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布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11
|本章字节:10348字
我们从2004年佛罗里达系列飓风中学到的重要一课,就是未雨绸缪的重要性。当我们知道卡特里娜将要在新奥尔良登陆后,我将联邦紧急情况管理局警戒级别调到了最高。政府预先准备了370万升的淡水,460万磅的冰块,186万份食物,以及33支医疗队。这也是联邦紧急情况管理局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救灾预备。
军方也做好了救灾准备。我们在“9·11”后新设立的北方司令部的总司令蒂姆·基廷(imkeaing)将军将救灾部队部署到了墨西哥湾地区。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也已经准备就绪。在相关的各州,超过5000名国民警卫队员已经厉兵秣马。其他州的警卫队员也做好了应邀支援的准备。与后来各界指责的情况相反,国民警卫队员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人手不足的情况,不管是因为伊拉克战争还是任何其他原因。
联邦政府的所有这些举动,都是为了支持各州和地方的官员。在国土安全部长迈克·切尔托夫(mikecheroff)的领导下,我的团队与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亚拉巴马和佛罗里达等各州的州长们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迈克是一位杰出的律师和一位体面的绅士,为了出任国土安全部长一职,他毅然辞去了联邦法官的终身职务。布兰科州长请求宣布路易斯安那州进入紧急状态,从而使得该州可以动用联邦政府的资源来开展救灾准备并获得相关的援助资金。近年来,总统在风暴登陆前就宣布紧急状态的情况只出现过一次,那是在1999年弗洛伊德(f10yd)飓风登陆之前。我在周六晚上批准了路易斯安那州的紧急请求,并在第二天宣布密西西比州和亚拉巴马州进入同样的状态。
星期天上午,国家飓风研究中心对卡特里娜的描述是“不仅极其强烈而且规模巨大”。纳金市长呼吁灾区居民自觉疏散。以我对新奥尔良的了解,这是没有意义的。多年来,那里的居民已经对严重风暴的警告习以为常。不少人把这作为在波旁街开派对的由头,以此来表达他们对飓风之神的蔑视。还有些人想疏散,却缺乏必要的工具。疏散居民的行为必须是强制性的,而且必须给需要帮助的人提供特殊安排例如组织巴士运送那些自己没有汽车的人。新奥尔良市没有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们才看到了空的校车巴士在废弃的停车场被淹没的心碎场景。
我在上午9点14分给布兰科州长打了个电话。
“新奥尔良的情况如何?”我问道,“纳金发布了强制疏散的命令吗?”
她说他还没有这样做,尽管他们在头天晚上接到了国家飓风研究中心主任马克斯·梅菲尔德(maxmayfield)的强烈警告。马克斯事后称,在他36年的职业生涯中,他只有两次如此心急如焚地亲自给一个民选领导人打电话。
“市长必须命令市民们撤离,这是唯一能让他们听从劝告的办法。”我对布兰科州长说:“打电话告诉他。我的人跟我说,这将是一次可怕的风暴。”
“恐怕他们现在已经来不及把所有人撤离出去了。”她说。不幸的是,我知道她是对的。但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还需要联邦政府做什么吗?”我问州长。
她告诉我她跟我的团队保持着密切接触,我们已经满足了她所有的需要。
“你确定吗?”我问道。
“是的,总统先生。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中。”她说。
“好的,那我挂了。”我说,“赶紧给雷打电话让他开始疏散。”
一小时后,纳金市长宣布了新奥尔良历史上的第一次强制疏散令。“这是我们之前从未面对过的威胁。”他说。此时,距离卡特里娜飓风登陆已经不到24小时时间。
我分别跟密西西比州州长黑利·巴伯(haleybarbour)、亚拉巴马州州长鲍勃·赖利(bobriley)和我的弟弟杰布通了电话。我告诉他们联邦政府随时可以向他们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上午11点不到,我参加了联邦紧急情况管理局与卡特里娜飓风相关各州官员所举行的视频电话会议。这种工作人员级别的情况汇报会议极少有总统参会。当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时,我看到不少参会人员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我想通过此举向整个政府表明我对这次风暴的重视。
已经有人意识到海湾沿岸地区有出现洪灾的风险,并且讨论过洪水漫过新奥尔良防洪堤的可能。但是没有人预料到堤坝会决口,这与水漫过堤坝的危害不可同日而语。
“目前的预测数据显示,新奥尔良市区本身只会有轻微的洪灾。”马克斯·梅菲尔德说,“但是正如我们总是强调的那样,风暴预测的准确率只有不到20%。”
几分钟后,我走到了镜头前。“卡特里娜飓风已经被确认为5级飓风,”我说,“这一飓风对墨西哥湾沿岸居民社区所带来的危险不容忽视。我要求当地所有的居民都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尽快疏散到安全的地方。请认真听取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官员的指示。”
8月29日星期一,美国中部时间清晨6点10分,卡特里娜飓风在路易斯安那州登陆。飓风中心从该州东南角的普拉克明斯教区开始,向北掠过路易斯安那州和密西西比州边境,距离新奥尔良以东40英里。“最糟糕的天气马上就要绕过新奥尔良向东而去了,”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布莱恩·威廉斯(brianwilliams)在新闻里说道,“新奥尔良经历了不幸中的万幸。”好几位记者都在现场报道中说,这座城市“避开了子弹”。布兰科州长确认说,除了有少量的水漫过了堤坝,防洪堤上没有发现任何裂纹。我的工作人员们松了一口气,认为防洪堤顶住了压力。
而在密西西比州,飓风带来的破坏显而易见。80英里长的海岸线被扫荡一空,格尔夫波特被10英尺深的水淹没。大量的赌场、游艇和桥梁被破坏。穿越南密西西比的公路干线第90号国道(us90)被迫关闭。在韦夫兰市,超过95%的建筑物被破坏或损毁。
周二一早,在卡特里娜登陆的第二天,我被告知此前收到的报告是错误的。新奥尔良的防洪堤决口了。大水从庞恰特雷恩湖涌入市区,给这个“盆地”盛满了水。大约80%~90%的市民已经被安全疏散,但是还有数万人留在市区,包括住在下九区这样地势低洼地区的许多贫困和老弱的居民。
尽管这个城市急需救援物资,但是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救人。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在这一行动中一马当先。飞行员们驾驶着飞机在电线杆和大树之间来回穿行,营救人员们用绳子奋力将幸存的居民从屋顶上拉起来。每当我听到关于联邦政府对卡特里娜飓风应对迟缓的指责,我都会想起这些英勇的海岸警卫队员。他们完成的是美国历史上最迅速而有效的救援行动之一。
“这个上午,我们衷心地为墨西哥湾地区遭受卡特里娜飓风灾害的同胞们祈祷。”我在圣迭戈(sandiego)发表演讲说。我来到这座城市,原本是准备出席美国在“二战”太平洋战区胜利60周年的纪念活动。“……我们在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亚拉巴马,以及其他受灾地区的亲人们需要全国同胞的帮助、同情和祈祷。”
演讲结束后,我决定回到克劳福德,收拾回首都的行装,并于周三上午返回华盛顿。乔·哈金曾经主动跟布兰科州长和巴伯州长就我到访灾区的可能性进行讨论。两位州长都觉得这为时尚早。总统的访问需要大量的执法人员维持机场安保,一辆救护车和相应的医疗人员需要一路跟随,还要占用许多其他资源。两个州长都不愿意挪用宝贵的救灾人力和设备来迎接我的到访。我对此表示同意。
登上空军一号后,我得知我们的航线将经过部分卡特里娜飓风的受灾地区,飞机可以在海湾沿岸低飞,从而让我得以看一眼灾区的情况。既然我不能在灾区降落,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在空中大概了解一下灾情。
我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新奥尔良已经几乎被完全淹没。在一些街区,我只能看到露出水面的屋顶,新奥尔良市体育馆的“超级穹顶”严重破损。连接新奥尔良和斯莱德尔的i10大桥被大水冲塌,沉入了庞恰特雷恩湖。曾经的街道已经变成了河流,上面漂浮着一辆辆汽车。整个景象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镜头。
密西西比州的情况更加严重。沿着整个海岸线看去,所有的建筑物成了一片废墟。光秃秃的松树像火柴棍似的散落在岸边。那些曾经矗立在海湾驳船上的豪华赌场变成了岸滩上的碎片。横跨圣路易斯湾的大桥也已经不见踪影。我想,原子弹爆炸后的景象也不过如此吧。
看着窗外的景象,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地面上的人们正经历的苦难。如果你生活的社区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摧毁,你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会是什么呢?你会纠结于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吗?我脑子里最挂念的是那些被洪水围困的人们,想象着他们拼命爬上屋顶躲避洪水时的绝望心情。我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的安全祈祷着。
这期间,我们的媒体人员曾经让摄影师进入了我的机舱。由于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但是当他们拍摄的照片见报后,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在空中俯瞰灾区的照片让民众产生了我对灾情漠不关心的印象。这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但是一旦人们心里有了成见,我很难扭转它。尽管我一直提醒自己吸取父亲在应对安德鲁飓风时的教训,我最终还是没能避免重蹈覆辙的命运。
我后来一直在反省,我当天怎么做才能扭转这种命运。我始终坚信自己不在新奥尔良降落的举动是正确的。如果我这么做,部分救援人员将被从救灾现场抽调出来,这显然是不对的。更好的做法也许是在距离灾区以北80英里的州府巴吞鲁日市的机场降落。在那里我可以跟州长共商救灾事宜,并让灾民们感觉到国家的支持。
我在巴吞鲁日降落并不能拯救任何人的生命,但它能对我的公关工作产生积极效果。对于总统来说,公关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当人民正遭受苦难的时候。在1965年飓风贝齐袭击新奥尔良的时候,林登·约翰逊总统星夜从华盛顿赶到了灾区。他打着手电筒来到了第九区的一个临时避难所里。“我是你们的总统,”他对住在那个拥挤而昏暗之地的灾民们喊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帮助你们。”不幸的是,我没能像他那样。
周三下午,我一抵达白宫就在内阁室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商讨救灾措施。“每个部门都要向前推进,”我对工作人员说,“想方设法挖掘你们的资源。”
我在玫瑰花园发表了一份声明,介绍联邦政府所采取的应对措施。运输部已经增派卡车运送物资。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派出了医疗团队和遗体处理人员。能源部启用了战略储备石油,以预防可能出现的油价暴涨。国防部紧急向灾区派驻了巴丹号军舰和安慰号海军医疗船。前者负责搜救生还者,后者将提供医疗服务。联邦紧急情况管理局大幅增加了运往灾区的救灾物资数量,并为无家可归者搭建了临时避难所。事后我们才知道,上述措施的组织和跟进工作存在严重不足,导致许多救灾措施被延误或没能完成。
这些后勤措施是必要的,但是它们跟美国人民在电视上看到的景象相比,显得杯水车薪。在电视画面里,灾民们在乞求淡水,许多家庭被困在天桥上,还有人站在屋顶上,高举一个写着“救救我”的标语。许多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都在说着同一句话:“我简直不相信这是发生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情景。”
雪上加霜的是,除了飓风和洪水,我们还要应对第三个灾难:新奥尔良市内的混乱和暴行。抢劫者砸碎橱窗,哄抢枪支、衣物和首饰。救援直升机为了躲避枪击而不能降落。纵火者在市区内四处焚烧建筑。
当地警方无力维持秩序。尽管有很多可敬的警察仍在坚守岗位,还是有不少人因为个人的事务而擅离职守。更有甚者,有的警察甚至加入了罪犯的行列。当我在电视里看到警察背着大彩电走出商场的画面时,我感到深深的震怒。我感觉这景象是4年前发生在曼哈顿的那一幕的重演。某些最先抵达灾区的救援人员并没有马上冲进燃烧的建筑里救人。相反,他们冲进了商场去哄抢电器。
一出人间悲剧正在“超级穹顶”上演,这里成为了数以万计的难民的临时避难所。三天之后,屋顶开始漏水,空调停止了工作,上下水卫生系统也被中断。各种令人发指的暴行开始见诸报端,包括强奸和谋杀。处于混乱和沟通不畅中的政府根本就没法了解具体的情况。我们过了好几天,才得知还有数以千计缺水少粮的灾民滯留在新奥尔良会议中心内。
既然警方无力维持秩序,唯一的办法就是派更强大的部队过去。截至周三下午,新奥尔良已经驻扎了大约4000名国民警卫队员,还有援兵正在紧急赶赴那里。但是在州长指挥下的国民警卫队似乎也面临着寡不敌众的情况。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那就是向路易斯安那派驻现役部队,并将他们和该州的国民警卫队共同纳入联邦政府的指挥体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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