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福海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25
|本章字节:3468字
相声的奇闻趣事
孙福海著
张宝茹的“蔫”
解放前,许多相声艺人有艺名,这些艺名就体现着对艺人的轻蔑和不敬,如春长龙叫一撮毛(阿彦涛的徒弟);李长春叫线儿黄瓜(沈春和的徒弟);张星五叫白菜张(与“相声八德”同辈,是沈竹善的徒弟);张杰尧叫张傻子;杨文华叫杨刺挠(马德禄的徒弟);朱阔泉叫大面包;陈雨亭叫陈大脑袋(卢德俊的徒弟);汤金澄叫汤瞎子;富寿严叫山药豆子(二人均是焦德海的徒弟);尹寿山叫尹傻子;孙宝才叫大狗熊;赵文增叫棒槌(焦少海的徒弟);王松葵叫小和尚(张杰尧的徒弟);张佩茹叫小可怜(李寿增的徒弟);刘化民叫小地梨儿(张寿臣的徒弟);阎笑儒叫阎麻子……只是从艺名上,就可看出旧社会的相声艺人不受尊重、低人一等。较之诸多艺人的艺名,张宝茹的艺名似乎更难听,他叫狗尿苔。
上世纪40年代,张宝茹在天津的河北鸟市和三角地一带说相声。说他怪,怪就怪在他其貌不扬,却能扬长避短。有的艺人就爱以自己的相貌找哏,今日仍是这样,比如一位著名主持人经常炫耀自己“脸长”;一位小品演员则多次在自己的短小身材上“找包袱儿”。可张宝茹,就从不在本来就比较难看的相貌上找乐子。他靠的是说,不是出怪相,无论说哪个段子,不喊不叫,稳稳当当,就像是跟观众在说贴心话,而在观众不知不觉中,抖响了一个又一个“包袱儿”。因为他的相声不闹得慌,所以他的“包袱儿”都是“蔫拱”出来的,而“蔫”出来的往往都是个“雷子”。
比如他形容一个媒婆的脚大,便举例说:“这山芋嘛,您都见过也都吃过,有老大块儿的,也有不大点儿小块儿的。哎,对了,就像是这大块儿的山芋,煮熟了,刚出锅太烫手,一下子没拿住,掉在地上了,吧唧就这么两只脚!”
看这段文字,就可以看出他是用山芋,是煮熟了的、软软乎乎的山芋掉在了地上,可想而知,山芋会摊成一片,用它来比喻脚大而肥,是不是很贴切?是不是很可笑?他说这段时,配合动作,比如拿山芋,山芋烫手,山芋掉在地上,他的手突然再一抖落了,绝了!听马三立的相声,许多“包袱儿”都达到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乐”的效果,比如《偏方》中的“挠挠”;《逗你玩儿》中的“逗你玩儿”……张宝茹的许多“包袱儿”也是这样,可以说这是表演的一种境界。
他的“说哏”最好,特别是“倒口”,很有自己的特色,不但声音“倒”,而且连每一个字都“倒”,非常准确。“倒口”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招笑,更是为主题、人物服务,在这方面,他有很深的理解。如他说的《交租子》就有自己的特点,不是让自己“扮演”成一个爱找便宜的精明的嘎小子(很多艺人就是这样表演),而是进戏十足,自己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这样,就在与“捧哏”的对话中,使“包袱儿”层出不穷。的确,他在回答“捧哏”的问话时,也是因为自己“不懂”,有时就放慢了节奏,做出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这完全符合人物的特点。而且他那不做作的语言和模样,把“捧哏”的气急了,把观众逗乐了。他呢?又似对“捧哏”的生气很不理解,带着一脸的茫然,而观众可以从他的这种表情上,听到了他的潜台词,就像在说:“你着啥急啊?我怎么了?我没招惹你呀?乡下人的“怯”,他拿捏得太准了。
魏文亮评价张宝茹说:“张先生很怪,看他在台上不慌不忙的,可他的‘包袱儿’足,是‘蔫’出来的。他不出怪相,但也使相儿,只要是使相儿,怎么琢磨怎么合理。张先生真有他的独到之处。”
1956年,他加入了天津市红桥区曲艺团,与杨少奎、刘奎珍、王本林(连秀全的徒弟,王双福的父亲)、杨志刚(白全福的徒弟)、张奎清(赵佩茹的徒弟)等同台,并由他“攒底”,由此也可看出他的实力。他多年的搭档是张兴华(彦寿宸的徒弟,师爷是焦德海),二人一庄一谐,珠联璧合,常演的段子《绕口令》、《老老年》、《倒招门儿》、《交租子》、《吃元宵》、《大上寿》等,都糅进了自己的东西,别有趣味。尤其是经他整理过的《师父经》、《吃月饼》等,很少有人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