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他人买嫁衣周嫣红忧做嫁娶梦日飞机逞凶恶丁巧巧血浸喜花车(1)

作者:马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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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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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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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658字

平罗县城外的土路上,白武耕带着两个卫兵,让马踏着小碎步,迎着朝阳,往城东方向而来。


白武耕的祖籍就在宁夏平罗,家族世居于城东边十里的白家台子村。所以,白武耕虽说是回族军官,可他不是甘肃河州人,也就是说他并非马鸿宾军长的族人和乡党。他是兰州陆军军官学校出身的军官,在马军长当年主政甘肃省当主席时,成了马主席的部下。


在一所有着青砖门楼、土夯砖垛围墙的大宅子前,白武耕下马,扣响了门上的铁门环。只听得有人踏着轻快步子小跑着过来,接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白武耕的远房姨表妹丁巧巧,亭亭玉立地出现在大门里。


白武耕意外地问:“巧巧,怎么是你!”


丁巧巧面色绯红,看着高大英俊身着戎装的白武耕,显得有些羞怯地笑道:“表哥,我来看姨妈和姨爹呀,我来了好几天了……这几天城里过队伍,没想到你真的也回来了……这不嘛,我听见马蹄子响,就跑过来,再一听敲门声,就知道保准是你!”


白武耕爽朗地笑了:“巧巧,你还是那么机灵!”


白武耕示意卫兵把马匹牵进院子,然后顺着青砖甬道大步走向上房,丁巧巧像孩子般拉着他的衣袖,小跑追着他。


丁巧巧柔声说:“表哥,我给你绣了一个新荷包……”


白武耕闻言,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端详了一下丁巧巧姣好的面庞,却欲言又止,不知说些什么温情的话才好。


前省参议员白寿山家上房正屋里,家具比一般的乡村士绅家要精致得多。毕竟白寿山以一介文人雅士出身,从政议政多年,家道算得上殷实。条案,挂屏,八仙桌,太师椅,用料考究且造型厚重古朴。条案上,陈列着青花瓷瓶。正面墙上,有一幅《寒山高士》的中堂画,两边是一幅行书对联:


绿野凝烟但听村前双牧笛


沧江积雪唯看滩上一渔蓑


这一画一联,足以揣测出因年事已高病休在家的老人饱经沧桑后的恬淡情怀。


白武耕与父母见过礼,这会儿摘下军帽解开武装带,正品着茶,恭敬地听父亲白寿山说话。


白寿山瘦高身形,面目清癯,留一把花白胡子,身穿一袭丝绵长袍。


白寿山问:“……这么说,你胳膊上的伤全好了?”


白武耕挥动了一下手臂:“您看,这不是好好的嘛。”


白寿山点点头说:“绥西前线打仗那些天,我整夜的睡不着,为你揪着一颗心呐……后来省城有人带过来一两张省府简报,才知道你们一○六团的概况。可后来又听说你受了伤,这心又悬了起来……”


白武耕说:“父亲,让您老人家受惊了!这次,马军长的电报说:‘尽忠之暇尽孝,乃人伦之要,允白武耕探望父母,部队驻平罗三天’。这不,我就来看您了!”


白寿山长叹一声:“效命疆场,马革裹尸,从来就是将军的荣耀。我自允许你报考兰州陆军军校那天起,尤其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人占了我们东三省后,我就没有后悔过。你从军十二年,就升到了团长,是我们白家的光荣,是我们祖上有德!”


白武耕说:“儿子惭愧。”


白寿山看着白武耕:“耕儿,我老了!无论是作为一个中国文人,还是一个信仰真主的穆民,我经世济民大半生,年近古稀,垂老乡里了无憾事。但是我们白家不能断了香烟子嗣……耕儿,你哥英年早逝,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你今年都三十一岁了,该成亲了!巧巧这孩子的心事我知道……”


白武耕笑笑:“父亲,我可是把巧巧当成小表妹、小孩子的,您说让我俩成亲?这……这合适吗?”


白寿山说:“糊涂!‘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你们小时候,两家长辈就给你们定下了‘娃娃亲’。如今,巧巧已经是大姑娘了,她的心里只有你!她自幼聪慧乖巧,知书达理,孝敬父母。称得上出水芙蓉,天然雕饰。明摆着是一桩举案齐眉的姻缘。难道让人家女儿家永远等下去!”


白武耕说:“父亲,可是,可是我……”


白寿山有一丝不悦:“你觉得巧巧配不上你?”


白武耕忙说:“不不,表妹的品貌是百里挑一的!”


白寿山追问:“莫非你在外面有了意中人?”


白武耕又忙说:“父亲!我成天备战习武、带兵打仗,哪有如此闲情逸致,又哪有儿女情长的机会?”


白寿山点点头,呷一口茶,沉吟了一下。


白寿山说:“这次你带兵从绥西回宁夏休整,正巧路过家门,白军长又电令你探家,这真是天遂人愿!我看,这两天就把你和巧巧的婚事办了!”


白武耕大感意外,他认真地看着白寿山:“父亲!您是不是失之武断了。您想想,就算是我和巧巧可以拜堂成亲,可是,绥西一战,面对野蛮的强敌,我们三十五师损兵折将,功败垂成。士兵们士气低落,又有思乡情绪,部队亟待重新整编和装备,哪有一团之长先带头贪图安逸、苟且偷生的!”


白寿山生气了,站起身来,以手杖顿地,说:“耕儿,你舍生忘死,是个好军人;率先垂范,是个好军官;可你不是个好儿子!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我白寿山,饱读诗书,二十岁中举,中年时以西北学人身份襄赞共和,一生效力桑梓。不错,我把儿子给了国家,给了抗战,也可以舍弃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可难道,也要舍弃白家接续香烟子嗣的纲常!”


白武耕闻言面色一变,知道触怒了父亲,赶紧站起来赔礼道:“父亲,儿子刚才说话搪突,惹您生气了!”


白寿山不再说话,捋着胡须,不再理会儿子。他走到门外檐下,朗声吩咐着:“来人,给我套车,我要到县城去办事!”


平罗县政府大门外,两个背着枪的警察守卫在两边。一辆骡子轿车驶来,停在了大门前,白寿山身着长袍马褂,从车上下来,整了整衣冠,步上台阶。


他对警察说道:“请通报一下,就说前任省参议员白寿山,求见县长。”


八十一军军长马鸿宾,正手拿一把圆规,独自在军部作战室的沙盘前琢磨着绥西防区的地形。这时,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年轻的少校黄副官接了电话,然后走过来。


黄副官说:“军长,省政府办公厅打来的电话,说平罗县政府有电话,已经接过来了,是找您的!”


马鸿宾走到电话机前,拿起听筒:“喂,我是马鸿宾……噢,您是白参议!久违久违!白老,您好哇!您请讲,我能听得见……”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马鸿宾的眉头皱了起来,但很快又舒展开,而且脸上绽出了笑容,还不禁哈哈笑出声来。


马鸿宾大声说:“白参议!白老!您的话我全听明白了!这是一门好亲事。说实在的,武耕的确早该娶妻生子了!也是我这做长官的关心不够呀!您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鸿宾同意您的主意,利用战事间隙让他完婚。我给武耕再放三天假!给他和部队的电报马上发过去!成就他和他表妹的天作良缘、百年之好!”


电话听筒里,传来白寿山的话声:“马军长,不知您能否光临呀?”


马鸿宾说:“白老,武耕跟随我十年了,是我的左膀右臂,出生入死的生死弟兄。白老,因为军务在身,这武耕的喜酒我是不能去喝了,请多多见谅。我这就把我的贺礼派人送到府上去!我先给您道喜了!”


电话听筒里白寿山的声音:“马军长,您不必客气,您的美意我白寿山心领了!”


马鸿宾说:“白老!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我略备薄礼,不足挂齿。好,请保重贵体!”


马鸿宾放下电话,戴好军帽,对黄副官说:“黄副官,刚才电话里的事你也听见了,你先给白武耕拟一份电报稿,我去一下军医处。”


马鸿宾兴冲冲地从作战室出来,跨出小院,穿过几排房子,向后院的军医处走去。这时,周嫣红正背着一个带红十字的皮药箱走过来。她看见马鸿宾,忙啪地立正,敬了个军礼。


马鸿宾回敬一个军礼说:“周医官,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这是去哪里?”


周嫣红忙问:“我给警卫连的士兵们发点药。军长有什么吩咐?”


马鸿宾转身和周嫣红走在一起:“周医官,你去过平罗吗?”


周嫣红说:“军长,我没去过。”


马鸿宾舒展了一下两臂:“明代《嘉靖宁夏新志》说:‘苟失平虏,则无宁夏;无宁夏则无平、固;无平、固则关中骚动,渐及内地,患不可量矣’。平虏就是现在的平罗,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周嫣红笑笑说:“平虏就是平罗,原来平罗叫平虏。李白的《子夜吴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胡虏,良人罢远征’,就有‘平虏’的句子,后代人一定是用了李白诗的典故吧!”


马鸿宾意外地看了看她,称赞道:“噢,想不到周医官饱读唐诗!看来我得刮目相看了!”


周嫣红谦虚道:“哪有什么饱读,我倒是非常喜欢唐诗,尤其是将士戍边远征的边塞诗。军长,您过奖了!”


马鸿宾说:“难得!难得!周医官,一○六团白武耕团长的家就在平罗。他们团现暂驻平罗,他要奉父母之命结婚了!新娘就是他的表妹,叫丁巧巧。”


周嫣红很意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脸色发白,站在那里发愣。


马鸿宾回头看看她:“周医官,你得帮我做点事!”


周嫣红回过神来:“军长……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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