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丹接着高志航的话茬说：“那是就整体而言，至于mm218，口碑相当不错。各种技术指标不逊于美国的霍克3。高志航也认同李桂丹的说法，他说：“这个倒是事实。除了火力性能，我还看好mm218的速度，每小时的平均速度可以达到334千米，这是非常惊人的。”

周至柔不再去理会其他人了，他冲着高志航说：“你们说的这些，都是说明书上的数据，我更看重你们试飞的结果。”高志航点头说：“属下明白。”周至柔又接着说：“这是近几年最大的一笔采购，事关重大，途中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报告。”高志航再次敬礼，说：“是！请周主任放心。”

散会后，毛邦初从周至柔的办公室出来，驱车径直奔南京宋美龄的办公室。抵达后，他没用卫士通报，直接叩门进屋。

宋美龄正在给一盆黑牡丹浇水，她回头看是毛邦初，便淡淡地说坐吧。毛邦初刚坐到沙发上，宋美龄便问：“此行欧洲考察，还有一个叫许争的是吧？”毛邦初又站起来，回答道：“是的，出访名单是我和周主任一起定的，十天前就报给您了。”宋美龄放下手里的小喷壶，也踱到沙发跟前，她问毛邦初：“关于许争，你了解多少？”

“您任秘书长之前，他就调来航空总署了，主要负责器材采购。据我的观察，此人对党国还算忠诚。”

宋美龄微笑着说：“对党国忠诚还是对你毛邦初忠诚？”

毛邦初神情窘迫起来，他急切地说：“有一点我想跟您澄清，许争是高志航推荐的，并非我的意思。”

“军统刚刚获得一份情报，这个许争给日本军火商拉皮条，刚刚在广州卸了两船军火，知道买主是谁吗？白崇禧和陈济棠。他们那个抗日救国军一下子增加了五个旅。”

毛邦初面露惊愕之情，但他马上又撇撇嘴说：“军统的情报您也敢信吗？”宋美龄将一叠照片丢给毛邦初说：“这得看怎么说了，对付共产党，军统确实是一群白痴。”毛邦初仔细辨认照片上的许争，他不解地问：“这事很蹊跷，日本人怎么会帮助白崇禧、陈济棠抗日呢？”

“日本人看得很清楚，白崇禧、陈济棠是想借抗日之名，壮大自己的队伍。有了队伍，就有了跟委员长分庭抗礼的筹码。白崇禧有句名言，只要抗日，人有枪有钱有名有，死了还有板子埋。”宋美龄叹了口气说。

“这事不能怪许争，不管怎么说，白崇禧、陈济棠在名义上是委员长麾下的人。摆到桌面上，我们挑不出许争的不是。要是硬挑，小诸葛不会不知道，那样的话，他会向委座发难的。中国这坛子水，也实在是太浑了啊！”毛邦初还在为许争开脱着。

宋美龄沉默了一会儿说：“对许争这个人，还是要防着一点。另外，空军方面，你的闲话太多了。”毛邦初起身恭立，说：“请秘书长明察，我18岁出来就跟着委员长，对委员长的忠诚无须表白。”宋美龄神情复杂地看着毛邦初说：“你要明白，你当初跟着委员长，是混江湖，可现在不是了，他是中华民国之领袖，我们要爱护他的名声，就要严格律己。我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你了。”毛邦初惊恐之际，匆忙间叫了声：“姨妈……”

“姨妈是在家里叫的。”宋美龄郑重提示。

毛邦初听后立即改正道：“秘书长，此言太重了，我不知哪儿做错了。”

“我点到为止，回去自己反省吧。”宋美龄微笑着摆了摆手。对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她看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又说：“你耳朵长，最近又有什么背后的传言？”

“倒是听到一些，不知道该不该说……”毛邦初犹豫着。

宋美龄点了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共党拥蒋抗日的文电，在高级将领中赢得一片喝彩声。”

“你是指空军方面吗？”宋美龄问。

“陆军、海军亦如此，更不要说下层官兵了。”

“你们都不知湖南人的心思，哪里是拥蒋抗日，我们拿到了延安发给全国各党部的密电，原文是逼蒋抗日。”宋美龄有些气愤地说。

“据我所知，张学良、冯玉祥私下的抗日言论，不在共党之下。”毛邦初往宋美龄跟前走了两步，小声说。

宋美龄叹了口气，分析道：“张汉卿想借抗日洗刷九一八的罪名，至于冯玉祥，是想借抗日这杆旗，重新纠集他的西北军。算盘一个比一个打得精啊！可怜的是达令，全国的脏水都泼到他一人身上了。”

这时侍卫长敲门进来，说：“秘书长，何香凝府上的人送来一件礼物，托您转交委员长。”宋美龄问是什么礼物，侍卫长打开包裹，抖搂开，竟是一件颜色鲜艳的花裙。宋美龄看了一眼，说：“莫名其妙，你听错了吧，是送我的吧。”侍卫长说：“没听错，来人再三叮嘱，这还有一封何香凝的亲笔信。”宋美龄把信接过来，让侍卫长退出去了，她把信递给毛邦初说：“你给我念一下。”毛邦初打开信说：“秘书长，是一首诗。”说着就读了起来：

枉自称男儿，甘受敌人气。

不战送山河，万世同羞耻。

吾侪妇女们，愿往沙场死，

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

毛邦初读完后，气愤地说：“这太过分了，委员长应该给她个颜色瞧瞧。”

“是你过分了。何香凝是国民党的元老，你不要乱插嘴。退下吧。”宋美龄沉声喝道。

毛邦初刚走到门口，又被宋美龄叫住了。她嘱咐毛邦初说：“这件事要烂在你心里！”

到了晚上下班后，高志航刚把车停在公寓楼前，就发现李耳拎着水桶，正在擦叶蓉然那辆橘色的奥斯汀轿车。高志航明知故问：“你这是给谁献殷勤呢？”李耳停下来，嘿嘿笑着说：“长官，人家……都那个了……”高志航板着脸问：“哪个了哪个了？你把话说明白点。”李耳往跟前凑了凑，笑嘻嘻地说：“我让友良管她叫妈，她都答应了。她还夸友良，小嘴巴，真甜！”

高志航有点不太相信，也有点激动，他又问了一句：“是真的吗？”李耳点着头说：“是真的，我敢唬你吗？”高志航压低声音吩咐李耳：“你跟我进去，当着我的面，再让友良叫。”

李耳坏笑了几声，扔了水桶，跟高志航进屋。

屋里满地都是玩具，叶蓉然正哄着高友良玩耍。高志航跟叶蓉然打过招呼：“没想到你这么快。”叶蓉然站起来，边整理着坐得变形的衣服边说：“我放下电话就来了。”

高志航要抱高友良，高友良居然躲到叶蓉然身后，她探着小脑瓜说：“爸爸，不跟你好了，你不给我买玩具，你讲的故事也不好听。”

“哟，小东西，这么快就被人收买了？”高志航说着，便假装去抓高友良，两个人便围着叶蓉然转起了圈。叶蓉然一边护着高友良，一边得意地咯咯笑。

三个人闹够了，李耳笑嘻嘻地指着叶蓉然说：“友良，你管她叫什么？”高友良朝叶蓉然眨巴眼。叶蓉然小声地告诉她叫阿姨。高友良管叶蓉然叫了声阿姨。李耳背对着叶蓉然，摇了摇头，示意孩子叫得不对，朝高友良又挤眼又晃头，嘴唇哑声地做妈妈的发音口型。高友良会意，扯着叶蓉然的手，大声地叫起了妈妈。叶蓉然红着脸捏了下高友良的鼻子说：“让你叫，让你叫。”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