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忘了鲍勃呢？父亲执政期间他担任了中央情报局局长，里根总统在任期间他是国家安全副顾问。他成功地管理过大型机构得州农业与工程大学。他也曾在贝克·汉密尔顿委员会（bakerhamiloncommission）任职，这个委员会就是研究伊拉克问题的。鲍勃是国防部长的合适人选。

我马上打电话给史蒂夫·哈德利，让他去问问鲍勃。我们曾在前一年想请鲍勃担任国家情报总监，但是他因为热爱得州农业与工程大学校长的工作，所以拒绝了。史蒂夫第二天向我汇报了答复，鲍勃对这个工作感兴趣。

我确定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国防部长人选。但是我担心时机不好。我们离2006年中期选举只剩几个星期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换掉国防部长，看上去好像我是为了政治目的做了一个军事决定。我决定到选举结束再行动。

中期选举之前的周末，鲍勃从卡城开车到克劳福德的牧场。我们在我的办公室碰面。办公室是一栋隐蔽的一层楼楼房，离主楼15公里远。我和鲍勃相处很舒服。他非常直率，不装腔作势，身上有股安静的力量。我答应他如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联系我。之后我告诉他在接受这个工作之前，他还需要知道一些事情：我正在严肃地考虑在伊拉克增兵。他对此表示接受。我告诉他，他在得州农工大学过得是很好，但是他的国家需要他。他当场就接受了这个工作。

我知道迪克对我的决定不会满意。他和唐是亲密的好友。和以往一样，迪克告诉我他的想法。“我不同意你的决定。我认为唐的工作做得不错。但这是你的决定。你是总统。”我让迪克把这个消息带给唐，希望这样唐更好接受一些。

唐非常职业地处理了这个变化。他写了一封感人的信给我。“我带着尊敬您的心离开，我也尊敬您在国家最困难时候展现的领导力，”他写道，“能在历史上如此关键的时候为国家效力，是我漫长一生中最荣幸的事情。”

换掉国防部长是我在2006年做出的两个艰难的人事变动中的一个。另一个是白宫办公厅主任的变动。华盛顿的状况越来越差，安迪·卡德时常提醒我有一些职位的人事变动会有很大的影响。他的工作就是其中之一。2006年初，安迪经常说到自己离职的可能性。“你很容易就可以换人，而且这个举动会改变大家的争论。”他说，“你应该为了自己考虑这个事情。”

大约在同一时间，克雷·约翰逊要求见我。克雷从我1995年担任州长以来每一天都跟随我工作。我们那天吃午饭时，克雷问我觉得白宫运作得如何。我告诉他我有一些担心。我听到过一些工作人员抱怨。但是作为总统，我很难判断这些抱怨到底是不满还是说明我们有严重的问题。

克雷的表情告诉我，他其实很确定问题是存在的。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拿起自己的餐巾，在上面画了一张白宫的架构图。这张图杂乱无章，很多权力范围交叉，而且界限模糊。他的观点很明确：很多人都觉得不满。然后他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他告诉我有好几个人同时用了同样的不太好听的字眼描述白宫的架构：第一个词是“一堆”（cluser），后面跟的词是个四个字母的单词（译者注：此处的四个字母应该是shi）。

克雷说得对。这个组织很散漫。人们都待在自己的安乐窝里，曾经我们行动雷厉风行的特点也慢慢减弱。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架构的最顶层作出变化。我决定同意安迪离职的请求。

这个决定让我很痛苦。安迪·卡德为人忠诚，值得尊敬，在困难的时期有效地管理白宫。那年春天在去戴维营的路上，我到保龄球馆探望了安迪和他的妻子凯西。他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对彼此的爱非常明显。他们知道我去那里不是打保龄球的。我的表情肯定没有很好地掩藏我的痛苦。我一开始感谢安迪的工作。他打断我说：“总统先生，您需要有一个转变。”我试图解释。他不让我说下去。我们拥抱，他说他接受我的决定。

这个重要的职位空缺而我却没有想好候选人，这让我很担心。所以在我去见安迪之前，我让乔希·博尔滕来见我。我非常尊重乔希，他的同事也很尊重他。自从他担任我的政策主任以来，他还担任过主管政策的白宫办公厅副主任和预算管理办公室主任。他和其他人一样了解我工作的重点。我对他完全信任。

我问乔希是否愿意担任下一任白宫办公厅主任时，他没有立刻接受这个工作。和白宫中大多数人一样，乔希尊重安迪·卡德，也知道这个工作非常难做。经过思考，乔希也认为白宫需要重新调整。他告诉我，如果他接受这个工作，则希望能够得到我的同意进行人事变动，并且明确权利和责任范围。我告诉他这也正是我想请他担任工作的原因。他接受了这份工作而且待到我离任。乔希是我竞选时第一个聘请的工作人员，也是我在椭圆形办公室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他跟随了我10年。

接受工作不久后，乔希做了一些变动，其中包括将白宫新闻秘书换成托尼·斯诺。他是一位风趣智慧的电视和电台主持人，后来成为了我的好友，在和癌症英勇的斗争后于2008年去世。最难办的是确定卡尔的工作范围。2004年选举之后，安迪邀请卡尔担任管理政策的白宫办公厅副主任，这是白宫政策方面最高级别的工作。我理解安迪的想法。卡尔不仅是一名政策顾问，他非常努力，渴求知识，希望能把想法变为行动。我答应提拔卡尔，我希望得到卡尔的才华和专业知识的帮助。为了避免误会，安迪说明了卡尔不能参加国家安全会议。

2006年中期，共和党在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中遇到了困难，“左翼”不公平地利用了卡尔的工作，指责我们将政策决定政治化。乔希要求卡尔将中期选举作为重点，继续提供战略建议。为了解决每天政策执行工作的问题，乔希找来他在国家预算管理办公室的副手乔尔·卡普兰。乔尔从2000年开始为我工作，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哈佛法学院毕业生。

我担心卡尔会错误地理解这个举动。在华盛顿工作虽然让他有了厚脸皮，但是他是一个有自尊、敏感的人，为我承受了很多野蛮的攻击。卡尔的忠诚以及乔希的管理技能使得这种新的工作方式可行，一直运作到卡尔2007年8月离开白宫。

任命白宫的工作人员和内阁成员虽然非常重要，但是都是暂时的。司法任命是终身性的。我知道父亲很自豪任命克拉伦斯·托马斯为大法官，他是一个有原则、智慧、充满人性的人。我也知道他对于另一名他指派的大法官戴维·苏特卷入一场他没有料到的风波感到失望。

历史中有很多类似的故事。约翰·亚当斯指派约翰·马歇尔出任首席大法官是他给美国人民最好的礼物。马歇尔在亚当斯离开白宫后，一直工作了30年。另外一方面，当人们要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谈谈自己作为总统犯下的最大错误时，他说：“我犯了两个最严重的错误，而且这两个错误现在都坐在最高法院呢。”

2000年大选结束后，我请白宫法律顾问阿尔伯托·冈萨雷斯以及他带领的律师列一张最高法院候选人的名单。阿尔是才能出众的美国第二代移民，曾在莱斯大学和哈佛法学院就读，在我还是州长时就赢得了我的信任。我告诉他这张名单中应该包括：女性，少数种族，以及之前没有法官经验的候选人。我同时明确不能对候选人的政治观点进行试。我脑海中唯一的测试是要检验候选人的为人、智力、能力以及司法约束力。我担心一些激进的法官会以个人偏好取代法律。我支持严格解释宪法派：我希望法官能都相信宪法的条例。

11年以来，9位相同的法官一直在最高法院任职，这是历史上最长的任期。冈萨雷斯担任司法部长后，哈丽亚特·迈尔斯代替他成为白宫法律顾问，2005年6月30日，有人告诉哈丽亚特，最高法院的法官们要给我一封信。我们都以为这封信是关于80岁首席大法官威廉·伦奎斯特生病的事情。但是第二天哈丽亚特的电话让我吃了一惊。“是关于奥康纳。”她说。

我和桑德拉·戴·奥康纳法官在过去几年中见过几次。作为历史上第一位最高法庭的女性大法官，她为人热情直率。她告诉我她需要照顾她患老年痴呆症的丈夫约翰。

虽然这个空缺并不是我们预料的，但是我们已经做好了填补的准备。哈丽亚特的团队准备了一本厚厚的资料，其中包括了11名候选人的资料，以及对于他们的著作、演讲和司法理念的一些详细分析。我计划在7月初去一趟欧洲，在空军一号上的时间是的好时机。研究了材料之后，我将候选人范围缩小到5位出色的法官：塞缪尔·阿里托，艾迪斯·布朗·克莱门特，迈克尔·路提格，约翰·罗伯茨，j·哈维·威尔金森。

他们每个人都到白宫生活区来见了我。我希望能够通过带他们参观生活区让他们放松。之后我带他们去了俯瞰白宫西侧的客厅。我了解了他们法律观点的摘要，现在我想了解的是他们。我希望找一个和我司法理念相同的人，他的价值观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我面试的时候希望其中一人能够脱颖而出。

有一个人的确做到了。约翰·罗伯茨从伦敦飞回来，他暑假在那里教书。我知道罗伯茨的经历：哈佛和哈佛法学院班里的尖子生，伦奎斯特法官的书记官，在最高法院辩护过很多案件。罗伯茨1992年被提名为美国联邦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院法官，但是选举前没有确定。我2001年也曾经提名他担任该法院法官。他2003年当选，一直以来成绩斐然。出色的简历背后，是一个真诚、温文尔雅的人。他笑了一下，很兴奋地谈起了自己和妻子简领养的两个孩子。他对于法律的掌握毋庸置疑，他的人格也是。

我和迪克、哈丽亚特、安迪、阿尔以及卡尔讨论了这个决定。他们都很喜欢罗伯茨，但是罗伯茨并不是所有人的第一选择。迪克和阿尔支持路提格，他们觉得路提格是最有奉献精神的保守派法学家。哈丽亚特支持阿里托，因为他的司法记录最出色。安迪和卡尔支持我的观点选择罗伯茨。我也征求了其他人的意见，包括白宫中的一些年轻律师。其中一位是布里特·卡瓦纳，我也提名他担任联邦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院法官。布里特说路提格、阿里托和罗伯茨都会成为好法官。他建议说，关键的问题是看看哪个人能成为最高法院的领袖，具有说服力和战略性思考，让自己的同事信服。

我认为罗伯茨会很自然地成为领导。我也不担心他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遵守自己的原则。他用棒球来解释自己谦逊的司法理念，这个比喻让我印象深刻：一个好的法官就像一个裁判，没有一个裁判认为球场上最重要的人是自己。

7月19日周二，我打电话给罗伯茨，邀请他担任这个工作。我们当晚在东厅宣布了这个消息。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直到在我的黄金时段电视讲话时，4岁的杰克·罗伯茨挣脱了妈妈的手，开始在地上跳舞。我们后来才知道杰克是在学蜘蛛侠。我从眼角瞥见了他，花了所有的力气才能集中精力继续我的演讲。后来简把杰克拽了回去。观众都一饱眼福了，而杰克的家人有了家庭幻灯片的好材料。

9月初，罗伯茨的就职听证会三天前，卡尔在周六的深夜给我打电话。劳拉和我都躺在床上，这个时间打电话肯定没有好消息。卡尔告诉我首席大法官刚刚去世了。伦奎斯特是杰出的法官之一。他在最高法院工作了33年，其中19年都是担任首席大法官。父亲1989年的就职典礼以及我2001年的就职典礼都是他主持的。我第二次宣誓临近的时候，伦奎斯特因为甲状腺癌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几个星期都没有露面。但是当就职誓言时，他的声音洪亮清晰：“跟着我念，我，乔治·沃克·布什，庄严地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