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阿拉善草原日本军谍施诱计定远营小城中国男儿露峥嵘(2)

作者:马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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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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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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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716字

达理扎雅的王府在定远营小城,是最显赫、最富丽堂皇的宅邸。虽然地处塞外,王府建置不免简约,但是高大的府门华贵轩敞,门外有上马石和拴马桩,内府门有左右石狮把门。院墙由青灰色的片石砌就。有三进院子,七开间的王府大客厅,位于府邸的前院,算是大殿了,也是达王日常议政之处。过了中院和后院,最里面是一座后花园。


这一天,王府的大客厅外,增派了两队卫兵,一队是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府副秘书长的卫兵,一队是达王的亲兵。两队士兵都是荷枪实弹,气氛显得很不寻常。


客厅里,条案上方,挂着蒙古人的祖先和英雄成吉思汗的大幅画像。条案前大八仙桌右侧的太师椅上,坐着达理扎雅亲王。另有两排雕花檀木椅子分列左右,右边这一侧,坐着陈汉臣、冯跃龙、白武耕和刘子斌;左边这一侧,坐着土岩雄二、野田花部、吴翻译官和川板英夫。


几个身着鲜亮袍服的女仆走过来,给主人和客人都奉上了盖碗茶。


达理扎雅面色红润,穿着蓝绸团花的蒙古袍,神情显得严肃而友好。


达理扎雅看了看两边的客人,用很标准的汉话微笑道:“我们蒙古人有句谚语:‘坐到了一座帐篷里的人,大家都是朋友’。刚才,我给两边的客人都做了介绍,希望尊贵的陈汉臣先生和尊贵的土岩雄二先生,能友善地谈一谈。”


吴翻译官连忙用日语翻译着。


穿着蓝色西装的土岩雄二听完,笑容可掬地说:“承蒙亲王关照,我先说吧。我们今天能坐到一起,有一个亲善的背景。因为满洲帝国,是我们日本的友善邻邦。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陛下的堂妹,正是达理扎雅亲王的福晋,而已故老达王塔旺扎布和已故马福祥将军是结拜兄弟。也就是说,溥仪陛下和达理扎雅亲王是堂兄弟,达理扎雅亲王和马鸿逵主席是干兄弟。如此说来,原来大家都是兄弟,有一种密切的关系。”


吴翻译官把土岩雄二的话用汉语翻译过来。


陈汉臣身着整洁的黑色中山装,他严肃地说:“土岩先生,伪满洲国是日本人制造的傀儡政权,溥仪是分裂中国的罪魁,与马鸿逵主席和宁夏政府军队没有关系,请不要生拉硬扯在一起。”


土岩雄二听完翻译,仍然笑道:“陈先生,康德皇帝陛下,也是大清帝国的逊位皇帝。满洲国的建立,正是他复辟的基业。谁都知道,马鸿逵主席的父亲马福祥、伯父马福禄,是大清帝国的忠臣。从君臣关系讲,马氏家族不应当对溥仪陛下和满洲国,有一种亲善的态度吗?”


陈汉臣冷笑一声,答道:“马氏家族曾经是清朝的忠臣。可是辛亥革命后,马家顺应民意和革命潮流,拥戴共和。马福祥将军,曾是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的重要将领。所以,你说的君臣关系,属于可笑而又陈腐的论调。中国有两句古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可以供你玩味!”


土岩雄二听完,挠了挠耳朵,搪塞道:“我说的是历史渊源,难道历史可以一刀割断吗?”


刘子斌听完翻译,说道:“土岩阁下,说到历史,马家与日本人有一段国恨家仇,你想必应该有所耳闻。”


土岩雄二意外地看了看刘子斌,答道:“这个……是嘛?愿闻其详。”


刘子斌谦虚地对陈汉臣以手势相让:“还是请秘书长讲吧!”


陈汉臣点点头,说:“1900年,八国联军攻破北京城,马福禄和马福祥率领的‘安宁军’,奉命在正阳门一带狙击敌人。而这些敌人正是日本军队。马福禄将军和从兄马福恒、马福宣及族弟马福贵、马福全,侄子马耀图、马兆图先后阵亡,马家子弟兵共阵亡一百多人。这些就是马氏家族念念不忘的国恨家仇!”


土岩雄二听完翻译怔在那里,支吾着:“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昔日宁夏回族自治区辖阿拉善旗旗府定远营。


野田花部见状,忙帮腔道:“庚子之变,是清国政府破坏国际公法,纵容拳匪先与各国为敌,日本的外交官杉山彬书记官在永定门被董福祥的甘军所杀,这是挑起各国出兵的原因之一。马家的‘安宁军’,不正是董福祥的甘军之一部吗?”


刘子斌听吴翻译官翻译完,说:“野田大佐,日本死了一个书记官,中国死了多少军人和平民百姓?八国联军以保卫使馆为名,在北京屠城劫掠,杀害了多少中国人?抢走了多少财富?这就是所谓的‘国际公法’吗?”


白武耕接着说:“所谓八国联军中,日本政府出兵最多,这是为什么?无非是想趁火打劫。还有,中国军人的枪支落后,所使‘抬枪’要用散装火药。于是,日本人在正阳门等处,有意使用杀伤力最大的‘烧夷弹’,引发燃烧爆炸,最为残忍凶狠。这也是别国军队没有使用的。阁下想必也知道吧!”


野田花部听罢,尴尬地说:“历史已经远去,又有重重迷雾,我们又都是后人,就不必再争论了吧?”


达理扎雅见状,也极力想缓和僵持局面,连忙朝土岩雄二和陈汉臣笑笑,端起茶碗说道:“土岩雄二先生,陈汉臣先生,请听我说两句。土岩先生远道而来,想倡导建立亲善关系。陈汉臣先生并不赞成这种倡议,两方话不投机,依我看,也不足为怪。请各位先用茶,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土岩雄二喝了一口茶,清清喉咙,看了看陈汉臣,说道:“贵国的汪精卫先生本着中日两国‘善邦友好、共同防共以及经济提携’三原则,力行亲善。今年3月,在南京成立了新的‘中华民国政府’,出任首脑,发表了《还都宣言》,这是一个共同建设亚洲新秩序的典范。日本国与华北临时政府、华中维新政府、蒙古联合自治政府,也都有着良好的亲善关系。如果马鸿逵先生和马鸿宾先生哪一天有回族自治的想法,或者说有军事上中立的想法,我们愿意提前提供一个联络的渠道。”


陈汉臣听完翻译,哈哈大笑,对土岩雄二说道:“中国有句成语叫‘痴人说梦’,土岩先生,不要枉费心机了吧。你刚才说的那些掌控伪政权者都是中国人的败类。有血性的中国人,对你们是要抵抗到底的!”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冯跃龙师长也说话了。


冯跃龙说:“土岩先生,我是个回族军人。中国回族军人的气概,在绥西战场上,你们已经领略过了。说实在的,你们的重武器多,又用飞机投掷毒气炸弹,是让我们打过败仗。但是,我敢说,你们不了解中国的回回民族。如果说,宗教是回回的生命,那么国家也是回回的生命。回回民族是不向敌人屈服的,最看重善,也最看重尊严。所以,我劝你还是在战场上见分晓,别打他们的坏主意。”


川板英夫闻言,向冯跃龙略一鞠躬,说道:“冯师长阁下,作为一名日本军人,我最欣赏‘在战场上见分晓’这句话!我认为,枪炮最有发言权,也最有说服力,不是吗?”


冯跃龙应答道:“川板中佐先生,我本人刚从绥西前线回来,我可以奉告,我的部队正随时准备着,和黑山重德师团的部队再打一仗呢!”


达理扎雅见状,站起来向两边的人拱拱手,打圆场道:“各位,我是东道主,请各位把话题先放一放。我已经为先生们备下接风酒宴,请赐给我这个薄面!”


陈汉臣也站起来,微笑道:“亲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土岩雄二起身,向达理扎雅一鞠躬:“亲王阁下,我真是荣幸之至,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达理扎雅向众人相让道:“各位,请先到花厅休息片刻……”


达理扎雅身为宁夏回族自治区政府委员,十分憎恶日本人,但也不想得罪他们,采取的是内里抵制、外表友善的态度。这是他虚与委蛇的政治手腕。日本人的飞机可以随时降落在定远营,何况,有些亲日的蒙古王公一直在暗中胁迫勾引他,使他也不得不敷衍行事。此次,达理扎雅为了表示地主之谊,决定在定远营郊外举办一场赛会,以娱乐土岩雄二一行人和陈汉臣等人。


这一天,定远营的郊外突然热闹起来。草地上扎起了三座大帐篷,专供达王本人和两方客人们使用。帐篷前面,搭一架苫布凉棚,凉棚下是一字排开的桌椅,供宾客们观赏赛会之用。


赛手们骑着马来了,观看赛会的城里人也三五成群地来了。


蒙古族一向有在秋季羊肥之时,举办那达慕赛会的风俗。“那达慕”就是娱乐的意思。赛会上,要举行赛马、射箭、摔跤的竞技,展现民族的剽悍和尚武精神。如果有贵宾来临,也常常举行赛会,表示接待的隆重。


达理扎雅亲王礼让着土岩雄二和陈汉臣等人,走到凉棚下,分宾主坐定,达王居中,陈汉臣等人坐在他的左边,土岩雄二等人坐在右边。陈汉臣的卫兵们肩挎着美式冲锋枪,达理扎雅的亲兵一律佩戴着德国驳壳枪,守卫在凉棚两侧。土岩雄二的五六个卫兵,穿着西装,暗藏短枪,站在土岩雄二等人的身后。


王府的大管家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穿着鲜亮的蒙古长袍走过来。


管家恭敬地问道:“王爷,赛会可以开始了吗?”


达理扎雅点点头,说:“开始吧!”


管家倒退两步,转身走到凉棚外面,高喊一声:“王爷有令,赛会开始!”


只见几个蒙古士兵举起步枪,朝天放了一排枪。


赛马开始了,十几个骑手骑在马上,风驰电掣般驶过来,铿锵的马蹄声使草地为之震动。他们在草地上绕着圈子狂奔着……


达理扎雅对土岩雄二说:“土岩阁下,这些骑手,都是阿拉善草原上最棒的年轻人。”


土岩雄二听完吴翻译的话,奉承道:“王爷,你们的骑手让人很开眼界,你们的马也很好!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后代!”


达理扎雅转脸问陈汉臣道:“秘书长先生,你的印象如何?”


陈汉臣称赞道:“很好,很好!人马都很强壮!”


这时,赛马已经结束,一个得胜的骑手骑马而来,他在凉棚前下了马。


达王对管家吩咐道:“管家,看赏!”


管家跑过去,从侍从手中取过一副“哈达”搭在骑手颈上,又从托盘中取过用红纸包着的一卷银元,赏给了骑手。骑手连忙朝王爷跪地行礼。


骑手高声喊道:“谢王爷恩赏!”


达理扎雅微笑着,朝骑手一扬手,骑手上马去了。


接下来是跑马射箭。三个箭靶间隔地立在凉棚对面。只见一个射手策马而来,在奔驰中拈箭搭弓,连放三箭,皆中靶心。赛场上的人发出一阵喝彩之声。


达理扎雅很高兴,他问土岩雄二:“阁下,您对蒙古人的骑射印象如何?”


土岩雄二没等吴翻译官说话,说道:“王爷,这种古典武艺,被蒙古人做到了极致,我由衷地佩服!”


吴翻译官忙把他的话翻译过来。


达理扎雅闻言,点头微笑着。


射手们接连策马而来,比试着箭术……


精彩的摔跤比赛开始了,比赛场地就在凉棚前。一对对摔跤手上身穿着无袖摔跤衣,模仿着雄鹰的姿态,舞蹈着上场,然后展开剧烈的较量……


土岩雄二观看片刻,对达理扎雅说道:“王爷,你们蒙古人的摔跤不错,很让我们长见识。不过,我们日本的国术柔道也很精彩。”


达理扎雅答道:“土岩阁下,贵国的柔道我是听说过的,但是还没有亲眼见过。”


土岩雄二笑笑,扭头指指身后的卫兵,说道:“王爷,我的卫兵们对柔道都很娴熟,如果王爷想欣赏的话,可以让他们表演一下。”


达理扎雅想了想说:“好啊!有柔道表演为客人们助兴,也是新鲜事嘛。”


土岩雄二说:“那就从命了,请多多关照!”


达理扎雅听完翻译,对管家一招手,管家连忙走了过来。


管家躬身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达理扎雅说:“土岩阁下的卫兵要为大家表演日本的柔道,先让咱们的摔跤手们停一下。”


管家躬身退下,宣布道:“王爷有令,摔跤比赛先停一停,由日本客人表演柔道!”


场上场下的人很感意外,都“噢”了一声。


这边,两对日本士兵已经脱去了西装上衣,从腰间取下短枪,然后走到场子上,双方一鞠躬,然后开始了较力和搏斗……


土岩雄二问达理扎雅:“王爷,您对我们的国术印象如何?”


达理扎雅微笑着回答:“不错,别有一种风格,不错!”


土岩雄二笑笑,说:“王爷,不如让我们的柔道手和你们的摔跤手较量一下,如何?”


达理扎雅听完翻译,有点惊讶,说道:“土岩阁下,日本柔道和蒙古摔跤规则不一样,可谓各有长短,恐怕不好区分胜负和输赢吧?”


土岩雄二听罢,笑道:“这个嘛,不足为虑。双方都是搏斗,以摔倒对方为限,先倒地者为负,再出手者犯规,取消比赛资格。”


达理扎雅说:“我觉得还是不妥……”


土岩雄二说:“竞技嘛,输赢只是其次,就算是娱乐而已……”


陈汉臣插话道:“王爷,您要是再推让,土岩先生会误会的……”


达理扎雅听出陈汉臣话中有话,对土岩雄二说:“好吧,土岩阁下,那咱们就比试一回。咱们有言在先,赛手们以倒地为输,不许记仇,不许斗狠逞凶,违抗者重罚!”


土岩雄二听完翻译,连忙说:“王爷所言极是,遵命,也请相信我们的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