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傻公鸡用计作敲山震虎小诸葛熬刑遭刺骨悬梁(2)

作者:马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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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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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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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018字

刘子斌目睹这一场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沙公义和曹队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个侦缉队员拎过一桶冷水,朝着大表兄哗地泼了过去。血水洒满了钉板,又流到了地上。


几个侦缉队员把大表兄从钉板上抬到地上,大表兄苏醒过来,脸色惨白得吓人。他被人从地上拉起来,又被拖到一张木凳上坐下。


沙公义冷笑一声,对大表兄道:“特派员,听我劝你几句,这里是阎王殿、鬼门关。人生一世如草木一秋,何苦受这个罪呢?放弃你那个共产主义,交出名单,离开陕北那个穷地方,到宁夏回族自治区城在马主席手下当个官儿,吃香喝辣,置所宅子,包辆车子,捞几根条子,再娶个漂亮女子,过逍遥日子,来他个‘五子登科’,该有多好!为什么这样傻,偏要死钻牛角尖呢!”


大表兄看着沙公义,艰难地说:“我……不当叛徒……绝不叛党。马鸿逵的统治……长不了……”


沙公义闻言,从桌后跳起来。他撸了撸衣袖,吼叫道:“我倒要看一看,你的嘴有多硬!给他上铁钎子!”


两个侦缉队员扯住大表兄的两条胳膊,又一个人从火盆中抽出烧红的铁钎子,另一个人把大表兄的衣服前襟刷的一下子扯开。


沙公义几步跨到大表兄眼前,假惺惺地道:“特派员,我再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只要你点一下头,咱们立马把刑具撤了,从仇敌变成兄弟。如何?”


大表兄摇了摇头,说:“不……绝不。”


沙公义一瞪斗鸡眼,后退两步,喝道:“动手!”


一个侦缉队员把两根红铁钎子烙到了大表兄的胸口上,大表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喊声,又昏死过去,头颅无力地垂到了胸前。一股焦煳的皮肉味充满了房间。


沙公义见状,命令道:“先把他架回去!给他上药,等伤口好了,再审!”


几个侦缉队员答应着,七手八脚地把不省人事的大表兄架了出去。


沙公义走到刘子斌面前,面露狰狞的笑意,问道:“刘子斌,看到了吧,滚钉板不过才一个来回,铁钎子不过才烙了两根,人已经疼死过去两回。怎么样,谈谈感想吧?”


刘子斌冷笑一声,愤怒地斥责道:“沙公义!你少拿这套吓唬我。我是国民革命军的军官,枪林弹雨都见过,还怕你这几套刑具!我告诉你,我行得正、做得端,更不是什么共产党。你趁早把我释放了,省得我到国防部和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那里,控告你们非法拘捕抗日军人!”


沙公义嘿嘿一声怪笑,说:“刘子斌,马鸿逵主席身兼宁夏保安司令之职,没有他的命令我们能抓你吗?他就是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第十七集团军的总司令,你告得了吗?”


刘子斌说:“你少废话,想怎么样吧,痛快点!”


沙公义发狠道:“那好,就来点痛快的!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这时,曹队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喝道:“慢着。沙队长,你别着急!宪兵队有宪兵队的问案程序。我先来问。”


沙公义的斗鸡眼转了转,回到桌子后面坐下,说:“好,好,你先问。”


曹队长对另一张桌子后面的文员说道:“准备记录。”


曹队长重新坐下,对刘子斌说道:“刘子斌,你的案子由宪兵队和侦缉队联合办理。我希望你能头脑清醒一些,保重自己的身体,把事情说清楚,争取早点结案。古语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觉得你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请好自为之。”


刘子斌说:“曹队长,谢谢关照了,刘子斌尚有自知之明。请问吧。”


曹队长问道:“那好。我问你,你和李九松副官是什么关系?”


刘子斌答道:“我和李九松副官是国民革命军中的同志关系。同时,我和他都是西安步兵学校的毕业生,是明白的校友关系。”


曹队长问:“此前,你知道李九松是共产党吗?”


刘子斌说:“李九松是八十一军副官处派到一○六团的副官。他是什么党,我哪里知道!”


曹队长问:“据说,李九松有在士兵中搞共产宣传的行为,你知道吗?”


刘子斌说:“自从国共合作之后,共产党是一个合法存在的政党。共产党的红军改成了八路军,编入了国民革命军序列。所谓‘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并没有使两个党放弃各自的政治主张。共产主义和三民主义一样,都是公开的思想,就是在士兵中谈一谈的话,也并不像国共合作之前那样,就视为‘通匪’、‘’。”


曹队长接着问道:“据说,你本人经常在士兵中散布对政府不满的言论,有没有这回事?”


刘子斌笑了笑,回答道:“没有这回事。我作为军官,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对大多数没有什么文化的士兵们,说点中国的历史、中国的现实,启发他们爱国抗日的觉悟,难道不可以吗?蒋委员长和马主席不是也常常讲刷新政治、改造官场弊端吗?中国现在没有贪官污吏吗?除了汪精卫叛国集团之外,没有制造摩擦、消极抗日的顽固派吗?没有发国难财的败类吗?为什么中国的老百姓太苦,为什么中国积贫积弱、饱受丧权辱国之恨,难道不能谈谈根源吗?”


曹队长面对从容镇定、言之成理的刘子斌,一时有点语塞。


沙公义早已按捺不住,他插嘴问道:“刘子斌,行,有点铁嘴钢牙的劲头。我问你,那天,我们在承天寺外巧遇,你说,你去过承天寺里面没有?”


刘子斌对此事已有准备,他料定沙公义早就去问过胖警察了,便说:“不错,我去过。”


沙公义问道:“那里是财政厅的烟土仓库,你去那里做什么?”


刘子斌说:“我不知道那里是大烟仓库。我是去烧香拜佛的。”


沙公义挖苦道:“真没想到,新派青年刘参谋长还是个信佛的人!我问你,你去就去了,为什么说你是西安来的买卖人?”


刘子斌笑一笑,说:“沙队长,我那是随便说说的,和警察逗逗趣,一个军人穿着军装去拜佛磕头,总是不方便吧。”


沙公义冷笑一声,问:“你只为磕几个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刘子斌说:“沙队长,你的话我不明白。”


沙公义一拍桌子,叫道:“刘子斌,你少揣着明白又装糊涂!你分明是有备而去,妄图刺探政府的财政机密,为共产党地下组织提供诽谤政府的凭据,目的十分阴险!”


刘子斌哈哈大笑,然后说道:“沙公义!在你眼中谁都像共产党,或者什么不良分子。你随便给我罗织罪名,说什么刺探财政机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沙公义忽地站起来,撸撸袖子,咬牙道:“刘子斌,实话和你说,刚才我给那个共产党动刑,本是敲山震虎之计。看来,对你没有作用。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你是不知厉害。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曹队长对沙公义说:“沙队长,你要是上刑的话,我可就不好审问了!”


沙公义说:“曹队长,出了问题我顶着!”


曹队长说:“那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沙公义对手下人命令道:“动手!”


几个侦缉队员抢过来,先打开刘子斌手上的手铐,然后用麻绳将他的双手捆住,踢掉他身下的凳子,把另一头绕过房梁的绳子使劲一拉,刘子斌的身子立刻打着转悠悬了空。几个人把绳子再一拉,系在了木柱之上。


沙公义走过来,问道:“刘子斌,滋味如何?”


刘子斌对沙公义怒斥道:“傻公鸡!你别无法无天!你对抗日军人滥用酷刑,这是破坏抗战……”


沙公义狞笑道:“没错,我今天就是秃子打伞了!刘子斌,你要是识相的人,你就痛快点。咱们今天就单说大烟库的事。你要是说清楚了,我立马把你放下来!省得你两条胳膊掉环脱臼!”


刘子斌怒火中烧,胸中升起一股凛然正气,他喘了口粗气,说道:“好,你们听着,做好记录。你们说我刺探财政机密,不过是有些人做贼心虚。我倒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想问问你们。第一,承天寺内的大烟库,至少有四百万两烟土。这些烟土,都是用明禁暗不禁的手段搜刮来的民财。这种毒品,还要由政府财政厅的官员加盖印章,监制成板货,每一板七十五两,或是专卖,或是武装走私。请问,这是不是对抗中央国民政府明令禁烟的勾当?”


沙公义眨眨斗鸡眼,说道:“说得好,接着讲!”


刘子斌头上出了汗,他说:“第二,宁夏政府的上层人士都知道:大烟土的收益,并不列入财政项目,无档案可查,而是一笔黑账,这就是财政机密吧!不用说,这笔巨资,都一次次地进入了某些人的私人腰包,当然,也假装列支一些项目,比如说要用多少钱修黄河大桥啦,等等,可是桥的影子在哪里!不过是欺骗民众的空话。请问,这算不算是利用权力?”


沙公义点着一支香烟,狠狠地抽了几口,说:“好,好,越说越像共产党了!”


刘子斌脸上的汗来越多,他呼吸急促地说下去:“第三,去年,国防部拨给第十一军两个月的军饷,可是这些军饷没有发给官兵们,却被某人用私人名义,存到了香港英国渣打银行!所欠的军饷,却以大烟来充数。这种既喝了兵血又影响士气、私吞军饷的丑行,是不是在破坏抗战?”


沙公义怪笑一声,说:“刘子斌,有胆量!有见识!”


刘子斌脸上的汗水成串往下滴着,面色涨红,说话显得没有力气:“第四,某些人满口礼义廉耻,实际上是寡廉鲜耻。比如,把大烟当作奖金,发给政府官员,发给军队军官。厅长一千二百两,师长一千五百两,用以收买人心,腐蚀道德良心。这不是拉人下水、坐地分赃吗?”


沙公义叫道:“刘子斌,真有你的。你这是在诽谤政府,攻击政府官员!”


刘子斌体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但是仍然坚定地说:“不错,我是一个军人,可是我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看着抗日后方这种贪污和腐败,实在是痛心!因为我看到在抗日前线,我们没有好的大炮,没有数量足够的大炮,去有效地杀伤日本鬼子!更不用说飞机、坦克和装甲车了,甚至没防毒面具装备士兵们。可是,一些高官却一心一意地捞钱,千方百计地肥私,实际上在掏空国库!为了神圣的抗战,为了挽救祖国和民族,所以,我想要把这些肮脏的事搞清楚,有机会要把这些揭露出来,揭露某些一手遮天、发国难财的腐败高官!”


沙公义在地上转了两圈,喝道:“刘子斌!你每个问题都在影射马鸿逵主席!别不敢承认,我看你就是共产党!不是共产党就没有这个胆量!”


刘子斌冷笑道:“沙公义,难怪你的外号叫‘傻公鸡’!人家说你傻你还真傻……”


沙公义暴跳道:“刘子斌,人称你是‘小诸葛’,足智多谋。可你今天就不聪明。你知道这套刑叫什么吗?叫‘刺股悬梁’。古人读书时,怕睡着了,把头发吊在房梁上,用锥子扎大腿,保持清醒。你说,你受谁领导?组织中还有什么人?别真的再让我对你上铁锥子!”


刘子斌极力支撑着,吃力地说:“沙公义,别把‘刺股悬梁’这四个字给糟蹋了。别枉费心机了,我不是什么共产党……”


沙公义气极败坏地命令道:“给他几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