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布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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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美国中期选举临近,我的朋友米奇·麦康奈尔(michmcco
ell)来到白宫椭圆形办公室,要求单独见我一面。米奇时任肯塔基州资深参议员、国会共和党督导,他对于政治异常敏锐,并且已经嗅到了麻烦。
“总统先生,”他说道,“你缺乏声望,这会让我们丧失对国会的掌控。”
米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任总统,许多美国人已经觉得厌倦了。但共和党遭遇麻烦,可不只是因为我。过去的一幕幕在我脑海闪现:有共和党国会议员收受贿赂,锒铛入狱;拈花惹草,丧尽颜面;接受政治献金,卷入调查。还有许多开支浪费,以及用于笼络民心却毫无必要的专项政治拨款。此外,尽管在参众两院获得多数支持,我们还是未能对社会保障体系进行改革。
“好吧,米奇,”我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总统先生,”他说,“从伊拉克撤回一些士兵吧。”
这样想的人,可不止他一个。随着伊拉克流血冲突日益加剧,两党人士都曾呼吁撤兵。
“米奇,”我说,“我认为,为了保护美国,美军驻扎伊拉克不可或缺,除非军情稳定,否则我不会撤回军队。”我明确表示,我确定驻军级别,是为了在伊拉克打胜仗,而不是为了在民意测验中胜出。
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所认真考虑的计划,正与他的建议相反。我没有从伊拉克撤出军队,而是即将做出我总统任期内最难以抉择、最不受欢迎的决定:在原有基础上,再出兵数万,进驻伊拉克。采用新战略、任用新指挥,执行军事任务,保护伊拉克人民,并且提供必要的援助,让民主之光在中东腹地冉冉升起。
美军进驻伊拉克的一年后,许多人感到了希望,这与2006年9月时人们的悲观情绪大相径庭。我们推翻了萨达姆暴政,逮捕了这个独裁者,重建了学校和诊所,并组建了代表各主要族群和派系的管理委员会。那里曾经无法无天,充满暴力,其可怕程度令人难以想象,所以,伊拉克人似乎有决心建立一个自由社会。2004年3月8日,这个管理委员会一致通过了《过渡行政法》,这份文件具有里程碑般的重要意义。文件要求在6月份归还主权,接着举行选举,组建国民大会,起草宪法。然后是另一轮选举,以建立民主政府。
在近3年时间里,我们依据这张路线图制定战略。我们相信,帮助伊拉克人民一步步到达这些里程碑,正是在以最佳的方式告诉什叶派教徒、逊尼派教徒和库尔德人,他们都与这个国家的自由与和平利害攸关。我们希望,一旦伊拉克人享有了民主程序,他们就能够在投票箱前解决问题,这样就可以排挤掉危害伊拉克自由的敌人。简而言之,政治文明是通向安全稳定的必经之路,而且,最终也是美军回家之路。
抓捕极端分子并训练伊拉克安全部队,是我们军事战略的核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逐步减小美军军事覆盖区域,淡化我们的占领者形象,提升伊拉克领导者的合法性。我将此战略总结为:“伊拉克人雄起,则美军落退。”唐·拉姆斯菲尔德的比喻更加经典:“我们的手不能再扶着自行车座了,前进终要靠骑车人自己。”
我曾经研读过德国、日本和韩国的战后史。这三国都曾有美军驻扎,并历经数年,才完成过渡,从遭受战争的残忍蹂躏到建立稳定的民主政体。但是,过渡一旦完成,转型所带来的巨大影响力就会证明,过渡中的付出都是物有所值的。例如,联邦德国最终成为推动欧洲繁荣的引擎、冷战时期的一道自由之光;日本成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太平洋区域和平稳定的关键角色;韩国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之一,也是抵御其北方邻国的战略堡垒。
这三个国家都有着相对单纯的人口族群成分以及和平的战后环境,三国也都从中受益。在伊拉克,步伐则更加艰辛。奥斯曼帝国崩溃后,英国扶植并建立了伊拉克,从那时起,伊拉克就饱受种族与派系紧张的摧残。萨达姆·侯赛因所造成的恐惧情绪与缺乏信任的环境,使得伊拉克矛盾难以调和,极端分子的恐怖袭击也同样难以平息。
尽管满是流血冲突,但希望仍在。伊拉克年轻人受到良好教育,伊拉克文化活力四射,伊拉克政府机构运作正常。此外,伊拉克经济潜力巨大,部分贡献源自其自然资源。伊拉克人民正在付出生命,与反政府武装作战,从而获得自由。我有信心,在美国持续并坚定的支持下,伊拉克民主一定会成功。
我的信心每天都在接受考验。每天早晨,我都会收到白宫形势分析室连夜送达的报告,印在一张蓝色的纸上。报告的其中一栏,列出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的美军伤亡人数、地点和原因。
伤亡数字不断攀升。2004年3月,驻伊美军中有52人丧生。4月,135人丧生。5月,80人丧生。6月,42人丧生。7月,54人丧生。8月,66人丧生。9月,80人丧生。10月,64人丧生。11月,美军士兵在费卢杰(fa11ujah)向反政府武装发动一场猛攻,137名美军士兵丧生。
不断上升的死亡数字让我极度悲伤。每当我收到一张蓝纸,都会用我的钢笔,在伤亡人数上画圈,然后停下来,为每个人哀思。我也尽我所能去安慰伤亡士兵的家属。2005年8月,我飞往艾奥瓦州参加一场活动,表彰国民警卫队及其预备队的贡献。活动完毕后,我会见了唐·罗(dawnrowe),她的丈夫艾伦(an)于2004年9月牺牲。唐让我见了她的孩子6岁的布莱克(bke)和4岁的凯特琳(cailin)。尽管艾伦离开了近一年时间,他们仍旧万分难过。“我丈夫以身为海军为荣,”唐告诉我说,“如果有机会再重来一次,即使知道自己会牺牲,他仍会义无反顾。”我答应唐,艾伦绝不会白白牺牲。
在我担任总统期间,我会见过大约550个伤亡军人家庭。
这些会谈,对我这位统帅来说,既万分悲痛,也万分振奋。我所见的大多数人都像唐一样,他们丧失亲人,悲痛欲绝,但为亲人的付出而倍感骄傲与自豪。当然,也有一些家庭对我猛烈批评。2004年6月,我去华盛顿州参访军校刘易斯堡学院时,会见了一位母亲,她的儿子在伊拉克牺牲了。能看得出,她很难过,我便去安慰她。
“你跟本·拉登一样,是个大恐怖分子!”她说道。
我根本无言以对。她失去了儿子,是我把她的儿子送上战场,她有权利向我直抒胸臆。她的悲伤引发了极大的痛苦,我也为此难过。如果表达愤怒能够减轻痛苦的话,我也乐意接受。
同一天,我还会见了加州瓦卡维尔(vacavillea)的帕特里克·希恩(paricksheehan)和辛迪·希恩(cindysheehan)夫妇。他们的儿子,专业军士凯西·希恩(caseysheehan)牺牲在战场上。他曾主动请缨,执行最后任务,大胆尝试,营救一群被困萨德尔城(sadrciy)的战友。会面后,辛迪在瓦卡维尔(vacaville)的一份报纸上,描述了她对我的印象:“我现在明白了,他真诚希望伊拉克人能获得自由……我知道他对我们的损失也感到难过和痛苦。而且我也知道,他是个有信仰的人。”
在那之后的夏天,辛迪·希恩成为一名反战活动人士。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言辞变得更加激烈、更加极端。她成为反战组织“粉色密码”(codepink)的发言人,公开反对以色列,支持反美的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并最终参加国会大选,与南希·佩洛西(nancypelosi)议长竞争。我对辛迪·希恩充满同情,这位母亲显然很爱自己的儿子。丧子之痛令她万分悲伤,以致蚕食了她的生活。我希望有一天,她能与其他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家庭成员一样,见证自由的伊拉克,见证更加和平的世界。所爱之人牺牲了,这正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
基地组织已经丧失了其在阿富汗的安全避风港,于是恐怖分子们便开始重新寻找新的避风港。我们在2003年铲除萨达姆之后,本·拉登煽动他的士兵支持伊拉克圣战。从许多方面讲,他们更看重伊拉克,而非阿富汗。伊拉克石油储藏丰富,并且是阿拉伯之根。附属于基地组织的极端分子数量,在阿富汗逐渐减少至数百人,而在伊拉克,据估算最多已达到万人。
伊拉克还有其他的极端分子:先前的伊拉克复兴党人,逊尼派反政府武装以及由伊朗背后支持的什叶派激进分子。但是论残忍,他们都比不过基地组织。批评人士宣称,基地组织现身伊拉克,这业已证明,正是美军进攻伊拉克挑起了恐怖活动。对此逻辑,我完全无法接受。基地组织主导发动了“9·11”袭击,当时美军在伊拉克未有一人。那些恐怖分子把无辜囚犯的人头锯下,或是在市场上开枪相互射杀。难道只要我们放过萨达姆,他们就会是和平之人吗?有人会相信吗?那些狂徒即使不在伊拉克战场上杀害美国人,也会在其他地方杀害美国人。如果我们听之任之,被赶出伊拉克,他们绝不会心满意足,绝不会放下屠刀。他们会一路跟随,杀到美国。
纵然有许多生命被敌人夺去,却无法阻止我们去完成在伊拉克的任何一项战略目标。恐怖分子扎卡维曾被本·拉登称做“基地组织在伊拉克的王子”。2004年春季,他威胁要扰乱计划于6月30日进行的主权移交。5月,一枚自杀式炸弹暗杀了伊拉克管理委员会主席伊兹丁·萨利姆(izzedinesa1im)。几周之后,针对伊拉克警察和政府大楼的协同攻击致使超过100人丧生,其中包括3名美国士兵。为遏阻更多的大规模袭击,我们决定提前两天移交主权。
6月28日,我正在参加北约组织伊斯坦布尔峰会。我发觉唐·拉姆斯菲尔德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有赖斯的笔迹:“总统先生,伊拉克主权独立了。这是布雷默于伊拉克时间上午10点26分传来的消息。”
我在纸条上潦草写道:“让自由为王!”然后,我和右面的领导人握了手。在这样一个历史转折点,我和他共度这一时刻再合适不过了。对于伊拉克自由,他的信念从未动摇过。他就是托尼·布莱尔。
7个月之后,也就是2005年1月,伊拉克人民到达了另一个里程碑:他们通过选举成立了过渡国民大会。
恐怖分子也再次集结力量,以阻止伊拉克的进步。扎卡维宣布“对邪恶的民主原则发动全面战争”并发誓杀掉所以参与选举的伊拉克人。
美国方面压力倍增。《洛杉矶时报》的一篇专栏文章称这次伊拉克选举是“赝品”,并建议推迟选举。我认为,推迟选举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令伊拉克人民质疑我们的民主信念。手握选票,才能够展现伊拉克人民的信心,并能暴露出反政府武装是自由的敌人。“一定要举行选举,”我告诉国家安全小组,“这一刻,要让整个世界都能明了我们的决心。”
2005年1月30日早上5点51分,我在白宫形势分析室让执勤官向我报告第一手消息。他说,尽管许多逊尼派人士抵制选举,但据我们在巴格达的大使馆报告,参与投票者人数众多。正当恐怖分子继续发动攻击之时,全世界的媒体都播放了这一画面:伊拉克人民兴高采烈,高高挥舞着染上墨水的手指。一名记者亲眼见证一位90岁的老太太,坐着独轮手推车,到现场投票。还有一则消息,报道了一位在恐怖袭击中失去一条腿的选民,“我就是爬也要爬到这里来,”他说道,“今天,我为和平投下一票。”
选举产生了国民大会,并由国民大会任命一个委员会,来起草宪法。8月,伊拉克人民对这项阿拉伯世界里最先进的宪法达成一致意见。这项宪法保障所有人权利平等,保护宗教、集会及言论自由。10月15日选民前往投票点,这次的参与人数比1月份又有大幅增加。流血冲突减少了,逊尼派选民增加了。这项宪法以79%赞成、21%反对获得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