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航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后，对李耳说：“去，抱友良去外面玩一会儿，我和叶小姐谈几句话。”李耳抱起高友良说：“走，咱们去找田中和昭和玩。”在临出门时，他回过头来，冲着高志航做了个鬼脸。

等李耳和高友良出屋后，高志航直直地看着叶蓉然，眸子里燃起了烈焰，他缓慢地往前走着，嘴里喃喃地说：“蓉然，我很想听你复述一遍，友良叫你什么？”叶蓉然被吓得连连后退，靠到墙上，她红着脸说：“友良叫我阿姨。”高志航神情迷离，他加重声音说：“不对，友良不是这么叫的。”叶蓉然的脸更加红了，高志航又往前走了一步，身子几乎贴到叶蓉然的前胸了，他两手捧住叶蓉然的脸庞说：“不对，不对，孩子不是这么叫的……”

叶蓉然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幸福地等待着。

高志航的情绪也很激动，他往前探了下身子，刚把嘴微微张开，蓦然看到叶蓉然身后墙上的葛莉儿和他的照片，他的眼睛似乎被灼了一下。他闭了下眼睛，重又睁开。他的表情瞬间是复杂的，抬手把照片翻过去，眸子里的焰火明显淡了下来。他迟疑着，在叶蓉然额头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而后把叶蓉然放开说：“对不起，也许是我误会了……”

两人回到沙发上坐下，高志航搓着手问叶蓉然谈过恋爱吗，叶蓉然也趁机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她认真地回答：“谈过，我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高志航大为吃惊，他有些不大自在了，不停地哦哦应着。

叶蓉然观察着高志航的神情，见他似乎当真了，便微笑着说：“还是在小学的时候，我同桌的男同学跟我发誓，长大了娶我当太太。”说完便由微笑变成大笑，高志航也尴尬地笑着说：“我问的是现在。”

“现在嘛，怎么说呢，百米之外，追求我的人很多，不过在十米之内都止步了，能走到一米之内的，好像还没有。哦，都是我不好。我吧，总觉得自己缺点什么，譬如，怦然心动。”叶蓉然像犯错的孩子一般轻轻叹口气。

两人坐在沙发上，隔着茶几，高志航欲抓叶蓉然的手，叶蓉然咯咯地笑，躲开了。她站起来说：“我去做饭吧。”

叶蓉然跑进厨房，高志航站起，去墙上将照片又翻转过来，他站在墙下，在心里说：葛莉儿，刚才这一幕你都看见了。分手才三个多月，我很薄情寡义是吗？说实话，我曾经以为，你是别人无法取代的，一旦分手，我的生活将从此黯淡无光。可是我错了，我必须跟你说实话，这个叫叶蓉然的女孩重新点燃了我的希望，你能原谅我吗？顺便告诉你，咱们的友良也很喜欢叶蓉然，我这样说，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一点……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叶蓉然的声音又飘出来，“上校，你家的菜刀该磨一磨了。”

高志航的思绪被打断，他跑去厨房，见叶蓉然正扎着葛莉儿用过的那个围裙，在忙活着。她东一下西一下的，显然是没做过饭，那样子跟葛莉儿刚开始时一样，他倚着门框，像在欣赏着一幅风景画。

吃过饭后，叶蓉然要带高友良回去。高志航有些不放心，也舍不得，他提出要送他们，李耳也跟着凑热闹，说他也要去，一是看看叶府，开开眼界，二是以后他想高友良了，好过来看看。高志航想了想，便同意了。

两辆车来到叶蓉然家的楼前，李耳抱着熟睡的高友良要下车。高志航接过孩子，斥责道：“没你事！车里待着吧。”他将女儿交给叶蓉然说：“拜托了，我代表葛莉儿谢谢你。”叶蓉然有些不高兴地问：“为什么非要代表葛莉儿？”高志航感慨地说：“葛莉儿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小女儿。”

叶蓉然亲了高友良一口，孩子醒了。她问高友良叫她什么，高友良叫了声阿姨，叶蓉然没有答应，高友良立即改口叫了一声妈妈。叶蓉然羞涩地笑了，说还是叫阿姨吧。高友良却固执地说：“不，妈妈！”叶蓉然故作委屈，转过头来对高志航说：“哎，真没办法，她赖上我了。”

高志航上前抓住叶蓉然的臂膀，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叶蓉然并没躲闪，她嬉笑着问：“这个也代表葛莉儿吗？”高志航又低头吻了一下说：“不提她好吗？”

李耳坐在车里，外面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激动得屏住呼吸，憋得脸都红了。

高志航抚摸着叶蓉然的脸问：“你怎么出汗了？”叶蓉然把头往高志航身上靠了靠说：“我害怕。”高志航问她害怕什么，叶蓉然小声说：“还是我念中学的时候，我家保姆吓唬我，说男人看一眼就会怀孕。”高志航哈哈地笑起来，叶蓉然捅了捅他说：“小声点，这可是在我家门口。”

高志航放开叶蓉然，打量一眼眼前的这栋楼房说：“不想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叶蓉然俏皮地笑着说：“抱歉，上校先生，今天太晚了。”高志航的脸上也浮出坏笑，说：“这个不着急，按东北习惯，我会挑个日子，带上礼品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叶蓉然呵呵笑着说：“你脸皮真厚！”说完，抱着高友良，向院子里跑去。

看着叶蓉然进院了，高志航转身要上车，忽听背后有人喊他：“当兵的，站住！”高志航回头见台阶上站着一位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高志航轻声问：“您是……”中年男人走下台阶，说他是叶蓉然的父亲。高志航啪地一个立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显出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来，他说：“这个无所谓，把孩子送我家是你的意思吗？”

高志航一时语塞，两个人僵持在那里了。

李耳从车内看到这种情况，从车里跳出来说：“没我们长官的事，是叶小姐提出来的。”

高志航听后回头冲着李耳喝道：“没你的事，滚到车里去！”李耳还想说几句，看到高志航正冲着他瞪眼，便嘟囔着回到车里去了。

中年男人在地上来回地走了几步后，再次停到高志航面前，语气冰冷地说：“高长官，叶蓉然是我的爱女，她人很单纯，容易被蛊惑，希望你好自为之。顺便说一句，我对中央军素无好感。”

高志航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替她想过吗？蓉然还没嫁人，我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

高志航窘在那里，他搓着手说：“要是这样，您把孩子给我好了。”

这时，叶蓉然从屋里冲出来，她站在台阶上，大声嚷着：“爸，你说些什么呀！带孩子是我提出来的。”中年男人回过头来，对着女儿说：“蓉儿，爸是为你着想。”叶蓉然从台阶上跑下来，抱住父亲的胳膊说：“你想多了，爸爸，我们只是朋友。何况你教导过我，见人弱，伸以援手。”边说边把父亲拉进院里。

李耳在车里朝叶蓉然伸大拇指，不由得称赞道：“爷们！”

叶蓉然把爸爸拉进屋里，旋即出来，她站在台阶上，冲高志航挥着手说：“你走吧。一路顺风。”车子启动后，坐在车后座的李耳不停地朝后张望着，说：“长官，她还在看我们呢。”

“不是看我们，是在看我。”高志航严肃地纠正着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