扯着李春英,笑嘻嘻地说:“他人在香港,说不定这会儿上飞机了去欧洲了。”李春英听后有些不高兴,说:“前后脚的事,他就不能等我一两天吗?”
李耳扶着李春英上了轿车,在关上车门前,躬身说:“他军务在身,不能耽误,你老人家原谅。”李春英看到这个小兵挺懂事的,她便想起刚才李耳介绍自己时说是勤务兵,便问勤务兵是干啥的,李耳趴在车窗上说:“勤务兵就是侍候长官的。”李春英惊讶地叫起来:“他才多大岁数,还拿出个兵专门侍候?这叫不学好。”李耳说:“像他这样的官,都有勤务兵。”李春英摇着头问:“要是官儿再大呢?”李耳说:“那可多了,副官、文秘、伙夫、车夫,一大堆。”李春英吓得哎哟妈呀地叫起来,说:“养一个官儿,国家得多掏多少钱!”
李耳坐到车里,笑着对李春英说:“你老操那个心干啥,又不是你掏钱。”李春英叹了口气说:“孩子,不是这个理啊,国家哪有钱,还不是往老百姓身上摊派?我就不明白,国家连自己的地盘都看不住,要这么个国家有什么用……”
轿车在市街里穿行。李春英从车窗里向外张望着,突然说:“孩子,你先拉我到蒋光头住的地方看一眼。”李耳紧张地看一眼司机,小声说:“大娘,不能这么叫,要叫总统、总裁、委员长、委座。”李春英表现出不屑的神情说:“小样吧,还弄出四个名来。”
车子路过总统府时,李耳捅了一下李春英说:“大娘,往左看,这就是他住的地方。”李春英把头往外探出去,看了一眼说:“比小六子阔绰多了。”李耳没听明白,他问小六子是谁,李春英拿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气派说:“小六子你都不知道?张学良啊。还和俺拉过手呢。”
来到家里,李春英一进门,昭和和田中就冲着她狂叫起来。李耳将两条狗撵出屋,李春英这才舒了口气,挨个屋看着。她边看边说:“我的妈呀,这比奉天房子可是阔绰多了。”
李耳跟在李春英身后,自豪地说:“这个不行,这个是他当教官的房子,现在当大队长了,过几天还得换大房子呢。”李春英转了一圈,没见到高友良,她急着问道:“我那个小孙女呢?”李耳愣住了,说:“这个,这个……”李春英有些着急,沉下脸子说:“别这个那个的,你们把我孩子弄到哪儿去了?”李耳不停地点着头,说:“友良的事,长官没和我交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别跟我长官长官的,我是长官他妈,长官大还是长官他妈大?”李春英怒吼起来。
“当然,是长官……他妈大。”李耳吓得有些磕巴了。
“那你就痛快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海有个叶小姐,把孩子弄到她家去了,说是她给带。”
“她给带?咋个意思?那个叶小姐是俺那个鳖犊子什么人?”
“这个我就说不明白了。”李耳说完身体向后移动着,想跑。
李春英上前一把扯住李耳的袖子,问道:“你就说上炕了没有?”李耳自言自语地说:“这儿哪来的炕,都是床。”李春英又往怀里扯了李耳一把说:“那就上床,就那个意思。”李耳这才低声说:“别的我没看见,我就看见亲嘴了。”
李春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拍着大腿大叫起来:“我的妈呀,嘴都亲了,那就是熟饭了。这么大的事儿,跟家里也不吱个声,这个鳖犊子玩意儿,刚散伙两天半,就熬不住了,对得起人家葛莉儿吗?”
李耳看到李春英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赶忙过来劝说:“大娘,你这么说就冤枉了长官,我可以作证,也就是亲个嘴儿。”李春英停住了哭泣,瞪了李耳一眼说:“还想怎么样?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嘴儿是随便亲的吗?”说完又接着哭起来,并顺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叮叮当当地摔起来。
高志航一行来到意大利后,受到了意大利军方的高度重视。普里科洛少将代表意大利军方在罗马最大的宾馆设宴招待他们。普里科洛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他举起酒杯说:“尊敬的中国同行,美丽的意大利欢迎你们,意大利独立空军欢迎你们……”身穿便装担任翻译的奥里尼用汉语复述普里科洛的话。
普里科洛致完欢迎辞后,款步来到高志航跟前,向这位中国队长特别致意,他刚要张嘴,高志航却先说话了。
“少将阁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用法语直接交谈。”
“没问题。对意大利人来说,说法语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普里科洛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说。
“我们这次出访的时机似乎有些问题,听说贵国空军参与了西班牙战事?”
“我不这样认为,这省去了我们很多唇舌,我们或许用不着喋喋不休地向你们介绍意大利战机的卓越性能。瞧——”普里科洛从兜子里掏出一张报纸,他指着报纸上的一段文字,“今天的报纸是这么说的,意大利伞兵着陆后,遭遇政府军唯一的抵抗是,一头从公园里跑出的美洲豹咬死了我们一个士兵,知道为什么吗?”
“你们的空中轰炸起了作用?”高志航表现得很谦和,以很虚心的口气问。
普里科洛哈哈笑着,用手指着奥里尼说:“让我们航空部的专家给你们描述吧。”
“我刚从西班牙回来,还是引用我们的盟友佛朗哥的话吧,他说,当我们的轰炸机群大编队出现的时候,西班牙的天空几乎是黑的。在炸弹落下之前,政府军已经放弃了那座城市。”奥里尼说着,举杯走过来向中国客人敬酒,他又改用蹩脚的汉语说:“如果你们留意的话,会记住以下飞机的名字,除了mm218,我们还有箭、食雀鹰,当然,最重要的,我们有杜黑。”奥里尼在和许争碰杯时,机敏地将一个折叠的纸条塞进许争的裤袋里。李桂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不动声色地把脸扭向窗外。
普里科洛也再次端起酒杯,跟高志航碰了一下杯后,并没急于喝酒,而是笑呵呵地说:“贵国大批量采购战机,我想不光是为了应付内战吧?”
高志航也没急于喝酒,他把杯子捏在手里把玩着,目光盯着对方的眼睛说:“将军阁下,但愿你的想象是对的。中国目前的状态很像一座炸药库,而导火索已经点燃了。我的意思是,中日大战已经不可避免。我们不想也没有权利输掉这场战争。”
“你们的元首未必会同意你的判断。据我所知,你们可爱的蒋先生还在和日本人接触,希望以和止战。”
“我是个军人,元首怎么想是另外一回事,我,包括我指挥的飞行大队必须做最坏的准备。”
“上校,战争一旦大面积爆发,站在空军的立场上,你怎么估量中日这场战事?”
“除了胜利还是胜利,我想不出另外的结局。”高志航说话时,表现出十足的底气。
“年轻人,你的乐观出乎我的想象。”普里科洛抬手拍了拍高志航的肩膀。
“不,不是乐观。是因为我们没有退路,那是我们的家,我们祖先经营几千年了,我们不可能让给别人。”
“可战争更偏袒强者,不是吗?我考察过日本空军。我的印象是,日本空军之强大,丝毫不比意大利逊色。恕我直言,如果开启战端,日本人会轻而易举拿到制空权。”
高志航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暗,他用那种明显带有不屑的语气问道:“按杜黑先生的说法,制空权一旦丧失,战争即告失败,是这样的吗?”普里科洛观察到了高志航的变化,他只是含蓄地笑了笑说:“我只能为你们祈祷了。”
高志航也感觉到刚才自己的脸色太过于难看了,在国际间谈话,有失妥当,他也含蓄地笑了笑,补充道:“我无意挑战杜黑先生的制空权理论,但我想说,他把制空权绝对化了。还有,就空军的弱国来说,通过拼死抗争,取得局部地区的相对制空权,不是没有可能。否则的话,我们这次出访考察就没有意义了。”普里科洛又跟高志航碰了下杯,他哈哈大笑说:“上校,让我们的战机来支持你的相对制空权吧。”
两个人干杯。酒宴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进行着。
晚上十点多,高志航醉醺醺地回到房间,他惦记着母亲是不是到南京了,开始往家里打跨国长途电话。接通后,高志航听出是李耳的声音,问他家里怎么样,李耳大声地回答着:“报告长官,家里一切都好,我和田中、昭和都很想你……”
李春英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她问李耳在和谁说话,李耳忙把话筒给了李春英,她接过听筒,还没等往耳朵上放,就开始骂起来:“我是你妈,你这个鳖犊子,你写信让我来,怎么把我孙女儿整走了?”高志航在那边嘿嘿笑着,问她什么时间到的,路上顺利吧,李春英都不回答,只顾着骂。高志航只好赔着笑脸说:“这个好办,你要是想友良,哪天让李耳把她抱回来。”
李春英发泄够了,厉声问道:“你和那个……什么什么,就是把孩子抱走的那个……那个叶什么,算咋回事?”高志航在那边还是嘿嘿地笑着说:“妈,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算,就是朋友。”李春英又大叫起来:“我的妈呀,嘴儿都亲了,还什么都不算?你糊弄鬼呢!”
高志航听后气得咬了咬牙,他让母亲把电话给李耳,李春英问儿子想干什么,高志航说有事要跟他说,是关于军队的事。李春英把电话递过去,就听到电话那端骂道:“李耳,你个浑蛋,你都跟我妈说什么了?你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李耳恭立在电话机旁,腿在突突地发抖,不敢吱声。李春英看了一会儿,觉得情况不对,她便上去抢过话筒说:“你有能耐往我身上使啊,不是什么都不算吗,那怎么把孩子放人那儿了?我听李耳说,友良都管她叫妈了,这不成心要讹你吗?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你个傻狍子!”
李耳好不容易解脱出来,听到李春英又提到自己,吓得赶忙冲着李春英摆手并大声地说:“大娘,你想歪了,人家叶小姐不是讹人的人。”高志航在听筒中听到了李耳的话,对着话筒哈哈大笑,说:“妈,听我说,是我让李耳使坏,故意让友良管她叫妈,不是人家讹我,是我想讹人家。”说完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