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九列传第七十七艺术上

作者:李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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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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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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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5706字

晁崇张深殷绍王早耿玄刘灵助沙门灵远李顺兴檀特师由吾道荣张远游颜恶头王春信都芳宋景业许遵麹绍吴遵世赵辅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綦母怀文张子信陆法和蒋升强练庾季才子质卢太翼耿询来和萧吉杨伯丑临孝恭刘祐张胄玄


夫阴阳所以正时日,顺气序者也;卜筮所以决嫌疑,定犹豫者也;医巫所以御妖邪,养性命者也;音律所以和人神,节哀乐者也;相术所以辨贵贱,明分理者也;技巧所以利器用,济艰难者也。此皆圣人无心,因人设教,救恤灾患,禁止淫邪,自三五哲王,其所由来久矣。昔之言阴阳者,则有箕子、裨灶、梓慎、子韦;晓音律者,则师旷、师挚、伯牙、杜夔;叙卜筮,则史扁、史苏、严君平、司马季主;论相术,则内史叔服、姑布子卿、唐举、许负;语医巫则文挚、扁鹊、季咸、华佗;其巧思,则奚仲、墨翟、张平子、马德衡。凡此诸君,莫不探灵入妙,理洞精微。或弘道以济时,或隐身以利物,深不可测,固无得而称矣。近古涉乎斯术者,鲜有存夫贞一,多肆其淫僻,厚诬天道。或变乱阴阳,曲成君欲;或假托神怪,荧惑人心。遂令时俗妖讹,不获返其真性,身罹灾毒,莫得寿终而死。艺成而下,意在兹乎!


历观经史百家之言,无不存夫艺术。或叙其玄妙,或记其迂诞,非徒用广异闻,将以明乎劝戒。是以后来作者,咸相祖述。


自魏至隋,年移四代,至于游心艺术,亦为多矣。在魏,则叙晁崇、张深、殷绍、王早、耿玄、刘灵助、江式、周澹、李脩、徐謇、王显、崔彧、蒋少游,以为《术艺传》;在齐,则有由吾道荣、王春、信都芳、宋景业、许遵、吴遵世、赵辅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綦母怀文、张子信、马嗣明为《方伎传》;在周,则有冀俊、蒋升、姚僧垣、黎景熙、赵文深、褚该、强练,以为《艺术传》;在隋,则有庾季才、卢太翼、耿询、韦鼎、来和、萧吉、张胄玄、许智藏、万宝常为《艺术传》。今检江式、崔彧、冀俊、黎景熙、赵文深各编别传。又检得沙门灵远、李顺兴、檀特师、颜恶头,并以陆法和、徐之才、何稠附此篇,以备《艺术传》。前代著述,皆混而书之。但道苟不同,则其流异。今各因其事,以类区分。先载天文数术,次载医方伎巧云。


晁崇,字子业,辽东襄平人也。善天文术数,为慕容垂太史郎。从慕容宝败于参合,为道武所获。从平中原,拜太史令。诏崇造浑仪,迁中书侍郎,令如故。天兴五年,月晕左角,崇奏,占为角虫将死。帝既克姚平于柴壁,以崇言之徵,遂命诸军焚车而反。牛果大疫,舆驾所乘巨犗数百头,亦同日毙于路侧,自余首尾相继。是岁天下牛死者十七八,麋鹿亦多死。


崇弟懿,明辩而才不及崇。以善北人语,为黄门侍郎。懿好矜容仪,被服僭度,言音类帝,左右每闻其声,莫不惊悚。帝知而恶之。后其家奴告崇、懿叛,招引姚兴。及兴寇平阳,帝以奴言为实,执崇兄弟,并赐死。


张深,不知何许人也。明占候。自云,尝事苻坚,坚欲征晋,深劝不行,坚不从,果败。又仕姚兴为灵台令,姚泓灭,入赫连昌。昌复以深及徐辩对为太史令。统万平,深、辩俱见获,以深为太史令。神二年,将讨蠕蠕,深、辩皆谓不宜行,与崔浩争于太武前。深专守常占,而不能钩深赜远,故不及浩。后为骠骑军谋祭酒,著《观象赋》,其言星文甚备,文多不载。


又明元时,有容城令徐路,善占候,坐系冀州狱。别驾崔隆宗就禁慰问之,路曰:“昨夜驿马星流,计赦须臾应至。”隆宗先信之,遂遣人出城候焉,俄而赦至。


又道武、明元时,太史令王亮、苏垣,太武时,破和龙得冯弘太史令闵盛,孝文时,太史赵樊生,并知天文。后太史令赵胜、赵翼、赵洪庆、胡世荣、胡法通等二族,世业天文。又永安中,诏以恆州人高崇祖善天文,每占吉凶有验,特除中散大夫。


永熙中,诏通直散骑常侍孙僧化与太史胡世荣、太史令张宠、赵洪庆及中书舍人孙子良等在门下外省,校比天文书,集甘、石二家星经,及汉、魏以来二十三家经占,集五十五卷。后集诸家撮要,前后所上杂占,以类相从,日月、五星、二十八宿、中外官及图,合为七十五卷。


僧化,东莞人也。识星分,案文占以言灾异,时有所中。普泰中,尔硃兆恶其多言,遂系于廷尉,免官。永熙中,孝武帝召僧化与中散大夫孙安都共撰兵法,未就而帝入关,遂罢。元象中,死于晋阳。


殷绍,长乐人也。达《九章》、《七曜》。太武时,为算生博士,给事东宫西曹。太安四年,上《四序堪舆》,表言:“以姚氏之时,行学伊川,遇游遁大儒成公兴,从求《九章》要术。兴字广明,自云胶东人也,山居隐迹,希在人间。兴将臣到阳翟九崖岩沙门释昙影间,兴即北还。臣独留住,依止影所,求请《九章》。影复将臣向长广东山,就道人法穆。法穆时共影为臣开述《九章》数家杂要。复以先师和公所注黄帝《四序经》文三十六卷,合有三百二十四章,专说天地阴阳之本。其第一,孟序,九卷八十一章,说阴阳配合之原;第二,仲序,九卷八十一章,解四时气王,休杀吉凶;第三,叔序,九卷八十一章,明日月辰宿,交会相生为表里;第四,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释六甲,刑祸福德。以此经文,传授于臣。山神禁严,不得赍出。寻究经年,粗举纲要。山居险难,无以自供,不堪窘迫,心生懈怠。以甲寅之年,日维鹑火,感物怀归。自尔至今,二十五载。臣前在东宫,以状奏闻,奉被景穆皇帝圣诏,敕臣撰录,集其要最。仰奉明旨,谨审先所见《四序经》文,抄撮要略,当世所须吉凶举动,集成一卷。上至天子,下及庶人,贵贱等级,尊卑差别,吉凶所用,罔不毕备。未及内呈,先帝晏驾。依先撰录,谨以上闻。”共《四序堪舆》遂大行于世。


其从子玖,亦以学术著名。


王早,勃海南皮人也。明阴阳、九宫及兵法,善风角。明元时,丧乱之后,有人诣早,求问胜术。早为设法,令各无咎,由是州里称之。时有东莞郑氏,执得仇人赵氏,克明晨会宗族,当就墓所刑之。赵氏求救于早。早为占候,并授以一符曰:“君今且还,选取七人,令一人为行主者佩此符,于鸡鸣时,伏在仇家宅东南二里。平旦,当有十人相随向西北,行中有二人乘黑牛,一黑牛最在前,一黑牛应第七。但捉取第七者将还,事必无他。”赵氏从之,果如其言。乃是郑氏男五父也,诸子并为其族所宗敬,故和解二家,赵氏竟免。


后早与客清晨立于门内,遇有卒风振树,早语客曰:“依法当有千里外急使。日中时,有两匹马,一白一赤,从西南来,至即取我,逼我不听与妻子别。”语讫便入,召家人邻里辞别,仍沐浴带书囊,日***门候使。如期,果有马一白一赤,从州而至,即促早上马,遂诣行宫。时太武围凉州未拔,故许彦荐之。早,彦师也。及至,诏问何时当克此城。早对曰:“陛下但移据西北角,三日内必克。”帝从之,如期而克。舆驾还都,久不雨,帝问早。早曰:“今日申时必大雨。”比至未,犹无片云,帝召早诘之。早曰:“愿更少时。”至申时,云四合,遂大雨滂沱。早苦以疾辞,乞归乡里。诏许之,遂终于家。或言许彦以其术胜,恐终纺己,谲令归之耳。


耿玄,钜鹿宋子人也。善卜占。有客叩门,玄在室已知其姓字,并所赍持及来问之意。其所卜筮,十中八九。别有《林占》,时或传之。而性不和俗,时有王公欲求其筮者,玄则拒而不许。每云:“今既贵矣,何所求而复卜也?欲望意外乎?”代京法禁严切,王公闻之,莫不惊悚而退。故玄多见憎忿,不为贵胜所亲。官止钜鹿太守。


刘灵助,燕郡人也。师事范阳刘弁,而粗疏无赖。或时负贩,或复劫盗,卖术于市。后事尔硃荣,荣信卜筮,灵助所占屡中,遂被亲待,为荣府功曹参军。建义初,荣于河阴害王公卿士。时奉车都尉卢道虔兄弟,亦相率朝行宫,灵助以其州里,卫护之。由是朝士与诸卢相随免害者数十人。荣入京师,超拜光禄大夫,封长子县公。从上党王元天穆讨邢杲。


元颢入洛,天穆度河,会尔硃荣于太行。及将攻河内,令灵助筮之。灵助曰:“未时必克。”时已向中,士众疲怠,灵助曰:“时将至矣!”荣鼓之,即便克陷。及至北中,荣攻城不获。以时盛暑,议欲且还,以待秋凉。庄帝诏灵助筮之。灵助曰:“必破,十八九间。”果如言。车驾还宫,进爵燕郡公,赠其父僧安为幽州刺史。寻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人。北还,与都督侯深等讨葛荣余党韩娄,灭之于蓟。仍厘州务,又为幽、并、营、安四州行台。及尔硃荣死,庄帝幽崩,灵助本寒微,一朝至此,自谓方术堪能动众,又以尔硃有诛灭之兆,遂自号燕王、大行台,为庄帝举义兵。驯养大鸟,称为己瑞,妄说图谶,言刘氏当王。又云:“欲知避世入鸟村。”遂刻氈为人象,书桃木为符书,作诡道厌祝法,人多信之。时西河人纥豆陵步籓,举兵逼晋阳,尔硃兆频战不利。故灵助唱言:“尔硃自然当灭,不须我兵。”由是幽、瀛、沧、冀人悉从之。从之者,夜举火为号;不举火者,诸村共屠之。普泰元年,率众至博陵之安国城,与叱列延庆、侯深,尔硃羽生等战。战败被禽,斩于定州,传首洛阳,支分其体。


初,灵助每云:“三月末,我必入定州,尔硃亦必灭。”及将战,灵助自筮,卦不吉,以手折蓍弃之地,云:“此何知!”寻见禽。果以三月入定州。而齐神武以明年闰三月,灭兆等于韩陵山。永熙二年,赠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刺史,谥曰恭。


时又有沙门灵远者,不知何许人,有道术。尝言尔硃荣成败,预知其时。又言代魏者齐。葛荣闻之,故自号齐。及齐神武至信都,灵远与勃海李嵩来谒。神武待灵远以殊礼,问其天文人事。对曰:“齐当兴,东海出天子。今王据勃海,是齐地。又太白与月并,宜速用兵,迟则不吉。”灵远后罢道,姓荆字次德。求之,不知所在。


李顺兴,京兆杜陵人也。年十余,乍愚乍智,时莫识之。其言未来事,时有中者。盛冬单布衣,跣行冰上及入洗浴,略不患寒。家尝为斋,方食,器用不周。顺兴言:“昆明池中有大荷叶,可取盛饼食。”其所居去池十数里,日不移影,顺兴负荷叶而归,脚犹泥,举坐惊异。后稍出城市,常冠道士冠,人有忆者,不过数日,辄至其家。号为李练。好饮酒,但不至醉。贵贱并敬之。得人所施,辄散乞贫人。


萧宝夤反,召顺兴问曰:“朕王可几年?”对曰:“为天子自有百年者,十年者,一年者,百日者,事由可知。”及宝夤败,裁百日也。有侯终德者,宝夤之党。宝夤败后,收集反者。顺兴称其必败,德乃棒杀顺兴,置城隍中。顷之,起活如初。后贺拔岳北征,顺兴与魏收书,上为毛鸿宾等九人姓名者悉放贵还。顺兴从后提一河东酒缸,以绳系之,于城巷牵行。俄而蒲坂降。又无何,至太傅梁览家庭中卧,以布衫倒覆身上。后览于赵崔反,通使东魏,事泄被诛,览以衣倒覆,果如顺兴之形。周文尝至温泉,顺兴求乞温泉东间骊山下二亩地,周文曰:“李练用此何为?”对曰:“有用。”未几,至温汤遇患,卒于其地。


初,大统十三年,顺兴谓周文曰:“可于沙苑北作一老君象,面向北,作笑状。”周文曰:“何为?”答曰:“令笑破蠕蠕。”时甚惑,未解其意。及蠕蠕国灭,周文忆语,遂作顺兴象于老君侧。


檀特师者,名惠丰,身为比丘,不知何处人。饮酒啖肉,语默无常,逆论来事,后皆如言。居于凉州,宇文仲和为刺史,请之至州内,历观厩库。乃云:“何意畜他官马官物!”仲和怒,不听住凉州。未几,仲和拒不受代,朝廷令独孤信禽之,仲和身死,资财没官。周文遣书召之,檀特发至岐州,会齐神武来寇玉壁,檀特曰:“狗岂能至龙门也?”神武果不至龙门而还。侯景未叛东魏之前,忽捉一杖,杖头刻为獼猴。令其面常向西,日夜弄之。又索一角弓,牵挽之。俄而景启降,寻复背叛,人皆以为验。


至大统十七年春初,忽著一布帽,周文左右惊问之。檀特曰:“汝亦著,王亦著也。”至三月而魏文帝崩。复取一白绢帽著之,左右复问之。檀特云:“汝亦著,王亦著也。”未几,丞相夫人薨。后又著白绢帽,左右复问之。云:“汝不著,王亦著也。”寻而丞相第二兒武邑公薨。其事验多如此也。俄而疾死。


由吾道荣,琅琊沐阳人也。少为道士,入长白山、太山,又游燕、赵间。闻晋阳有人大明法术,乃寻之。是人为人家佣力,无名者,久求访始得。其人道家,符水禁呪、阴阳历数、天文药性,无不通解。以道荣好尚,乃悉授之。岁余,是人谓荣云:“我本恆岳仙人,有少罪过,为天官所谪。今限满将归,卿宜送吾至汾水。”及至汾河,遇水暴长,桥坏,船渡艰难。是人乃临水禹步,以一符投水中,流便绝。俄顷,水积将至天。是人徐自沙石上渡。唯道荣见其如是,傍人咸云:“水如此长,此人遂能浮过。”共惊异之。如此法,道荣所不得也。


道荣仍归本郡,隐于琅邪山中,辟谷饵松茯苓,求长生之秘。又善洞视,萧轨等之败于江南,其日,道荣言之如目见。其后乡人从役得归者,勘问败时形势,与道荣所说符同。寻为文宣追往晋阳,道荣恆野宿,不入逆旅。至辽阳山中,夜初马惊,有猛兽去马止十余步,所追人及防援者并惊怖将走。道荣徐以杖画地成火坑,猛兽遽走。道荣至晋阳,文宣见之甚悦。后归乡里。隋开皇初,备礼征辟,授上仪同三司、谏议大夫、沐阳县公。从晋王平陈还,苦辞归。至乡卒,年八十五。


又有张远游者,文宣时,令与诸术士合九转金丹。及成,帝置之玉匣云:“我贪人间作乐,不能飞上天,待临死时取服。”


颜恶头,章武郡人也。妙于《易》筮。游州市观卜,有妇人负囊粟来卜,历七人,皆不中而强索其粟,恶头尤之。卜者曰:“君若能中,何不为卜?”恶头因筮之,曰:“登高临下水泂泂,唯闻人声不见形。”妇人曰:“妊身已七月矣,向井上汲水,忽闻胎声,故卜。”恶头曰:“吉,十月三十日有一男子。”诣卜者乃惊服曰:“是颜生邪?”相与具羊酒谢焉。有人以三月十三日诣恶头求卜,遇《兑》之《履》。恶头占曰:“君卜父,父已亡,当上天,闻哭声,忽复苏,而有言。”其人曰:“父卧疾三年矣,昨日鸡鸣时气尽,举家大哭。父忽惊寤云:‘我死,有三尺人来迎,欲升天,闻哭声,遂坠地。’”恶头曰:“更三日,当永去。”果如言。人问其故,恶头曰:“《兑》上天下土,是今日庚辛本宫火,故知卜父。今三月,土入墓,又见宗庙爻发,故知死。变见生气,故知苏。《兑》为口,主音声,故知哭。《兑》变为《乾》,《乾》天也,故升天。《兑》为言,故父言。故知有言。未化入戍为土,三月土墓,戍又是本宫鬼墓,未后三日至戍,故知三日复死。”恶头又语人曰:“长乐王某年某月某日当为天子。”有人姓张,闻其言,数以宝物献之,豫乞东益州刺史。及期,果为天子,擢张用之。恶头自言厄在彭城。后游东都,逢彭城王尔硃仲远将伐齐神武于鄴,召恶头令筮。恶头野生,不知避忌,高声言:“大恶。”仲远怒其沮众,斩之。


王春,河东安邑人也。少精《易》占,明阴阳风角,齐神武引为馆客。韩陵之战,四面受敌,从寅至午,三合三离,将士皆惧。神武将退军,春叩马谏曰:“比至未时,必当大捷。”遽缚其子诣军门为质,若不胜请斩之。贼果大败。后从征讨,恆令占卜,其言多中。位东徐州刺史,赐爵安夷县公。卒,赠秦州刺史。


信都芳,字玉琳,河间人也。少明算术,兼有巧思,每精心研究,或坠坑坎。常语人云:“算历玄妙,机巧精微,我每一沈思,不闻雷霆之声也。”其用心如此。后为安丰王延明召入宾馆。有江南人祖恆者,先于边境被获,在延明家,旧明算历,而不为王所待。芳谏王礼遇之。恆后还,留诸法授芳,由是弥复精密。延明家有群书,欲抄集《五经》算事为《五经宗》,及古今乐事为《乐书》,又聚浑天、欹器、地动、铜乌、漏刻、候风诸巧事,并图画为《器准》,并令芳算之。会延明南奔,芳乃自撰注。


后隐于并州乐平之东山,太守慕容保乐闻而召之,芳不得已而见焉。于是保乐弟绍宗荐之于齐神武,为馆客,授中外府田曹参军。芳性清俭质朴,不与物和。绍宗给其羸马,不肯乘骑;夜遣婢侍以试之,芳忿呼殴击,不听近己。狷介自守,无求于物。后亦注重差、勾股,复撰《史宗》。


芳精专不已,又多所窥涉。丞相仓曹祖珽谓芳曰:“律管吹灰,术甚微妙,绝来既久,吾思所不至,卿试思之。”芳留意十数日,便报珽云:“吾得之矣,然终须河内葭莩灰。”祖对试之,无验。后得河内灰,用术,应节便飞,余灰即不动也。为时所重,竟不行用,故此法遂绝。


又著《乐书》、《遁甲经》、《四术周髀宗》。其序曰:“汉成帝时,学者问盖天,杨雄曰:‘盖哉,未几也。’问浑天,曰:‘落下闳为之,鲜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几乎,莫之息矣。’此言盖差而浑密也。盖器测影而造,用之日久,不同于祖,故云‘未几也’。浑器量天而作,乾坤大象,隐见难变,故云‘几乎’。是时,太史令尹咸穷研晷盖,易古周法,雄乃见之,以为难也。自昔周公定影王城,至汉朝,盖器一改焉。浑天覆观,以《灵宪》为文;盖天仰观,以《周髀》为法,覆仰难殊,大归是一。古之人制者,所表天效玄象。芳以浑算精微,术机万首,故约本为之省要,凡述二篇,合六法,名《四术周髀宗》。”


又上党李业兴撰新历,自以为长于赵匪攵、何承天、祖冲之三家,芳难业兴五阙。又私撰历书,名曰《灵宪历》,算月频大频小,食必以朔,证据甚甄明。每云:“何承天亦为此法,而不能精。《灵宪》若成,必当百代无异议者。”书未成而卒。


宋景业,广宗人也。明《周易》,为阴阳纬候之学,兼明历数。魏武定初,任北平太守。齐文宣作相,在晋阳。景业因高德政上言:“《易稽览图》曰:‘《鼎》,五月,圣人君,天与延年齿,东北水中,庶人王,高得之。’谨案:东北水,谓勃海也。高得之,明高氏得天下也。”时魏武定八年三月也。高德政、徐之才并劝文宣应天受禅,乃之鄴。至平城都,诸大臣沮计,将还。贺拔仁等又云:“宋景业误王,宜斩之以谢天下。”帝曰:“宋景业当为帝王师,何可杀也?”还至并州,文宣令景业筮,遇《乾》之《鼎》。景业曰:“乾,君也,天也。《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吉辰,顺天受禅。”或曰:“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犯之,卒于其位。”景业曰:“此乃大吉,王为天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帝大悦。天保初,封长城县子,受诏撰《天保历》,李广为之序。


许遵,高阳新城人也。明《易》善筮,兼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其验若神。齐神武引为馆客。自言禄命不富贵,不横死,是以任性疏诞,多所犯忤,神武常容借之。芒阴之役,遵谓李业兴曰:“贼为水陈,我为火陈,水胜火,我必败。”果如其言。清河王岳以遵为开府记室。岳后将救江陵,遵曰:“此行必致后凶,宜辞疾勿去。”岳曰:“势不免去,正当与君同行。”遵曰:“遵好与生人相随,不欲与死人同路。”岳强给其马以行。至都,寻丧。三台初成,文宣宴会尚书以上,三日不出。许遵妻季氏忧之,以问遵。遵曰:“明日当得三百匹绢。”季氏曰:“若然,当奉三束。遵曰:“不满十匹。”既而皆如言。文宣无道日盛,遵语人曰:“多折算来,吾筮此狂夫何时得死。”于是布算满床,大言曰:“不出冬初,我乃不见。”文宣以十月崩,遵果以九月死。


子晖,亦学术数。遵谓曰:“汝聪明不及我,不劳多学。”唯授以妇人产法,豫言男女及产日,无不中。武成时,以此数获赏焉。


又有荥阳麹绍者,亦善占。侯景欲试之,使与郭生俱卜二伏牛何者先起。”卜得火兆,郭生曰:“赤牛先起。绍曰:“青牛先起。”景问其故,郭生曰:“火色赤,故知赤牛先起。”绍曰:“火将然,烟先起。烟上色青,故知青牛起。”既而如绍言。


吴遵世,字季绪,勃海人也。少学《易》。入恆山,忽见一老翁,授之开心符。遵世跪,水吞之,遂明占卜。后出游京洛,以卜筮知名。魏孝武帝之将即位,使之筮,遇《否》之《萃》,曰:“先否后喜。”帝曰:“喜在何时?”遵世曰:“刚决柔,则春末夏初也。”又筮,遇《明夷》之《贲》,曰:“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若能敬始慎终,不失法度,无忧入地矣。”终如其言。后齐文襄引为大将军府墨曹参军。从游东山,有云起,恐雨废射,戏使筮。遇《剥》,李业兴云:“坤上艮下,《剥》。艮为山,山出云,故知有雨。”遵世云:“坤为地,土制水,故知无雨。”文襄使崔暹书之云:“遵世若著,赏绢十匹;不著,罚杖十。业兴若著,无赏;不著,罚杖十。”业兴曰:“同是著,何独无赏?”文襄曰:“遵世著,会我意,故赏也。”须臾云散,二人各受赏罚。皇建中,武成以丞相在鄴下居守,自致猜疑,甚怀忧惧。谋起兵,每宿辄令遵世筮。遵世云:“自有大庆。”由是不决。俄而赵郡王等奉太后令,以遗诏追武成。更令筮之。遵世云:“比已作十余卦,其占自然有天下之征。”及即位,除中书舍人,固辞老疾,授中散大夫。和士开封王,妻元氏无子,以侧室长孙为妃,令遵世筮。遵世云:“此卦偶与占同。”乃出其占书云:“元氏无子,长孙为妃。”士开喜于妙中,于是起叫而舞。遵世著《易林杂占》百余卷。后预尉迟迥乱,死焉。


赵辅和,清都临漳人也。少以明《易》善筮为齐神武馆客。神武崩于晋阳,葬有日矣,文襄令文宣与吴遵世等择地,频卜不吉。又至一所,筮遇《革》,咸云凶。辅和少年,最在众人后,进云:“《革卦》于天下人皆凶,唯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辞》云‘汤武革命,应天顺人。’”文宣遽登车,顾云:“以此地为定。”即义平陵也。有人父为刺史,得书云疾。是人诣馆,别托相知者筮。遇《泰》,筮者云:“此卦甚吉。”是人出后,辅和谓筮者云:“《泰》,乾下坤上,则父入土矣,岂得言吉。”果凶问至。有人父疾,托辅和筮,遇《乾》之《晋》,慰谕令去。后告人云:“《乾》之游魂。乾为天,为父,父变为魂,而升于天,能无死乎?”亦如其言。大宁、武平中,筮后宫诞男女及时日,多中,遂至通直常侍。入周,亦为仪同。隋开皇中,卒。


皇甫玉,不知何许人也,善相人。齐文襄之自颍川归,文宣从后。玉于傍纵观,谓人曰:“大将军不作物。”指文宣曰:“会道北垂鼻洟者。”及文宣即位,试玉相术,故以帛巾袜其眼,使历摸诸人。至文宣曰:“此最大达官。”于任城王曰:“当至丞相。”于常山、长广二王,并曰:“亦贵。”至石动桶曰:“此弄痴人。”至二供膳曰:“正得好饮食而已。”玉尝为高归彦相曰:“位极人臣,但莫反。”归彦曰:“我何为反?”玉曰:“公有反骨。”孝昭赐赵郡王十死不问,王喜曰:“皇甫玉相臣,云当恶死,今复何虑?”帝以玉辄为诸王相,心不平之。玉谓其妻曰:“殿上者不过二年。”妻以告舍人斛斯洪庆妻,洪庆以启帝。怒曰:“向妇女小兒评论万乘主!”敕召玉。玉每照镜,自言兵死。及被召,谓妻曰:“我今去,不回,若过日午时,当得活。”既至正中,遂斩之。


文襄时,有吴士,双盲,妙于声。文襄历试之,闻刘桃枝声曰:“有所系属,然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其手。譬如鹰犬,为人所使。”闻赵道德声曰:“亦系属人,富贵翕赫,不及前人。”闻侯吕芬声,与道德相似。闻太原公声曰:“当为人主。”闻文襄声,不动。崔暹私掏之,乃谬言:“亦国主也。”文襄以为我家群奴犹极贵,况吾身也。


又时有御史贾子儒,亦能相人。崔暹尝将子儒私视文襄,子儒曰:“人有七尺之形,不如一尺之面;一之面,不如一寸之眼。大将军脸薄眄速,非帝王相也。”竟如言。


齐代善相者,有馆客赵琼。其妇叔寄弓,弓已转在人处,尽知之。时人疑其别有假托,不然,则姑布子卿不如也。


初,魏正始前,有沙门学相,游怀朔,举目见人,皆有富贵之表。以为必无此理,燔其书。而后皆如言,乃知相法不虚也。


解法选,河内人也。少明相术,又受《易》于权会,筮亦颇工。陈郡袁叔德以太子庶子出行博陵太守,不愿之官,以亲老言于执政杨愔。愔语云:“既非正除,寻当遣代。”叔德意欲留尊累在京,令法选占。云:“不逾三年,得代,终不还也。”劝其尽家而行。又为叔德相云:“公邑邑,终为吏部尚书,鉴照人物。”后皆如言。又频为和士开相中,士开牒为开府行参军。


魏宁,钜鹿人也。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武成以己生年月,托为异人,问之。宁曰:“极富贵,今年入墓。”武成惊曰:“是我!”宁变辞曰:“若帝王,自有法。”


又有阳子术语人曰:“谣言: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且四八天之大数,太上之祚,恐不过此。”既而武成崩,年三十二。


綦母怀文,不知何许人也,以道术事齐神武。武定初,齐军战芒山,时齐军旗帜尽赤,西军尽黑,怀文曰:“赤,火色;黑。水色。水能灭火,不宜以赤对黑。土胜水,宜改为黄。”神武遂改为赭黄,所谓河阳幡者也。


怀文造宿铁刀,其法,烧生铁精以重柔铤,数宿则成刚。以柔铁为刀脊,浴以五牲之溺,淬以五牲之脂,斩甲过三十札。今襄国冶家所铸宿柔铤,是其遗法,作刀犹甚快利,但不能顿截三十札也。怀文又云:“广平郡南干子城,是干将铸剑处,其土可莹刀。”每云:“昔在晋阳为监馆,馆中有一蠕蠕客,同馆胡沙门指语怀文云:‘此人别有异算术。’仍指庭中一枣树云:‘令其布算子,即知其实数。’乃试之,并辨若干纯赤,若干赤白相半。于是剥数之,唯少一子。算者曰:‘必不少,但更撼之。’果落一实。”怀文位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谓人曰:“我昔闻曹普演有言:‘高王诸兒,阿保当为天子,至高德之承之,当灭。’阿保,谓天保也;德之,谓德昌也;灭年号承光,即承之矣。”


张子信,河内人也。颇涉文学,少以医术知名。恆隐白鹿山,时出游京邑,甚为魏收、崔季舒所重。大宁中,征为尚药典御。武平初,又以太中大夫征之,听其所志,还山。又善《易》筮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与子信对坐,有鹊鸣庭树,斗而堕焉。子信曰:“不善。向夕,当有风从西南来,历此树,拂堂角,则有口舌事。今夜有人唤,必不可往,虽敕亦以病辞。”子信去后,果有风如其言。是夜,琅邪王五使切召永洛,且云:“敕唤。”永洛欲起,其妻苦留之,称坠马腰折,不堪动。诘朝而难作。子信,齐亡卒。


陆法和,不知何许人也。隐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与戒行沙门同。耆老自幼见之,容色常定,人莫能测也。或谓出自嵩高,遍游遐迩。既入荆州汶阳郡高要县之紫石山,无故舍所居山,俄有蛮贼文道期之乱,时人以为预见萌兆。


及侯景始告降于梁,法和谓南郡硃元英曰:“贫道共檀越击侯景去。”元英曰:“侯景为国立效,师云击之何也?”法和曰:“正自如此。”及景度江,法和时在青溪山,元英往问曰:“景今围城,其事云何?”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时。”固问之,曰:“亦克,亦不克。”景遣将任约击梁湘东王于江陵,法和乃诣湘东乞征约。召诸蛮弟子八百人在江津,二日便发。湘东遣胡僧祐领千余人与同行。法和登舰,大笑曰:“无量兵马。”江陵多神祠,人俗恆所祈祷。自法和军出,无复一验,人以为神皆从行故也。至赤沙湖,与约相对。法和乘轻船,不介胄,沿流而下,去约军一里乃还。谓将士曰:“聊观彼龙睡不动,吾军之龙,甚自踊跃,即攻之。若得彼明日,当不损客主一人而破贼,然有恶处。”遂纵火船,而逆风不便,法和执白羽扇麾风,风即返。约众皆见梁兵步于水上,于是大溃,皆投水。约逃窜不知所之,法和曰:“明日午时当得。”及期而未得,人问之,法和曰:“吾前于此洲水乾时建一刹,语檀越等:此虽为刹,实是贼标。今何不向标下求贼也?”如其言,果于水中见约抱刹,仰头裁出鼻,遂禽之。约言:“求就师目前死。”法和曰:“檀越有相,必不兵死。且于王有缘,决无他虑。王于后当得檀越力耳。”湘东果释用为郡守。及魏围江陵,约以兵赴救,力战焉。


法和既平约,往进见王僧辩于巴陵,谓曰:“贫道已却侯景一臂,其更何能为?檀越宜即逐取。”乃请还。谓湘东王曰:“侯景自然平矣,无足可虑。蜀贼将至,法和请守巫峡待之。”乃纵诸军而往,亲运石以填江。三日,水遂不流,横之以铁锁。武陵王纪果遣蜀兵来度,峡口势蹙,进退不可,王琳与法和经略,一战而殄之。


军次白帝,谓人曰:“诸葛孔明可谓为名将,吾自见之。此城旁有其埋弩箭镞一斛许。”因插表令掘之,如其言。又尝至襄阳城北大树下,画地方二尺,令弟子掘之。得一龟,长尺半,以杖叩之曰:“汝欲出,不能得,已数百岁。不逢我者,岂见天日乎?”为授《三归》,龟乃入草。初,八叠山多恶疾人,法和为采药疗之,不过三服,皆差,即求为弟子。山中多毒虫猛兽,法和授其禁戒,不复噬蜇。所泊江湖,必于峰侧结表,云此处放生。渔者皆无所得。才或少获,辄有大风雷,船人惧而放之,风雨乃定。晚虽将兵,犹禁诸军渔捕,有窃违者,中夜猛兽必来欲噬之,或亡其船缆。有小弟子戏截蛇头,来诣法和。法和曰:“汝何意杀!”因指以示之,弟子乃见蛇头齚裤裆而不落。法和使忏悔,为蛇作功德。又有人以牛试刀,一下而头断,来诣法和。法和曰:“有一断头牛,就卿征命殊急,若不为作功德,一月内报至。”其人弗信,少日果死。法和又为人置宅图墓以避祸求福。尝谓人曰:“勿系马于碓。”其人行过乡曲,门侧有碓,因系马于其柱。入门中,忆法和戒,走出将解之,马已毙矣。


梁元帝以法和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乘县公。法和不称臣,其启文硃印名上,自称居士,后称司徒。梁元帝谓其仆射王褒曰:“我未尝有意用陆为三公,而自称,何也?”褒曰:“彼既以道术自命,容是先知。”梁元帝以法和功业稍重,遂就加司徒,都督、刺史如故。部曲数千人,通呼为弟子。唯以道术为化,不以法狱加人。又列肆之所,不立市丞,牧佐之法,无人领受。但以空槛龠在道间,上开一孔以受钱。贾客店人,随货多少,计其估限,自委槛中。所掌之司,夕方开取,条其孔目,输之于库。又法和平常言若不出口,时有所论,则雄辩无敌,然犹带蛮音。善为攻战具。


在江夏,大聚兵舰,欲袭襄阳而入武关,梁元帝使止之。法和曰:“法和是求佛之人,尚不希释梵天王坐处,岂规王位?但于空王佛所与主上有香火因缘,见主上应有报至,故救援耳。今既被疑,是业定不可改也。”于是设供食,具大饣追薄饼。及魏举兵,法和自郢入汉口,将赴江陵,梁元帝使人逆之曰:“此自能破贼,师但镇郢州,不须动也。”法和乃还州,垩其城门,著粗白布衫,裤布邪巾,大绳束腰,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及闻梁元败灭,复取前凶服著之,哭泣受吊。梁人入魏,果见饣追饼焉。法和始于百里洲造寿王寺。既架佛殿,更截梁柱,曰:“后四十许年,佛法当遭雷雹,此寺幽僻,可以免难。”及魏平荆州,宫室焚烬,总管欲发取寿王佛殿,嫌其材短,乃停。后周氏灭佛法,此寺隔在陈境,故不及难。


天保六年春,清河王岳进军临江,法和举州入齐。文宣以法和为大都督、十州诸军事、太尉公、西南大都督、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莅为郢州刺史,官爵如故。莅弟簉为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湘州刺史、义兴县公。梁将侯瑱来逼江夏,齐军弃城而退,法和与宋莅兄弟入朝。文宣闻其有奇术,虚心相见之。备三公卤簿,于城南十二里供帐以待之。法和遥见鄴城,下马禹步。辛术谓曰:“公既万里归诚,主上虚心相待,何作此术?”法和手持香炉,步从路车至于馆。明日引见,给通宪油络网车,仗身百人。诣阙通名,不称官爵,不称臣,但云荆山居士。文宣宴法和及其徒属于昭阳殿,赐法和钱百万、物万段、甲第一区、田一百顷、奴婢二百人,生资什物称是;宋莅千段;其余仪同、刺史以下各有差。法和所得奴婢,尽免之,曰:“各随缘去。”钱帛散施,一日便尽。以官所赐宅营佛寺,自居一房,与凡人无异。三年间再为太尉,世犹谓之居士。无疾,而告弟子死期。至时,烧香礼佛,坐绳床而终。浴讫将殓,尸小缩止三尺许。文宣令开棺而视之,空棺而已。


法和书其所居屋壁而涂之,及剥落,有文曰:“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急如火,周年天子递代坐。”又曰:“一母生三天,两天共五年。”说者以为娄太后生三天子,自孝昭即位至武成传位后主,共五年焉。


法和在荆郢,有少姬,年可二十余,自称越姥,身披法服,不肯嫁娶。恆随法和东西,或与其私通,十有余年。今者赐弃,别更他淫。有司考验,并实。越姥因尔改适,生子数人。


蒋升,字凤起,楚国平河人也。少好天文玄象之学,周文雅信待之。大统三年,东魏窦泰顿军潼关,周文出师马牧泽。时西南有黄紫气抱日,从未至酉。周文谓升曰:“此何祥也?”升曰:“西南未地,主土。土王四季,秦分。今大军既出,喜气下临,必有大庆。”于是与泰战,禽之。自后遂降河东,克弘农,破沙苑,由此愈被亲礼。九年,高仲密以北豫州来附,周文欲遣兵援之。升曰:“春王在东,荧惑又在井鬼分,行军非便。”周文不从。军至芒山,不利而还。太师贺拔胜怒曰:“蒋升罪合万死!”周文曰:“蒋升固谏曰:‘师出不利。’此败也,孤自取之。”恭帝元年,以前后功,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高城县子。后除大中大夫,以年老请致事。诏许之,加定州刺史,卒于家。


强练,不知何许人也,亦不知其名字。先是李顺兴语默不恆,好言未然之事,当时号为李练,世人以强类之,故亦呼为练焉。容貌长壮,有异于人,神情敞怳,莫之能测。意欲有所说,逢人辄言;若值其不欲言,纵苦加祈请,不相酬答。初闻其言,略不可解,事过后,往往有验。恆寄住诸佛寺,好行人家,兼历造王公邸第。所至,人皆敬信之。晋公护未诛前,练曾手持一瓠,到护第门外抵破曰:“瓠破子苦。”时柱国、平高公侯伏龙恩深被任委,强练至龙恩宅,呼其妻元氏及其妾媵并婢仆等,并令连席而坐。诸人以逼夫人,苦辞不肯。强练曰:“汝等一例人耳,何有贵贱。”遂逼就坐。未几而护诛,诸子并死;龙恩亦伏法,仍籍没其家。建德中,每夜上街衢边树,大哭释迦牟尼佛,或至申旦。如此者累月,声甚哀苦。俄而废佛、道二教。大象末,又以一无底囊,历长安市肆告乞,市人争以米麦遗之。强练张囊受之,随即漏之于地。人或问之,强练曰:“但欲使诸人见盛空耳。”至隋开皇初,果移都于龙首山,城遂空废。后莫知其所终。


又有蜀郡卫元嵩者,亦好言将来事,盖江左宝志之流。天和中,遂著诗,预论周隋废兴及皇家受命,并有徵验。尤不信释教,尝上疏极论之。


庾季才,字叔弈,新野人也。八世祖滔,随晋元帝过江,官至散骑常侍,封遂昌侯,因家于南郡江陵县。祖诜,《南史》有传。父曼倩,光禄卿。季才幼颖悟,八岁诵《尚书》,十二通《易》,好占玄象,居丧以孝闻。梁湘东王绎引授外兵参军。西台建,累迁中书郎,领太史,封宣昌县伯。季才固辞太史,梁元帝曰:“汉司马迁历世居掌,魏高堂隆犹领此职,卿何惮焉!”帝亦颇明星历,谓曰:“朕犹虑祸起萧墙。”季才曰:“秦将入郢,陛下宜留重臣,作镇荆陕,还都以避其患。”帝初然之,后与吏部尚书宗懔等议,乃止。


俄而江陵覆灭。周文帝一见,深加优礼,令参掌太史,曰:“卿宜尽诚事孤,当以富贵相答。”初,荆覆亡,衣冠士人,多没为贱。季才散所赐物,购求亲故。周文问:“何能若此?”季才曰:“郢都覆败,君信有罪,缙绅何咎,皆为贱隶?诚窃哀之,故赎购耳。”周文乃悟曰:“微君,遂失天下之望。”因出令,免梁浮为奴婢者数千口。武定二年,与王褒、庾信同补麟趾学士,累迁稍伯大夫。后宇文护执政,问以天道徵祥,对曰:“顷上台有变,不利宰辅,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护沈吟久之,曰:“吾本意如此,但辞未获免。”自是渐疏。及护夷灭,阅其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端者,皆诛。唯得季才两纸,盛言纬候,宜免政归权。帝谓少宗伯斛斯徵曰:“季才甚得人臣之礼。”因赐粟帛,迁太史中大夫。诏撰《灵台秘苑》,封临颍县伯。宣帝嗣位,加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及隋文帝为丞相,尝夜召问天时人事,季才曰:“天道精微,难可悉察。窃以人事卜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得为箕、颍事乎?”帝默然久之曰:“吾今譬骑武,诚不得下矣。”因赐以彩帛曰:“愧公此意。”大定元年正月,季才上言:“今月戊戌平旦,青气如楼阙,见国城上。俄而变紫,逆风西行。《气经》云:‘天不能无云而雨,皇王不能无气而立。’今王气已见,须即应之。二月,日出卯入酉,居天之正位,谓之二八之门。日者人君之象,人君正位,宜用二月。其月十三日甲子,甲为六甲之始,子为十二辰之初。甲数九,子数又九,九为天数。其日即是惊蛰,阳气壮发之时。昔周武王以二月甲子定天下,享年八百;汉高帝以二月甲午即帝位,享年四百。故知甲子、甲午为得天数。今月甲子,宜应天受命。”上从之。


开皇元年,授通直散骑常侍。帝将迁都,夜与高颎、苏威二人定议。季才旦奏:“臣仰观玄象,俯察图记,龟兆允袭,必有迁都。且汉营此城,经今将八百岁,水皆咸卤,不甚宜人,愿为迁徒计。”帝愕然,谓颎等曰:“是何神也!”遂发诏施行。赐季才绢布及进爵为公。谓曰:“朕自今已后,信有天道。”于是令季才与其子质撰《垂象》、《地形》等志。谓曰:“天道秘奥,推测多途,执见不同,不欲令外人干预此事,故令公父子共为之。”及书成奏之,赐米帛甚优。九年,出为均州刺史。时议以季才术艺精通,有诏还委旧任。以年老,频求去职,优旨每不许。会张胄玄历行,及袁充言日景长,上以问季才,因言充谬。上大怒,由是免职,给半禄归第。所有祥异,常令人就家访焉。仁寿三年,卒。


季才局量宽弘,术业优博,笃于信义,志好宾游。常吉日良辰,与琅邪王褒、彭城刘珏、河东裴政及宗人信等为文酒之会。次有刘臻、明克让、柳{巧言}之徒,虽后进,亦申游款。撰《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形志》八十七卷,并行于世。


子质,字行脩。早有志尚,八岁诵梁元帝《玄览》、《言志》等十赋,拜童子郎。仕隋,累迁陇州司马。大业初,授太史令。操履贞懿,立言忠鲠,每有灾异,必指事面陈。炀帝多忌刻,齐王暕亦被猜嫌。质子俭时为齐王属,帝谓质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齐王。”由是出为合水令。八年,帝亲伐辽东,征至临渝,问东伐克不。对曰:“伐之可克,不愿陛下亲行。”帝作色曰:“朕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自退!”质曰:“愿安驾住此,命将授规,事宜在速,缓必无功。”帝不悦曰:“汝既难行,可住此也。”及师还,授太史令。九年,复征高丽,又问:“今段何如?”对犹执前见。帝怒曰:“我自行尚不能克,遣人岂有成功?”帝遂行。既而杨玄感反,斛斯政奔高丽,帝大惧,遽归。谓质曰:“卿前不许我行,当为此耳。今玄感成乎?”质曰:“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帝曰:“荧惑入斗,如何?”对曰:“斗,楚分,玄感之封。今火色衰谢,终必无成。”十年,帝自西京将往东都。质谏宜镇抚关内,使百姓归农,三五年,令四海少丰,然后巡省。帝不悦。质辞疾不从,帝闻之怒,遣驰传锁质诣行在所。至东都下狱,竟死狱中。


子俭,亦传父业,兼有学识。仕历襄武令、元德太子学士、齐王属。义宁初,为太史令。


卢太翼,字协昭,河间人也。本姓章仇氏。七岁诣学,日诵数千言,州里号曰神童。及长,博综群书,尤善占候、算历之术。隐于白鹿山,徙居林虑山茱萸涧。受业者自远而至。初无所拒,后惮其烦,逃于五台山。地多药物,与弟子数人,庐于岩下,以为神仙可致。隋太子勇闻而召之。太翼知太子必不为嗣,谓所亲曰:“吾拘逼而来,不知所税驾也。”及太子废,坐法当死。文帝惜其才,配为官奴,久乃释。其后目盲,以手摸书而知其字。仁寿末,帝将避暑仁寿宫,太翼固谏曰:“恐是行銮舆不反。”帝大怒,系之长安狱,期还斩之。帝至宫寝疾,临崩,命皇太子释之。及炀帝即位,汉王谅反,帝问之。答曰:“何所能为!”未几,谅果败。帝从容言天下氏族,谓太翼曰:“卿姓章仇,四岳之胄,与卢同源。”于是赐姓卢氏。大业九年,从驾至辽东。太翼言黎阳有兵气,后数日而杨玄感反书闻。帝甚异之,数加赏赐。太翼所言天文之事,不可称数,关诸秘密,时莫能闻。后数岁,卒于雒阳。


耿询,字敦信,丹杨人也。滑稽辩给,伎巧绝人。陈后主时,以客从东衡州刺史王勇于岭南。勇卒,询不归。会群俚反叛,推询为主,柱国王世积讨禽之。罪当诛,自言有巧思,世积释之,以为家奴。久之,见其故人高智宝以玄象直太史,询从之受天文算术。询创意造浑天仪,不假人力,以水转之,施于暗室中,使智宝外候天时,动合符契。世积知而奏之,文帝配询为官奴,给太史局。后赐蜀王秀,从往益州,秀甚信之。及秀废,复当诛。何稠言耿询之巧,思若有神,上于是特原其罪。询作马上刻漏,世称其妙。炀帝即位,进欹器。帝善之,免其奴。岁余,授右尚方署监事。七年,车驾东征,询上言曰:“辽东不可讨,师必无功。”帝大怒,命左右斩之。何稠苦谏得免。及平壤之败,帝以询言为中,以询守太史丞。宇文化及弑逆之后,从至黎阳,谓其妻曰:“近观人事,远察天文,宇文必败,李氏当王,吾知所归矣。”谋欲去之,为化及所杀。著《鸟情占》一卷,行于世。


来和,字弘顺,京兆长安人也。少好相术,所言多验。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之左右,累迁畿伯下大夫,封洹水县男。隋文帝微时,诣和。曰:“公当王有四海。”及为丞相,拜仪同。既受禅,进爵为子。开皇末,和上表自陈龙潜所言曰:“昔陛下在周,与永富公窦荣定语,臣曰:‘我闻有行声,即识其人。’臣当时即言:‘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建德四年五月,周武帝在云阳宫谓臣曰:‘诸公皆汝所识,隋公相禄何如?’臣报武帝曰:‘隋公止是守节人,可镇一方,若为将领,阵无不破。’臣即于宫东南奏闻,陛下谓臣:‘此语不忘。’明年,乌丸轨言于武帝曰:‘隋公非人臣。’帝寻以问臣。臣知帝有疑,臣诡报曰:‘是节臣,更无异相。’于时王谊、梁彦光等知臣此语。大象二年五月,至尊从永巷东门入,臣在永巷门东,北面立,陛下问臣曰:‘我得无灾鄣不?’臣奏陛下曰:‘公骨法气色相应,天命已有付属。’未几,遂总百揆。”上览之大悦,进位开府。和同郡韩则尝诣和相,和谓之:“后四五当得大官。”人初不知所谓。则至开皇十五年五月终。人问其故,和曰:“十五年为三五,加以五月为四五。大官,椁也。”和言多此类。著《相经》三十卷。


道士张宾、焦子顺、应门人董子华等,此三人当文帝龙潜时,并私谓帝曰:“公当为天子,善自爱。”及践位,以宾为华州刺史,子顺为开府,子华为上仪同。


萧吉,字文休,梁武帝兄长沙宣武王懿之孙也。博学多通,尤精阴阳、算术。江陵覆亡,归于魏,为仪同。周宣帝时,吉以朝政日乱,上书切谏,帝不纳。及隋受禅,进上仪同,以本官太常,考定古今阴阳书。


吉性孤峭,不与公卿相浮沈,又与杨素不协,由是摈落,郁郁不得志。见上好徵祥之说,欲乾没自进,遂矫其迹为悦媚焉。开皇十四年,上书曰:“今年岁在甲寅,十一月朔旦,以辛酉为冬至。来年乙卯,正月朔旦,以庚申为元日。冬至之日,即在朔旦。《乐汁图征》云:‘天元十二月朔旦冬至,圣王受享祚。’今圣主在位,居天元之首,而朔旦冬至,此庆一也。辛酉之日,即至尊本命。辛德在丙,此十一月建丙子,酉德在寅,正月建寅,为本命与月合德,而居元朔之首,此庆二也。庚申之日,即是行年。乙德在庚,卯德在申,来年乙卯,是行年与岁合德,而在元旦之朝,此庆三也。《阴阳书》云:‘年命与岁月合德者,必有福庆。’《洪范传》云:‘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主王者。’经书并谓三长,应之者,延年福吉。况乃甲寅,蔀首;十一月,阳之始;朔旦冬至,是圣王上元。正月,是正阳之月,岁之首,月之先;朔旦是岁之元,月之朝,日之先,嘉辰之会。而本命为九元之先,行年为三长之首,并与岁月合德。所以《灵宝经》云:‘角音龙精,其祚曰强。’来岁年命,纳音俱角,历之与经,如合符契。又甲寅、乙卯,天地合也。甲寅之年,以辛酉冬至;来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阳始,郊天之日,即是至尊本命,此庆四也。夏至阴始,祀地之辰,即是皇后本命,此庆五也。至尊德并乾之覆育,皇后仁同地之载养,所以二仪元气,并会本辰。”上览之悦,赐物五百段。


房陵王时为太子,言东宫多鬼魅,鼠妖数见。上令吉诣东宫禳邪气。于宣慈殿设神坐,有回风从艮地鬼门来,扫太子坐。吉以桃汤苇火驱逐之,风出宫门而止。谢土于未地,设坛为四门,置五帝坐。于时寒,有虾蟆从西南来,入人门,升赤帝坐,还从人门而出,行数步,忽然不见。上大异之,赏赐优洽。又上言:太子当不安位。时上阴欲废立,得其言,是之。由此,每被顾问。及献皇后崩,上令吉卜择葬所。吉历筮山原,至一处,云:“卜年二千,卜世二百。”具图而奏之。上曰:“吉凶由人,不在于地。高纬父葬,岂不卜乎?国寻灭亡。正如我家墓田,若云不吉,朕不当为天子;若云不凶,我弟不当战没。”然竟从吉言。表曰:“去月十六日,皇后山陵西北,鸡未鸣前,有黑云方圆五六百步,从地属天;东南又有旌旗、车马、帐幕,布满七八里,并有人往来检校,部伍甚整。日出乃灭。同见者十余人。谨案《葬书》云‘气王与姓相生,大吉,今黑气当冬王,与姓相生,是大吉利,子孙无疆之候也。”上大悦。其后上将亲临发殡,吉复奏曰:“至尊本命辛酉,今岁斗魁及天冈临卯酉,谨案《阴阳书》,不得临丧。”上不纳。退而告族人萧平仲曰:“皇太子遣宇文左率深谢余云:‘公前称我当为太子,竟有验,终不忘也。今卜山陵,务令我早立。我立之后,当以富贵相报。’吾记之曰:‘后四载,太子御天下。’今山陵气应,上又临丧,兆益见矣。且太子得政,隋其亡乎!当有真人出矣。吾前绐云‘卜年二千’者,是三十字也;‘卜世二百者’,取世二运也。吾言信矣,汝其志之。”


及炀帝嗣位,拜太府少卿,加位开府。尝行经华阴,见杨素冢上有白气属天,密言于帝。帝问其故,吉曰:“其候,素家当有兵祸,灭门之象。改葬者,庶可免乎!”帝后从容谓杨玄感曰:“公宜早改葬。”玄感亦微知其故,以为吉祥,托以辽东未灭,不遑私门之事。未几而玄感以反族灭,帝弥信之。


后岁余卒官。著《金海》三十卷,《相经要录》一卷,《宅经》八卷,《葬经》六卷,《乐谱》二十卷,及《帝王养生方》二卷,《相手版要决》一卷,《太一立成》一卷,并行于时。


杨伯丑,冯翊武乡人也。好读《易》,隐于华山。隋开皇初,征入朝,见公卿不为礼,无贵贱皆汝之,人不能测也。文帝召与语,竟无所答。赐衣服,至朝堂舍之而去。于是被发阳狂,游行市里,形体垢秽,未尝栉沐。时有张永乐者,卖卜京师,伯丑每从之游。永乐为卦有不能决者,伯丑辄为分析爻象,寻幽入微,永乐嗟服,自以为非所及也。伯丑亦开肆卖卜。有人尝失子就伯丑筮者。卦成,伯丑曰:“汝子在怀远坊南门东,道北壁上有青裙女子抱之,可往取也。”如言,果得。或有金数两,夫妻共藏之,于后失金,其夫意妻有异志,将逐之。其妻称冤,以诣伯丑。伯丑为之筮:“金在矣。”悉呼其家人,指一人曰:“可就取。”果得之。又将军许知常问吉凶,伯丑曰:“汝勿东北行。必不得已,当速还。不然者,杨素斩汝头。”未几,上令知常事汉王谅。俄而上崩,谅举兵反,知常逃归京师。知常先与杨素有隙,及素平并州,先访知常,将斩之,赖此获免。又有人失马来诣伯丑卜者,时伯丑为皇太子所召,在途遇之,立为作卦。卦成,曰:“我不遑为卿说,且向西市东壁门南第三店,为我买鱼作鲙,当得马矣。”其人如教,须臾,有一人牵所失马而至,遂禽之。崖州尝献径寸珠,其使者阴易之,上心疑焉,召伯丑令筮。伯丑曰:“有物出自水中,质圆而色光,是大珠也。今为人所隐。”且言隐者姓名、容状。上如言簿责之,果得本珠,上奇之,赐帛二十匹。国子祭酒何妥尝诣之论《易》。闻妥之言,悠尔而笑曰:“何用郑玄、王弼之言乎?”久之,微有辩答,所说辞义,皆异先儒之旨,而思理玄妙。故论者以为天然独得,非常人所及也。竟以寿终。


临孝恭,京兆人也。明天文、算术,隋文帝甚亲遇之。每言灾祥之事,未尝不中。上因令考定阴阳书,官至上仪同。著《欹器图》三卷,《地动铜仪经》一卷,《九宫五墓》一卷,《遁甲录》十卷,《元辰经》十卷,《元辰厄》百九卷,《百怪书》十八卷,《禄命书》二十卷,《九宫龟经》一百一十卷,《太一式经》三十卷,《孔子马头易卜书》一卷,并行于世。


刘祐,荥阳人也。隋开皇初,为大都督,封索卢县公。其所占候,合如符契,文帝甚亲之。初与张宾、刘晖、马显定历。后奉诏撰兵书十卷,名曰《金韬》,上善之。复著《阴策》二十卷,《观台飞候》六卷,《玄象要记》五卷,《律历术文》一卷,《婚姻志》三卷,《产乳志》二卷,《式经》四卷,《四时立成法》一卷,《安历志》十二卷,《归正易》十卷,并行于世。


张胄玄,勃海蓚人也。博学多通,尤精术数。冀州刺史赵煚荐之,隋文帝征授云骑尉,直太史,参议律历事。时辈多出其下,由是太史令刘晖等甚忌之。然晖言多不中,胄玄所推步甚精密。上异之,令杨素与术士数人,立议六十一事,皆旧法久难通者,令晖与胄玄等辩析之。晖杜口一无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焉。由是擢拜员外散骑侍郎,兼太史令,赐物千段。晖及党与八人,皆斥逐之。改定新历,言前历差一日。内史通事颜慜楚上言曰:“汉时落下闳改《颛顼历》,作《太初历》,云:‘后当差一日,八百年当有圣者定之。’计今相去七百一十年,术者举其成数,圣者之谓,其在今乎!”上大悦,渐见亲用。


胄玄所谓历法,与古不同者三事:其一,宋祖冲之于岁周之末,创设差分,冬至渐移,不循旧轨,每四十六年,却差一度。至梁虞广刂历法,嫌冲之所差太多,因以一百八十六年,冬至移一度。胄玄以此二术,年限县隔,追检古注,所失极多。遂折中两家,以为度法,冬至所宿,岁别渐移,八十三年,却行一度。则上合尧时,日永星火;次符汉历,宿起牛初。明其前后,并皆密当。其二,周马显造《丙寅元历》,有阴阳转法,加减章分,进退蚀余,乃推定日,创开此数。当时术者,多不能晓。张宾因而用之,莫能考正。胄玄以为加时先后,逐气参差,就月为断,于理未可。乃因二十四气,列其盈缩所出。实由日行迟,则月逐日易及,令合朔加时早;日行速,则月逐日少迟,令合朔加时晚。检前代加时早晚,以为损益之率。日行,自秋分已后至春分,其势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八十度;自春分已后至秋分,日行迟,计一百八十二日而行一百七十六度。每气之下,即其率也。其三,自古诸历,朔望逢交,不问内外,入限便蚀。张宾立法,创有外限,应蚀不蚀,犹未能明。胄玄以日行黄道,岁一周天;月行月道,二十七日有余一周天。月道交络黄道,每行黄道内十三日有奇而出,又行道外十三日有奇而入,终而复始。月经黄道,谓之交。朔望去交前后各五度以下,即为当蚀。若月行内道,则在黄道之北,蚀多有验;月行外道,在黄道之南也,虽遇正人,无由掩映,蚀多不验。遂因前法,别立定限,随交远近,逐气求差,损益蚀分,事皆明著。


其超古独异者有七事:其一,古历五星行度,皆守恆率,见伏盈缩,悉无格准。胄玄候之,各得真率,合见之数,与古不同。其差多者,至加减三十许日。即如荧惑,平见在雨水气,即均加二十九日;见在小雪气,则均减二十五日。加减平见,以为定见。诸星各有盈缩之数,皆如此例,但差数不同。特其积候所知,时人不能原其旨。其二,辰星旧率,一终再见,凡诸古历,皆以为然。应见不见,人未能测。胄玄积候,知辰星一终之中,有时一见。及同类感召,相随而出。即如辰星,平晨见在雨水者,应见即不见;若平晨见在启蛰者,去日十八度外,三十六度内。晨有木火土金一星者,亦相随见。其三,古历步术,行有定限,自见已后,依率而推,进退之期,莫知多少。胄玄积候,知五星迟速留退真数,皆与古法不同,多者差八十余日,留回所在,亦差八十余度。即如荧惑,前疾初见在立冬初,则二百五十日行一百七十七度;定见夏至初,则一百七十日行九十二度。追步天验,今古皆密。其四,古历食分,依平即用,推验多少,实数罕符。胄玄积候,知月从木火土金四星行,有向背。月向四星即速,背之则迟。皆十五度外及循本率。遂于交分,限其多少。其五,古历加时,朔望同术。胄玄积候,知日蚀所在,随方改变,傍正高下,每处不同。交有浅深,迟速亦异,约时立差,皆会天象。其六,古历交分即为蚀数,去交十四度者,食一分;去交十三度,食二分;去交十度,食三分;每近一度,食益一分;当交即蚀既。其应多少,自古诸历,未悉其原。胄玄积候,知当交之中,月掩日不能毕尽,故其蚀反少;去交五六时,月在日内,掩日便尽,故其蚀及既。自此以后,更远者,其蚀又少。交之前后,在冬至,皆尔。若近夏至,其率又差。胄玄所立蚀分,最为详密。其七,古历二分,昼夜皆等。胄玄积候,知其有差。春、秋二分,昼多夜漏半刻。皆由日行迟疾盈缩使其然也。凡此,胄玄独得于心,论者服其精密。大业中,卒于官。


译文:


阴阳是用来确定时令节气,理顺节气运行顺序的;卜筮是用来决断嫌疑,安定人的犹豫的;医巫是用来抵御妖术邪气,保养性命的;音律是用来调和心种,节制哀乐的;相术是用来辨明人的贵贱,分辨肌肤的纹理的;技巧是用来便利器物发挥作用,补救器物不足的。这都是圣人并非有意,而是根据不同的人实施不同的教化,救济抚恤受灾难的人,禁止淫邪,自从三皇五帝以来,它已出现很久了。以前谈论阴阳的人,有箕子、裨灶、梓慎、子韦;通晓音律的人,有师旷、师挚、伯牙、杜夔;讨论卜筮的人,有史扁、史苏、严君平、司马季主;议论相术的人,有内史叔服、姑布子卿、唐举、许负;讲解医巫的人,有文挚、扁鹊、季咸、华佗;具有精巧构思的人,有奚仲、墨翟、张平子、马德衡。以上这些人,没有不探究得灵巧精妙,分析得细致入微的。有的弘扬学说以救困济危,有的隐居山林以有利万物,深不可测,故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来称赞他们了。近古以来涉猎这些本领的,很少有人守正专一,大多是宣扬其邪说,对天道深加诬蠛。有的变乱阴阳,委曲成全君王的私欲;有的假托神怪,迷惑混淆人心。最终使得社会风气逐渐怪诞虚妄,不能返归它的真性,本身也遭受灾毒,不能得到寿终而死。学成了技艺而没有好的结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指这些吧!


遍观经史百家之言,没有不谈及艺术的,有的叙述它的玄妙,有的记录它的迂腐荒诞,不是仅仅用来广集异闻,而是用它来申明劝诫。因此后世的作者,都相仿效。


自北魏到隋,经历了四个朝代,这中间专注于艺术的,也有很多人。在北魏,记录了晁崇、张深、殷绍、王早、耿玄、刘灵助、江式、周澹、李修、徐謇、王显、崔或、蒋少游,作为《术艺传》。在北齐,则有由吾道荣、王春、信都芳、宋景业、许遵、昊遵世、赵辅和、皇甫玉、解法选、魏宁、綦母怀文、张子信、马嗣明为《方伎传》。在北周,则有冀儁、蒋升、姚僧垣、黎景熙、趟文深、褚该、强练,作为《艺术传》。在隋朝,则有庾季才、卢太翼、耿询、韦鼎、来和、萧吉、张冑玄、许智藏、万宝常作为《艺术传》。如今查得江式、崔或、粪儁、黎景熙、赵文深各编入别传。又查得沙门灵速、李顺兴、檀特师、颜恶头的事,并把陆法和、徐之才、何稠附在这篇之中,以完备《艺术传》。前代的著述,都混在一起作传。但如果他们学术不同,那么流派也各异,现在根据他们各自的事迹,按照类别加以区分。先记载天文数术,然后再记载医巫方术技巧等。


晁崇字子业,是辽东襄平人。精通天文术数,任慕容垂的太史郎。跟从慕容实在参合战败,被道武帝俘虏。他跟从道武帝平定中原,任太史令。皇帝下诏命令晁崇制造浑仪,调任中书侍郎,仍兼任太史令。天兴五年,月亮左角出现月晕,晁祟上奏,根据占卜得知很多有角的动物将会死掉。皇帝在柴壁打败姚平,因有晁崇所言的征兆,便下令各军烧掉战车回来。后来果然牛出现大疫病,皇帝所乘车的几百头犍牛,也于同一天死在路旁,其余的牛死亡相继不断。这一年天下牛死去了十分之七八,麋鹿大多也死去了。


晁崇的弟弟晁懿,虽然精通辩论但才能不及晁崇。因为善说北方语言,担任黄门侍郎。晁懿以容貌英俊自豪,所穿的衣服违背法度,说话的声音很像皇帝,身旁的人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没有不吃惊害怕的。皇帝知道后很厌恶他。后来他的家奴向官府告发晁崇、晁懿谋反,并与姚兴相勾结。到姚兴侵犯平阳时,皇帝认为家奴所告发的是事实,把晁崇兄弟两人抓住,并一起赐死。出现大疫病,皇帝所乘车的几百头犍牛,也于同一天死在路旁,其余的牛死亡相继不断。这一年天下牛死去了十分之七八,麋鹿大多也死去了。


自己曾说,曾侍从苻坚,苻坚想攻打东晋,张深劝他不要攻打,但苻坚不听,结果失败。又担任姚兴的灵台令,到姚泓被消灭时,投靠了赫连昌。赫连昌仍以张深及徐辩任太史令。统万平定后,张深、徐辩都被太武帝抓获,任命张深为太史令。神麝二年,将要讨伐蠕蠕,张深、徐辩都说不宜攻打,与崔浩在太武帝面前争论。张深主要掌管占卜,不能探究过去预见未来的事,因此不及崔浩。后来担任骠骑军谋祭酒,着有《观象赋》,对星宿讲得很详细,文字多没有记载。


又明元帝时,有一个叫徐路的容城令,精通占卜星候,囚犯罪被关在冀州监狱里。别驾崔隆宗到狱申看望他,徐路说:“昨夜看到驿马星流遇,估计大赦不用多久就到了。”崔隆宗相信他的话,派人出城等侯消息,不久大赦的命令就传来了。


又道武、明元两个皇帝在位时,王亮、苏垣担任太史令,太武帝时,打败和龙得到冯弘的太史令闵盛,孝文帝时,趟樊生担任太史,他们都精通天文。后来太史令赵胜、赵翼、赵洪庆、胡世荣、胡法通等二族,世代以占卜天文为业。又永安年间,恒州人高崇祖擅长天文,每次占卜吉凶都能应验,皇帝下诏特别任命他为中散大夫。


永熙年间,诏令通直散骑常侍孙僧化与太史胡世荣、太史令张龙、趟洪庆及中书舍人孙子良等人在门下外省,校勘天文书,收集甘、石二家星经,以及汉、魏以来二十三家经占,集结为五十五卷。后又搜集各家著作概要,前后所上杂占,以类排列,分日月、五星、二十八宿、中外官及图,合为七十五卷。


孙僧化,是东莞人。能识别星宿分野,根据史书中记载来说灾异,常常都说中了。普泰年间,汆朱兆不喜欢他多言,就把他囚禁在廷尉的狱中,免去官职。永熙年间,孝武帝下令孙僧化与中散大夫孙安都共同编撰兵法,还没有开始皇帝就入关了,此事只得作罢。东魏元象年间,在晋阳去世。


殷绍,是长乐人。通晓《九章》、,《七曜》。太武帝时,任算生博士,在东宫西曹办事。太安太武帝时,任算生博士,在东宫西曹办事。太安太武帝时,任算生博士,在东宫西曹办事。太安兴,就跟随他学习《九章》要术。成公兴字广明,自己说是胶东人,平时都在山中隐居,很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成公兴带我到阳翟九崖岩一个叫释昙影的和尚那里,他自己就回到北边去了。我独自留在那里,依附释昙影,跟他学《九章》。释昙影又带我到长广东山,向道人法穆请教。法穆当时就和释昙影一起为我讲解《九章》教。法穆当时就和释昙影一起为我讲解《九章》文三十六卷,合为三百二十四章,专门谈论天地文三十六卷,合为三百二十四章,专门谈论天地章,谈论阴阳交合的原理;第二部分,仲序,九卷八十一章,解说要顺应四时节气,不要违反吉凶征兆;第三部分,叔序,九卷八十一章,阐释日月星宿,聚合相生互为表里;第四部分,季序,九卷八十一章,具体解释六甲,讲清刑祸福德。他们把这些经文,传授给了我。山神禁忌很严,不得传出。我仔细研究了多年,大致懂了其中的纲要。山里的生活条件很艰苦,没有办法自己供给,不能忍受窘迫的境况,心中产生了懈怠。甲寅那一年,星次为鹑火,感物悲凉想回家了。从那时到今天,已经有四十五年。我原先在东宫办事,把这些情况上报了皇帝,景穆皇帝特别下了诏书,命令我撰录,写出它们的要旨。我谨奉皇帝圣旨,仔细查对以前所见到的《四序经》文,抄录它们的大概,当世所需要的吉凶祸福的征候,集成一卷。上到天子,下到平民百姓,贵贱等级,尊卑差别,吉凶祸福所用的,没有不具备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奉献给景穆皇帝,他就去世了。现在我按照原先的撰录,把它呈送皇帝陛下。”他的《四序堪舆》就在社会上流传开了。


殷绍的侄子殷玖,也以学术闻名当时。


王早,是勃海南皮人。精通阴阳、九宫以及兵法,擅长以风来占卜吉凶。明元帝时,战乱后,有人拜访王早,询问如何才能在诉讼中获胜,王早为他们想办法,让他们都免于灾祸,因此州里人人都称赞他。当时东莞有个姓郑的人,抓住了姓趟的仇人,约好明天早晨宗族聚会,到墓地上杀掉他。姓趟的人向王早求救,王早为他占卜星候,并给了他一道符,说:“你今天暂且回去,找七个人,把这道符交给为首的人佩带,鹦甽时,埋伏在仇家房子东南二里的地方。天亮后,必定有十人相随朝西北走,其中有二人骑黑牛,一黑牛在最前面,一黑牛在第七位。只要把位在第七的人捉回来,就没有事了。”姓趟的人听从了他的话照吩咐去做,果然一切和他所说的一样。这人乃是郑氏男五父,诸子都被郑氏宗族所敬重,为他们二家进行调解,姓趟的人最终逃遇一命。


后来王早与客人清晨站在门内,忽然有疾风播动树木,王早对客人说:“依法应当有千里外的急使来到。中午,有两匹马,一匹是白马一匹是红马,从西南方向来,他们一到就要我动身,不让我与妻子道别。”说完就进去,召集家人和邻居辞行,并洗完澡准备好书箱,中午时到门外迎候使者。到时候,果然有一匹白马一匹红马,从州里而来,立即催促王早上马,一同到行宫拜见皇帝。当时太武帝围攻凉州没有攻下,所以许彦推荐了王早。王早,是许彦的老师。到了以后,皇帝问他什么时候能攻克凉州。王早回答说:“陛下您只要移动一下占据西北角,三天之内一定能攻克。”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果然三天就攻克了凉州。皇帝返回都城,长久不下雨,询问王早。王早说:“今日申时一定有大雨。”到未时,天空晴朗还没有一点云彩,皇帝召见王早责问。王早说:“请再等一会儿。”到申时,空中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王早苦于疾病告辞,请求回到乡里。皇帝下诏准许了他,最终在家里去世。有的人说是许彦因为王早的道术胜过自己,担心最终会危及自己的地位,所以设计迫使他辞官回家。耿玄,是巨鹿宋子人。善于占卜,有人在外面敲门,耿玄在室内就已经知道他的姓名,以及他带来的东西和来的目的。耿玄占卜,十次有八九次猜中。另外他着有《林占》,在当时一些人中间传布。他性格不随时俗,当时有王公请他卜筮,耿玄拒鲍不答应。每次都说:“你现在已经显贵,还想求什么而又来占卜呢?想要得到意外吗?”代京法禁严厉,王公听说后,没有不恐慌吃惊而逞的。所以耿玄多被王公憎恨,不被高官贵戚所宠信。做官只到巨鹿太守。


刘灵助,是燕郡人。他拜范阳人刘弁为师,但他粗俗无赖,有时做小生意,有时又去做盗贼,在街市上靠替人占卜为生。后来投靠汆朱荣,汆朱荣相信占卜,刘灵助算的卦常常应验了,于是被汆朱荣视为亲信,担任他府中的功曹参军。建义初年,汆朱荣在河阴杀害王公卿士,当时奉车都尉卢道虔兄弟,也一起到行官去,刘灵助因为他们是同一个州里的人,保护了他们。由此朝士与他们相随没有被杀害的有几十人。汆朱荣进入京城,刘灵助被越级提升为光禄大夫,封长子县公。跟从上党王元天穆讨伐邢呆。


元颢攻入洛阳,元天穆已渡过黄河,与汆朱荣相会于太行。到将要攻打河内,命刘灵助卜筮。刘灵助说:“未时一定能够攻克。”时间已到中午,士兵疲劳懈怠,刘灵助说:“时间快到了!”汆朱荣击鼓命令士兵进攻,马上就攻克了河内。进军到北中,水朱荣攻城不下,当时正是酷暑,商议想退兵,等秋天凉爽时再攻打。庄帝诏令刘灵助卜筮。刘灵助说:“一定攻下,十八九间。”果然像他说的那样。皇帝回宫,封他爵位为燕郡公,赠封他父亲刘僧安为幽州刺史。不久兼任尚书左仆射,到幽州慰劳那里的流民。从北方回来后,与都督侯深等人一起讨伐葛荣的余党韩娄,在蓟消灭了他。仍然治理州的政务,又任幽、并、营、安四州行台。到尔朱荣被杀,庄帝也神秘地去世了,刘灵助出身寒微,一旦到这一地位,自认为方术能够发动群众,又认为汆朱家族有被诛灭的征兆,就自称燕王、大行台,打着为庄帝复仇的旗号建起义兵。驯养大乌,以此作为自己的祥瑞,又妄说图谶,说姓刘的应当称王。又说:“要想躲避乱世必须要入乌村。”就在毡上刻上人像,在桃木上写好符书,藉用法术为人消灾祈福,很多人都相信了。当时河西人纥豆陵步藩率兵进逼晋阳,汆朱兆连战连败。所以刘灵助借机宣称:“汆朱家族会自然灭亡,不需我去攻打。”因此幽、瀛、沧、冀四州的人都跟从他。跟从他的人,夜里举火为号,不举火的,各村共同杀死他们。普泰元年,率领兵聚到博陵的安国城,与叱列延庆、侯深、汆朱羽生等作战,刘灵助战败被俘虏,在定州斩首,首级被传送到洛阳,身体被支解。


起初,刘灵助常说:“三月末,我一定进入定州,汆朱家族一定被消灭。”到将要作战时,刘灵助自己卜筮,卦象不吉,用手折断蓍草丢在地上,说:“这东西知道什么呢!”不久就被活捉。果然在三月被带入定州。而北齐神武帝在第二年闰三月,在韩陵山灭掉了汆朱兆的军队。永熙二年,赠官尚书左仆射、开府仪同三司、幽州刺史,谥号叫恭。


当时又有和尚叫灵远的,不知是什么地方人,很有道术。曾言及永朱荣的成败,预卜到成败的时间。又说到代替北魏的是北齐,葛荣听说后,就自号齐。当北齐神武帝到信都,灵远与勃海人李嵩来拜见。神武帝以特殊的礼节接待灵远,问他天文人事。灵速回答说:“北齐当兴,东海出天子。现今您占据勃海,这是齐地。又太白星与月亮并列在一起,应当赶快起兵,晚了就不吉利。”灵远后还俗,姓剂字次德。神武帝派人寻找他,不知在什么地方。


李顺兴,是京兆杜陵人。十来岁时,有时显得很愚蠢而有时显得很聪明,当时人不能了解他。他说未来的事情,很多都说中了。在隆冬时节仍穿着单布衣,赤脚在冰上走并入水洗澡,一点也不怕寒冷。家里曾做斋饭,正要吃时,才发现器皿不够用。李顺兴说:“昆明池中有大荷叶,可以拿来盛放饼子。”他们所住的地方离昆明池有十多里,太阳还没有移动,李顺兴就拿着荷叶回来了,脚上还有泥,在座的人都感到惊奇。后来他到城市,常戴着道士冠,有人想念他,不出几天,李顺兴就到他家裹来了。他自号叫李练。喜欢饮酒,但不会喝醉。不谕地位高的还是地位低的都敬重他。他得到别人的布施,都送给乞丐以及穷苦人。


萧宝夤造反,派人把李顺兴召来问道:“我可以称几年王?”李顺兴回答说:“当皇帝自有百年的,十年的,一年的,一百天的,这种事因人而不同。”到董童堂失败,才一百天。有叫侯终德的人,是萧宝夤的党羽,萧宝夤失败后,收罗集合反叛的人。李顺兴称他一定失败,侯终德用棍棒把李顺兴打死,放在城隍庙中,不一会儿,李顺兴自己起来活动和当初一样。后来贺拔岳北征,李顺兴给魏收写信,上面写着毛鸿宾等九人姓名希望放回去。李顺兴从后面提了一河东酒航,用绳子系着,牵着在城市小巷裹走,不久蒲圾就投降了。又没多久,到太傅梁览家的庭院中睡觉,把布衫倒盖在身上。后来梁览在趟雀造反,派使者和东魏联系,事情泄漏被杀,梁览死时衣服倒盖,和李顺兴在他家中时倒盖的样子相同。周文帝曾到温泉,李顺兴请求他把温泉东边骊山下二亩地送给自己,周文帝问:“李练你要这地干什么?”李顺兴回答说:“有用。”不多久,到了温泉得了病,死在那块地上。


起初,大统十三年,李顺兴对周文帝说:“可以在沙苑北面立一个老君像,面向北,要笑哈哈的样子。”周文帝说:“这是要干什么?”李顺兴回答说:“要他笑着看我们打败蠕蠕。”当时周文帝感到很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到蠕蠕国灭,周文帝想起了这句话,就在老君像的旁边又塑了李顺兴的像。檀特师,名叫惠丰,是个和尚,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喝酒吃肉,说话沉默无常,预言将来的事,都能言中。住在凉州,宇文仲和任刺史,请他到州内,看遍了马厩仓库。就说:“何必要养这些官马收集这些官物!”宇文仲和大怒,不准他住在凉州。不久,宇文仲和被免职拒不受命,朝廷下令独孤信擒获了他,宇文仲和被处死,资财被没收。周文帝致信召见他,檀特师到岐州时,正遇上北齐神武帝来进攻玉壁,檀特师说:“狗怎么能到龙门呢?”神武帝果然没有到龙门而退兵了。侯景还没有叛变东魏之前,檀特师某日忽然提了一根手杖,杖头刻了一只獯猴,让猾猴常面向着西边,日夜玩弄它。又讨取了一张弓,常拿在手中。不久侯景投降,后来又背叛,大家都认为檀特师料事如神。


到大统十七年初春,忽然戴了一顶布帽,周文帝身边的人很吃惊问他为什么这样。檀特师说:“你们要戴,大王也要戴。”到三月西魏文帝去世。后来又拿来一顶白绢帽戴上,左右的人又问他。檀特师说:“你们要戴,大王也要戴。”没过多久,丞相夫人去世。后来又戴上了白绢帽,左右的人再一次问他。他说:“你们不戴,大王要戴。”不久丞相第二个儿子武邑公去世。檀特师料事都像这样灵验。不久因病去世了。


由吾道荣,是琅琊沭阳人。年轻时做遇道士,到周长白山、泰山,又在燕、趟一带游历。他听说晋阳有个人,十分精通道术,就去寻找他。那个人在别人家当雇工,没有名气,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人是道教中人,施符水念咒语、阴阳历数、天文药性,没有不精通的。因见由吾道荣喜好这些,把本领都传授给了他。一年多后,那个人对由吾道荣说:“我本是恒山的神仙,因为有小的罪遇,被天官贬到这里。如今期限已满将要回去,你应该送我到汾水。”到了汾河,遇到河水暴涨,桥又坏了,船只很难渡过去。那个人在水边禹步作法,把一道符投入水中,河流便断鲍开了。不一会儿,水被拦蓄冲上了天。那个人慢慢地从沙石上走了过去。只有由吾道荣看得见这一切,旁边的人都说:“河水这么大,这个人怎么能游过去。”都感到很惊奇。这种道术,由吾道荣还没有学到。


由吾道荣又回到本郡,隐居在琅邪山中,他不吃粮食祇食松果木草和茯苓,探求长生不老的奥秘。又擅长洞视,萧轨等人败于江南,这一大,由吾道荣描述当时情景如亲眼所见一样。这以后一个参加这一仗得以返乡的人,被问及他们失败时的情况,和由吾道荣所说的完全相同。不久由吾道荣被文宣帝追召前往晋阳,他一直茌野外住宿,不和士兵们在一起。到辽阳山中,刚入夜马惊叫起来,有猛兽离马只有十余步,那些被迫的士兵以及后援都非常恐惧准备逃走。由吾道荣用手杖在地上画成火坑,猛兽见到后立刻逃走了。由吾道荣到了晋阳,文宣帝见了他很高兴。后来回到乡里。隋朝开皇初年,官府备礼征召他,皇帝授他为上仪同三司、谏议大夫、沭阳县公。跟随晋王杨广平定陈朝返回,一再告辞请求回到故乡。回到故乡就去世了,年八十五岁。


又有叫张远游的,文宣帝时,命令他和各个术士合炼九转金丹。成功后,皇帝把它放在玉匣中说:“我贪图人间快乐,不能升天,到快死的时候再拿出来服用。”


颜恶头,是章武郡人。精通《周易》卜筮。他在州市游玩看别人占卜,有个妇人背了一袋粟来请人占卜,先后有七人,都没有卜中却强要拿走她的粟,颜恶头责怪他们。占卜的人说:“你如果能卜中,为什么不占卜呢?”颜恶头因此为那个妇人卜筮,说:“登高临下水遥远,只听人声不见形。”妇人说:“我怀孕已有七个月,到井边提水,忽然听到胎声,所以来占卜。”颜恶头说:“大喜,十月三十日会生下一个男孩。”各个占卜的人都惊叹佩服地说:“你原来是颜生啊!”他们准备了羊酒表示感谢。有人在三月十三日拜访颜恶头求卜,占卜是《兑》卦至《履》卦。颜恶头说:“你是为父亲来占卜,父亲已去世,应当上天,听到哭声,忽然苏醒,而有话要讲。”这个人说:“父亲卧病在床已有三年,昨天鶸叫的时候气尽死去,全家大哭。父亲忽然又醒来说:‘我死,有三个神仙来迎接,将要上天,听到哭声,就掉到了地上。”’颜恶头说:“再过三天,真的要死了。”果然如他所讲的一样。别人问他是什么缘故,颜恶头说:“《兑》卦上面是天下面是土,今天庚辛日本宫火,所以知道占卜父亲。现在是三月,土入墓,又看见宗庙爻发,所以知道是死后来变化见生气,所以知道又苏醒了。《兑》卦有口,主声音,所以知道是哭。《兑》卦变为《干》卦,《干》卦是天,所以升天。《兑》卦为言,所以父亲讲话。所以知道有言。未化入戍爵土,三月土墓,戍又是本宫鬼墓,未后三天到戍,所以知道三天后又会死。”颜恶头又对人说:“长乐王某年某月某日当成为天子。”有个姓张的人,听他这样说,多次拿宝物献给长乐王,预先请求让他任东益州刺史。到时候,果然当了天子,提拔姓张的人担任官职。颜恶头自己说他在彭城有灾祸。后来游历东郡,遇到彭城王汆朱仲远将要到邺讨伐北齐神武帝,召见颜恶头卜筮。颜恶头本是村野之人,不知道避忌讳,高声地说:“大恶。”汆朱仲远怒他涣散军心,下令把他杀了。


王春,是河东安邑人。年轻时精通《周易》卜筮,了解阴阳风角,北齐神武帝把他作为自己的门客。韩陵之战,四面受敌,从寅时到午时,三次交锋又三次被打散,将士都很恐惧。神武帝将要退兵,王春拉住马缰绳劝谏说:“到了未时,一定大胜。”他马上绑缚自己的儿子到军门为人质,如果不胜,请把他杀了。贼兵果然大败。后来随军征讨,常常命令他占卜,他的话大多言中。任东徐州刺史,赐爵安夷县公。去世后,赠官秦州刺史。


信都芳字玉琳,是河间人。年轻时精通算术,又有奇巧构思,常常漕心研究,有时会掉到坑洼里。常常对别人说:“算学历法非常玄妙,机智巧妙又十分精微,我每次深思,就听不到雷霆的声音。”他专心就是这个样子。后来被安丰王元延明召为宾客。有个江南人叫祖佢,以前在边境上被俘获,住在元延明家,精通算学历法,但不被元延明重用。信都芳劝说元延明要好好对待祖佢。祖佢后来回江南,把各种法术传授给信都芳,信都芳的法术更加精确细密。元延明家里有许多图书,想抄录汇集《五经》的算事为《五经宗》,以及古今乐事为《乐书》,又汇集浑天、欹器、地动、铜乌、漏刻、候风等巧妙制作,连同图画为《器准》,并让信都芳筹划。适逢元延明南奔,信都芳就自己撰注。


后来隐居茌并州乐平的东山,太守慕容保乐听说后召见他,信都芳不得已而去见太守。慕容保乐的弟弟慕容绍宗把他推荐给齐神武帝,做了宾客,任中外府田曹参军。篮壑芳生性清静俭朴,不爱交往。慕容绍宗给他一匹瘦马,他不肯骑坐;晚上又派婢女服侍来试探他,信都芳愤怒呼喊殴打婢女,不让她靠近自己。洁身自好,不贪求财物。后来注重差、勾股等算法,又撰写《史宗》。


信都芳潸心精研不止,又多所涉猎。丞相仓曹祖埏对信都芳说:“用律管吹灰,技术很微妙,已经失传很久了,我想不出办法来,你不妨考虑考虑。”信都芳思考了十多天,就报告祖埏说:“我得到方法了,但必须用河内芦苇里薄膜的灰。”祖埏当面试验,不成功。后来得到河内的灰,用这种方法,应着节拍飞起来了,别的灰仍不动。但这种方法不被当时人重视,最终没有流行,所以后来就失传了。


还着有《乐书》、《遁甲经》、《四术周髀宗》。序文说:“汉成帝时,研究学问的人间盖天,杨雄说:‘盖,就是不够周密。’问潭天,说:‘落下闳制造,鲜于妄人测量,耿中丞仿照,周密呵,没右停止呵。’这是说盖天有偏差而浑天精密。盖器根据测量太阳影子而制造,用的时间长了,便和先前不同,所以说‘不够周密’。潭器计算天体而制造,乾坤星象,隐现的规律很难改变,所以说‘周密,。当时,太史令尹咸深入研究晷盖,更改古代周朝的方法,杨雄看到了,认为很困难。自从过去周公在王城测定日影,到汉朝,盖器有了改变。浑天仪俯枧,以《灵宪》为文辞;盖天仪仰观,以《周髀》为法规。俯仰虽然不同,但大旨是一致的。古代人制造仪器,依据的是天效玄象。信都芳因为浑算精微,术机万端,所以简要概括为其主旨,总共写成二篇,合为六法,名叫《四术周髀宗》。”


又有上党人李业兴撰写新历,自认为比趟畋、何承天、祖冲之三家的历法要好,信都芳写了五条驳难李业兴阙。又私自撰写历书,名叫《灵宪历》,推算月份有大有小,日食月食定在每月初一,证据显明。常常说:“何承天也用过这种方法,但不够精细。《灵宪历》如果编成了,一定会经历百代而没有什么异议。”历书没有完成而去世了。


宋景业,是广宗人。精通《周易》,擅长阴阳纬候之学,还懂得历法算术。东魏武定初年,任北平太守。齐文宣帝任宰相,在晋阳。宋景业拜托高德政给他上书说:“《易》《稽览图》说:‘《鼎》,五月,圣人为君,上天为他延年益寿,东北水中,庶人为王,高得之。’谨案:东北水,指勃海。高得之,指明高氏可以得天下。”当时是东魏武定八年二月。高德政、徐之才都劝文宣帝顺应天意接受禅位,就到了邺。到平都城时,因很多大臣反对,将要返回。贺拔仁等人又说:“宋景业耽误您的大事,应该杀了他以谢天下。”文宣帝说:“宋景业应当成为帝王之师,怎么可以杀呢?”回到并州,文宣帝命令宋景业卜筮,结果是从《干》卦到《鼎》卦。宋景业说:“《干》,是国君,是上天。《易》说:‘时乘六龙,以御天。’《鼎》,是五月卦,应该选仲夏吉辰,顺应天意接受禅位。”有人说:“阴阳书,五月不可入官。违背了它,要死在所任职位上。”宋景业说:“这是大吉,大王当成为天子,没有下期,怎么能不终于皇帝位置上呢?”文宣帝听了非常高兴。北齐天保初年,封为长城县子,受命撰写《天保历》,奎广为书作序。


许遵,是高阳新城人。精通《周易》,善于卜筮,又知晓天文、风角、占相、逆刺,无不应验如神。齐神武帝把他召为门客。自己常说命中不会有大富贵,也不会横死,所以性格放连任性,经常触犯禁忌,神武帝常容忍他。芒阴之役中,许遵对李业兴说:“敌军是水阵,我军是火阵,水胜火,我军必定失败。”果然像他讲的那样。清河王高岳任许遵为开府记室。高岳后来要解教江陵,许遵说:“遭次去一定有凶险,应该推辞有病不去。”高岳说:“现在不去不行,正好你与我一起去。”许遵说:“我只喜欢和活人相伴,不想和死人同路。”高岳硬给许遵配好马匹要和他一起去。结果到了都城,不久高岳就死了。三台刚建成时,文宣帝宴请尚书以上的官员,连续三天。许遵的妻子季氏很担心,问许遵。许遵说:“明天会得到三百匹绢的赏赐。”季氏说:“如果是逭样,那会加俸三东绢了。”许遵说:“不会超过十匹。”后来情形果真如此。文宣帝荒淫无道一天比一天厉害,许遵对人说:“多拿些算筹来,我占卜一下这个暴君什么时候会死。”于是就在床上摆满了算筹,高声说:“不出今年冬初这暴君就会死,可惜我看不到。”文宣帝十月去世,许遵果然在九月就去世了。


儿子许晖,也学习术数。许遵对他说:“你聪明不及我,不必多学。”只教给他妇女生孩子的秘法,预测男女以及生产的日子,没有不算中的。武成帝时,凭这个本领多次获得赏赐。


又有荣阳人曲绍,也擅长占卜。侯景想试试他,要他和郭生一起算一算两头卧在地上的牛哪一头先起来。他们卜得火兆,郭生说:“那头红牛先起来。”曲绍说:“那头青牛先起来。”侯景问什么缘故,郭生说:“火的颜色是红的,所以知道红牛先起来。”曲绍说:“火将燃烧时,先升起畑,畑上升颜色是青的,所以知道青牛先起来。”结果正如曲绍所说的。


吴遵世字季绪,是勃海人。年轻时学习《周易》,到恒山,忽然看见一个老翁,给他一道开心符,昊遵世急忙跪下,用水和着符吞了下去,就精通了占卜。后来到京洛一带游历,以善于卜筮闻名。北魏孝武帝将要即位,让他占卜,结果是《否》卦到《萃》卦,说:“开始不顺而后来就大喜了。”孝武帝问:“喜在什么时候?”昊遵世说:“刚决定柔,在春末夏初。”又卜筮,结果是《明夷》卦到《贲》卦,说:“先登天,后要入地。如果行事始终谨慎,遵守法度,那就不要担心入地了。”后来果然如此。后来齐文襄帝任他为大将军府墨曹参军。有次跟随齐文襄帝游览东山,忽然起了云,齐文裹帝担心下雨不能射箭,便开玩笑要试着卜筮。卜得《剥》卦,李业兴说:“坤上艮下,是《剥》卦。艮是山,山产生云,所以知道有雨。”昊遵世说:“坤为地,土能制水,所以知道没有雨。”文襄帝使崔暹记下他们的话:“昊遵世若测准了,赏绢十匹;测不准,罚杖十下。李业兴若测准了,无赏;测不准,罚杖十下。”李业兴问:“同是测准,为什么偏偏我没有奖赏?”文襄帝说:“昊遵世测算的,合我的心意,所以有赏。”不一会儿云散去,二人分别受到赏赐和处罚。皇建年问,武成帝任丞相留守在邺,自己认为受到猜疑,心里很害怕,便图谋起兵造反,每天晚上常让昊遵世卜筮。吴遵世说:“自有大庆的时候。”因此就没有决定起兵。不久赵郡王等人奉太后的命令,用遣诏召见他。又让吴遵世占卜。吴遵世说:“我近来已卜了十多卦,这些卦都有您占有天下登基即位的征兆。”到即位,任昊遵世为中书舍人,以年老有病执意推辞,授任中散大夫。和士开封王,妻元氏无子,以妾长孙氏为妃,让昊遵世卜筮。吴遵世说:“这个卦和我的占相同。”就拿出他的占,上面写着:“元氏无子,长孙氏为妃。”和士开听后为如此妙合非常高兴,竟叫喊着跳起舞来。吴遵世着有《易林杂占》一百多卷。后来因参与尉迟迥的叛乱,被处死。


赵辅和,是清都临漳人。年轻时因为精通《周易》善于卜筮成为齐神武帝的门客。神武帝在晋阳去世,葬了好几天,文襄帝下令文宣帝与昊遵世等人选择墓地,多次占卜都不吉。又到一处,卜得《革》卦,都说凶。趟辅和年纪轻,等别人说完后,进言:“《革》卦对天下人来说都是凶卦,但惟有王家用之大吉。《革彖辞》说:‘汤武革命,应天顺人。”,文宣帝立即登上车,回头说:“就以这块地作墓地。”这就是义平陵。有个人的父亲任刺史,得到父亲家书说病了。这个人到馆中,托付熟悉的人卜筮。结果是《秦》卦,卜筮的人说:“此卦很吉。”这个人走后,趟辅和对卜筮的人说:“《泰》卦,干下坤上,可知道他的父亲已入土了,怎么能说是吉。”果然凶信到了。又有人父亲有病,托付赵辅和卜筮,得到《干》卦至《晋》卦,安慰他以后让他回去了。后来告诉别人说:“《干》卦游魂,干为天,为父,父变成魂,升上了天,能不死吗?”结果也正如他所说的。大宁、武平年间,趟辅和卜筮后宫生男女以及生的时间,大多猜中,官升至通直常侍。到北周后,也担任仪同。隋朝开皇年问,去世。


皇甫玉,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擅长替人看相。齐文襄帝从颖川回来,文宣帝跟在后面,皇甫玉在旁恣意观看,对人说:“大将军不识人。”又指着文宣帝说:“这个就是原来在路北边流鼻涕的人。”到文宣帝即位,想试试皇甫玉看相的本领,故意用帛巾蒙住他的眼,让他一个人一个人地摸。到文宣帝时,皇甫玉说:“这个是官职最大的人。”摸到任城王说:“可以做到丞相。”摸到常山、长广二王时说:“也是高官。”到石动桶说:“这是个弄臣。”到两个供膳的人时说:桶说:“这是个弄臣。”到两个供膳的人时说:“你位极人臣,但最好不要造反。”高归彦说:“我为什么要造反?”皇甫玉说:“你有反骨。”孝昭帝赏赐趟郡王即使有十次死罪也不追究,赵郡王高兴地说:“皇甫玉纶我看相,说我不得好死,现在还担心什么呢?”皇帝因为皇甫玉常给各王看相,心里很不高兴。皇甫玉对他的妻子说:“当今皇帝活不过二年。”化妻子把这话告诉了舍人斛斯洪庆的妻子,斛斯洪庆把这话报告了皇帝。皇帝大怒说:“他竟敢向妇女小孩子评论君王:”敕令召见皇甫玉。皇甫玉每次照镜子,常说自己会被兵士杀死,到被召时,对妻子说:“我今天去,回不来了,如果过了中午时,可以活命。”到了正午,被皇帝斩首。


文襄帝时,昊地有个文士,双目失明,但善于以声占卜。文襄帝数次试验他,听刘桃枝的声音说:“会笼络人但当大富贵。王侯将相,多死在他的手上。好比鹰犬,被别人使唤。”听赵道德声音说:“也会笼络人,很富贵,但不及前面那个人。”听侯吕芬声音,说与赵道德相似。听太原公声音说:“应当成为人主。”听到文襄帝的声音,不作声。崔暹悄悄地拉了他一下,这才胡乱说:“这也是国主。”文襄帝认为我家裹的这些奴仆尚且会极富贵,更何况我自己呢。


当时又有御史贾子儒,也会看相。崔暹曾带贾子儒入府偷偷地为文襄帝看相,贾子儒说:“一个人有七尺的身高,不如一尺的面庞;一尺的面庞,不如一寸的眼睛。大将军脸薄眨眼又快,不是作帝王的福相。”后来果真如此。


北齐时擅长看相的,有门客赵琼。他妻子的叔父把弓寄放在家,弓又转放在别处,他都知道。当时人怀疑他做了手脚,不然的话,连姑布子卿也不如他了。


起初,北魏正始以前,有个和尚学看相,在怀朔一带游历,抬头看人,都有富贵之相。以为必无此理,烧掉了他的书。后来都像他说的一样,可见相术是不假的。


解法选,是河内人。年轻时精通相术,又跟着权会学了《周易》,卜筮也很在行。陈郡袁叔德以太子庶子身份出任博陵太守,他不愿意去,以双亲年迈为由向执政杨倍求情。杨情说:“既然不是正式派遣,不久就会有人替代你。”袁叔德打算把家人留在京城,命解法选占卜。解法选说:“不出三年,就会有人来替代你,但最终不会回来了。”劝他把家人全部带走。又为袁叔德看相说:“您现在很愁闷,最终会担任吏部尚书,鉴识照察人物。”后来都和他说的一样。又多次给和士开看相并都猜中了,和士开提拔他担任开府行参军。


魏宁,是巨鹿人。因为他擅长推算人的官运及生死,被征召为馆客。武成帝以自己生的年月,假托为别人的,询问他。魏宁说:“极其富贵,但今年会死。”武成帝吃惊地说:“是我!”魏宁马上改口说:“如果是帝王,自然会有办法解脱。”


又有阳子术对别人说:“民谣说:卢十六,雉十四,犍子拍头三十二。四八三十二是天的大数,当今皇帝。恐怕也活不过此数。”不久武成帝去世,年三十二岁。


綦母怀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人,以道术事奉齐神武帝。东魏武定初年,齐军在芒山作战,当时齐军的旗帜都是红色,而西魏军队旗帜都是黑色,綦母怀文说:“红,是火的颜色;黑,是水的颜色。水能灭火,不宜用红色对黑色。土能胜水,宜改为黄色。”齐神武帝于是改旗帜的颜色为赭黄色,这就是河阳改旗的典故。


綦母怀文铸造宿铁刀,他的方法是,把生铁熔化浇在未经锻打的软铁上,经过几个晚上就变得刚硬。他用这样加工的铁作刀脊,用畜牲的尿浸,用畜牲的油淬硬,可以斩穿三十札铁甲。如今襄国冶工铸造的宿柔蜒,就是用他传下来的方法铸造的,这种铁制造的刀非常锋利,但是不能一下断三十札了。綦母怀文又说:“广平郡南边的干子城,是干将铸剑的地方,那里的土可以使jj明亮。”他常常说:“过去在晋阳任监馆,馆中有一个蠕蠕国人,同馆的胡人和尚指着他对綦母怀文说:‘这个人另外有奇异的算术。’又指庭园中一棵枣树说:‘让这个人算一算,就知道有多少枣子。’于是就试他,他还辨明有多少颗全红的,多少颗红白相问的。于是把枣打落数一敷,只差一颗。算的人说:‘一定不少,只需再播一播。’果然落下一颗。”綦母怀文后来担任信州刺史。


又有孙正言对人说:“我过去听说曹普演讲:‘高王的几个儿子,阿保会成为天子,到高德之承之时,就会灭亡。’阿保,是说天保;德之,是说德昌;被灭时年号承光,就是承之了。”


张子信,是河内人。颇了解文学,年轻时以臀术闻名。长期隐居在白鹿山,有时也到京城游学,很受魏收、崔季舒看重。大宁年问,征召为尚药典御。武平初年,又征召他为太中大夫,他根据自己的意愿,回到山中。张子信精通《周易》,卜筮以及风角之术。武卫奚永洛舆张子信对坐,有喜鹊在庭院的树上呜叫,争斗而掉了下来。张子信说:“这是个凶兆,傍晚,有西南风刮来,经过这棵树,吹到堂屋角落,便有口舌之争发生。今晚有人叫你,一定不可前去,即使是敕令也要以病推辞。”张子信走后,果然有风刮来像张子信说的一样。这天晚上,琅邪王五次派人来急召奚永洛,并且说:“这是皇帝的命令。”奚永洛想去,他的妻子苦苦留住他,找借口称说坠落马下把腰折了,不能动。第二天早上灾难发生。张子信,北齐灭亡时去世。


陆法和,不知是什么地方人。隐居在江陵百陆法和,不知是什么地方人。隐居在江陵百同。村里老人从小看他,容貌神色始终平静,别人都猜不出他的心思。有人说他出自嵩高,到处游历。到了剂州汶阳郡高安县的紫石山以后,又无故离开所居之山,不久就有蛮人文道期作乱,当时人认为陆法和有先见之明。


到侯景投降梁塑,堕法和对南郡朱元英说:“我与施主你一起打侯景去。”朱元英说:“侯景为国效劳,法师为何说要去打他?”陆法和说:“自然应该这样。”到侯景渡过长江,陆法和当时在青溪山,朱元英到那里问他:“侯景如今正在围城,这事情怎么办?”陆法和说:“一般人摘果子,要等到它熟了才行。”一再问他,说:“既能打败,又不能打败。”侯景派部将任约到江陵攻打梁朝湘东王,陆法和就到湘东王处请求攻打任约,召集诸蛮弟子八百人在长江渡口,第二天就出发了。湘东王派遣胡僧佑率领一千多人与他同行。陆法和上船后,大笑着说:“兵马太多了。”江陵有很多神仙祠庙,那里人常常拜神祈祷,自从陆法和带兵出发后,再也不灵验了,大家都认为神仙都跟着他去了。到赤沙湖,与任约相对,陆法和坐了一条小船,不穿甲胄,顺流而下,离任约军营只有一里的时候就返回。他对将士说:“我看到他们军队像一条昏睡的龙一动不动,我军这一条龙,则十分活跃,应该马上进攻。如果等到明天,也会不减损客主一人而击破贼军,但有不好的地方。”于是下令放开火船,但因逆风行船不便,陆法和拿着白羽扇挥了挥,风就转向了。任约的军队看到梁兵从水上杀过来,于是大溃败,皆投入水中。任约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陆法和说:“明天中午就会抓到他。”到时候还没有抓住,大家问他为什么,陆法和说:“以前水干时我在这个地方建了一个剎柱,告诉施主说:这虽然是剎柱,但实际上是贼标。如今你们为什么不到标下水中找一找呢?”照他的话去做,果然在水中看到任约抱着剎柱,抬着头露出鼻子吸气,就把他抓住了。任约说:“只求您到军队士众前杀死我。”陆法和说:“施主有福相,不会死于兵刃。而且与湘东王有绿,绝对没有其它的顾虑。湘东王以后还需要你多出力呢。”湘东王果然释放了他并让他担任郡守。到魏军围攻江陵,任约率兵救援,竭力奋战。


陆法和平定了任约,到巴陵去进见王僧辩,说:“我已经除去了侯景的一条手臂,他还能有什么作为?施主应该马上起兵进攻。”说完请求返回。陆法和对湘东王说:“侯景自然会被平定,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蜀地的贼军将要到来,我请求守在巫峡等待他们。”就总领各路军队前往,亲自搬运石头填入长江之中,三天后,水不流了,又用铁锁横在江上。武陵王萧纪果然派遣蜀兵前来渡江,但发现峡口地势局促不能伸展,进退两难,王琳和陆法和谋划乘势出兵,一战而消灭了他们。


军队驻扎在白帝城时,对人说:“诸葛亮可以说是名将了,我自有机会见到他的踪迹。这座城的旁边有他埋下的一斛弩箭镞。”陆法和在一个地方插上标志让人挖掘,果然挖到了这些东西。又曾经到襄阳城北的一棵大树下,划了二尺见方的一块地,命弟子们挖掘。得到一头龟,长一尺半,用杖敲着宦说:“你想要出来,不能如愿,已经几百年了,若不遇到我,能见天日吗?”为它传授《三归》后,龟才钻入草丛爬走了。起初,八迭山那个地方有很多患恶疾的人,陆法和采药给他们治疗,不超过三服药,都好了,这些人请求拜陆法和为师。山里多毒虫猛兽,陆法和教他们防范禁戒的方法,人们不再被吞噬和毒螫。陆法和乘船在江湖,都把船停泊在山峰旁并树立标记,说是这里放生,打渔的人什么也抓不到。有的稍微捕到一些,就出现飓风惊雷,船家害怕而把鱼放回去,风雨才停止。后来即使率领军队,仍禁止各军捕鱼,有偷偷违抗的,晚上猛兽一定要来吞噬他,有时连船只缆绳也丢了。有个小弟子不经意问砍了一个蛇头,来见陆法和。陆法和说:“你为什么要杀它?”并指着要他看,弟子就看到蛇头咬着他的裤裆不掉下来。陆法和让他忏悔,给蛇作功德。又有人用牛来试刀快不快,一刀下去把牛头割下来了,来见陆法和。陆法和说:“有一断了头的牛,正急着向你讨命,如果不给它作功德,一个月内报应就到了。”这个人不相信,没有多久果然就死了。陆法和又帮人购置房屋谋划墓地来避祸求福。曾对一个人说:“不要把马系在碓上。”这个人经过一户人家,门旁有碓,就把马系在碓柱上。进门后,想起陆法和的告诫,忙出门来解绳子,马已经死了。


梁元帝任命陆法和为都督、郢州刺史,封为江乘县公。陆法和不称臣,他的奏疏印章署名都称居士,后来又改称司徒。梁元帝对他的仆射王褒说:“我还没有打算任命陆法和为三公,而他现在自称为司徒,这是什磨意思?”王裹说:“他既然以道术自许,大概是先知吧。”梁元帝因为陆法和功劳渐大,就加封他为司徒,都督、刺史仍和过去一样。手下有几千人,都称为弟子。他只用道术来教化,不用刑法处罚人。又在闸市的地方,不设立市丞,牧佐之法,没有人专门收钱。只是在路上放了一个上了锁的空笼子,上面开了一个洞用来收钱,商人店家,根据货物多少,自己估计要交多少钱,把它放进笼子申。负责此事的官员,到晚上打开笼子取出里面的钱,列出清单,送到府库。陆法和平常不多说话,一旦有所评论,就很有说服力而无人能反驳,但是他的话带有南方口音。陆法和还擅长制作攻城的工具。


在江夏,聚集了大量兵舰,准备袭击襄阳再杀入武关,梁元帝派人阻止了他。陆法和说:“我是出家人,连释梵天王的宝座都不希罕,怎么会贪图王位?只不过空王佛所与陛下有香火之绿,看到陛下有报应到,所以我才出世帮助陛下。如今既然被怀疑,这个报应是不可改变的了。”于是设供食,准备了面粉做的薄饼。到西魏兴兵南下,陆法和从郢到汉口,将要去江陵,梁元帝派人迎上他说:“敌军一定会被打败,军队祇要守在郢州,不需调动。”陆法和回到郢州,刷白了城门,穿着粗白布衫,布裤子上斜系着汗巾,用粗绳东腰,坐在苇席上,整整过了一天才脱掉这套丧服。到听说梁元帝败灭,又穿上以前的那套丧服,痛哭哀悼梁元帝。后来梁朝有人到西魏,果然看到面粉做的薄饼。陆法和起初在百里洲建造寿王寺,已经架好了佛殿,又要人把梁柱截掉一段,说:“四十几年后,佛事会有灾难,这座寺比较偏僻,可以免于灾难。”到西魏平定剂州,官室都焚毁了,总管想用寿王佛殿的木料,但又嫌它们太短,才没有拆毁。后来周朝灭佛,寿王寺因远在陈境内,所以没有受到灾难。佛,寿王寺因远在陈境内,所以没有受到灾难。长江,陆法和率领全州军民投降了北齐。


文宣帝任命陆法和为大都督、十州诸军事、太尉公、西南道大行台,又任命大都督、互州诸军事、剂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萑为郢州刺史,官爵和过去一样。宋莅的弟弟宋篷为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湘州刺史、义兴县公。梁朝将领侯填率兵进逼江夏,北齐军队弃城而退,陆法和与宋莅兄弟到了北齐都城。文宣帝听说他有奇异的本领,一心想见他,准备了三公用的仪仗,在城南十二里的地方设帐迎接他。陆法和远远望见邺城,下马走禹步。辛术对他说:“您万里之外前来投诚,陛下虚心相待,为什么还要作这种方术呢?”陆法和手拿着香炉,步行着随从路车到达馆舍。第二天召见他,给他准备了通忆油络网车,随身卫士就有一百人。到了官殿拜见文宣帝通报姓名时,不称官爵,不称臣,仅自称剂山居士。文宣帝在昭阳殿宴请陆法和以及他的部属,赏赐给陆法和钱百万、帛一万段、豪宅一座、田一百顷、奴婢二百人,其它日常物品适量;宋萑帛一千段;其余仪同、刺史以下都有不同的赏赐。陆法和把奴婢全都释放回家,说:“你们各自随绿去生活。”钱帛都施舍,一天之内就发完了。把所赏赐的豪宅建造为佛寺,自己居住一间房子,与普通人一样。三年之中又被任为太尉,世人仍称他为居士。没有病痛就告诉弟子他自己的死期,到时候,烧香拜佛,坐在绳床上无疾而终。死后弟子们给他洗净身子准备安葬,尸体缩小到只有三尺左右。文宣帝下令打开棺材一看,祇是一具空棺。陆法和在他所住的房子墙壁上写字后又涂盖了,到涂泥掉了以后,上面写着:“做十年皇帝就可以了,做百日皇帝快得像火烧一样,做一年的皇帝轮流当。”又写着:“一母生三个皇帝,两个皇帝共执政五年。”有人说讲的是娄太后生了三个皇帝,自孝昭帝即位至武成帝传位给后主,前后只有五年时间。


陆法和在荆州和郢州时,有一个女弟子,年龄二十余岁,自称越姥,身上穿着法衣,不愿意嫁人,常随着陆法和四处奔走,有时与陆法和私通,有十多年了。陆法和死后,又与别人通奸。有关官府查验,都是事实。越姥被迫嫁人,后来生了好几个儿子。


蒋升字凤起,是楚国平河人。年轻时喜欢天文玄象之学,周文帝很信任他。西魏大统三年,东魏窦泰在潼关驻军,周文帝出兵马牧泽迎敌。当时西南方有黄紫气包围着太阳,从未时一直到酉时。周文帝对蒋升说:“这是什么微兆?”蒋升说:“西南属未地,主土。土主四季,是秦的分野。如今大军已经出发,喜气到来,一定有大庆。”于是与窦泰作战,把他活捉了。这以后使河东投降,攻克弘农,夺取沙苑,从此蒋升更加受到宠信礼遇。九年,高仲密率北豫州来归附,周文帝想派兵增扰,蒋升说:“春王在东,荧惑又在井鬼这个方位,不适宜出兵。”周文帝没有听他的,军队到芒山,就被打败而返回。太师贺拔胜发怒说:“蒋升罪该万死!”周文帝说:“蒋升一再进谏说:‘出师不利。’这次战败,是我自己造成的。”恭帝元年,因为前后的战功,授任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为高城县子。后任太史中大夫,以年老为由请求辞去官职,皇帝下诏同意了他,加任定州刺史,在家中去世。


强练,不知是什么地方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起初李顺兴话很多,又好说未来的事,当时号称李练,世上的人认为强练和李顺兴类似,就叫他强练。他长得雄健壮实,不同于常人,神色迷茫,别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心里想说时,逢人就说;如果遇上他不想说时,纵然苦苦求他,他也不酬答。听了他的话,起初觉得不可理解,事情过去后,往往都应验了。常寄住在佛寺里,喜欢串门,又经常到王公贵族家中造访。所到的地方,别人都很敬仰信服他。晋公宇文护被杀前,强练曾手襄拿着一个瓠,到宇文护的大门外把瓠打破后说:“瓠破子很苦。”当时柱国、平高公侯伏侯龙恩深受皇帝宠信,强练到了龙恩住的地方,要他的妻子元氏及其妾婢仆人等出来,命令她们连席而坐。大家因为离夫人太近,一再推辞不肯就坐。强练说:“你们不过是一类人罢了,哪里还有什么贵贱之分。”于是逼着她们一起坐下。不久宇文护就被杀头,他的各个儿子也一起死去;龙恩也被处死,所有家产都被登记没收。北周建德年问,他每天晚上到大路的树边,大哭释迦牟尼佛,有时竟哭到天亮。这样连续哭了好几个月,声音很哀伤痛苦。不久废除佛、道二教。大象末年,又拿了一个没有底的袋子,走遍长安各条街肆乞讨,街肆的人争着把米麦送给他强练张开袋子接受,随即又都漏到了地上。别人间他为什么这样做,强练回答说:“我只不过想让大家看到盛空罢了。”到了隋朝开皇初年,果然把首都移到龙首山,长安城空衰败了。后来无人知道强练去了什么地方。


又有蜀郡人叫卫元嵩的,也喜欢说将来的事,是江左宝志一类的人。天和年问,他写诗,预先论说北周与隋的兴废以及皇家受命之事,都应验了。卫元嵩特别不相信佛教,曾上疏辩论要求毁佛。


庾季才字叔弈,是新野人。他的八世祖庾滔,跟随晋元帝遇江,官至散骑常侍,封为遂昌侯,于是把家安在南郡江陵县。祖父庾谗,在《南史》中有传。父亲庾曼倩,任光禄卿。庾季才年轻时就聪明而有悟性,八岁能背诵《尚书》,十二岁懂《易》,喜好观察天象,在服丧期间以孝顺闻名。梁朝湘东王萧绎推荐他担任外兵参军。西台建立,屡次升至中书郎,兼领太史之职。封宜昌县伯。庾季才一再推辞不任太史,梁元帝说:“汉朝司马迁几代担任这一职务,魏代高堂隆也任过此职,你怕什么呢!”皇帝也颇懂得星历,对他说:“我也担心会祸起萧墙。”庾季才说:“秦军队将攻入郢,陛下应派重臣,镇守荆陕一带,自己返回都城以避祸。”皇帝开始同意了,后来与吏部尚书宗懔等商议,又否决了。


不久江陵被攻破。周文帝见到庾季才,非常优待他,下令他参掌太史,说:“只要你尽心尽力效忠于我,我会给你荣华富贵的。”起先,梁朝被灭时,文人多没落为贱民。庾季才散发受赏的财物,悬赏寻找原来的亲朋好友。周文帝问:“为什么要如此?”庾季才说:“郢都被攻破,官府有罪,文人有什么责任,都成了贱民?我心里为他们感到悲哀,所以散钱为他们赎回身份。”周文帝恍然大悟说:“如果没有你,我差一点有负天下人的重望。”马上下令,免除梁朝停虏为奴婢的有几千人。武成二年,与王褒、庾信同时补任麟趾学士,后来又屡次迁升至稍伯大夫。以后宇文护执政,向庾季才询问天道征祥,庾季才回答说:“不久后天道会有变化,不利于宰相,你应该还政于天子,自己请求归家颐养天年。”宇文护考虑了很久,说:“我的本意如此,但是多次请求没有获准。”由此逐渐对庾季才疏远了。到宇文护被诛灭,搜查他的书信,发现有些人假托天命,妄造奇异征兆的,都被杀了。只有庾季才的两封信,详细讲了纬候的事,劝他还政于朝。皇帝对少宗伯斛斯征说:“庾季才很懂得如何做一个好臣子。”就赏赐给他粟帛,调任太史中大夫。命他撰写《灵台秘苑》,封为临颖县伯。宣帝继位,加任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到隋文帝担任丞相,曾在晚上召见他询问天时人事,庾季才说:“天道极其精妙,很难全部看清楚。私下以人事来推算,符兆已经出现,我即便说不可,您难道会效仿箕、颖的事情吗?”杨坚沉默了很久说:“我现在好比骑虎,实在无法抽身了。”赐给他彩帛说:“有愧于你的好意。”大定元年正月,庾季才向杨坚上书说:“这个月戊戌这一天早上,青气像楼阙一样,在城门上出现。不久变成紫色,逆风向西飘行。《气经》说:‘天不能无云而雨,皇王不能无气而立。’如今王气已经显现,应该顺应它。二月,太阳从卯位进入酉位,处在天的正中间,称为二八之门。太阳是皇帝的象征,皇帝登基,应该在二月。这个月的十三日是甲子,甲是六甲之始,子为十二辰之初。甲数九,子数也是九,九是天数。这一天是惊垫,是阳气壮发的时候。过去周武王在二月甲子定天下,周朝持续了八百年;漠高帝在二月甲午即帝位,汉朝持续了四百年。所以知道甲子、甲午是登基的好日子。这个周甲子,应顺天命登基称帝。”杨坚听从了他的话。


开皇元年,任通直散骑常侍。皇帝将要迁都,夜里与高颊、苏威二人商议决定。庾季才第二天早上就上书说:“我观察天象,又查看了图记,龟兆已呈现,一定要迁都。自从汉朝建立这座城,到现在已有八百年,水都受咸了,不适合居住,希望陛下早日考虑迁都。”皇帝很惊奇,对高颊等说:“是什么样的神人啊!”就颁布诏书下令迁都。赏赐庾季才绢布并且把他的爵位进升为公。皇帝说:“我从今以后,相信有天道。”于是下令庾季才和他的儿子庾质撰写《垂象》、《地形》等志。皇帝说:“天道神秘莫测,人们有种种推测,意见很难统一,不想让外人再来干预此事,所以只命你们父子二人共同做好。”到书写成后上奏,赏赐粮食布帛很丰厚。九年,出任均州刺史。当时议论认为庾季才精通术艺,皇帝下诏让庾季才仍担任原有的官职。庾季才因为年老,多次请求辞职,皇帝好意劝慰不同意。到张胄玄的历盛行,袁充又说日影长,皇帝间庾季才如何,庾季才说袁充荒谬。皇帝大怒,下令免去了他的官职,给一半俸禄让他回家。如有祥异出现,常派人到他家中询问。仁寿三年,庾季才去世。


庾季才宽宏大量,技艺精深,诚守信义,喜好交友出游。常常于良辰吉日,与琅邪人王褒、彭城人刘毂、河东人裴政以及同族的庾信等一起聚会作诗饮酒。还有刘臻、明克让、柳誓等人,虽是后辈,也一起游乐。撰有《灵台秘苑》一百二十卷,《垂象志》一百四十二卷,《地形志》八十七卷,都在世上流行。


儿子庾质,字行修。很小就有志向,八岁能背诵梁元帝的《玄览》、《言志》等十篇赋,被授为童子郎。在隋朝做官,一直升到陇州司马。大业初年,任太史令。他志操高洁,说话耿直,每有灾异,都当面对皇帝说。炀帝好猜疑,齐王杨岽也被怀疑。庾质的儿子庾俭当时是齐王的部属,皇帝对庾质说:“你不能一心侍奉我,却让儿子去侍奉齐王。”由于这个原因调出担任合水令。八年,皇帝亲自征讨辽东,召庾质到临渝,问东征能不能取胜。庾质回答说:“征讨能攻下来,但陛下不可亲征。”皇帝发怒说:“我今天率领军队到这里,怎么能还未见到贼兵而自己先退!”庾质说:“恳请陛下留在逭里,派一名大将衔命出征,事情要快,慢了就必定无功。”皇帝不高兴地说:“你既然不愿出行,可住在此地。”到军队返回,授任太史令。九年,又远征高丽,再问他:“这次怎么样?”庾质的回答仍坚持上次的意见。皇帝大怒说:“我亲自率军都不能成功,派人去难道能成功吗?”皇帝就亲自东征。这以后杨玄感造反,斛斯政投奔高丽,皇帝很害怕,立即班师回朝。对庾质说:“你以前不许我出行,当是为这个吧。如今杨玄感造反成不成功?”庾质说:“现在天下一家,不会轻易有变。”皇帝说:“现在火星进入斗位,怎么样?”庾质回答说:“斗,是楚的分野,杨玄感的封地。如今火色衰谢,最终一定一无所成。”十年,皇帝将从西京到东都,庾质进谏说应该镇抚关内,使百姓归农,三五年后,国家粮食多了,再四处出巡。皇帝很不高兴。庾质推辞有病不愿随皇帝出巡,皇帝听说后大怒,派遣人马把他捆绑了送到皇帝所在的地方。到东都后关进大牢里。最终在狱中去世。


儿子庾俭,也继承父亲的事业,很有学识。历任襄武令、元德太子学士、齐王属。义宁初年,为太史令。


卢太翼字协昭,是河问人。原本姓章仇氏。七岁上学,每天背诵几千宇,州里誉之为神童。到年长后,博览群书,尤其精通占候、算历之学。隐居在白鹿山,后又徙居到林虑山茱萸涧。拜他为师的人纷纷从速处来,开始时来者不拒,后来不胜其烦,就逃到五台山去了。五台山有很多药物,他与弟子几个人,在山岩下建了个草庐,认为住在里面可以修炼成仙。隋朝太子杨勇听说后便派人去召见他。卢太翼知道杨勇将来一定不能嗣位,对他亲近的人说:“我这是被逼而来的,不知道什磨时候能解脱休息。”到太子被废,按照连坐的法律卢太翼应当处死,隋文帝爱惜他的才华,把他贬为官奴,遇了很久才被开释。后来卢太翼双眼瞎了,但他用手摸书能认字。仁寿末年,皇帝将到仁寿宫去避暑,卢太翼一再劝谏说:“恐怕陛下这一去就回不来了。”皇帝大怒,把他关进长安监狱,准借回来后就杀了他。皇帝到仁寿宫后病重,临死前,命令皇太子把他释放了。到隋炀帝即位,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皇帝问他情况。卢太翼回答说:“他能有什么作为!”没过多久,杨谅果然失败了。皇帝从容谈起天下的氏族,对卢太翼说:“你姓章仇,是四岳的后人,与姓卢的同源。”于是就赐他姓卢。大业九年,跟随皇帝到辽东。卢太翼说黎阳境内有兵气,几天以后杨玄感造反的消息传来了。皇帝很惊异,多次赏赐了他。卢太翼所说的天文之事,数不胜数,其中的秘密,当时都没有听说。后来又过了几年,卢太翼在雒阳去世。


耿询字敦信,是丹杨人。为人滑稽善辫,技艺高超。陈后主时,以门客身份随从东衡州刺史王勇到了岭南。王勇去世后,耿询留在了那里。当时俚人反叛,推举耿询为首领,柱国王世积讨平叛乱井活捉了耿询。本应依法处死,耿询自己说技艺高超,王世积释放了他,让他做了家奴。时间久了,他看到原来的朋友高智宝因懂得玄象而担任太史,耿询就跟着他学习天文算术。耿询创立新意制造了浑天仪,不藉助人力,用水来推动它,放在暗室里,让高智宝在外边观测天时,结果动合都相符合。王世积知道后上奏皇帝,文帝把他作为官奴,分配给太史局。后来又赏赐给蜀王杨秀,跟随蜀王到了益州,杨秀很信任他。到杨秀被废,依法又该处死。何稠上奏说耿询技艺高超,巧思如有神助,皇帝于是特许免去了他的死罪。耿询制作马上刻漏,世人都赞叹做得精妙。隋炀帝即位,耿询献了各种奇器,皇帝很高兴,免除了他的奴隶身份。一年多后,又任命他为右尚方署监事。七年,皇帝东征,耿询上言说:“辽东不可讨伐,出师必定无功。”皇帝大怒,下令左右的人处死他。何稠一再争谏才免了他的罪。到平壤之役战败,皇帝认为耿询有先见之明,升他为太史丞。宇文化及杀了炀帝后,耿询跟随到了黎阳,对他的妻子说:“我近观察人事,逮观察天文,宇文化及必败无疑,姓李的人会做皇帝,我知道该投靠谁了。”想要逃走,被宇文化及所杀。着有《鸟情占》一卷,在当时流行。


来和字弘顺,是京兆长安人。年轻时喜欢为人看相,所说大多应验。北周大冢宰宇文护把他召至身边,屡经升迁到畿伯下大夫,封为洹水县男。隋文帝还未发迹时,曾来见来和。来和说:“您将来会称帝拥有天下。”杨坚当了宰相,拜他为仪同。隋文帝建立隋朝,进来和的爵位为子。开皇末年,来和上书皇帝自陈陛下未即位时所讲的话:“过去陛下在周时,曾与永富公窦荣定谈话,我说:‘我祇要听到人发声,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我当时马上说:‘陛下双眼明亮如曙星,视野很广,应当拥有天下,祇要能忍住不诛杀。’建德四年五月,周武帝在云阳官对我说:‘各个王公大臣你都看过相,隋公杨坚的面相怎么样?,我回答周武帝说:‘隋公是个忠守臣节的人,可以镇守一方,如果当上将领,就能攻无不克。’我即于宫东南向陛下讲遇,陛下对我说:‘这话永不忘记。’第二年,乌丸轨对周武帝说:‘隋公不会永远当人臣。’周武帝不久问我,我知道皇帝起了疑心,就诡报说:‘是忠守臣节的臣子,没有剔的异相。’当时王谊、梁彦光等人都知道我的话。大象二年五月,您从永巷东门进来,我在永巷门东,面朝北站着,陛下问我说:‘我有没有灾难?’我回答陛下说:‘您的骨相和气色相应,天命已经交给了您。’役过多久,您就升任丞相。”皇帝看了以后非常高兴,提升他为开府。来和同郡人韩则曾拜访来和并请他看相,来和对他说:“后四五当得大官。”当初别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韩则在开皇五年五月去世,别人间是什么原因,来和说:“十五年为三五,加上五月就是四五。大官,就是大棺。”来和说的都是这一类的话。着有《相经》三十卷。


道士张宾、焦子顺、雁门人董子华等,逭三个人在隋文帝还没有发迹时,私下对他说:“您将来会成为皇帝,现在要洁身自爱。”到隋文帝登基后,任命张宾为华州刺史,焦子顺为开府,董子华为上仪同。


萧吉字文体,是梁武帝哥哥长沙宣武王萧懿的孙子。博学多才,尤其精通阴阳、算术。江陵覆亡后,归顺魏朝,担任仪同。周宣帝时,萧吉因朝政一天比一天混乱,上书力谏,皇帝不听。到隋朝建立,被升为上仪同,因原职是太常,让他考定古今阴阳书籍。


萧吉性格孤直,不追随取悦公卿,又同杨素不和,因此受到排斥和冷落,郁郁不得志。后来看到皇帝喜好征祥之说,就想侥幸获取官位,就改变原来行为以取悦于人。开皇十四年,上书给皇帝说:“今年岁在甲寅,十一月朔旦,以辛酉日为冬至。第二年乙卯,正月朔旦,以庚申日为正月初一。冬至那天,便在朔旦。《乐汁图征》说:‘天元十一月朔旦冬至,圣王得到赐福。’如今圣主在位,处于天元之首,而朔旦是冬至,这是喜庆之一。辛酉那一天,就是天子的本命日。辛德在丙,这年十一月建丙子,酉德在寅,正月建寅,这是本命与月合德,而处在元朔之首,这是喜庆之二。庚申那天,就是行年。乙德在庚,卯德在申,第二年乙卯,是行年与岁合德,而在元旦的早晨,这是喜庆之三。《阴阳书》说:‘年命与岁月合德的人,一定有福庆。’《洪范传》说:‘岁之初,月之始,日之初,预兆帝王。’经书并称为三长,顺应它的人,可以延年益寿福至吉利。况且甲寅为薛首;十一月是阳的开端;朔旦冬至,是圣王上元。正月,是正阳之月,一隼的开始,月份的最先;朔旦是年之初,月之始,日之先,良辰相会的时候。而本命为九元之先,行年为三长之首,都与岁月合德。所以《灵宝绷说:‘角音蕴含龙体精气,国君即位一天天强盛。’来年的年命,与五行相配的纳音都是角音,与经书互相参证,如符契一样相合。又甲寅、乙卯,是天地相合。甲寅年,以辛酉为冬至;第二年是乙卯年,以甲子为夏至。冬至阳气始生,南郊祭天的日子,就是天子的本命,这是喜庆之四。夏至阴柔之气始生,祭祀地的时辰,就是皇后的本命,这是喜庆之五。天子盛德如同天覆育万物,皇后仁惠如同地载养人民,所以天地二仪的元气,都相会在这个时候。”皇帝看了以后很高兴,赏赐帛五百段。


房陵王当时是太子,说东宫有很多鬼魅,鼠妖多次显现。皇帝下令萧吉到东宫祭祀消除邪气。在宣慈殿上安置神像座位,有旋风从东北鬼门方向吹来,扫向太子座处。萧吉用桃汤苇火驱逐邪风,风吹出宫门就停止了。在未地堆土,设坛有四个门,放五帝神座。当时天气寒冷,有个虾蟆从西南方向出来,进入人门,跳上赤帝座位,回去时仍从人门出去,跳了几步,忽然不见了。皇帝很惊异。赏赐非常丰厚。又上奏说:太子位不稳。当时皇帝私下想废掉太子,得到这句话,认为很正确。从此以后,他经常被皇帝召见询问。到献皇后去世,皇帝下令萧吉占卜选个好墓地。萧吉遍筮山地原野,到一个地方,说:“占卜二千年,占卜二百代。”绘出图形上奏给皇帝。皇帝说:“吉凶在于人,不在于地。高纬父亲下葬时,难道没有占卜吗?国家不久就灭亡了。正如我家的墓地,如果说不吉利,我不应该做天子;如果说不凶邪,我弟弟不会战死。”然而还是听从了萧吉的话。奏章说:“上月十六日,皇后山陵的西北,鸡未叫前,有黑云方圆五六百步,从地一直连到天上;东南又有旌旗、车马、帐幕,布满七八里,同时有人来往检阅,队伍很整齐。太阳出来时才消失。一起看到的有十多个人。谨依照《葬书》上讲‘气王与姓相生,大吉’。如今黑气当冬天之王,它与姓相生,这是大吉太利,子孙无疆的吉兆。”皇帝很高兴。这以后皇帝准备亲临墓地殡葬,萧吉又上奏说:“您本命为辛酉,今年斗魁及天冈靠近卯酉,依照《阴阳书》,不能亲自去殡葬。”皇帝没有听从。萧吉退下后告诉族人萧平仲说:“皇太子派宇文左率深深地感谢我说:‘你以前称我应当成为太子,竟然应验了,我始终没有忘记。现在占卜山陵,务必让我早日登上皇位。我登上皇位以后,会以富贵报答你。’我记下说:‘四年后,太子统治天下。’如今山陵云气应和,皇帝又亲自去发丧,征兆越来越明显了。太子当政,隋朝也要灭亡了!必定会有真人出现。我以前欺骗他说‘占卜二千年’是三十字;‘占卜二百代’是只有二代的世运。我这话可信,你要记下来。”到炀帝即位,升任太府少卿,加职开府。曾经路过华阴,见杨素坟冢上有白气连天,秘密地说给皇帝听。皇帝问他是什么原因,萧吉说:“征兆表明,杨素家会有兵祸,是灭门的气象。改葬别处,就可以免除灾祸。”皇帝后来平静地告诉杨玄感说:“你应该早一些改葬。”杨玄感也约略知道其中的原因,认为吉祥,假托辽东还未打下,无暇处理家事。役过多久杨玄感因反叛而被灭族,皇帝更加相信萧吉。


一年多后萧吉死在任上。着有《金海》三十卷,《相经要录》一卷,《宅经》八卷,《葬经》六卷,《乐谱》二十卷,以及《帝王养生方》二卷,《相手版要决》一卷,《太一立成》一卷,都流行于世上。


杨伯丑,是冯翊武乡人。喜读《易经》,隐居在华山。隋朝开皇初年,被征召入朝,见到公卿也不行礼,不分贵贱都以“汝”相称,人们猜不出他的心理。文帝召见他谈话,他一句也没有回答。赏赐他衣服,到了朝堂就把它扔了然后离开。于是披头散发假装疯颠,在街市里巷游荡,身体肮脏,从不梳洗。当时有个叫张永乐的人,在京城以占卜为生,杨伯丑常常和他来往。张永乐算卦有疑难之处,杨伯丑就替他分析卦象,往往能说到精微处,张永乐非常佩服,自认为赶不上他。杨伯丑也摆摊为人算卦。有人曾经丢失了弦子来找杨伯丑卜卦,卜算后,杨伯丑说:“你的孩子在怀远坊南门东,路北的墙壁处有一个穿青裙的女子抱着他,可前去领取。”依照他的话,果然找到孩子。有一对夫妻一起藏了敷两黄金,后来黄金丢失,丈夫怀疑妻子起了异心,将要休掉她。妻子称说冤枉,就来找杨伯丑。杨伯丑为她占卜说:“黄金找到了。”把全家人都叫来,指着其中一人说:“可向他要。”果然要回金子。又有将军许知常询问吉凶,杨伯丑说:“你不要往东北去,如实在不得已,一定要赶快回来,不然的话,杨素要砍掉你的头。”役过多久,皇帝命令许知常事奉汉王杨谅。不久皇帝去世,杨谅起兵造反,许知常逃回京城。许知常以前和杨素有矛盾,到杨素平定并州,先搜访许知常,准备杀掉他,许知常因杨伯丑的告诫而脱此难。又有人丢了马来找杨伯丑卜卦,当时杨伯丑被皇太子召见,在路上碰见,立即为他算卦。卜算后,说:“我不急于告诉你,你到西市场东壁门南边第三个店,替我买鱼做菜,就会得到马了。”这个人按照他的话去做,不一会儿,有一个人牵着他丢失的马来到,就把偷马的人抓住了。崖州曾进献直径一寸的珠子,派出的使者偷偷换了珠子。皇帝心中有疑问,召见杨伯丑卜卦。杨伯丑说:“有东西出自水中,质地圆润色彩光亮,是大珠子。如今被人隐藏了起来。”具体说出隐藏人的姓名、相貌。皇帝按照他的话让官吏审问,果然找回原来的那颗珠子。皇帝非常惊奇,赐给他帛二十匹。圈子祭酒何妥曾拜访杨伯丑并与他谈论《易》,听到何妥的话,杨伯丑悠然笑着说:“何必要用郑玄、王弼的话呢?”久而久之,稍有争辫应答,所说的文辞含义,都不同于以前儒家的旨要,而思理深刻玄妙。所以议论的人都认为他是天然独得,不是一般人赶得上的。后来杨伯丑长寿而死。


临孝恭,是京兆人。精通天文、算术,隋文帝很信任他。每次谈论灾祥的事情,没有不言中的。皇帝因此要他校定阴阳书,做官直至上仪同。着有《欹器图》三卷,《地动铜仪经》一卷,《九宫五墓》一卷《遁甲录》十卷,《元辰经》十卷,《元辰厄》一百零九卷,《百怪书》十八卷,《禄命书》二十卷,《九宫龟经》一百一十卷,《太一式经》三十卷,《孔子马头易卜书》一卷,都流行于当时。


刘佑,是荣阳人。隋朝开皇初年,任大都督,封索卢县公。他占卜星候,丝毫不差,文帝很信任他。起初与张宾、刘晖、马显一起制定历法。后来奉诏撰写兵书十卷,名字叫做《金韬》,皇帝认为写得很好。后又着有《阴策》二十卷,《观台飞候》六卷,《玄象要记》五卷,《律历术文》一卷,《婚姻志》三卷,《产乳志》二卷,《式经》四卷,《四时立成法》一卷,《安历志》十二卷,《归正易》十卷,都流行于当时。


张冑玄,是勃海蓓人。博学多识,尤其精通术数。冀州刺史赵燹推荐他,隋文帝征召他担任云骑尉,直太史,参与商议律历方面的事务。当时精通这方面的人大多出自他的门下,因此太史令刘晖等人很忌恨他。然而刘晖所言大多不应验,张冑玄推算天文历法很精密。皇帝非常惊异,下令杨素和术士数人,设议六十一个问题,都是过去历法很不好解释的,命令刘晖与张冑玄等人辩论解析。刘晖闭口什么都没有回答,张冑玄讲通了五十四个问题。因此提升他担任员外散骑侍郎,兼任太史令,赏赐帛一千段。刘晖及其党徒八人,都被斥退逐走。改定新的历法,说以前的历法错一天。内史通事颜慜楚上奏皇帝说:“汉朝的落下闳修改《颛项历》,制订《太初历》,说:‘以后会差一天,八百年后会有圣人改定。’算到今天相距七百一十年,学问家举其整数为八百,所谒圣人,应该在当今吧。”皇帝很高兴,张冑玄逐渐被亲近重用。


张胄玄制订的历法,和过去历法不同的地方有三处:第一处,南朝宋祖冲之在每年的最后,创设差分,冬至逐渐变化,不沿袭原来的轨道,每过四十六年,相差一度。到了梁朝虞劂制订的历法,不满意祖冲之的历法差数太多,就以一百八十六年,冬至改变一度。张胄玄认为这两个方法,年代相隔很久,追查古书记载,失误很多。就折中两家历法,来设定推算度的方法,冬至星宿所在,每年慢慢转移,八十三年,移动一度。上合尧的时候,太阳对着星火;次合汉朝的历法,星宿起于牛初。对照前后,都很精当。第二处,周代马显制订《丙寅元历》,有阴阳转法,加减章分,进退蚀余,这样推定日期,他是最先开创。当时的学者,大多不能知晓。张宾沿袭使用它,不能考正。张胄玄认为加时先后,气节排列不齐,依照月份推断,不符合道理。于是根据二十四节气,排列出月亮圆时和晦时的日期。实在由于太阳运行慢,那么月亮容易赶上太阳,让太阳月亮相会早加时;太阳运行快,那么月亮追赶太阳稍慢,让太阳月亮相会晚加时。查检前代加时的早晚,作为增减的规律。太阳运行,从秋分以后到春分,其态势快,总计一百八十二天而运行一百八十度;从春分以后到秋分,运行慢,总计一百八十二天而运行一百七十六度。每个节气之下,就是它的规律。第三处,自古以来各个历法,初—与十五交逢,不问内外,进入界限便会发生日食月食。张宾制订的历法,创有外限,是否应当出现日食月食,还不能明确。张胄玄认为太阳运行黄道,运行一周需时一年;月亮运行月道,运行一周只要二十七天多。月道与黄道交会,每运行黄道内十三天有余而出,又运行黄道外十三天有余而入,终而复始。月亮经过黄道,叫做交会。初一与十五距交会前后各十五度以下,就应该出现日食月食。如果月亮运行内遒,那么在黄道之北,日食月食多有应验;月亮运行外道,那么在黄道之南,虽然遇到直接交会,没有什么遮掩,日食月食大多不应验。于是因袭前代历法,另外订立定限,随着交会的远近,排列节气寻求差度,增加减少日食月食之分,事情都很明显。


张冑玄的历法超出古历法而又独具特色的有七处:第一处,古历法五星运行的度数,都恪守永恒的标准,隐现盈缩,都没有一定的规律;张胄玄候望各星,都有真正的标准,合计出现的次数,与古历法不同。相差多的,到加减三十天左右。比如火星,平常出现在雨水节气,就都增加二十九天;出现在小雪节气,就都减少二十五天。加减平出现的天数,以为固定的天数。各星都有自己盈缩的次数,都如此例,只是差数不同。这是积年候望所知,当时人不能推究原旨。第二处,辰星过去的标准,是十二年出现两次,凡是过去的历法,都认为是这样。该出现还是不出现,人们都不能了解它的原因。张胄玄连年候望,知道辰星十二年之中,有时出现一次。到受同类星辰影响,也会相随出现。比如辰星,平时早晨出现在雨水节气的,应该出现时不出现;平时早晨出现在惊垫节气的,离太阳十八度外,三十六度内。早晨有木火土金中一颗星时,也相随出现。第三处,古代历法观星术,星辰运行有一定的范围,自从出现后,便依照规律推算,提前或推后的日期,不知多少。张胄玄连年候望,得知五星慢快留退真正的数目,都与古历法不同。多的相差八十多天,停留徘徊的地方,也差八十多度。比如火星,前疾最初出现在立冬初,那么二百五十天运行一百七十七度;固定出现在夏至初,那么一百七十天运行九十二度。对照天体运行,今古都很缜密。第四处,古历法的食分,依据平常的标准而使用。推算数目的多少,与实际数目很少相符。张胄玄连年候望,得知月亮跟随木火土金四星运行,有向背。月亮跟随四星运行,就快;相反方向运行,就慢。都在十五度外才遵照原来的规律。于是就在交会时区分,固定其多少。第五处,古历法加时,初一与十五同一个方法。张胄玄连年候望,知道日食所在地方,随着方值而改变,偏正高低,每个地方都不一样。相交有深有浅,快慢也不相同,相交的时间和相差的程度,都符合天象。第六处,古历法交分就是日月的蚀敷,离相交十四度,食一分;离相交十三度,食二分;离相交十度,食三分;相交每近一度,食增加一分;完全相交时就是全食。应验的情况多少,自古以来各个历法,都不知道它的本源。张冑玄连年候望,得知当发生日月完全相交之时,月亮不能完全遮掩太阳,所以太阳的亏蚀反而少;离相交五六度时,月亮在太阳里,则完全遮掩太阳,所以太阳的亏蚀才完全。从这以后,更逮的,亏蚀更少。相交前后,在冬至,都是这样;如果接近夏至,规律又有不同。张胄玄所立的蚀分,最为详密。第七处,古历法的二分,昼夜都相等。张冑玄连年候望,知道有所差别。春、秋二分,白昼比黑夜多半个漏刻。都由太阳运行的快慢盈缩所造成。如此等等,张冑玄独自心领神会,评论的人佩服他的精密。大业年间,在官任上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