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七列传第八十五西域

作者:李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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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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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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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7784字

《夏书》称:“西戎即序。”班固云:“就而序之,非盛威武致其贡物也。”汉氏初开西域,有三十六国。其后,分立五十五王,置校尉、都护以抚之。王莽篡位,西域遂绝。至于后汉班超所通者五十余国,西至西海,东西万里,皆来朝贡。复置都护、校尉,以相统摄。其后或绝或通,汉朝以为劳弊中国,其官时置时废。暨魏、晋之后,互相吞灭,不可复详记焉。


道武初,经营中原,未暇及于四表。既而西戎之贡不至,有司奏依汉氏故事,请通西域,可以振威德于荒外,又可致奇货于天府。帝曰:“汉氏不保境安人,乃远开西域,使海内虚耗,何利之有?今若通之,前弊复加百姓矣!”遂不从。历明元世,竟不招纳。


太延中,魏德益以远闻,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槃陀、鄯善、焉耆、车师、粟特诸国王始遣使来献。太武以西域汉世虽通,有求则卑辞而来,无欲则骄慢王命,此其自知绝远,大兵不可至故也。若报使往来,终无所益,欲不遣使。有司奏:“九国不惮遐险,远贡方物,当与其进,安可豫抑后来?”乃从之。于是始遣行人王恩生、许纲等西使。恩生出流沙,为蠕蠕所执,竟不果达。又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多赍锦帛,出鄯善,招抚九国,厚赐之。初,琬等受诏:便道之国,可往赴之。琬过九国,北行至乌孙国。其王得魏赐,拜受甚悦。谓琬等曰:“传闻破洛那、者舌皆思魏德,欲称臣致贡,但患其路无由耳。今使君等既到此,可往二国,副其慕仰之诚。”琬于是自向破洛那,遣明使者舌。乌孙王为发导译,达二国,琬等宣诏慰赐之。已而琬、明东还,乌孙、破洛那之属遣使与琬俱来贡献者,十有六国。自后相继而来,不间于城,国使亦数十辈矣。


初,太武每遣使西域,常诏河西王沮渠牧犍,令护送。至姑臧,牧犍恆发使导路,出于流沙。后使者自西域还至武威,牧犍左右谓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吴提妄说,云:‘去岁魏天子自来伐我,士马疫死,大败而还,我擒其长弟乐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国中。又闻吴提遣使告西域诸国:‘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为强。若更有魏使,勿复恭奉。’西域诸国,亦有贰。”且牧犍事主,稍以慢堕。使还,具以状闻。太武遂议讨牧犍。凉州既平,鄯善国以为辱亡齿寒,自然之道也。今武威为魏所灭。次及我矣。若通其使人,知我国事,取亡必近;不如绝之,可以支久。乃断塞行路,西域贡献,历年不入。后平鄯善,行人复通。


始,琬等使还京师,具言凡所经见及传闻傍国,云:西域自汉武时五十余国,后稍相并,至太延中为十六国。分其地为四域:自葱岭以东,流沙以西为一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域;两海之间,水泽以南为一域。内诸小渠长,盖以百数。其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出自玉门,度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度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自琬所不传而更有朝贡者,纪其名,不能具国俗也。


东西魏时,中国方扰,及于齐、周,不闻有事西域,故二代书并不立记录。


隋开皇、仁寿之间,尚未云经略。炀帝时,乃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使于西籓诸国,至罽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佛经,史国得十舞女、师子皮、火鼠毛而还。帝复令闻喜公裴矩于武威、张掖间往来以引致之。其有君长者四十四国,矩因其使者入朝,啖以厚利,令其转相讽谕。大业中,相率而来朝者四十余国,帝因置西戎校尉以应接之。寻属中国大乱,朝贡遂绝。然事亡失,书所存录者二十国焉。魏时所来者,在隋亦有不至,今总而编次,以备前书之《西域传》云。至于道路远近,物产风俗,详诸前史,或有不同。斯皆录其当时,盖以备其遗阙尔。


鄯善国,都扞泥城,古楼兰国也。去代七千六百里。所都城方一里。地多沙卤,少水草,北即白龙堆路。至太延初,始遣其弟素延耆入侍。及太武平凉州,沮渠牧犍弟无讳走保敦煌。无讳后谋渡流沙,遣其弟安周击鄯善,王比龙恐惧欲降。会魏使者自天竺、罽宾还,俱会鄯善,劝比龙拒之,遂与连战。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后比龙惧,率众西奔且末,其世子乃应安周。


鄯善人颇剽劫之,令不得通,太武诏散骑常侍、成周公万度归乘传发凉州兵讨之。度归到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度流沙,至其境。时鄯善人众布野,度归敕吏卒不得有所侵掠。边守感之,皆望旗稽服。其王真达面缚出降,度归释其缚,留军屯守,与真达诣京都。太武大悦,厚待之。是岁,拜交趾公韩拔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之,赋役其人,比之郡县。


且末国,都且末城,在鄯善四,去代八千三百二十里。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避沮渠安周之难,率国人之半奔且末。后役属鄯善。且末西北有流沙数百里,夏日有热风,为行旅之患。风之所至,唯老驼预知之,即嗔而聚立,埋其口鼻于沙中。人每以为候,亦即将氈拥蔽鼻口。其风迅駃,斯须过尽,若不防者,必至危毙。


大统八年,其兄鄯善米率众内附。


于阗国,在且末西北,葱岭之北二百余里。东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国三千里,去硃俱波千里,北去龟兹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其地方亘千里,连山相次,所都城方八九里。部内有大城五,小城数十。于阗城东三十里有首拔河,***玉石。土宜五谷并桑、麻。山多美玉。有好马、驼、骡。其刑法,杀人者死,余罪各随轻重惩罚之。自外风俗物产,与龟兹略同。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众。王尤信尚,每设斋日,必亲自洒扫馈食焉。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即昔罗汉比丘卢旃为其王造覆盆浮图之所。石上有辟支佛跣处,双迹犹存。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云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俗无礼义,多盗贼淫纵。自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国,貌不甚胡,颇类华夏。城东二十里有大水北流,号树枝水,即黄河也,一名计式水。城西十五里亦有大水名达利水,与树枝水会,俱北流。


真君中,太武诏高凉王那击吐谷浑慕利延,慕利延惧,驱其部落渡流沙。那进军急追之,慕利延遂西入于阗,杀其王,死者甚众。献文末,蠕蠕寇于阗。于阗患之,遣使素目伽上表曰:“西方诸国,今皆已属蠕蠕。奴世奉大国,至今无异。今蠕蠕军马到城下,奴聚兵自固,故遣使奉献,遥望救援。”帝诏公卿议之。公卿奏曰:“于阗去京师几万里,蠕蠕之性,唯习野掠,不能攻城。若为害,当时已旋矣,虽欲遣师,势无所及。”帝以公卿议示其使者,亦以为然。于是诏之曰:“朕承天理物,欲令万方各安其所,应敕诸军,以拯汝难。但去汝遐阻,政复遣援,不救当时之急,是以停师不行,汝宜知之。朕今练甲养卒,一二岁间,当躬率猛将,为汝除患。汝其谨敬候,以待大举。”先是,朝廷遣使者韩羊皮使波斯,波斯王遣使献驯象及珍物。经于阗,于阗中于王秋仁辄留之,假言虑有寇不达。羊皮言状,帝怒,又遣羊皮奉诏责让之。自后每使朝贡。


周建德三年,其王遣使献名马。


隋大业中,频使朝贡。其王姓王,字早示门。练锦帽,金鼠冠,妻戴金花。其王发不令人见,俗言若见王发,其年必俭云。


蒲山国,故皮山国也。居皮城,在于阗南,去代一万二千里。其国西南三里有冻凌山。后役属于阗。


悉居半国,故西夜国也,一名子合。其王号子。治呼犍。在于阗西,去代万二千九百七十里。太延初,遣使来献,自后贡使不绝。


权于摩国,故乌秅国也。其王居乌秅城。在悉居半西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七十里。


渠莎国,居故莎车城,在子合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八十里。


车师国,一名前部,其王居交河城。去代万五十里。其地北接蠕蠕,本通使交易。太武初,始遣使朝献,诏行人王恩生、许纲等出使。恩生等始度流沙,为蠕蠕所执。恩生见蠕蠕吴提,持魏节不为之屈。后太武切让吴提,吴提惧,乃遣恩生等归。许纲到敦煌病死,朝廷壮其节,赐谥曰贞。


初,沮渠无讳兄弟之渡流沙也,鸠集遗人,破车师国。真君十一年,车师王车夷落遣使琢进薛直上书曰:“臣亡父僻处塞外,仰慕天子威德,遣使奉献,不空于岁。天子降念,赐遣甚厚。及臣继立,亦不阙常贡,天子垂矜,亦不异前世。敢缘至恩,辄陈私恳。臣国自无讳所攻击,经今八岁,人民饥荒,无以存活。贼今攻臣甚急,臣不能自全,遂舍国东奔,三分免一。即日已到焉耆东界,思归天阙,幸垂赈救。”于是下诏抚慰之,开焉耆仓给之。正平初,遣子入侍,自后每使朝贡不绝。


高昌者,车师前王之故地,汉之前部地也。东西二百里,南北五百里,四面多大山。或云:昔汉武遣兵西讨,师旅顿弊,其中尤困者因住焉。地势高敞,人庶昌盛,因名高昌。亦云:其地有汉时高昌垒,故以为国号。东去长安四千九百里。汉西域长史及戊巳校尉并居于此。晋以其地为高昌郡。张轨、吕光、沮渠蒙逊据河西,皆置太守以统之。敦煌十三日行。


国有八城,皆有华人。地多石碛,气候温暖,厥土良沃,谷麦一岁再熟,宜蚕,多五果,又饶漆。有草名羊刺,其上生蜜。而味甚佳。引水溉田。出赤盐,其味甚美,复有白盐,其形如玉,高昌人取以为枕,贡之中国。多蒲桃酒。俗事天神,兼信佛法。国中羊、马,牧在隐僻处以避寇,非贵人不知其处。北有赤石山,山北七十里有贪汗山,夏有积雪。此山北,铁勒界也。


太武时有阚爽者,自为高昌太守。太延中,遣散骑侍郎王恩生等使高昌,为蠕蠕所执。真君中,爽为沮渠无讳所袭,夺据之。无讳死,弟安周代立。和平元年,为蠕蠕所并。蠕蠕以阚伯周为高昌王,其称王自此始也。


太和初,伯周死,子义成立。岁余,为从兄首归所杀,自立为高昌王。五年,高车王阿至罗杀首归兄弟,以敦煌人张孟明为王。后为国人所杀,立马儒为王,以巩顾礼、麹嘉为左右长史。二十一年,遣司马王体玄奉表朝贡,请师逆接,求举国内徙。孝文纳之,遣明威将军韩安保率骑千余赴之,割伊吾五百里,以儒居之。至羊榛水,儒遣嘉、礼率步骑一千五百迎安保。去高昌四百里而安保不至。礼等还高昌,安保亦还伊吾。安保遣使韩兴安等十二人使高昌,儒复遣顾礼将其世子义舒迎安保。至白棘城,去高昌百六十里。而高昌旧人情恋本土,不愿东迁,相与杀儒而立麹嘉为王。


嘉字灵凤,金城榆中人。既立,又臣于蠕蠕那盖。顾礼与义舒随安保至洛阳。及蠕蠕主伏图为高车所杀,嘉又臣高车。初,前部胡人悉为高车所徙,入于焉耆,又为嚈哒所破灭,国人分散,众不自立,请主于嘉。嘉遣第二子为焉耆王以主之。永平元年,嘉遣兄子私署左卫将军、田地太守孝亮朝京师,仍求内徙,乞军迎援。于是遣龙骧将军孟威发凉州兵三千人迎之,至伊吾,失期而反。于后十余遣使献珠像、白黑貂裘、名马、盐枕等,款诚备至。唯赐优旨,卒不重迎。三年,嘉遣使朝贡,宣武又遣孟威使诏劳之。延昌中,以嘉为持节、平西将军、瓜州刺史、泰临县开国伯,私署王如故。熙平初,遣使朝献。诏曰:“卿地隔关山,境接荒漠,频请朝援,徙国内迁。虽来诚可嘉,即于理未帖。何者?彼之庶,是汉、魏遗黎,自晋氏不纲,因难播越,成家立国,世积已久。恶徙重迁,人怀恋旧。今若动之,恐异同之变,爰在肘腋,不得便如来表也。”神龟元年冬,孝亮复表求援内徙,朝廷不许。正光元年,明帝遗假员外将军赵义等使于嘉。嘉朝贡不绝,又遣使奉表,自以边遐,不习典诰,求借《五经》、诸史,并请国子助教刘燮以为博士,明帝许之。嘉死,赠镇西将军、凉州刺史。


子坚立。于后关中贼乱,使命遂绝。普泰初,坚遣使朝贡,除平西将军、瓜州刺史,泰临县伯,王如故。又加卫将军。至永熙中,特除仪同三司,进为郡公。后遂隔绝。至大统十四年,诏以其世子玄嘉为王。恭帝二年,又以其田地公茂嗣位。武成元年,其王遣使献方物。保定初,又遣使来贡。


其国,周时,城有一十六。后至隋时,城有十八。其都城周回一千八百四十步,于坐室画鲁哀公问政于孔子之像。官有令尹一人,比中夏相国;次有公二人,皆王子也,一为交河公,一为田地公;次有左右卫;次有八长史,曰吏部、祠部、库部、仓部、主客、礼部、户部、兵部等长史也;次有五将军,曰建武、威远、陵江、殿中、伏波等将军也;次有八司马,长史之副也;次有侍郎、校郎、主簿、从事,阶位相次,分掌诸事。次有省事,专掌导引。其大事决之于王,小事则世子及二公随状断决。评章录记,事讫即除,籍书之外,无久掌文案。官人虽有列位,并无曹府,唯有每早集于牙门,评议众事。诸城各有户曹、水曹、田曹。城遣司马、侍郎相监检校,名为令。服饰,丈夫从胡法,妇人裙襦,头上作髻。其风俗政令,与华夏略同,兵器有弓、刀、箭、楯、甲、槊。文字亦同华夏,兼用胡书。有《毛诗》、《论语》、《孝经》,置学官弟子,以相教授。虽习读之,而皆为胡语。赋税则计田输银钱,无者输麻布。其刑法、风俗、昏姻、丧葬与华夏小异而大同。自敦煌向其国,多沙碛,茫然无有蹊径,欲往者,寻其人畜骸骨而去。路中或闻歌哭声,行人寻之,多致亡失,盖魑魅魍魉也。故商客往来,多取伊吾路。


开皇十年,突厥破其四城,有二千人来归中国。


坚死,子伯雅立。其大母本突厥可汗女,其父死,突厥令依其俗。伯雅不从者久之。突厥逼之,不得已而从。炀帝即位,引致诸蕃。


大业四年,遣使贡献,帝待其使甚厚。明年伯雅来朝,因从击高丽。还,尚宗室女华容公主。八年冬,归蕃,下令国中曰:“先者,以国处边荒境,被发左衽。今大隋统御,宇宙平一。孤既沐浴和风,庶均大化。其庶人以上,皆宜解辫削衽。”帝闻而善之,下诏曰:“光禄大夫、弁国公、高昌王伯雅,本自诸华,世祚西壤,昔因多难,翦为胡服。自我皇隋,平一宇宙,伯雅逾沙忘阻,奉贡来庭,削衽曳裾,变夷从夏,可赐衣冠,仍班制造之式。”然伯雅先臣铁勒,恆遣重臣在高昌国,有商胡往来者则税之,送于铁勒。虽有此令取悦中华,然竟畏铁勒,不敢改也。自是岁令贡方物。


且弥国,都天山东于大谷,在车师北,去代一万五百七十里。本役属车师。


焉耆国,在车师南都员渠城,白山南七十里,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里。其王姓龙,名鸠尸毕那,即前凉张轨所讨龙熙之胤。所都城方二里。国内凡有九城。国小人贫,无纲纪法令。兵有弓、刀、甲、槊。婚姻略同华夏。死亡者,皆焚而后葬,其服制满七日则除之。丈夫并翦发以为首饰。文字与婆罗门同。俗事天神,并崇信佛法也。尤重二月八日、四月八日。是日也,其国咸依释教,斋戒行道焉。气候寒,土田良沃,谷有稻、粟、菽、麦,畜有驼、马。养蚕,不以为丝,唯充绵纩。俗尚蒲桃酒,兼爱音乐。南去海十余里,有鱼盐蒲苇之饶。东去高昌九百里,西去龟兹九百里,皆沙碛。东南去瓜州二千二百里。


恃地多险,颇剽劫中国使。太武怒之,诏成周公万度归讨之,约赍轻粮,取食路次。度归入焉耆东界,击其边守左回、尉犁二城,拔之,进军围员渠。鸠尸毕那以四五万人出城,守险以距。度归募壮勇,短兵直往冲,鸠尸毕那众大溃,尽虏之,单骑走入山中。度归进屠其城,四鄙诸戎皆降服。焉耆为国,斗绝一隅,不乱日久,获其珍奇异玩,殊方谲诡难识之物,橐驼、马、牛、杂畜巨万。时太武幸阴山北宫,度归破焉耆露板至,帝省讫,赐司徒崔浩书曰:“万度归以五千骑,经万余里,拔焉耆三城,获其珍奇异物及诸委积不可胜数。自古帝王,虽云即序西戎,有如指注,不能控引也。朕今手把而有之,如何?”浩上书称美。遂命度归镇抚其人。初,鸠尸毕那走山中,犹觊城不拔,得还其国。既见尽为度归所克,乃奔龟兹。龟兹以其婿,厚待之。


周保定四年,其王遣使献名焉。


隋大业中,其王龙突骑支遣使贡方物。是时,其国胜兵千余人而已。


龟兹国,在尉犁西北,白山之南一百七十里,都延城,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二百八十里。其王姓白,即后凉吕光所立白震之后。其王头系彩带,垂之于后,坐金师子床。所居城方五六里。其刑法,杀人者死,劫贼则断其一臂,并刖一足。赋税,准地征租,无田者则税银。风俗、婚姻、丧葬、物产与焉耆略同,唯气候少温为异。又出细氈、烧铜、铁、铅、麖皮、氍毹、铙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犎牛等。东有轮台,即汉贰师将军李广利所屠者。其南三百里,有大河东流,号计戍水,即黄河也。东去焉耆九百里,南去于阗一千四百里,西去疏勒一千五百里,北去突厥牙六百余里,东南去瓜州三千一百里。其东关城戍,寇窃非一,太武诏万度归率骑一千以击之。龟兹遣乌羯目提等领兵三千距战,度归击走之,斩二百余级,大获驼马而还。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钱以入官。土多孔雀,群飞山谷间,人取而食之,孳乳如鸡鹜,其王家恆有千余只云。其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者,流出成川,行数里入地,状如饣弟糊,甚臭。服之,发齿已落者,能令更生,疠人服之,皆愈。自后每使朝贡。


周保定元年,其王遣使来献。


隋大业中,其王白苏尼巫遣使朝,贡方物。是时,其国胜兵可数千人。


姑默国,居南城,在龟兹西,去代一万五百里。役属龟兹。


温宿国,居温宿城,在姑默西北,去代一万五百五十里。役属龟兹。


尉头国,居尉头城,在温宿北,去代一万六百五十里。役属龟兹。


乌孙国,居赤谷城,在龟兹西北,去代一万八十里。其国数为蠕蠕所侵,西徙葱岭山中。无城郭,随畜牧逐水草。


太延三年,遣使者董琬等使其国,后每使朝贡。


疏勒国,在姑默西,白山南百余里,汉时旧国也。去代一万一千二百五十里。文成末,其王遣使送释迦牟尼佛袈裟一,长二丈余。帝以审是佛衣,应有灵异,遂烧之以验虚实,置于猛火之上,经日不然,观者莫不悚骇,心形俱肃。其王戴金师子冠。土多稻、粟、麻、麦、铜、铁、锡、雌黄,每岁常供送于突厥。其都城方五里。国内有大城十二,小城数十。人手足皆六指,产子非六指者即不育。胜兵者二千人。南有黄河,西带葱岭,东去龟兹千五百里,西去汗国千里,南去硃俱波八九百里,东北至突厥牙千余里,东南去瓜州四千六百里。


悦般国,在乌孙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也。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龟兹北。地方数千里,众可二十余万,凉州人犹谓之单于王。其风俗言语与高车同,而其人清洁于胡。俗翦发齐眉,以饣弟糊涂之,昱昱然光泽。日三澡漱,然后饮食。其国南界有火山,山傍石皆燋镕,流地数十里乃凝坚,人取以为药,即石流黄也。


与蠕蠕结好,其王尝将数千人入蠕蠕国,欲与大檀相见。入其界百余里,见其部人不浣衣,不绊发,不洗手,妇人口舐器物。王谓其从臣曰:“汝曹诳我,将我入此狗国中。”乃驰还。大檀遣骑追之,不及。自是相仇雠,数相征讨。


真君九年,遣使朝献。并送幻人,称能割人喉脉令断,击人头令骨陷,皆血出或数升或盈斗,以草药内其口中,令嚼咽之,须臾血止,养疮一月复常,又无痕瘢。世疑其虚,乃取死罪囚试之,皆验。云中国诸名山皆有此草,乃使人受其术而厚遇之。又言:其国有大术者,蠕蠕来抄掠,术人能作霖雨、盲风、大雪及行潦,蠕蠕冻死漂亡者十二三。是岁,再遣使朝贡,求与官军东西齐契讨蠕蠕。太武嘉其意,命中外诸军戒严,以淮南王佗为前锋,袭蠕蠕。仍诏有司,以其鼓舞之节,施于乐府。自后每使朝贡。


者至拔国,都者至拔城,在疏勒西,去代一万一千六百二十里。其国东有潘贺那山,出美铁及师子。


迷密国,都迷密城,在者至拔西,去代一万二千一百里。正平元年,遣使献一峰黑橐驼。其国东有山名郁悉满山,出金、玉,亦多铁。


悉万斤国,都悉万斤城,在迷密西,去代一万二千七百二十里。其国南有山名伽色那山,出师子。每使朝贡。


忸密国,都忸密城,在悉万斤西,去代二万二千八百二十八里。


破洛那国,故大宛国也。都贵山城,在疏勒西北,去代万四千四百五十里。


太和三年,遣使献汗血马,自此每使朝贡。


粟特国,在葱岭之西,古之奄蔡,一名温那沙,居于大泽,在康居西北,去代一万六千里。先是,匈奴杀其王而有其国,至王忽倪,已三世矣。其国商人先多诣凉土贩货,及魏克姑臧,悉见虏。文成初,粟特王遣使请赎之,诏听焉。自后无使朝献。


周保定四年,其王遣使贡方物。


波斯国,都宿利城,在忸密西,古条支国也。去代二万四千二百二十八里。城方十里,户十余万,河经其城中南流。土地平正,出金、银、钅俞石、珊瑚、琥珀、车渠、马脑,多大真珠、颇梨、琉璃、水精、瑟瑟、金刚、火齐、镔铁、铜、锡、硃砂、水银、绫、锦、叠、毼、氍毹、毾、赤麞皮、及薰六、郁金、苏合、青木等香,胡椒、荜拨、石蜜、千年枣、香附子、诃梨勒、无食子、盐绿、雌黄等物。气候暑热,家自藏冰。地多沙碛,引水溉灌。其五谷及鸟兽等与中夏略同,唯无稻及黍、稷。土出名马、大驴及驼,往往有一日能行七百里者,富室至有数千头。又出白象、师子、大鸟卵。有鸟形如橐驼,有两翼,飞而不能高,食草与肉,亦能敢火。其王姓波氏名斯,坐金羊床,戴金花冠,衣锦袍、织成帔,饰以真珠宝物。其俗:丈夫翦发,戴白皮帽,贯头衫,两箱近下开之,亦有巾帔,缘以织成;妇女服大衫,披大帔,其发前为髻,后披之,饰以金银花,仍贯五色珠,络之于膊。王于其国内别有小牙十余所,犹中国之离宫也。每年四月出游处之,十月仍还。王即位以后,择诸子内贤者,密书其名,封之于库,诸子及大臣莫之知也。王死,众乃共发书视之,其封内有名者,即立以为王。余子出各就边任,兄弟更不相见也。国人号王曰医赞,妃曰防步率,王之诸子曰杀野。大官有摸胡坛,掌国内狱讼;泥忽汗,掌库藏、关禁;地卑,掌文书及众务。次有遏罗诃地,掌王之内事;薛波勃,掌四方兵马,其下皆有属官,分统其事。兵有甲、槊、圆排、剑、弩、弓、箭。战兼乘象,百人随之。


其刑法:重罪悬诸竿上,射杀之;次则系狱,新王立,乃释之;轻罪则劓、刖若髡,或翦半鬓及系牌于项,以为耻辱;犯强盗,系之终身;奸贵人妻者,男子流,妇人割其耳鼻。赋税,则准地输银钱。俗事火神天神。文字与胡书异。多以姊妹为妻妾,自余婚合,亦不择尊卑,诸夷之中最为丑秽矣。百姓女年十岁以上有姿貌者,王收养之,有功勋人,即以分赐。死者,多弃尸于山,一月着服。城外有人别居,唯知丧葬之事,号为不净人。若入城市,摇铃自别。以六月为岁首,尤重七月七日、十二月一日。其日,人庶以上,各相命召,设会作乐,以极欢娱。又每年正月二十日,各祭其先死者。


神龟中,其国遣使上书贡物,云:“大国天子,天之所生,愿日出处常为汉中天子。波斯国王居和多千万敬拜。”朝廷嘉纳之。自此,每使朝献。恭帝二年,其王又遣使献方物。


隋炀帝时,遣云骑尉李昱使通波斯。寻使随昱贡方物。


伏卢尼国,都伏卢尼城,在波斯国北,去代二万七千三百二十里。累石为城,东有大河南流,中有鸟,其形似人,亦有如橐驼、马者,皆有翼,常居水中,出水便死。城北有云尼山,出银、珊瑚、琥珀,多师子。


色知显国,都色知显城,在悉万斤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四十里。土平,多五果。


伽色尼国,都伽色尼城,在悉万斤南,去代一万二千九百里。土出赤盐,多五果。


薄知国,都薄知城,在伽色尼国南,去代一万三千三百二十里。多五果。


牟知国,都牟知城,在忸密西南,去代二万二千九百二十里。土平,禽兽草木类中国。


阿弗太汗国,都阿弗太汗城,在忸密西,去代二万三千七百二十里。土平,多五果。


呼似密国,都呼似密城,在阿弗太汗西,去代二万四千七百里。土平,出银、琥珀,有师子,多五果。


诺色波罗国,都波罗城,在忸密南,去代二万三千四百二十八里。土平,宜稻、麦,多五果。


早伽至国,都早伽至成,在忸密西,去代二万三千七百二十八里。土平,少田殖,取稻、麦于邻国,有五果。


伽不单国,都伽不单城,在悉万斤西北,去代一万二千七百八十里。土平,宜稻、麦,有五果。


者舌国,故康居国,在破洛那西北,去代一万五千四百五十里。太延三年,遣使朝贡,不绝。


伽倍国,故休密翕侯,都和墨城,在莎车西,去代一万三千里。人居山谷间。


折薛莫孙国,故双靡翕侯,都双靡城,在伽倍西,去代一万三千五百里。居山谷间。


钳敦国,故贵霜翕侯,都护澡城,在折薛莫孙西,去代一万三千五百六十里,居山谷间。


弗敌沙国,故肹顿翕侯,都薄茅城,在钳敦西,去代一万三千六百六十里。居山谷间。


阎浮谒国,故高附翕侯,都高附城,在弗敌沙南,去代一万三千七百六十里。居山谷间。


大月氏国,都剩盐氏城,在弗敌沙西,去代一万四千五百里。北与蠕蠕接,数为所侵,遂西徙都薄罗城,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其王寄多罗勇武,遂兴师越大山,南侵北天竺。自乾陀罗以北五国,尽役属之。太武时,其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余人,光色映彻,观者见之,莫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作。自此,国中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


安息国,在葱岭西,都蔚搜城。北与康居,西与波斯相接,在大月氏西北,去代二万一千五百里。


周天和二年,其王遣使朝献。


条支国,在安息西,去代二万九千四百里。


大秦国,一名黎轩,都安都城,从条支西渡海曲一万里,去代三万九千四百里。其海滂出,犹渤海也,而东西与渤海相望,盖自然之理。地方六千里,居两海之间。其地平正,人居星布。其王都城分为五城,各方五里,周六十里。王居中城,城置八臣,以主四方。而王城亦置八臣,分主四城。若谋国事及四方有不决者,则四城之臣,集议王所,王自听之,然后施行。王三年一出观风化。人有冤枉诣王诉讼者,当方之臣,小则让责,大则黜退,令其举贤人以代之。其人端正长大,衣服、车旗,拟仪中国,故外域谓之大秦。其土宜五谷、桑、麻,人务蚕、田。多璆琳、琅玕、神龟、白马硃鬣、明珠、夜光璧。东南通交趾,又水道通益州永昌郡。多出异物。


大秦西海水之西有河,河西南流。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西有西王母山,玉为堂室云。从安息西界循海曲,亦至大秦,回万余里。于彼国观日月星辰,无异中国,而前史云:条支西行百里,日入处,失之远矣。


阿钩羌国,在莎车西南,去代一万三千里。国西南有县度山,其间四百里,中往往有栈道,下临不测之深,人行以绳索相持而度,因以名之。土有五谷、诸果。市用钱为货。居止立宫室。有兵器,土出金珠。


波路国,在阿钩羌西北,去代一万三千九百里。其地湿热,有蜀马。土平,物产国俗与阿钩羌同类焉。


小月氏国,都富楼沙城,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罗子也。寄多罗为匈奴所逐,西徙。后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氏焉。在波路西南,去代一万六千六百里。先居西平、张掖之间,被服颇与羌同。其俗以金银钱为货,随畜牧移徙,亦类匈奴。其城东十里有佛塔,周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自佛塔初建计至武定八年,八百四十二年,年谓百丈佛图也。


罽宾国,都善见城,在波路西南,去代一万四千二百里。居在四山中,其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三百里。地平,温和,有苜蓿、杂草、奇木、檀、槐、梓、竹。种五谷。粪园。田地下湿,生稻。冬食生菜。其人工巧,雕文刻镂,织罽。有金、银、铜、锡,以为器物。市用钱。他畜与诸国同。每使朝献。


吐呼罗国,去代一万二千里。东至范阳国,西至悉万斤国,中间相去二千里;南至连山,不知名,北至波斯国,中间相去一万里。薄提城周匝六十里,城南有西流大水,名汉楼河。土宜五谷,有好马、驼、骡。其王曾遣使朝贡。


副货国,去代一万七千里。东至阿富使且国,西至没谁国,中间相去一千里;南有连山,不知名,北至奇沙国,相去一干五百里。国中有副货城,周匝七十里。宜五谷、蒲桃,唯有马、驼、骡。国王有黄金殿,殿下有金驼七头,各高三尺。其王遣使朝贡。


南天竺国,去代三万一千五百里。有伏丑城,周匝十里。城***摩尼珠、珊瑚。城东三百里有拔赖城,城***黄金、白真檀、石蜜、蒲桃。土宜五谷。


宣武时,其国王婆罗化遣使献骏马、金、银。自此,每使朝贡。


叠伏罗国,去代三万一千里。国中有勿悉城,城北有盐奇水,西流。有白象。并有阿末黎木,皮中织作布。土宜五谷。


宣武时,其国王伏陀末多遣使献方物。自是,每使朝贡。


拔豆国,去代五万一千里。东至多勿当国,西至旃那国,中间相去七百五十里;南至罽陵伽国,北至弗那伏且国,中间相去九百里。国***金、银、杂宝、白象、水牛、牦牛、蒲桃、五果,土宜五谷。


嚈哒国,大月氏之种类也,亦曰高车之别种。其原出于塞北。自金山而南,在于阗之西,都乌浒水南二百余里,去长安一万一百里。其王都拔底延城,盖王舍城也。其城方十里余,多寺塔,皆饰以金。风俗与突厥略同。其俗,兄弟共一妻,夫无兄弟者,妻戴一角帽,若有兄弟者,依其多少之数更加帽角焉。衣服类加以缨络,头皆翦发。其语与蠕蠕、高车及诸胡不同。众可有十万,无城邑,依随水草,以氈为屋,夏迁凉土,冬逐暖处,分其诸妻,各在别所,相去或二百、三百里。其王巡历而行,每月一处。冬寒之时,三月不徙。王位不必传子,子弟堪者,死便受之。其国无车,有舆,多驼、马。用刑严急,偷盗无多少,皆腰斩,盗一责十。死者,富家累石为藏,贫者掘地而埋,随身诸物,皆置冢内。其人凶悍,能斗战,西域康居、于阗、沙勒、安息及诸小国三十许,皆役属之,号为大国。与蠕蠕婚姻。


自太安以后,每遣使朝贡,正光末,遣贡师子一,至高平,遇万俟丑奴反,因留之。丑奴平,送京师。永熙以后,朝献遂绝。


至大统十二年,遣使献其方物。废帝二年、周明帝二年,并遣使来献。后为突厥所破,部落分散,职贡遂绝。至隋大业中,又遣使朝贡方物。


其国去漕国千五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五百里。


初,熙平中,明帝遣剩伏子统宋云、沙门法力等使西域,访求佛经,时有沙门慧生者,亦与俱行。正光中,还。慧生所经诸国,不能知其本末及山川里数,兽举其略云。


硃居国,在于阗西。其人山居,有麦,多林果。咸事佛,语与于阗相类,役属嚈哒。


渴盘陀国,在葱岭东,硃驹波西。河经其国东北流,有高山,夏积霜雪。亦事佛道,附于嚈哒。


钵和国,在渴盘陀西。其土尤寒,人畜同居,穴地而处。又有大雪山,望若银峰。其人唯食饼面,饮麦酒,服氈裘。有二道,一道西行向嚈哒,一道西南趣乌苌。亦为嚈哒所统。


波知国,在钵和西南。土狭人贫,依托山谷,其王不能总摄。有三池,传云大池有龙,次者有龙妇,小者有龙子,行人经之,设祭乃得过,不祭,多遇风雪之困。


赊弥国,在波知之南。山居,不信佛法,专事诸神。亦附嚈哒。


东有钵卢勒国,路险,缘铁锁而度,不下见底。熙平中,宋云等竟不能达。


乌苌国,在赊弥南。北有葱岭,南至天竺。婆罗门胡为其上族。婆罗门多解天文吉凶之数,其王动则访决焉。土多林果,引水灌田,丰稻、麦。事佛,多诸寺塔,极华丽。人有争诉,服之以药,曲者发狂,直者无恙。为法不杀,犯死罪唯徙于灵山。西南有檀特山,山上立寺,以驴数头运食山下,无人控御,自知往来也。


乾陀国,在乌苌西。本名业波,为嚈哒所破,因改焉。其王本是敕勒,临国已二世矣。好征战,与罽宾斗,三年不罢,人怨苦之。有斗象七百头,十人乘一象,皆执兵仗,象鼻缚刀以战。所都城东南七里有佛塔,高七十丈,周三百步,即所谓雀离佛图也。


康国者,康居之后也,迁徙无常,不恆故地,自汉以来,相承不绝。其王本姓温,月氏人也,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遂有国。枝庶各分王,故康国左右诸国并以昭武为姓,示不忘本也。王字世夫毕,为人宽厚,甚得众心。其妻,突厥达度可汗女也。都于萨宝水上阿禄迪城。多人居,大臣三人,共掌国事。其王素冠七宝花,衣绫、罗、锦、绣、白叠。其妻有发,幪以皁巾。丈夫翦发,锦袍。名为强国,西域诸国多归之。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皆归附之。有胡律,置于祅祠,将决罚,则取而断之。重者族,次罪者死,贼盗截其足。人皆深目、高鼻、多髯。善商贾,诸夷交易,多凑其国。有大小鼓、琵琶、五弦、箜篌。婚姻丧制与突厥同。国立祖庙,以六月祭之,诸国皆助祭。奉佛,为胡书。气候温,宜五谷,勤修园蔬,树木滋茂。出马、驼、驴、犎牛、黄金、硇沙、<贝甘>香、阿萨那香、瑟瑟、麞皮、氍<叟毛>、锦、叠。多蒲桃酒,富家或致千石,连年不败。


大业中,始遣使贡方物,后遂绝焉。


安国,汉时安息国也。王姓昭武氏,与康国王同族,字设力;妻,康国王女也。都在那密水南,城有五重,环以流水,宫殿皆平头。王坐金驼座,高七八尺,每听政,与妻相对,大臣三人,评理国事。风俗同于康居,唯妻其姊妹及母子递相禽兽,此为异也。


隋炀帝即位,遣司隶从事杜行满使西域,至其国,得五色盐而返。


国西百余里有毕国,可千余家。其国无君长,安国统之。大业五年,遣使贡献。


石国,居于药杀水,都城方十余里。其王姓石名涅。国城东南立屋,置座于中。正月六日,以王父母烧余之骨,金甕盛置床上,巡绕而行,散以花香杂果,王率臣下设祭焉。礼终,王与夫人出就别帐,臣下以次列坐,享宴而罢。有粟、麦,多良马。其俗善战。曾贰于突厥,射匮可汗灭之,令特勤甸职摄其国事。南去汗六百里,东南去瓜州六千里。


甸职以隋大业五年遣使朝贡,后不复至。


女国,在葱岭南。其国世以女为王,姓苏毗,字末羯,在位二十年,女王夫号曰金聚,不知政事。国内丈夫,唯以征伐为务。山下为城,方五六里,人有万家。王居九层之楼,侍女数百人,五日一听朝,复有小女王共知国政。其俗妇人轻丈夫,而性不妒忌。男女皆以彩色涂面,而一日中或数度变改之。人皆被发,以皮为鞋。课税无常。气候多寒,以射猎为业。出钅俞石、硃砂、麝香、bx牛、骏马、蜀马。尤多盐,恆将盐向天竺兴贩,其利数倍。亦数与天竺、党项战争。其女王死,国中厚敛金钱,求死者族中之贤女二人,一为女王,次为小王。贵人死剥皮,以金屑和骨肉置瓶中,埋之。经一年,又以其皮纳铁器埋之。俗事阿修罗神,又有树神,岁初以人祭,或用獼猴。祭毕,入山祝之,有一鸟如雌雉,来集掌上,破腹其视之,有众粟则年丰,沙石则有灾,谓之鸟卜。


隋开皇六年,遣使朝贡,后遂绝。


汗国,都葱岭之西五百余里,古渠搜国也。王姓昭武,字阿利柒。都城方四里,胜兵数千人。王坐金羊床,妻戴金花。俗多硃砂、金、铁。东去疏勒千里,西去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北去石国五百里,东北去突厥可汗二千余里,东去瓜州五千五百里。


隋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吐火罗国,都葱岭西五百里,与挹怛杂居。都城方二里,胜兵者十万人,皆善战。其俗奉佛。兄弟同一妻,迭寝焉,每一人入房,户外挂其衣以为志,生子属其长兄。其山穴中有神马,每岁牧马于穴所,必产名驹。南去漕国千七百里,东去瓜州五千八百里。


大业中,遣使朝贡。


米国,都那密水西,旧康居之地。无王,其城主姓昭武,康国王之支庶,字闭拙。都城方二里,胜兵数百人。西北去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南去史国二百里,东去瓜州六千四百里。


大业中,频贡方物。


史国,都独莫水南十里,旧康居之地也。其王姓照昭武,字狄遮,亦康国王之支庶也。都城方二里,胜兵千余人。俗同康国。北去康国二百四十里,南吐火罗五百里,西去那色波国二百里,东北去米国二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五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曹国,都那密水南数里,旧是康居之地也。国无主,康国王令子乌建领之。都城方三里,胜兵千余人。国中有得悉神,自西海以东诸国并敬事之,其神有金人,破罗阔丈有五尺,高下相称,每日以驼五头、马十匹、羊一百口祭之,常有数千人,食之不尽。东南去康国百里,西去何国百五十里,东去瓜州六千六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何国,都那密水南数里,旧是康居地也。其王姓昭武,亦康国王之族类,字敦。都城方二里,胜兵者千人。其王坐金羊座。东去曹国百五十里,西去小安国三百里,东去瓜州六千七百五十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乌那遏国,都乌浒水西,旧安息之地也。王姓昭武,亦康国王种类,字佛食。都城方二里,胜兵数百人。王坐金羊座。东北去安国四百里,西北去穆国二百余里,东去瓜州七千五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穆国,都乌浒河之西,亦安息之故地,与乌那遏为邻。其王姓昭武,亦康国王之种类也,字阿滥密。都城方三里,胜兵二千人。东北去安国五百里,东去乌那遏二百余里,西去波斯国四千余里,东去瓜州七千七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漕国,在葱岭之北,汉时罽宾国也。其王姓昭武,字顺达,康国王之宗族也。都城方四里,胜兵者万余人。国法严,杀人及贼盗皆死。其俗重淫祠,葱岭山有顺天神者,仪制极华,金银鍱为屋,以银为地,祠者日有千余人。祠前有一鱼脊骨,有孔,中通马骑出入。国王戴金牛头冠,坐金马座。多稻、粟、豆、麦,饶象、马、犎牛、金、银、镔铁、氍<叟毛>、硃沙、青黛、安息青木等香、石蜜、黑监、阿魏、没药、白附子。去北帆延七百里,东去劫国六百里,东北去瓜州六千六百里。


大业中,遣使贡方物。


论曰:自古开远夷,通绝域,必因宏放之主,皆起好事之臣。张骞凿空于前,班超投笔于后,或结之以重宝,或慑之以利剑,投躯万死之地,必要一旦之功,皆由主尚来远之名,臣徇轻生之节。是知上之所好,不必效焉。西域虽通于魏氏,于时中原始平,天子方以混一为心,未遑及此。其信使往来,得羁縻勿绝之道。及隋炀帝规摹宏侈,掩吞秦、汉,裴矩方进《西域图记》以荡其心,故万乘亲出玉门关,置伊吾、且末镇,而关右暨于流沙,骚然无聊生矣。若使北狄无虞,东夷告捷,必将修轮台之戍,筑乌垒之城,求大秦之明珠,致条支之鸟卵,往来转输,将何以堪其弊哉!古者哲王之制也,方五千里,务安诸夏,不事要荒。岂威不能加,德不能被?盖不以四夷劳中国,不以无用害有用也。是以秦戍五岭,汉事三边,或道殣相望,或户口减半。隋室恃其强盛,亦狼狈于青海。此皆一人失其道,故亿兆罹其苦。载思即叙之义,固辞都护之请,返其千里之马,不求白狼之贡,则七戎九夷,候风重译,虽无辽东之捷,岂及江都之祸乎!案西域开于往汉,年世积久,虽离并多端,见闻殊说,此所以前书后史,踳驳不同,岂其好异,地远故也。人之所知,未若其所不知,信矣。但可取其梗概,夫何是非其间哉?


译文:


《夏书》称:“西戎安定顺从了。”班固说:“安定并使他们顺从,不是炫耀武功让他们进贡物品。”漠代最初开通西域,共有三十六国。之后,又分立五十五个王,设置校尉、都谨来安抚他们。王莽篡位后,便与西域断鲍了往来。到了后汉,班超到达的有五十多个国家,西到西海,东西万里之迁,都来进贡,重新设置都护、校尉,以统领西域。之后有时断绝有时开通,汉朝认为消耗中原大国人力物力,官员有时设置有时废去。到魏、晋之后,各国互相吞并,不能详细记裁。


北魏道武帝初年,发展中原,没有机会顾及四方。一段时间西戎贡物不到,有关官吏奏请依照汉代旧例,请求通使西域,可以使中原威望、盛德震动边远地区,又可以招徕珍奇货物到达京都。皇帝说:“漠代不守卫边境安宁百姓,却向远方开通西域,使国内财力浪费,有什么好处?现在如果通使西域,前代的弊端又要出现在老百姓身上了。”于是没有答应。经过明元一代,始终没有招服西域。


太延年间,北魏圣德日益传至远方,西域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盘陁、鄯善、为耆、车师、粟特等国国王开始派遣使者来京都进贡。太武帝认为西域虽然已经在汉代通使,有所求时低声下气而来,无所求时就傲视怠慢皇命,这是他们自知地处偏速,王朝大军不能到达的缘故。如果派使节往来,最终不会有益处,不想派遣使节。有关官员上奏说:“龟兹等九国不怕遁远艰险,自远方进贡地方特产,应当与他们互通,怎么能事先压制呢?”于是答应通使。便开始派遣使者王恩生、许纲等出使西域。恩生出流沙,被蠕蠕国捉住,竟未能到达。又派遣散骑侍郎董琬、高明等携带很多锦帛,出鄯善招纳抚慰九国,重赐他们。当初,董琬等接到皇上诏令:道路方便的其它国家,可以前往。董琬经过九国,北行到乌孙国。国王得到北魏赏赐,恭敬地接受,非常高兴。对董琬等人说:“传说破洛那、者舌都记着魏朝恩德,想称臣纳贡,只是担心没有途径。现在你们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可以前去那两个国家,以成全他们仰慕中原的心意。”董琬于是自己去破洛那,派高明出使者舌。乌孙玉替他们派向导翻译,到达这两个国家,董琬等宣读诏书抚慰赏赐他们。后来董琬、高明东归,乌孙、破洛那等国派使节与董琬一块来北魏进贡,共十六个国家。从此相继来到中原,每年不断,国内出使使节也有数十人。


当初,太武帝每派遣使者出使西域,常常韶令河西王沮渠牧犍护送。到姑臧,牧犍经常派向导带路,走出沙漠。后来使节从西域回刭武威,牧犍身边的人对使者说:“我们主人听信蠕蠕国昊提骗人说:‘去年魏皇帝亲自带兵攻打我们,士卒战马得瘟疫而死,大败而归,我擒获他的长弟乐平王元丕。’我主人非常高兴,在国内宣扬。又听说昊提派遣使者通告西域各国:‘魏已经削弱,现在天下只有我们国家强大。如果再有魏使节,不要再恭敬迎送。’西域的一些国家,也有不想往来之心。”加上牧犍奉事君主,逐渐地怠慢。使节回京后,将全部情况奏呈皇上。太武帝便商议讨伐牧犍。凉州平定后,鄯善国认为唇亡齿寒,是很自然的道理。现在武威被魏灭掉,接下来便轮到我了。如果使者来往,让他们了解到我们国内的一些事情,自取灭亡一定很近;不如断绝往来,可以支撑很久。于是阻断堵塞来往道路,西域进贡物品,多年不能进入中原。后来平定鄯善,使节又通往起来。


起初,董琬等使节回到京都,详细介绍自身经历见闻以及邻国情况,说:西域从漠武帝时五十多个国家,后来逐渐兼并,到太延年间是十六个国家,把西域分成四个区域:从葱岭以东,沙漠以西为一区域;葱岭以西,海曲以东为一区域;者舌以南,月氏以北为一区域;两海之间,沼泽以南为一区域。里面各国小首领,敷以百计。从中原出使西域,原来有两条道路,后来变为四条:从玉门出发经过沙漠,西行两千里到鄯善,是一条道路;从玉门经沙漠,北行两干二百里到车师,是一条道路;从莎车西行一百里到蒽横,葱岭西一千三百里到伽倍,是一条道路;从莎车西南行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是一条道路。由于董琬没有到而另有进贡的,记录国名,不能详载国家习俗。


东魏和西魏时,中原正逢战乱,一直到齐、周,没有听说有关西域的事情,所以二代史书都没有留下记录。


隋朝开皇、仁寿年间,还不曾对西域有打算。炀帝时,才派遣侍御史韦节、司隶从事杜行满出使西番各国,到屙宾得玛瑙杯,王舍城得到佛经,史国得到十个舞女、狮子皮、火鼠毛而回。皇帝又命令闻喜公裴矩在武威、张掖之间来往招引他们。其中拥有君主的国家囚十四个,裴矩乘使者入朝的机会,用厚利引诱,让他们互相劝说。大业年问,先后来朝中拜见的有四十多个国家,皇帝因此设置西戎校尉以应酬接待。不久中原大乱,朝贡就此断绝。很多事情失传,书籍保存记录了二十个国家。在北魏来进贡的,在隋朝也有不来的,现在汇集编排,以完备前代史书的《西域传》。至于道路远近,物产风俗,较以前史书详细,或者有所不同。这里都记录当时的来往情况,主要是为了补其遗漏和不足。


鄯善国,以扦泥城为都,古代的楼兰国。距代地有七干六百里。都城一里见方。当地土质多沙多盐碱,缺少水草。北边是白龙堆路。到太延初年,开始派遣他弟弟素延耆到京城侍候。到太武帝平定凉州时,沮渠牧犍的弟弟无讳迁居敦煌。无讳后来图谋越过沙漠,派他弟弟安周攻打鄯善,国王比龙恐惧,准备投降,逢北魏使者从天竺、厕宾返回,都相会在鄯善,劝比龙抵抗他们,于是与安周连续交战。安周不能攻克,退守东城。后来比龙害怕,率部寐逃到西边的且末,他的长子仍然应付安周。这以后,北魏派使臣通西域,经过鄯善国,鄯善人总是剽劫他们,使不能通行。太武帝诏令散骑常侍、成周公万度归乘驿传征发凉州兵征讨他们。度归到敦煌,留下辎重,率五千轻骑穿遇沙漠,到达他们境界。当时,鄯善人遍布原野,度归命令吏卒不得有所侵掠,他们的边官受感动,迅速归附。国王真达反绑双手出降,度归为他松绑,留下军队屯守,与真达到京城。太武帝很高兴,厚重地款待他。当年,授交趾公韩拔为假节、征西将军、领护西戎校尉、鄯善王以镇守,对其地征收赋役,与郡县相同。


且末国,以且末城为都,在鄯善国西边,离代地八千三百二十里。真君三年,鄯善王比龙躲避沮渠安周的进攻,率领一半国民逃到且末。后来隶属于鄯善。且末的西北有数百里涉漠,夏季有热风,不便行旅。风到之处,只有老骆驼能预先知道,立即叫着聚集站立,把口鼻埋在沙中。人们都以这为征候,也就用毡遮蔽鼻口。狂风迅猛,须臾问就过去了,如果不防,必定危及性命。


大统八年,国王的哥哥鄯善米率领众人内迁归附。


于阗国,在且末西北,葱岭以北二百余里,东距鄯善一千五百里,南距女国三千里,距朱俱波一千里,北距龟兹一千四百里,距代地九千八百里。国土绵亘千里,山山相连,都城有八九里见方。境内有五个大城,数十个小城。于阗城东三十里有首拔河,河***产玉石。土地宜于种五谷和桑、麻。山中有许多美玉。有好马、骆驼、骡子。他们的刑法,杀人就判死刑,其余的罪根据轻重惩罚。其它的风俗物产,与龟兹大致相同。习俗重视佛教法规,有很多寺塔和僧尼。国王尤为信奉,每到斋日,必定亲自打扫供食。城南五十里有赞摩寺,就是过去的罗汉僧卢旃为国王造覆盆佛塔的地方。石上有辟支佛脚印处,仍存有一双足印。于阗西五百里有比摩寺,说是老子死后化成胡人成佛的地方。民俗不讲礼义,多有盗贼纵淫。从高昌以西那些国家的人,高鼻凹眼,仅有这一个国家,面貌不太像胡人,而很类似华夏人。城东二十里有大河往北流,称树枝水,即黄河,一名计式水。城西十五里也有大河叫达利水,与树枝水汇合,都北流。


真君年间,太武帝诏令高凉王元那攻打吐谷浑慕利延,慕利延惧怕,强迫部落穿过沙漠。元那进军急迫,慕利延就往西进入于阗,杀其国王,死了很多人。献文帝末年,蠕蠕侵犯于阗。于阗害怕他们,派使臣素目伽上表说:“西边的国家,如今都已附属蠕蠕国。载等世代敬奉华夏大国,至今没有改变。如今蠕蠕的军马到了城下,我等聚集军队自守,特遣使进献,从很远的地方盼望救援。”皇帝下韶要公卿议论此事。公卿上奏说:“于阗离京城几万里,蠕蠕的习性喜好荒野掠夺,不能攻城。如果为害,当时已回去了,我们虽然要派军队,却鞭长莫及。”皇帝把公卿的奏议给使臣看,也以为是这样。于是卜诏说:“我受天命处理天下事,想让万国都安居,应敕令各路军队,拯救你们的危难。但离你们太远,道路险阻,朝廷如派兵增援,不能解救当时的危急,所以停师不前,你们应当已经知道。我正在训练军队,一二年问,当亲自率领猛将,为你们除患。你们警惕等候,等待大举进军。”起初,朝廷派使者韩羊皮出使波斯,波斯王派使臣献驯象和珍宝。经过于阗,于阗的中于王秋仁留下他们,假称担心有寇贼而不能通达。韩羊皮讲了情况,皇帝很气愤,又派羊皮带诏书责备他们。从此,每年派使臣来朝贡。


北周建德三年,他们的国王派使臣献名马。


隋朝大业年间,常遣使朝贡。国王姓王,字早示门。戴的是练锦帽、金鼠冠,妻子戴金花。国王的头发不能被人看见,俗话说如果看到国王的头发,当年必然歉收。


蒲山国,即过去的皮山国。居住皮城,在于阗以南,距代地一万二千里。该国西南三里有冻凌山。后来附属于于阗。


悉居半国,即过去的西夜国,一名子合。国王叫子。国都呼犍。在于阗以西,距代一万二干九百七十里。太延初年,派使臣来贡献,从此不断派使者贡献。


权于摩国,即过去的乌托国。国王居住壹垄城。在悉居半国西南,距代地一万二千九百七十里。


渠莎国,居于过去的莎车城,在子合国西北,距代地一万二干九百八十里。


车师国,一名前部,国王居住交河城。距代地一万零五十里。国土北接蠕蠕,本来通使交易。太武初年,开始派使臣入朝贡献,诏令行人王恩生、许纲等出使。恩生等穿过沙漠,被蠕蠕拘留。恩生见到蠕蠕昊提,持守北魏节操而不屈服。后来,太武帝严厉责备昊提,昊提害怕,于是遣送恩生等运回。许纲到敦煌病死,朝廷表彰他的气节,赐谥号贞。


当初,沮渠无讳兄弟穿遇沙漠,召集流散的人,攻破车师国。真君十一年,车师王车夷落派使臣琢进薛直上书说:“我去世的父亲在塞外居住,仰慕天子威德,派使臣奉献,每年不空,天子降下恩念,赐给很多。到我继位,也没缺少贡奉,天子赐赏,如同以前。基于皇恩,我陈述恳求。我国自从被无讳所攻击,至今已八年,人民饥荒,难以生存。现在他们很急地攻我们,我们难以保全,就弃国东逃,仅三分之一的人幸免于死。今已到达为耆东部边界,想归附天朝,盼望施予赈救。”于是皇帝下诏安抚他们,开为耆仓库发给粮食。正平初年,派子入朝侍奉。从此每年派遣使者,朝贡不断。


高昌,车师国前王的故地,汉代的前部地。东西二百里,南北五百里,四面有许多大山。有记载:昔日汉武帝派兵西讨,军队疲劳,其中最困苦的人就住在这里。地势高广,人口昌盛,所以称为高昌。也有记载:这地方有漠代的高昌垒,因此以此为国号。东边距长安四千九百里。汉代的西域长史和戊巳校尉都居住在此。晋朝以这里为高昌郡。张轨、吕光、沮渠蒙逊占据黄河以西,设置太守管辖。到敦煌走十三天。


高昌国有八个城,都是华人。地多石沙,气候温暖,土地肥沃,谷麦一年两熟,宜于养蚕,多有果树,盛产漆。有羊剌草,草上生蜜,味道很好。引水灌田。出产红盐,味道很美。又有白盐,盐形如玉,高吕人取盐为枕,进贡中原。多产葡萄酒。民俗事奉天神,兼信佛教。国中的羊、马安排在隐僻处放牧,以躲避寇掠,不是上层人不知道放牧的地方。北边有赤石山,山北七十里有贪汗山,夏季有积雪。山北是铁勒国境。


太武帝时有个阙爽,自任高昌太守。太延年问,派散骑侍郎王恩生等人出使高昌,被蠕蠕国拘留。真君年间,阙爽被沮渠无讳袭击、占据。无讳死后,弟安周继位。和平元年,被蠕蠕国兼并。蠕蠕以阙伯周为高昌王,他们从此开始称王。


太和初年,闱伯周死,儿子义成继位。一年后,被堂兄首归杀死,自封为高昌王。太和五年,高车王阿至罗杀首归兄弟,以敦煌人张孟明为王。张孟明后来被国人所杀,立马儒为王,以巩顾礼、曲嘉为左右长史。二十一年,派司马王体玄上表向朝廷进贡,请派军队迎接,要举国内徙。孝文帝接纳他们,派明威将军韩安保率领一千多骑兵前往,划出伊吾五百里地,让马儒居住。到羊榛水,马儒派曲嘉、巩顾礼率一千五百名步兵骑兵迎接韩安保。距高昌四百里,韩安保没有到。巩顾礼等人返回高昌,安保也返回伊吾。安保派使节韩兴安等十二人出使高昌,马儒又派巩顾礼带他的长子义舒迎接安保。到白棘城,距高昌一百六十里。高昌的本地人眷恋本土,不愿东迁,联合杀马儒而立曲嘉为王。


曲嘉字灵凤,金城榆中人。他被立为王以后,臣属于蠕蠕那盖。巩颅礼与义舒随韩安保到洛阳。待蠕蠕国国主伏图被高车杀害,曲嘉又臣属于高车。起初,前部的胡人都枝高车赶走,进入为耆,又被噘嚏所攻破灭掉,国人都分散,众人不能自立请求归于曲嘉。曲嘉派第二个儿子为为耆王管理他们。永平元年,曲嘉派哥哥的儿子私署左卫将军、田地太守孝亮到京城朝拜,请求迁到内地,并请派军队迎接援助。于是派龙壤将军孟威带凉州的三千军队迎接他们,到伊吾,错过时间而返回。后来十几次派来使节贡献珠像、白黑貂裘、名马、盐枕等,十分诚恳。朝廷仅赐给优遇的诏旨,终未隆重地接待。三年,曲嘉派使臣朝贡,宣武帝又派孟威带上诏害慰劳他们。延昌年问,任命曲嘉为持节、平西将军、瓜州刺史、泰临县开国伯,保留他自称的王号。熙平初年,派使臣入朝贡献。下诏说:“你的地域隔着关隘大山,边境接着荒漠,频繁请求朝廷援助,迁移国民到内地。虽然诚心可嘉,但于理不合。为什么呢?你那儿的庶民是汉代、曹魏的遣民,从晋朝朝纲不振,因国难而流迁,成家立国,时间已久。不愿再迁,怀恋旧土。现在如果迁动,恐怕引起事变,就在身边发生,不便像你的表文上那样做。”神龟元年冬,孝亮又上表求援内迁,朝廷不允许。正光元年,魏明帝派遣假员外将军趟义等出使到曲嘉处。曲嘉不间断朝贡,又派使臣上表,自称在边陲,不熟悉典章制度,求借《五经》、各种史书,并请求国子助教刘燮为博士,魏明帝答应了。曲嘉死,赠镇西将军、凉州刺史。


儿子曲坚继立。这以后,关中混乱,使节断绝往来。普泰初年,曲坚派使臣入朝贡献,授他为平西将军、瓜州刺史、泰临县伯,仍如以前称王。又加封卫将军。到永熙年问,又加授为仪同三司,进爵为郡公。后来就断绝了往来。到大统十四年,下诏封他的嫡长子玄嘉为王。恭帝二年,又让他们的田地公曲茂嗣立继位。武成元年,国王派使臣贡献特产。保定初年,又派使臣来贡献。


该国,在北周时有十六城。后来到隋时有十八城。都城周长一千八百四十步,在坐室画有鲁哀公向孔子问政的图像。职官有一令尹,相当于中原的相国;其次有二公,部是王子,一个是交河公,一个是田地公;其次有左右卫;其次有八长史,分别是吏部、祠部、库部、仓部、主客、礼部、户部、兵部等的长史;其次有五位将军,是建武、威远、陵江、殿中、伏波等将军;其次有八司马,是长史的副职;其次有侍郎、校郎、主簿、从事,官位按等级排列,分别掌管各种事务。其次有省事,专门负责引导。国家大事由国王决定,小事由世子和二公根据情况决断。议事记录,事情完毕就放置,书籍以外,没有人民久掌管文案。官员虽有高低次序,但没有机构。只是每天早晨聚集于门前,评议众事。各个城都有户曹、水曹、田曹。城遣司马、侍郎相监检校,称为令。服饰,男人依照胡人习俗,妇人穿裙襦,头上扎髻。他们的风俗政令与华夏大略相同。兵器有弓、箭、刀、檐、甲、稍。文字也与华夏相同,兼用胡人文字。有《毛诗》、《论语》、《孝经》,设置官学,招收弟子,进行教育。虽反复,却都是胡语。赋税是根据田地缴银钱,无钱就缴麻布。他们的刑法、风俗、婚姻、丧葬与华夏大同小异。从敦煌到他们国家,多是沙漠,茫茫大漠而没有路径。要去,就循着人畜的骨骸去。路上或许听到歌哭声,行人寻找,大多会迷失,这是魑魅魉魉的哭声。所以商客往来,大多走伊吾那绦路。


隋朝开皇十年,突厥攻破他们四城,有二千人归附中原朝廷。


曲坚死,儿子伯雅嗣立。他的祖母本是突厥可汗的女儿,他父亲死,突厥命令其依照风俗办事。伯雅长期不遵从。突厥逼他,他不得已而服从。隋炀帝即位,引导番国到来。


大业四年,派使臣贡献,皇帝对他们很优厚。第二年,伯雅来朝见,因而跟着攻打高丽。返回后,娶宗室女华容公主。大业八年冬,回到番地,对国人下令说:“过去,因国家处于边陲荒境,披散着头发,衣襟向左边开。今大隋统治,天下平定统一。我既受和风沐浴,大行教化。平民以上,都应改变原来的发辫和衣饰。”皇帝听了认为很好,下韶说:“光禄大夫、弁国公、高昌王伯雅,本来出自华人,世代在西域传袭,过去因为多难,采用胡服。自从大隋统一天下,伯稚穿遇沙漠,忘记阻隔,奉表进贡来朝廷,改变穿着,变夷从夏,可以赐给衣冠,告诉制造的方法。”然而伯雅过去臣属于铁勒,常派大臣在高昌国,对往来的经商胡人征税,送给铁勒。虽然有这个命令取悦于中华,但害怕铁勒,不敢改变。从此年年进贡特产。


且弥国,以天山以东的大谷为都,在车师国以北,距代地一万零五百七十里。本来从属于车师国。


为耆国,在车师国以南,都城是员渠城,白山以南七十里,漠代的旧国。距代地一万零二百里。国王姓龙,名鸠尸毕那,就是前凉时张轨所征讨龙熙的后代。都城方圆二里。国内有九城。国小人贫,没有纲纪法令。兵器有弓、刀、甲、稍。婚姻略同于中原。人死了,都是先烧后埋,服丧满七天就解除。男子都剪发戴首饰。文字与婆罗门相同。风俗事奉天神,并崇信佛教。尤其重视二月八日、四月八日。这一天,国家都依照佛教,斋戒奉佛法。气候寒冷,土地肥沃,谷有稻、粟、菽、麦,牲畜有骆驼、马。养蚕,不用于丝布,只是作丝绵。民俗喜好葡萄酒,兼爱音乐。南边离大湖十余里,有丰饶的鱼盐蒲苇。东边距高昌九百里,西距龟兹九百里,都是沙漠。东南距瓜州二干二百里。


依恃地形险要,经常剽劫中原使臣。太武帝对此很气愤,诏令成周公万度归征讨他们,约定带少量粮食,沿路取食。度归进入为耆的东境,攻打边界的左回、尉犁二城,攻下后,进军围员渠城。鸠尸毕那率领四五万人幽城,依险抗拒。度归招募健壮的勇士,以短兵器往里冲,鸠尸毕那的部众大溃散,都被俘虏,他单独逃入山中。度归进军屠杀城民,四周的众部族都降服。为耆国陡峭险峻,独处一方,长久没有混乱,获得珍奇异玩,以及稀奇古怪难以见到之物,橐驼、马、牛、杂畜敷以万计。当时太武帝到阴山北宫,度归译出为耆的不缄封的文书送至,皇帝阅毕,赐给司徒崔浩的诏书说:“万度归率五千骑士,经过万余里,攻取为耆三城,获得珍宝异物和各种积物不可胜敷。自古帝王,虽说平定西域,有如指注,不能控制引导。我今天掌握在手上,怎么样?”崔浩上书赞颂。于是命令度归管理安抚那里的人。起初,鸠尸毕那逃入山中,盼望看到城未被攻取,得以返回城内。既而又见度归攻取所有城池,就跑到了龟兹。龟兹因为他是女婿,优厚地对待他。


北周保定四年,国王派使臣献名马。


隋朝大业年间,国王龙突骑支派使臣进贡特产。这时,该国的强兵仅千余人。


龟兹国,在尉犁西北,白山以南一百七十里,以延城为都,汉代就存在的旧国。距代地一万零二百八十里。国王姓白,就是后冻吕光所立的白震后裔。国王头系彩带,带垂于身后,坐金狮子床。都城方圆五六里。该国刑法:杀人的处死,抢劫的砍断一臂和一脚。赋税,根据土地征租,无田的人征收银子。风俗、婚姻、丧葬、物产与为耆大致相同。只有气候稍温暖有差异。又出产细毡,盛产铜、铁、铅、麝皮、氍毹、铙沙、盐绿、雌黄、胡粉、安息香、良马、羣牛等。东边有轮台,就是汉代贰师将军李广利所屠杀的地方。南边三百里,有大河东流,称为计戍水,也就是黄河。东边距为耆九百里,南边距于阗一千四百里,西边距疏勒一千五百里,北边距突厥王庭六百余里,东南距瓜州三千一百里。该国东关城垒,不止一次地寇掠,太武帝诏令万度归率一千骑兵进击他们。龟茎派蛊羯目提等带领三千士兵迎战,度归击溃赶跑他们,斩毅二百多人,大获驼马而还。民俗好淫,设有女市,收男子的钱充官用。当地有许多孔雀,成群地在山谷间飞,人们猎取为食物,小孔雀如鹦骛,国王家里常有一千多只。该国西北大山中有如膏那样的东西,流出来成为河川,流数里后入地,状如锑糊,很臭。服用它,能使牙齿、头发脱落的人重新生长,患有疠疮的人服用,都可治愈。从此每年派使臣朝贡。


北周保定元年,国王派使臣来进献。


隋朝大业年间,国王白苏尼呸派使朝见,贡献特产。逭时,该国有强兵几千人。


姑默国,居住南城,在龟兹以西,距代地一万零五百里。从属于龟兹。


温宿国,居住温宿城,在姑默西北,距代地一万零五百五十里。从属于龟兹。


尉头国,居住尉头城,在温宿以北,距代地一万零六百五十里。从属于龟兹。


乌孙国,居住赤谷城,在龟兹西北,距代地一万零八十里。该国常被蠕蠕所侵,向西迁到葱岭山中。没有城郭,随水草放牧。


太延三年,派使臣董琬等出使该国,后来每年派使臣来朝贡。


疏勒国,在姑默以西,白山以南百余里,汉代存在的旧国。距代地一万一千二百五十里。文成帝末年,国王派使臣送释迦牟尼佛一件袈裟,长二丈多。皇帝试这件佛衣,应有灵异,就烧它以检验虚实,放在猛火上,整天都不燃,观看的莫不悚骇,心情与身体都肃然敬畏。国王戴金狮子冠,当地多有稻、粟、麻、麦、铜、铁、锡、雌黄,每年常供送给突厥。都城方圆五里。国内有十二大城,数十小城。人的手指和脚趾都是六个,生的孩子若不是六指就不哺育。有二千精兵。南有黄河,西连葱岭,东距龟兹一千五百里,西距镶汗国一千里,南距朱俱波八九百里,东北到突厥王庭一千多里,东南距瓜州四千六百里。


悦般国,在乌孙国西北,距代地一万零九百三十里。他们的先人是匈奴北单于的部落。被汉代车骑将军实宪追逐,北单于越过金微山向西逃到康居,那些老弱不能去的,住在龟兹以北。地方数千里,有二十几万人,凉州人仍称为单于王。他们的风俗言语与高车相同,人们比胡人讲清洁。习惯剪发齐眉,用锑胡涂抹,照耀便有光泽。每天三次洗澡漱口,然后进食。国土南界有火山,山旁的石头都焦熔了,流淌几十里才凝固,人们取用为药,造就是石硫磺。


与蠕蠕结为友好,国王曾带几千人进入蠕蠕国,准备与大檀相见。进入国界一百多里,看见部族的人不洗衣,不扎发辫,不洗手,妇女口舐器物。国王对身边的臣子说:“你们哄骗我,带我进到这狗国中。”于是急忙回国。大檀派骑兵追赶,追不上。从此互成仇敌,数次相互征讨。


真君九年,派使臣入朝贡献。并且送魔术师,声称能够割断人的喉管脉管,把人的头骨敲击陷凹,都出血数升或满斗,用草药放在口中,使嚼咽,马上就止血了,养疮伤一个月就恢复正常了,又没有痕瘢。人们怀疑不实,就在死罪囚徒身上试,都应验了。并说中原的一些名山都有这种草,就派人学习这种方术并且优厚款待。又说:该国有魔衍大师,蠕蠕来掠夺,术师能作大雨、狂风、大雪和洪水,蠕蠕有十分之二三的人冻死漂亡。这年,再派使臣朝贡,请求官军从东西一齐征讨蠕蠕。太武帝认为这个主意好,命令中外各路军队戒严,以淮南王元佗为前锋,攻袭蠕蠕。又诏令有关官署,把他们的鼓舞之节,置于乐府。这以后常派使臣朝贡。


者至拔国,以者至拔城为都,在疏勒以西,距代地一万一千六百二十里。该国东有潘贺那山,出产优质铁和狮子。


迷密国,以迷密城为都,在者至拔以西,距代地一万二千一百里。正平元年,派使臣来献一头黑骆驼。该国东边有郁悉满山,产金、玉,也有很多铁。


悉万斤国,以悉万斤城为都,在迷密以西,距代地一万二千七百二十里。该国南有伽色那山,出产狮子。常派使臣入朝贡献。


忸密国,以忸密城为都,在悉万斤以西,距代地二万二千八百二十八里。


破洛那国,即过去的大宛国。以贵山城为都,在疏勒西北,距代地一万四千四百五十里。


太和三年,派使臣献汗血马,从此常派使臣朝贡。


粟特国,在葱岭以西,古代的奄蔡,一名温那沙。处于大泽,在康居西北,距代地一万六千里。以前,匈奴杀其国王而占有该国,到国王忽倪时,已经三代。该国的商人先前大多到凉州一带贩货,等到北魏平定姑臧,都被俘虏。文成帝初年,粟特王派使臣请求赎回他们,下韶听便。从此没有使臣朝贡。


北周保定四年,国王派使臣进贡特产。


波斯国,以宿利城为都,在忸密以西,即古代的条支国。距代地二万四千二百二十八里。都城方圆十里,有十几万户,有河经过城中向南流。土地平坦方正,出产金、银、钥石、珊瑚、琥珀、车渠、玛瑙,多有大珍珠、玻璃、琉璃、水晶、瑟瑟、金刚、火齐、铸铁、铜、锡、朱砂、水银、绫、锦、叠、既、氍毹、鸵氍、赤獐皮,以及熏六、郁金、苏合、青木等香料,胡椒、摹拨、石蜜、千年枣、香附子、诃梨勒无食子、盐绿、雌黄等物。气候炎热,家裹藏冰。土地多有沙石,引水灌溉。五谷和鸟兽等与中原大略相同,祇是没有稻谷、黍、稷。当地出产名马、大驴、骆驼,往往有的一日能行七百里,富贵人家有的有数干头。又出产白象、狮子、大乌蛋。有鸟形如骆驼,有翅膀,不能飞高,吃草与肉,也能吃火。国王姓波氏名斯,坐金羊床,戴金花冠,穿锦袍、织成披衣,以珍珠宝物装饰。民俗:男子剪头发,戴白皮帽,穿头衫,两边在下分开,也有披巾,披巾是织成的;妇女穿大衣衫,披大帔,头发前面有髻,后面披着,用金银花为饰,串着五色珠,巾络于胳膊。国王在国内另有十几所小牙,小牙如同中原的离宫。每年四月出游居住,十月返回。国王即位以后,选择儿子中间最有德才的,秘密地写上其名字,封在库里,儿子们和大臣都不知道。国王死后,众人一同打开文书看,在文书里有名字的人就立为王。其余的儿子各自到边界就任,兄弟就不再相见了。国人称王为医喳,妃子为防步率,国王的儿子为杀野。大官有摸胡坛,掌管国内狱讼;泥忽汗,掌管库藏和关禁;地卑,掌管文书和杂务。其次有遏罗诃地,掌管国王的内务;薛波勃,掌管四方兵马。大官以下有属官,分别掌管事情。兵器有甲、稍、圆排、,剑、弩、弓、箭。征战时兼乘大象,右百人跟随。


该国刑法:重罪就吊在竿上,射死;稍轻罪则关押在狱中,新王继位才释放;轻罪就割鼻、断足、剃发,或剪半鬓,把牌子系在脖子上,以为耻辱;犯强盗罪,监禁终身;强奸贵人的妻子,男子流放,妇人割耳鼻。赋税,根据土地缴银钱。民俗事奉火神天神。文字与胡文不同。常以姊妹为妻妾,其余的婚姻,也不讲尊卑,在少数民族中最丑陋污秽。百姓中十岁以上漂亮的女孩,国王收养她们,有功勋的人,就分别赐给。死了人,常弃尸于山,穿一个月丧服。城外有人单独居住,仅知道丧葬事情,称为不净人,如果进入城市,插铃以示区别。以六月为一年之首,尤其重视七月七日、十二月一日。在这些日子裹,庶民以上,各自相互招呼,聚会作乐,尽情欢乐。又,每年正月二十日,各祭祀已经死去的人。


神龟年间,国王派使臣上国书及贡物国书说:“大国的天子,是上天生的,祝愿太阳出来的地方常是汉人天子。波斯国王居和多千万敬拜。”朝廷很高兴地接受了。从此,常派使臣入朝贡献。恭帝二年,国土又派使臣贡献特产。


隋炀帝时,派云骑尉李昱出使到波斯。随即派使臣与李昱一道返回进贡特产。


伏卢尼国,以伏卢尼城为都,在波斯国以北,距代地二万七千三百二十里。砌石为城,东有大河向南流,中间有鸟,乌形似人,也有如骆驼、马的,都有翅膀,常居于水里,出水就死。城北有云尼山,出产银、珊瑚、琥珀,有许多狮子。


色知显国,以色知显城为都,在悉万斤西北,距代地一万二千九百四十里。土地平坦,出产多种果类。


伽色尼国,以伽色尼城为都,在悉万斤以南,距代地一万二千九百里。当地出产红盐,出产多种果类。


薄知国,以薄知遮为都,在伽色尼国以南,距代地一万三千三百二十里,出产多种果类。


牟知国,以牟知城为都,在忸密西南,距代地二万二千九百二十里。土地平坦,禽兽与草木与中原相同。


阿弗太汗国,以阿弗太汗城为都,在忸密以西,距代地二万三千七百二十里。土地平坦,出产多种果类。


呼似密国,以呼似密城为都,在阿弗太汗以西,距代地二万四千七百里。土地平坦,出产银、琥珀,有狮子,出产多种果类。


诺色波罗国,以波罗城为都,在忸密以南,距代地二万三千四百二十八里。土地平坦,宜于种稻、麦,出产多种果类。


早伽至国,以早伽至城为都,在忸密以西,距代地二莴三千七百二十八里。土地平坦,很少种植,从邻国取稻、麦,出产果类。


伽不单国,以伽不单城为都,在悉蔓丘西北,距代地一万二千七百八十里。土地平坦,宜于种稻、麦,出产果类。


者舌国,即从前的康居国,在破洛那西北,距代地一万五千四百五十里。


太延三年,派使臣入朝贡献,不问断。


伽倍国,是从前的休密翕侯,以和墨城为都,在莎车以西,距代地一万三千里。人们居住在山谷之间。


折薛莫孙国,为都,在伽倍以西,距代地一万三千五百里。住在山谷间。


钳敦国,即从前的贵霜翕侯,以护澡城为都,在折薛莫孙以西,距代地一万三千五百六十里。住在山谷问。


弗敌沙国,即过去的胎顿翕侯,以夔菱邀为都,在钳敦以西,距代地一万三千六百六十里。住在山谷间。


间浮谒国,即从前的高附翕侯,以高附城为都,在弗敌沙以南,距代地一万三千七百六十里。住在山谷间。


大月氏国,以剩监氏城为都,在弗敌沙以西,距代地一万四千五百里。北与蠕蠕连接,常被他们侵掠,于是向西迁到薄罗城,作为都城,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国王寄多罗勇武,于是率军队翻越大山,侵扰南边的北天竺。从干陁罗以北的五国,都归附隶属大月氏。太武帝时,该国商人到京城来贸易,自称能铸石为五色琉璃。于是到山中采矿,到京城冶炼,炼成,光泽比西域送来的更美。皇帝诏令建行殿,容纳一百多人,光色映照彻亮,观看的人见到,无不惊骇,以为神明所为。从此,国内的琉璃价格便宜,人们不再以为珍贵。


安息国,在葱岭以西,以蔚搜城为都。北接康居,西邻波斯,在大月氏西北,距代地二万一千五百里。


北周天和二年,国王派使臣入朝贡献。


条支国,在安息以西,距代地二万九千四百


大秦国,又名黎轩,以安都城为都,从条支西渡海曲一万里,距代地三万九干四百里。海水澎湃,犹如渤海,东西与渤海相对,这是自然现象。周围六千里,居于两海之间。地形平坦方正,居住分散。该国国王的都城分为五座,各五里见方,周围共六十里。国王居住申城。每城有八个大臣,主管四方。王城也设有八大臣,分管四城。如果讨论国事或四方有不能决断的事情,则四个城的大臣聚集到王官商议,国王听取后施行。国王每三年出巡风俗教化,人们有冤枉到王宫申诉,负责那一方的臣子,轻则受谴责,重则罢黜,要求他推举贤明的人代替。国人端正高大,衣服、车旗,仿中原礼仪,所以外域的人称其为大秦。国土宜于种五谷、桑、麻,人们致力于蚕桑、种地。多有缪琳、琅圩、神龟、白马朱鬣、明珠、夜光璧。东南方向通往交趾。水道通往益州永昌郡。多出产异物。


大秦西海水以西有河,河向西南流。河西有南北山,山西有赤水,西有白玉山,玉山以西有西王母山,以玉石为堂室。从安息以西循着海隅,也可以到达大秦,曲折有一万多里。从该国观看日月星辰,与中原没有区别。前史说条支以西百里是日落处,相差得太远了。


阿钩羌国,在莎车西南,距代一万三千里。国西有县度山,山问四百里,山中往往有栈道,道下是万丈深渊,人们以绳索相连着行走,因而为山名。土地有五谷、各种果子。交易以钱购货。居住建宫室。有兵器。土地出产金珠。


波路国,在阿钩羌西北,距代地一万三干九百里。当地湿热,有蜀马。土地平坦,物产风俗与阿钩羌相同。


小月氏国,以富楼沙城为都。国王本是大月氏国王寄多罗的儿子。寄多罗被匈奴驱逐,西迁。后来命令他儿子守此城,因此称为小月氏。在波路西南,距代地一万六千六百里。起初居住在西平、张掖之间,服饰与羌人大为相同。风俗以金银钱交易,随畜牧迁移,类似于匈奴。该国城东十垦有佛塔,周围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从佛塔建成到武定八年,共计八百四十二年,人们称为百丈佛图。


屙宾国,以善见城为都,在波路西南,距代地一万四千二百里。居住在四山中,土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三百里。土地平坦,气候宜人,有苜蓿、杂草、奇木、檀、槐、梓、竹。种五谷,以粪浇园。田地低凹处潮湿,出产稻谷。冬季吃生菜。人们擅长技巧,雕文刻镂,织屙。有金、银、铜、锡,制成器物。交易用钱。其它的牲畜与各国相同。常派使臣入朝贡献。


吐呼罗国,距代地一万二千里。东到范阳国,西到悉万斤国,中间相隔二千里;南边连接不知名的山;北边到波斯国,中间相隔一万里。薄提城周围六十里,城南有向西流的大水,名称是漠楼河。土地适宜种五谷,有好马、驼、骡。国王曾派使臣入朝贡献。


副货国,距代地一万七千里。东到阿富使且国,西到役谁国,中间相距一千里;南边连接不知名的山,北到奇沙国,相距一千五百里。国中有副货城,周围七十里,宜于种五谷、葡萄,只有马、驼、骡。国王有黄金殿,殿下有七头金驼,每头高三尺。国王派使臣入朝贡献。


,南天竺国,距离代地三万一千五百里。有伏丑城,周围十里。城***产摩尼珠、珊瑚。城东三百里有拔赖城,城***黄金、白真檀、石蜜、葡萄,土地适宜种五谷。宣武帝时,国王婆罗化派使臣来献骏马、金、银。从此,常派使臣朝贡。


迭伏罗国,距代地三万一千里。国中有勿悉城,城北有盐奇水,向西流。有白象。并有阿末黎木,树皮丝可织成布。土地宜于种五谷。


宣武帝时,国王伏陁末多派使臣贡献特产。从此,常涨使臣朝贡。


拔豆国,距代地五万一千里。东到多勿当国,西到旃那国,中间相距七百五十里;南到屙陵伽国,北到弗那伏且国,中间相距九百里。国***产金、银、杂宝、白象、水牛、耗牛、葡萄、五果,土地适宜种五谷。


噘嚏国,大月氏种族相类,也有说是高车的别种。他们的祖先来自塞北。从金山以南,在于阗以西,共有乌浒水以南二百多里之地,距长安一万零一百里。国王以拔底延城为都,即王舍城。都城方圆十余里,有许多寺塔,都以金装饰。风俗与突厥大致相同。民俗:兄弟共一个妻子。丈夫没有兄弟的,妻子戴一角帽;若有兄弟,根据兄弟多少就增加多少帽角。衣服多配上缨络,头都剪发。他们的语言与蠕蠕、高车及其他少数民族不同。部众约有十万,没有城邑,随水草迁移,以毡为屋,夏季迁到凉爽的地方,冬季移到暖和的地方。分开他们的妻子,各自在别的处所,距离有二百、三百里。国王巡行各处,每月到一个地方。冬季寒冷时,三个月不移动。王位不必传给儿子,子弟能胜任的,国王死时就传给他。该国没有车,有轿,有许多驼、马。采用重刑,凡偷盗者不论乡少,都要腰斩,盗一罚十。人死了,富贵人家就堆砌石头埋葬,穷人掘地埋葬,死者随身物品,都放在墓冢中。人凶悍,能战斗,西域的康居、于阗、沙勒、安息等三十左右个小国,都受噘嚏支配役使,号称大国。与蠕蠕通婚。


自太安年以后,常派使臣来朝贡。正光末年,贡献一头狮子,到高平,遇到万俟丑奴反叛,因此留下。丑奴被平定后,狮子被送到京城。永熙年以后,断绝了贡献。


到大统十二年,派使臣贡献特产。废帝二年、周明帝二年,都派使臣来贡献。后来被突厥打败,部落分散,贡献断绝。到隋朝大业年问,又派使臣来贡特产。


该国距漕国一千五百里,东距瓜州六千五百里。


当初,熙平年间,魏明帘派剩伏子率宋云、僧人法力等出使西域,访求佛经,当时有僧人慧生也同行。正光年间返回。慧生所经过的那些国家,不能知道他们的历史和山川面积,只能说出大概情况。


朱居国,在于阗以西。人们住在山中,有麦子和许多林果。都信奉佛教,语言与于阗相类似,附属噘嚏。


渴架陁国,在葱岭以东,朱驹波以西。河水经该国东北流,有高山,夏季积霜雪。也信奉佛道,附属于噘嚏。


钵和国,在渴盘陁以西。当地很冷,人畜同居,掘洞而住。又有大雪山,看起来像银山。国人仅吃饼钞,饮麦酒,穿毡裘。有两条路,一条西行到噘哇,一条向西南到盅蔓。也属噘嚏统辖。


波知国,在钵和西南。地少人穷,依托山谷,国王不能统辖。有三个水池,传说大池有龙王,次池有龙妇,小池有龙子,行人经过,供祭才能通过。若不祭,大多会遭到风雪困扰。


赊弥国,在波知以南。居住在山里,不信佛教,专门信奉众神。也附属于噘嚏。


东有钵卢勒国,道路险阻,依着铁锁链而行,路下深不见底。熙平年间,宋云等人始终不能通达。


乌苌国,在赊弥以南。北有葱岭,南到天竺。婆罗门胡是上等部族。婆罗门大多通晓天文吉凶之术,国王有事就去求婆罗门决定。土地种有许多林果,引水灌田,稻、麦产量高。信佛法,有许多寺塔,檀华丽。人们有争讼,给他们服药,理屈的人发狂,有理的人无恙。刑法不杀人,犯死罪仅迁到灵山。西南有檀特山,山上建有寺庙,让数头驴子运食上山,役有人管,驴子自知往返。


干陁国,在乌苌西。本名业波,被噘嚏打败,因此改名。国王本是敕勒,统治已是二代。喜好征战,与屙宾争战,三年不罢休,人们怨苦。有七百头战象,十人乘一头象,都拿着兵器,象鼻子绑着刀而战。都城东南七里有佛塔,高七十丈,周围三百步,就是所谓的雀离佛图。


康国,康居的后代,迁徙无常,不常住原来的地方。从汉代以来,沿袭不断。国王本姓温,是月氏人,以前住在祁连山以北的昭武城,因为被匈奴打败,向西越过葱岭,便建立了国家。分成各部,都有王,所以康国附近的国家都以昭武为姓,以示不忘本。国王字世夫毕,对人宽厚,很得人心。他的妻子是突厥达度可汗的女儿。以萨宝水上的阿禄迪城为都。有许多人居住,三个大臣共掌国事。国王戴素冠七宝花,穿绫、罗、锦、绣、白迭。他的妻子有发,以皂巾盖头。男子剪发,穿锦袍。称为强园,西域各国大多归附它。米国、史国、曹国、何国、安国、小安国、那色波国、乌那曷国、穆国都归附它。立有胡律,放在祆祠,每当判刑,就以胡律决断。重罪灭族,次罪是死刑,盗贼砍断其脚。人们都是凹眼、高鼻、多胡子。善于经商,少数民族贸易,大多聚集在该国。乐器有大小鼓、琵琶、五弦、箜篌。婚姻丧事与突厥相同。国家立有祖庙,在六月祭祀,一些国家都参与祭祀。信奉佛教,是胡人文字。气候温暖,适宜种五谷,经常整修园林蔬圃,树木茂盛。出产马、驼、驴、羣牛、黄金、硇沙、财香、阿萨那香、瑟瑟、獐皮、氍蚝、锦、迭。多葡萄酒,富贵人家达千石,酒多年不壤。大业年问,开始派使臣贡奉土产,后来断绝。


安国,汉代的安息国。国王姓昭武氏,与康国王同族,字设力;妻子是康国王的女儿。在那密水以南建都,有五重城,流水环绕,宫殿都是平顶。国王坐金驼座,高七八尺。每当处理政事,就与妻子对坐,有三位大臣,议论和处理国家大事。风俗与康居相同,只是以姊妹为妻,母子之间相互***,这是不同。隋炀帝即位,派司隶从事杜行满出使西域,到该国,得到五色盐而返。该国以西一百多里有毕国,有一千多家。毕国没有君长,由安国统辖。大业五年曾派使臣贡献。


石国,在药杀水居住,都城方圆十几里。国王姓石名涅。在城东南建屋,屋中设座。正月初六日,以国王父母烧余的骨头,用金瓮装着,放在床上,环绕巡行,撒上香花杂果,国王率臣子祭祀。礼毕,国王与夫人出来进到别的账房,臣子依次就坐,宴会后结东。国有粟、麦,多有良马。民俗善战。曾与突厥有矛盾,被射匮可汗灭掉,命令特勤甸职掌管该国事务。该国南距锣汗六百里,东南距瓜州六千里。甸职在隋朝大业五年曾派使臣朝贡,后来没有再来。


女国,在葱岭以南。该国世代以女人为王,姓苏毗,字末羯,在位二十年。女王的丈夫称金聚,不管政事。国内的另子,只以征战为己任。山上建城,方圆五六里,有万户人家。国王住九层楼房,有数百名侍女,每五天处理一次朝政,又有小女王共同处理国政。民俗妇女轻视丈夫,但不妒忌。男女都以彩色涂面,一天中间数次改变。人都披发。以皮制鞋。没有常规的课税。气候大多寒冷,以射猎为业。出产钥石、朱砂、麝香、耗牛、骏马、蜀马。尤其多盐,常把盐运到天竺贩卖,有数倍利润。也多次与天竺、党项战争。女王死,国家多收金钱。从死者的王族中选二名贤女,一名为女王,一名为小王。贵人死,剥皮并把金屑和骨肉放在瓶中埋葬。遇一年,又用死人皮装入铁器埋葬。民俗信奉阿修罗神,又有树神,每年年初以人祭祀,或用猿猴祭祀。祭毕,进山祝祷,有一只鸟如雌雉,来到掌上,剖开乌腹查看,有很多粟就表示是丰年,是沙石则表示有灾,称为乌卜。


隋朝开皇六年,派使臣入朝贡献,后来断锻汗国,在葱岭以西五百余里为都,即古代的渠搜国。国王姓昭武,字阿利柒,都城方圆四里,士兵数千人。国王坐金羊床,妻子戴金花。民间有许多朱砂、金、铁。东距疏勒一千里,西距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北距石国五百里,东北距突厥可汗二千多里,东距瓜州五千五百里。隋朝大业年间,曾派使臣进贡特产。


吐火罗国,在葱岭以西五百里为都,与挹怛人杂居。都城方圆二里,十万士兵,都能征战。民俗信佛。兄弟共一妻子,相继就寝,每当一个人进入虏中,屋外就挂其衣服为标记,生的儿子属长兄。山洞中有神马,每年在洞中养马,必会生出名驹。南距漕国一千七百里,东距瓜州五千八百里。大业年间,曾派使臣入朝贡献。


米国,在那密水以西为都,过去是康居地方。没有国王,城主姓昭武,康国王的分支,字闭拙。都城方圆二里,善战士兵数百人。西北距苏对沙那国五百里,西南距史国二百里,东距瓜州六干四百里。大业年间,常进贡方物。


史国,在独莫水以南十里为都,是过去的尘居地方。国王姓昭武,字狄遮,也是康国王的分支。都城方圆二里,善战士兵一千多人。民俗同康国。北距康国二百四十里,南距吐火罗五百里,西距那色波国二百里,东北距米国二百里,东距瓜州六千五百里。


大业年间,曾派使臣进贡地方特产。


曹国,在那密水南敷里建都,过去是康居的地方。国家没有王,康国王命令儿子乌建统辖。都城方圆三里,善战士兵一千多人。国中有得悉神,从西海以东的国家都敬奉它。得悉神有金人,破罗宽一丈五尺,高低相称。每天以五头驼、十匹马、一百只羊祭神,常有几千人,都吃不完。东南距康国百里,西距何国一百五十里,东距瓜州六千六百里。大业年间,派使臣进贡地方物产。


何国,在那密水南敷里为都,过去是康居的地方。国王姓昭武,也是康国王的族类,字敦。都城方圆二里,善战士兵千人。国王坐金羊座。东距曹国一百五十里,西距小安国三百里,东距瓜州六千七百五十里。大业年间,派使臣进贡地方韧产。乌那遏国,在蛊迸水以西为都,是过去安息的地方。国王姓昭武,也是康国王的族类,字佛食。都城方圆二里,善战士兵数百人。王坐金羊座。东北距安国四百里,西北距穆国二百余里,东距瓜州七干五百里。大业年间,派使臣进贡地方物产。


穆国,在乌浒河以西为都,也是安息的故地,与乌那遏为邻。国王姓昭武,也是康国王的族类,字阿滥密。都城方圆三里,善战士兵二千人。东北距安国五百里,东距乌那遏二百余里,西距波斯国四千多里,东距瓜州七千七百里。大业年问,派使臣进贡地方物产。


漕国,在葱岭以北,即汉代的屙宾国。国王姓昭武,字顺达,康国王的宗族。都城方圆四里,善战士兵一万多人。国法很严,杀人或偷盗的都处死。风俗重不合礼法的祭祀,葱岭山有顺天神,仪容奢华,以金银铄饰屋,以银为地,每天有一千多人祭祀。祠前有根鱼脊骨,有孔,中间可以骑马出入。国王戴金牛头冠,坐金马座。有许多稻、粟、豆、麦,盛产象、马、犁牛、金、银、矿铁、氍蚝、朱沙、青黛、安息青木等香、石蜜、黑盐、阿魏、没药、白附子。北距帆延七百里,东距刦国六百里,东北距瓜州六千六百里。


大业年间,派使臣进贡地方物产。


论曰:从古代开拓与远方夷族交往,开通迁远的地方,必定是有大志的君主,由好事的臣子引起。张骞最先开通,班超投笔踵继,或者是有宝物相通好,或者是以武力相威慑,投身于极容易死亡的地方,以获取一时的功劳,都由于君主崇尚招引远方进献的名声,臣子履行轻生的操守。所以知道上有所喜好,下必效力。西域虽然与北魏通使,当时中原刚平定,天子考虑的是统一天下,来不及顾及西域。他们的信使往来,得以联络控制而不断绝。等到隋炀帝规划宏图大志,气超秦、漠,裴矩进献《西域图记》给炀帝以激其心,因此皇帝亲自出玉门关,设置伊吾、且末镇,从关西到沙漠,骚动得难以生存。如果要使北狄没有忧患,东边的夷人报告好的音讯,必须修建轮台的营垒,筑乌垒城防,求得大秦的明珠,获取条支的乌蛋,往来运输,将怎么承受这些弊端!古伐的明君治国,方圆五千里,致力于安定华夏各族,不管很荒远的地方。难道是威望不能达到、德泽不能覆盖?考虑的是不以四夷烦劳中央大国,不以无用害有用。所以,秦朝驻防五岭,汉朝镇守三边,使得死人遍野,户口碱半。隋朝依仗国力强盛,在青海为非作歹。这都是一人失道,亿万人受苦。思考归顺之义,坚决推辞都护的请求,返还千里外送来的良马,不求贡献的白狼,那么众多的边远少数民族,望风而来朝,虽然没有辽东的捷报,也不会发牛江都那样的祸事!考察汉朝开拓西域,年代已久,虽然离并多有事端,有不少奇闻异说,所以前后的史书,说法不一,哪里是人们喜好异闻,实在是地速之故。人所知道的,不如所不知道的,此话可信。但可取用其中的梗概,有什么是非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