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列传第三十三

作者:李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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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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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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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2154字

裴叔业夏侯道迁李元护席法友王世弼江悦之淳于诞沈文秀张谠李苗刘藻傅永傅竖眼张烈李叔彪路恃庆房亮曹世表潘永基硃元旭


裴叔业,河东闻喜人。魏冀州刺史徽之后也。五世祖苞,晋秦州刺史。祖邕,自河东居于襄阳。父顺宗,兄叔宝,仕宋、齐,并有名位。叔业少有气干,颇以将略自许。宋元徽末,历官为羽林监、齐高帝骠骑行参军。齐受命,累迁为宁蛮长史、广平太守。叔业早与齐明帝同事。明帝辅政,以为心腹,使领军奄袭诸蕃镇,尽心用命。及即位,以为给事黄门侍郎,封武昌县伯。孝文南次钟离,拜叔业为徐州刺史,以水军入淮。帝令郎中裴聿往与之语,叔业盛饰左右服玩以夸之。聿曰:“伯父仪服诚为美丽,但恨不昼游耳。”


齐帝崩,废帝即位。诛大臣,都下屡有变发。叔业登寿春城,北望肥水,谓部下曰:“卿等欲富贵乎?我言富贵亦可办耳。”未几,见徙南衮州刺史。会陈显达围建鄴,叔业遣司马李元护应之,及显达败而还。叔业虑内难未已,不愿为南兗州。齐废主嬖臣茹法珍、王咺之等疑其有异,去来者并云叔业北入。叔业兄子植、ir、瑜、粲等弃母奔寿阳。法珍等以其既在疆场,且欲羁縻之,白齐主,遣中书舍人裴穆慰诱之,许不须回换。叔业虽得停,而忧惧不已。时梁武帝为雍州刺史,叔业遣亲人马文范以自安之计访之梁武帝,曰:“雍州若能坚据襄阳,辄当戮力自保。若不尔,回面向北,不失河南公。”梁武报曰:“唯应送家还都以安慰之,自然无患。若意外相逼,当勒马二万人,直出横江,以断其后,则天下事一举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地相处,河南公宁复可得?如此,则南归望绝矣。”叔业沉疑未决,遣信诣豫州刺史薛真度,访入北之宜。真度答书,盛陈朝廷风化。叔业乃遣子芬之及兄女夫韦伯昕奉表内附。


景明元年正月,宣武诏授叔业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豫州刺史、征南将军,封兰陵郡公。又赐叔业玺书,遣彭城王勰、尚书令王肃赴接。军未度淮,叔业病卒,李元护、席法友等推叔业兄子植监州事。诏赠叔业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忠武公,给东园温明秘器。


子蒨之,字文德,仕齐,随郡王左常侍,先卒。


子谭绍封。谭粗险好杀,所乘牛马为小惊逸,手自杀之。然孝事诸叔,尽于子道,国禄岁入,每以分赡,世以此称之。位辅国将军、中散大夫。卒,赠南豫州刺史,谥曰敬。


子测,字伯源,袭。历通直散骑侍郎,天平中,走于关中。


蒨之弟芬之,字文馥,长者好施,笃爱诸弟。仕齐,位羽林监。入魏,以父勋封上蔡伯。为东秦州刺史,在州有清静称。后徙封山茌县,迁岐州刺史。为陇贼所围,城陷,贼以送上邽,为莫折念生所害,赠青州刺史。


芬之弟蔼之,字幼重,性轻率,好琴书。其内弟柳谐善鼓琴,蔼之师而微不及也。位汝阳太守。


叔业长兄子彦先,少有志尚。叔业以寿春入魏,彦先封雍丘县子,位勃海相。卒,谥曰惠恭。


彦先子约,字元俭,性颇刚鲠,后袭爵。冀州大乘贼起,敕为别将,行勃海郡事,城陷见害。


长子英起,武定末洛州刺史。英起弟威起,卒于齐王府中兵参军,赠鸿胪少卿。


彦先弟绚,扬州中从事。时扬州霖雨,水入城,刺史李崇居城上,系船凭焉。绚率城南人数千家氵凡舟南走高原。谓崇还北,遂与别驾郑祖起等送子十四人于梁。崇勒水军讨之,众溃见获,投水而死。


植字文远,叔业兄叔宝子也。少而好学,览综经史,尤长释典,善谈理义。随叔业在寿春。叔业卒,席法友、柳玄达等共举植监州。秘叔业丧问,教命处分,皆出于植。于是开门纳魏军。诏以植为衮州刺史、崇义县侯,入为大鸿胪卿。后以长子昕南叛,有司处之大辟,诏特恕其罪,以表勋诚。寻除授扬州大中正,出为瀛州刺史,再迁度支尚书,加金紫光禄大夫。


植性非柱石,所为无恆。衮州之还也,表请解官,隐于嵩山,宣武不许,深以为怪。然公私集论,自言人门不后王肃,怪朝廷处之不高。及为尚书,志意颇满,欲以政事为己任,谓人曰:“非我须尚书,尚书亦须我。”辞气激扬,见于言色。及入参议论,时对众官,面有讥毁。又表毁征南将军田益宗,言华夷异类,不应在百世衣冠之上。率多侵侮,皆此类也。侍中于忠、黄门元昭览之切齿,寝而不奏。韦伯昕告植欲谋废黜。尚书又奏,羊祉告植姑子皇甫仲达,云受植旨,遂诈称被诏,率合部曲,欲图领军于忠。时忠专权,既构成其祸,又矫诏杀之,朝野称冤。临终,神志自若,遗令子弟,命尽之后,剪落须发,被以法服,以沙门礼葬于嵩高之阴。


初,植与仆射郭祚、都水使者韦俊等同时见害。后祚、俊事雪加赠,而植追复封爵而已。植故吏勃海刁冲上疏讼之,于是赠尚书仆射、扬州刺史,乃改葬。


植母,夏侯道迁姊也。性甚刚峻,于诸子皆如严君。长成后,非衣幍不见,小有罪过,必束带伏门,经五三日乃引见之,督以严训。唯少子衍得以常服见之,旦夕温凊。植在瀛州也,其母年逾七十,以身为婢,自施三宝,布衣麻菲,手执箕帚于沙门寺扫洒。植弟瑜、粲、衍并亦奴仆之服,泣涕而从,有感道俗。诸子各以布帛数百赎免其母,于是出家为比丘。入嵩高积岁,乃还家。植既长嫡,母又年老,其在州数岁,以妻子自随。虽自州送禄奉母及赡诸弟,而各别资财,同居异爨,一门数灶,盖亦染江南之俗也。论者讥焉。


植弟飏,壮果有谋略。在齐,以军功位骁骑将军。入魏,为南司州刺史,封义阳县伯。诏命未至,为贼所杀,进爵为侯。宣武以飏勋效未立而卒,其子烱不得袭封。明帝初,烱行货于执事,乃封城平县伯。


烱字休光,小字黄头,颇有文学,善事权门。领军元叉纳其金帛,除镇远将军、散骑常侍、扬州大中正,进爵为侯,改封高城。寻兼尚书右丞,出为东郡太守,为城人所害。赠散骑常侍、青州刺史,谥曰简。


飏弟瑜,字文琬,封下密县子,试守荥阳郡,坐虐暴杀人免官。后徙封灌津子,卒于勃海太守,赠豫州刺史,谥曰定。


瑜弟粲,字文亮,封舒县子。沉重善风仪,颇以骄豪为失。历正平、恆农二郡太守。高阳王雍曾以事属粲,粲不从,雍甚为恨。后因九日马射,敕畿内太守皆赴京师,雍时为州牧,粲修谒,雍含怒待之。粲神情闲迈,举止抑扬,雍目而不觉解颜。及坐定,谓粲曰:“可更为一行。”粲便下席为行,从容而出。坐事免。后宣武闻粲善自标置,欲观其风度,令传诏就家急召之,须臾间,使者相属,合家恇惧,不测所以,粲更恬然,神色不变。帝叹异之。时仆射高肇以外戚之贵,势倾一时,朝士见者,咸望尘拜谒。粲候肇,唯长揖而已。及还,家人尤责之,粲曰:“何可自同凡俗也。”又曾诣清河王怿,下车始进,便属暴雨,粲容步舒雅,不以霑、濡改节。怿乃令人持盖覆之,叹谓左右曰:“何代无奇人!”性好释学,亲升讲座,虽持义未精,而风韵可重。但不涉经史,终为知音所轻。


后为扬州大中正、中书令。明帝释奠,以为侍讲,转金紫光禄大夫。元颢入洛,以粲为西衮州刺史,寻为濮阳太守崔巨伦所逐,弃州入嵩高山。节闵帝初,复为中书令。后正月晦,帝出临洛滨,粲起御前,再拜上寿酒。帝曰:“昔北海入朝,暂窃神器,尔日卿戒之以酒;今欲我饮,何异于往情?”粲曰:“北海志在沈湎,故谏其所失,陛下齐圣温克,臣敢献微诚。”帝曰:“甚愧来誉。”仍为命酌。孝武初,出为骠骑大将军、胶州刺史。属时亢旱,土人劝令祷于海神。粲惮违众人,乃为祈请,直据胡床,举杯曰:“仆白君。”左右云:“前后例皆拜谒。”粲曰:“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安有方伯致礼海神。”卒不肯拜。时青州叛贼耿翔寇乱三齐,粲唯高谭虚论,不事防御之术。翔乘其无备,掩袭州城。左右白言贼至,粲云:“岂有此理!”左右又言“已入州门!”粲乃徐云:“耿王可引上听事,自余部众,且付城人。”不达时变如此。寻为翔害,送首于梁。


子含,字文若,员外散骑侍郎。


粲弟衍,字文舒,学识优于诸兄,才亦过之。事亲以孝闻,兼有将略。仕齐,位阴平太守。归魏,授通直郎,衍坚辞朝命,上表请隐嵩高。诏从之。宣武末稍以出山,干禄执事。从历建兴、河内二郡太守。历二郡,廉贞寡欲,善抚百姓,人吏追思之。孝昌初,梁将曹敬宗寇荆州。诏衍为别将,与恆农太守王罴救荆州。衍大破之,荆州围解。除北道都督,镇鄴西之武城,封安阳县子。时相州刺史安乐王鉴潜图叛逆,衍觉其有异,密表陈之。寻而鉴所部别将嵇宗驰驿告变,乃诏衍与都督源子邕、李神轨等讨鉴,平之。除相州刺史、北道大都督,进封临汝县公。诏衍与子邕北讨葛荣,军败见害。赠车骑大将军、司空、相州刺史。子嵩袭。


叔业之归魏,又有尹挺、柳玄达、韦伯昕、皇甫光、梁祐、崔高容、阎庆胤、柳僧习并预其功。


尹挺,天水冀人,仕齐,位陈郡太守。与叔业参谋归诚,历南司州刺史。


柳玄达,河东解人,颇涉经史,仕齐,诸王参军。与叔业姻娅周旋。叔业献款,玄达赞成其计。入魏,除司徒谘议参军,封南顿县子。卒,改封夏阳县,子绛袭。绛弟远,字季云,性粗放无拘检,时人或谓之柳癫。好弹琴耽酒,时有文咏。孝武初,除仪同、开府参军事。情琴酒之间,每出行返,家人或问消息,答云:“无所闻,纵闻亦不解。”后客游卒。玄达弟玄瑜,位阴平太守,卒。子谐,颇有文学,善鼓琴,以新声手势,京师士子翕然从学。除著作佐郎,于河阴遇害。


韦伯昕,京兆杜陵人,学尚有壮气。自以才智优于裴植,常轻之,植嫉之如仇。即彦先之妹夫也。叔业以其有大志,故遣子芬之为质。入魏,封零陵县男,历南阳太守,坐事免。后拜员外散骑常侍,加中垒将军。告裴植谋为废黜,植坐死。后百余日,伯昕亦病卒。临亡,见植为祟,口云:“裴尚书死,不独见由,何以见怒?”


皇甫光,安定人,美须髯,善言笑。入魏,卒于勃海太守。兄椿龄,从薛安都于彭城内附,除岐州刺史。椿龄子璋,乡郡相。璋弟枿,位吏部郎,性贪婪,多所受纳,鬻卖吏官,皆有定价。后以丞相、高阳王雍之婿,为豫州刺史。为政残暴,百姓患之。卒于安南将军、光禄大夫、赠尚书左仆射。子长卿,太尉司马。


梁祐,北地人,叔业从姑子也。好学,便弓马,随叔业征伐,身被五十余创。景明初,赐爵山桑子。出为北地太守,清身率下,甚有声称。历大中大夫。从容风雅,好为谈咏,常与朝廷名贤,泛舟洛水,以诗酒自娱。迁光禄大夫,端然养志,不历权门,卒于京兆内史。


崔高容,清河人,博学善文辞,美风彩。景明初,位散骑侍郎,出为扬州开府掾,带陈留太守,卒官。


阎庆胤,天水人,博识洽闻,善于谈论,听其言说,不觉忘疲。卒于敷城太守。


柳僧习见其子虬传。


夏侯道迁,谯国人也。少有志操。年十七,父母为结婚韦氏,道迁云:“欲怀四方之志,不愿取妇。”家人咸谓戏言。及婚,求觅不知所在。访问,乃云逃入益州。后随裴叔业于寿春,为南谯太守。二家虽为姻好,亲情不协,遂单骑归魏,拜骁骑将军,随王肃至寿春。肃薨,道迁弃戍南叛。


会梁以庄丘黑为征虏将军、梁秦二州刺史,镇南郑。黑请道迁为长史,带汉中郡。会黑死,而道迁阴图归顺。先是,仇池镇将杨灵珍反叛南奔,梁以灵珍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助戍汉中。道迁乃击灵珍,斩其父子,送首于京师。江悦之等推道迁为梁、秦二州刺史。道迁遣表归阙,诏玺书慰勉,授持节、散骑常侍、平南将军、豫州刺史,封丰县侯,遣尚书邢峦指授节度。道迁表受平南、常侍,而辞豫州、丰县侯,引裴叔业公爵为例。宣武不许。


道迁自南郑来朝京师,引见于太极东堂,免冠徒跣谢曰:“比在寿春,遭韦缵之酷,申控无所,致此猖狂。是段之来,希酬昔遇。”宣武曰:“卿建为山之功,一篑之玷,何足谢也。”道迁以赏报为微,逡巡不拜,寻改封濮阳县侯。岁余,频表解州,宣武许之。除南衮州大中正,不拜。


道迁虽学不深洽,而历览书史,闲习尺牍。好言宴,务口实,京师珍羞,罔不毕有。于京城西水次市地,大起园池,殖列蔬果,延致秀彦,时往游适。妓妾十余,常自娱乐,国秩岁入三千余匹,专供酒馔,不营家产。每诵孔融语曰:“坐上客恆满,樽中酒不空,余非吾事也。”识者多之。历华、瀛二州刺史,为政清严,善禁盗贼。卒,赠雍州刺史,谥明侯。初,道迁以拔汉中归诚本由王颍兴之计,求分邑户五百封之,宣武不许。灵太后临朝,道迁重求分封,太后大奇之,议欲更以三百户封颍兴,会卒,遂寝。道迁不聘正室,唯有庶子数人。


长子夬、,字元廷,历镇远将军、南衮州大中正。夬性好酒,居丧不戚,醇醪肥鲜,不离于口,沽买饮啖,多所费用。父时田园,货卖略尽,人间债犹数千余匹,谷食至常不足,弟妹不免饥寒。


初,道迁知夬好酒,不欲传授国封。夬未亡前,忽梦见征虏将军房世宝至其家听事,与其父坐,屏人密言。夬心惊惧,谓人曰:“世宝为官,少间必击我也。”寻有人至,云:“官呼郎”,随召即去,遣左右杖之二百,不胜楚痛,大叫。良久乃悟,流汗彻于寝具。至明,前京城太守赵卓诣之,见其衣湿,谓夬曰:“卿昨夜当大饮,溺衣如此。”夬乃具陈所梦。先是旬余,秘书监郑道昭暴病卒,夬闻,谓卓曰:“人生何常,唯当纵饮。”于是昏酣遂甚。梦后,二日不能言,针之,乃得语,而犹虚劣。俄而心闷而死。洗浴者视其尸体,大有杖处,青赤隐起,二百下许。赠钜鹿太守。


初,夬与南人辛谌、庾遵、江文遥等终日游聚。酣饮之际,恆相谓曰:“人生局促,何殊朝露,坐上相看,先后间耳。脱有先亡者,于良辰美景,灵前饮宴,傥或有知,庶共歆飨。”及夬亡后,三月上巳,诸人相率至夬灵前,仍共酌饮。时日晚天阴,室中微暗,咸见夬在坐,衣服形容,不异平昔,时执杯酒,似若献酬,但无语耳。夬家客雍僧明心有畏恐,披帘欲出,便即僵仆,状若被殴。夬从兄欣宗云:“今是节日,诸人忆弟畴昔之言,故来共饮。僧明何罪,而被嗔责?”僧明便悟。而欣宗鬼语如夬平生,并怒家人,皆得其罪,又发阴私窃盗,咸有次绪。


夬妻,裴植之女也,与道迁诸妾不睦,讼阋彻于公庭。子籍,年十余岁,袭祖封已数年,而夬弟翙等言其眇目疾,不任承继,自以与夬同庶,己应绍袭。尚书奏籍承封。


道迁兄子,位咸阳太守。


道迁之谋,又襄阳罗道珍、北海王安世、颍川辛谌、汉中姜永等皆参其勋末。道珍为齐州东平原相,有能名。安世,苻坚丞相王猛玄孙也。历涉书传,位北华州刺史。谌,魏卫尉辛毗后也,有文学,位濮阳、上党二郡太守。永善弹琴,有文学,位汉中太守。永弟漾,亦善士,性至孝。时颍川庾道者,亦与道迁俱入国,虽不参勋谋,亦为奇士。历览史传,善草隶书,轻财重义。仕梁,右中郎将。及至洛阳,环堵弊庐,多与俊秀交旧,积二十余岁,殊无宦情。后为饶安县令,罢,卒。


李元护,辽东襄平人,晋司徒胤之八世孙也。胤子顺、璠及孙沉、志皆有名宦。沉孙根,仕慕容宝,为中书监。根子后智等随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数世无名,三齐豪门多轻之。元护以魏平齐后,随父怀庆南奔。身长八尺,美须髯,少有武力。仕齐,位马头太守,虽以将用自达,然亦颇览文史,习于简牍。后为裴叔业司马,带汝阴太守。叔业归顺,元护赞同其谋。叔业疾病,元护督率上下以俟援军。寿春克定,元护颇有力焉。景明初,以元护为齐州刺史、广饶县伯。寻以州人柳世明图为不轨,元护诛戮所加,微为滥酷。州内饥俭,表请赈贷,蠲其赋役。但多有部曲,时为侵扰,城邑苦之,故不得为良刺史也。三年卒。病前月余,京师无故传其凶问。又城外送客亭柱有人书曰“李齐州死”,纲佐饯别者见而拭之,后复如此。元护妾妓十余,声色自纵。情欲既甚,支骨稍消,须长二尺,一时落尽。赠青州刺史。元护为齐州,经拜旧墓,巡省故宅,飨赐村老,莫不欣暢。及将亡,谓左右曰:“吾尝以方伯簿伍至青州,士女属目。若丧过东阳,不可不好设仪卫,哭泣尽哀,令观者改容也。”家人遵其诫。


子会袭,正始中降爵为子。会顽騃好酒,其妻南阳太守清河房伯玉女也,甚有姿色,会不答之。房乃通其弟机,因会醉,杀之。子景宣袭。机与房遂如夫妇,积十余年,房氏色衰,乃更婚娶。


元护弟静,性贪忍,兄亡未敛,便剥妓服玩及余物。历齐郡内史。


席法友,安定人也,祖、父南奔。法友仕齐,以膂力自效,任安丰新蔡二郡太守、建安戍主。后与裴叔业同谋归魏,拜豫州刺史、苞信县伯。叔业卒后,法友与裴植追成业志,淮南克定,法友有力焉。历华、并二州刺史。后为别将出淮南,欲解朐山之围。法友始渡淮而朐山败没,遂停十年。恬静自安,不竞世利。宣武末,除济州刺史,廉和著称。又徙封乘氏。后卒于光禄大夫,赠秦州刺史,谥襄侯。


子景通袭,善事元叉,兼赂叉父继。继为司空,引景通为掾。卒,赠卫尉少卿。子郾袭,走关西。


王世弼,京兆霸城人也。姚泓之灭,其祖、父南迁。世弼身长七尺八寸,魁岸有壮气,善草隶书,好爱坟典。仕齐为军主,助戍寿春,遂与裴叔业同谋归诚。除南徐州刺史,封慎县伯。后除东秦州刺史,政任于刑,为人所怨,有受纳之响,为御史中尉李平所弹,会赦免。后为河北太守,有清称。再迁中山内史,加平北将军。直阁元罗,领军元叉弟也,曾过中山,谓曰:“二州刺史,翻复为郡,当恨恨耳。”世弼曰:“仪同之号,起自邓骘,平北为郡,始在下官。”卒,赠豫州刺史,谥曰康。


长子会,汝阳太守。次子由,字茂道,好学有文才,尤善草隶书,性方厚,有名士风,又工摹书,为时人所服。位东莱太守,罢郡寓居颍川。天平初,元洪威构逆,大军攻讨,为乱兵所害。名流悼惜之。


江悦之,字彦和,济阳考城人也。七世祖统,晋散骑常侍,避刘、石之乱,南渡。祖兴之,父范之,并为宋武所诛。悦之少孤,仕宋,历诸王参军。好兵书,有将略,善待士,有部曲数百人。仕齐,为后军将军,部曲称众,千有余人。梁初,以讨灭刘季连功,进号冠军将军。武兴氐攻破白马,进图南郑,悦之大破氐众,还复白马。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死,夏侯道迁与悦之及庞树,军主李忻荣、张元亮、士孙天与等谋以梁州内附。梁华阳太守尹天宝率众向州城,遂围南郑。悦之昼夜督战,会武兴军至,天宝败。道迁克全勋款,悦之实有力焉。与道迁俱至洛阳。寻卒,赠梁州刺史,追封安平县子,谥曰庄。


悦之二子,文遥、文远。文遥少有大度,轻财好士,士多归之。道迁之图杨灵珍,文遥奋剑请行,遂手斩灵珍。袭父封,拜咸阳太守。勤于礼接,终日坐听事。至者见之,假以恩颜,屏人密问,于是人所疾苦,大盗姓名,奸猾吏长,无不知悉。郡中震肃,奸劫息止,政为雍州诸郡之最。后为安州刺史,善于绥纳,甚得物情。时杜洛周、葛荣等相继叛逆,幽、燕已南悉没,唯文遥介在群贼之外,孤城独守,鸠集荒余,且耕且战,百姓皆乐为用。卒官,长史许思祖等以文遥有遗爱,复推其子果行州事。既摄州事,乃遣使奉表。庄帝嘉之,除果通直散骑侍郎,行安州事。既而贼势转盛,救援不接,果乃携诸弟并率城人东奔高丽。天平中,诏高丽送果等。元象中,乃得还朝。文远善骑射,勇于攻战,以军功位中散大夫、龙骧将军。


淳于诞,字灵远,其先太山博人也,后世居蜀汉,或家安固之桓陵县。父兴宗,齐南安太守。诞年十二,随父向扬州。父于路为群盗所害,诞虽幼而哀感奋发,倾资结客,旬朔之内,遂得复仇。州里之间,无不称叹。景明中,自汉中归魏,陈伐蜀计,宣武嘉纳之。延昌末,王旅大举,除骠骑将军、都督、别部司马,领乡导统军。诞不愿先受荣爵,乃固让实官,止参戎号。及奉辞之日,诏若克成都,即以益州许之。师次晋寿,蜀人大震。属宣武晏驾,不果而还。后以客例,起家羽林监。正光中,秦、陇反叛,诏诞为西南道军司马,与行台魏子建共参经略。时梁益州刺史萧深猷遣将樊文炽萧世澄等率众数万围小剑戍。子建遣诞勒兵驰赴,大败之,禽世澄等十一人,文炽先走获免。孝昌初,子建以诞行华阳郡,带白马戍。后卒于东梁州刺史,赠益州刺史,谥曰庄。


沈文秀,字仲远,吴兴武康人也。伯父庆之,《南史》有传。文秀仕宋,位青州刺史。和平六年,宋明帝杀其主子业,文秀与诸州推立子业弟子勋。子勋败,皇兴初,文秀与崔道固俱以州降魏。宋遣其弟文景来谕之,文秀复归宋,为刺史如故。后慕容白曜长驱至东阳,文秀始欲降,以军人虏掠,遂有悔心,乃婴城固守。白曜既下历城,乃并力攻讨,自夏至春始克。文秀取所持节,衣冠俨然,坐于斋内。乱兵入曰:“文秀何在!”文秀历声曰:“身是!”执而裸送于白曜。左右令拜,文秀曰:“各二国大臣,无相拜礼。”白曜忿之,因至挝挞。后还其衣,为之设馔,与长史房天乐、司马沈嵩等锁送京师,面缚数罪,宥死,待为下客,给以粗衣蔬食。献文重其节义,稍亦嘉礼之,拜外都下大夫。太和三年,迁外都大官。孝文嘉其忠于其国,赐绢彩二百匹。后为南征都将,临发,赐以戎服。除怀州刺史,假吴郡公。守清贫而政宽,不能禁止盗贼。大兴水田,于公私颇有利益。卒官。


子保冲,后为徐州冠军长史,坐据连口退败,有司处之死刑。孝文诏:“保冲,文秀之子,可特原命,配洛阳作部终身。”宣武时,卒于下邳太守。


房天乐者,清河人,滑稽多智。文秀板为长史,督齐郡,州府事一以委之。卒于京师。弟子嘉庆,渔阳太守。


张谠,字处言,清河东武城人也。六世祖弘,晋长秋卿。父华,慕容超左仆射。谠仕宋,位东徐州刺史。及平徐、兗,谠乃归顺于尉元,亦表授东徐州刺史。遣中书侍郎高闾与谠对为刺史。后至京师,礼遇亚于薛、毕,赐爵平陆侯。谠性开通,笃于接恤,青、齐之士,虽疏族末姻,咸相敬视。李敷、李等宠要势家,亦推怀陈款,无所顾避。毕众敬等皆敬重之,高允之徒亦相器待。卒,赠青州刺史,谥康侯。


子敬伯,求致父丧,出葬冀州清河旧墓,久不被许,停柩在家积五六年。第四子敬叔,先在徐州,初闻父丧,不欲奔赴,而规南叛,为徐州所勒送。至乃自理,后得袭父爵。敬伯自以随父归国功,赐爵昌安侯,出为乐陵太守。敬叔,武邑太守。父丧得葬旧墓,还属清河。


初,谠兄弟十人。兄忠,字处顺,在南为合乡令。归降,赐爵新昌侯。卒于新兴太守,赠冀州刺史。谠妻皇甫氏被掠,赐中官为婢,皇甫遂诈痴,不能梳沐。后谠为宋冀州长史,因货千余匹,购求皇甫。文成怪其纳财之多,引见之,时皇甫年垂六十矣。文成曰:“南人奇好,能重室家之义。此老母复何所任,乃能如此致费也。”皇甫氏归,谠令诸妾境上奉迎。数年卒。后十年而谠入魏。


谠兄子安世,正始中,自梁汉同夏侯道迁归款,为客积年,出为东河间太守。卒。


李苗,字子宣,梓潼涪人也。父膺,梁太仆卿。苗出后叔父畎。畎为梁州刺史,大著威名。王足之伐蜀,梁武命畎拒足于涪,许其益州。及足退,梁武遂改授。畎怒,将有异图,事发被害。苗年十五,有报雪志。延昌中归魏,仍陈图蜀计。大将军高肇西伐,诏假苗龙骧将军乡导。次晋寿,宣武宴驾,班师。后以客例,除员外散骑侍郎。苗有文武才干,以大功不就,家耻未雪,常怀慷慨。乃上书陈平定江南之计,其文理甚切于时。明帝幼冲,无远略之意,竟不能纳。


正光末,三秦反叛,侵及三辅。时承平既久,人不习战。苗以陇兵强悍,且群聚无资,乃上书以为:“食少兵精,利于速战;粮多卒众,事宜持久。今陇贼猖狂,非有素蓄,虽据两城,本无德义,其势在于疾攻,日有降纳,迟则人情离阻,坐受崩溃。夫飙至风起,逆者求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师有全制之策。今且宜勒大将,深沟高垒,坚守勿战。别命偏师,精卒数千,出麦积崖以袭其后,则氵幵、岐之下,群妖自散。”于是诏苗为统军,与别将淳于诞出梁、益,隶行台魏子建。子建以苗为郎中,仍领统军,深见知待。


孝昌中,兼尚书左丞,为西北道行台,与大都督宗正珍孙讨汾、绛蜀贼,平之。及杀{人小}硃荣,荣从弟世隆拥部曲还逼都邑。孝庄幸大夏门,集群臣博议,百僚计无所出。苗独奋衣起曰:“今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时,请以一旅之众,为陛下径断河梁。”庄帝壮而许焉。苗乃募人于马渚上流,以师夜下。去桥数里,放火烧船,俄然桥绝,贼没水死者甚众。官军不至,贼乃涉水与苗死斗,众寡不敌,苗浮河而没。帝闻,哀伤久之。赠都督、梁州刺史、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河阳县侯,谥忠烈。


苗少有节操,志尚功名。每读《蜀书》,见魏延请出长安,诸葛不许,叹息谓亮无奇计。及览《周瑜传》,未曾不嗟咨绝倒。太保城阳王徽、司徒临淮王彧并重之。二王颇或不穆,苗每谏责。徽宠势隆极,猜忌弥甚,苗谓人曰:“城阳蜂目豺声,今转彰矣!”解鼓琴,善属文咏,工尺牍之敏,当世罕及。死之日,朝野悲壮之。及帝幽崩,世隆入洛,主者追苗赠封,以白世隆。世隆曰:“吾尔时群议,更三日便欲大纵兵士,烧燔都邑,任其采掠。赖苗,京师获全。天下之善一也,不宜追之。”子昙袭爵。


刘藻,字彦先,广平易阳人也。六世祖遐,从晋元帝南渡。父宗之,宋庐江太守。藻涉猎群籍,美谈笑,善与人交,饮酒至一石不乱。太安中,与姊夫李嶷俱来归魏,赐爵易阳子。擢拜南部主书,号为称职。


时北地诸羌,恃险作乱,前后宰守不能制。朝廷患之,以藻为北地太守。藻推诚布信,诸羌咸来归款,朝廷嘉之。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为騃奴戍主,诏曰:“选曹已用人,藻有惠政,自宜他叙。”在任八年,迁离城镇将。太和中改镇为岐州,以藻为岐州刺史。转秦州刺史。秦人恃险,率多粗暴,或拒课输,或害吏长,自前守宰,皆遥领,不入郡县。藻开示恩信,诛戮豪横,羌、氐惮之,守宰于是始得居其旧所。遇车驾南伐,以藻为东道都督。秦人纷扰,诏藻还州,人情乃定。仍与安南元英征汉中,破贼军,长驱至南郑,垂平梁州,奉诏还军,乃不果克。


后车驾南伐,以藻为征虏将军,督统军高聪等四军为东道别将,辞于洛水之南。孝文曰:“与卿石头相见。”藻对曰:“臣虽才非古人,庶亦不留贼虏而遗陛下。辄当酾曲阿之酒以待百官。”帝大笑曰:“今未至曲阿,且以河东数石赐卿。”后与高聪等战败,俱徙平州。景明初,宣武追录旧功,拜藻为太尉司马。卒。


子绍珍,无他才用,善附会,好饮酒。结托刘腾,启为其国郎中令,袭子爵。永安中,历河北、黎阳二郡太守,所在无政绩。天平中,坐子洪业入于关中,率众侵扰,伏法。


傅永,字脩期,清河人也。幼随叔父洪仲与张幸自青州入魏,寻复南奔。有气干,拳勇过人,能手执鞍桥,倒立驰骋。年二十余,有友人与之书而不能答,请洪仲,洪仲深让之而不为报。永乃发愤读书,涉猎经史,兼有才干。为崔道固城局参军,与道固俱降,入为平齐百姓。父母并老,饥寒十数年,赖其强于人事,戮力佣丐,得以存立。晚为奉礼郎,诣长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庙,赐爵贝丘男,除中书博士。王肃之为豫州,又以永为王肃平南长史。咸阳王禧虑肃难信,言于孝文。曰:“已选傅脩期为其长史,虽威仪不足,而文武有余矣。”肃以永宿士,礼之甚厚;永亦以肃为帝眷遇,尽心事之,情义至穆。


齐将鲁康祖、赵公政侵豫州之太仓口,肃令永击之。永量吴、楚兵好以斫营为事,又贼若夜来,必于渡淮之所,以火记其浅处。永既设伏,仍密令人以瓠盛火,渡南岸,当深处置之,教云:“若有火起,即亦燃之。”其夜,康祖、公政等果亲率领来斫营。东西二伏夹击之,康祖等奔趋淮水。火既竞起,不能记其本济,遂望永所置火争渡。水深溺死,斩首者数千级,生禽公政。康祖人马坠淮,晓而获其尸,斩首并公政送京师。


时裴叔业率王茂先、李定等东侵楚王戍,肃复令永将伏兵,击其后军,破之,获叔业伞扇鼓幕甲仗万余。两月之中,遂献再捷。帝嘉之,遣谒者就豫州,策拜永安远将军、镇南府长史、汝南太守、贝丘县男。帝每叹曰:“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布,唯傅脩期耳。”


裴叔业又围涡阳,时帝在豫州,遣永为统军,与高聪、刘藻、成道益、任莫问等救之。永曰:“深沟固垒,然后图之。”聪等不从,一战而败。聪等弃甲奔悬瓠,永独收散卒徐还。贼追至,又设伏击之,挫其锐。藻徙边,永免官爵而已。不经旬,诏永为汝阴镇将,带汝阴太守。


景明初,裴叔业将以寿春归魏,密通于永。及将迎纳,诏永为统军,与杨大眼、奚康生等诸军俱入寿春。同日而永在后,故康生、大眼二人并赏列士,永唯清河男。齐将陈伯之逼寿春,沿淮为寇。时司徒彭城王勰、广陵侯元衍同镇寿春,以九江初附,人情未洽,兼台援不至,深以为忧。诏遣永为统军,领汝阴三千人先援之。永至,勰令永引军入城。永曰:“若如教旨,便共殿下同被围守,岂是救援之意?”遂孤军城外,与勰并势以击伯之,频有克捷。


中山王英之征义阳,永为宁朔将军、统军,当长围遏其南门。齐将马仙琕连营稍进,规解城围。永乃分兵付长史贾思祖,令守营垒,自将马步千人,南逆仙琕。贼俯射永,洞其左股,永出箭复入,遂大破之。仙琕烧营卷甲而遁。英曰:“公伤矣!且还营。”永曰:“昔汉祖扪足,不欲人知。下官虽微,国家一帅,奈何使虏有伤将之名!”遂与诸军追之,极夜而返。时年七十余矣,三军莫不壮之。


义阳既平,英使司马陆希道为露布,意谓不可,令永改之。永亦不增文采,直与之改,陈列军仪,处置形要,而英深赏之。还京,除太中大夫。


后除恆农太守,非心所乐。时英东征钟离,表请永,求以为将,朝廷不听。永每言曰:“马援、充国,竟何人哉?吾独白首见拘此郡!”然于御人非其所长,故在任无多声称。后为南衮州刺史。年逾八十,犹能驰射,盘马奋槊,常讳言老,每自称六十九。还京,拜光禄大夫。卒,赠齐州刺史。


永尝登北芒,于平坦处奋矛跃马,盘旋瞻望,有终焉之志。远慕杜预,近好李冲、王肃,欲葬附墓。遂买左右地数顷,遗敕子叔伟:“此吾之永宅也。”永妻贾氏留本乡,永至代都,娶妾冯氏,生叔伟及数女。贾后归平城,无男,唯一女。冯恃子,事贾无礼,叔伟亦奉贾不顺,贾常忿之。冯先永卒,叔伟称父命欲葬北芒,贾疑叔伟将以冯合葬,遂求归葬永于所封贝丘县。事经司徒,司徒胡国珍感其所慕,许叔伟葬焉。贾乃邀诉灵太后,太后从贾意,乃葬于东清河。又永昔营宅兆,葬父母于旧乡,贾于此强徙之,与永同处,永宗亲不能抑。葬已数十年矣,棺为桑枣根所绕束,去地尺余,甚为周固。以斧斫,出之于坎,时人咸怪。


叔伟膂力过人,弯弓三百斤,左右驰射,能立马上与人角骋,见者以为得永武而不得永文。


傅竖眼,本清河人也。七世祖伷。伷子遘,石季龙太常。祖父融,南徙度河,家于磐阳,为乡闾所重。性豪侠,有三子,灵庆、灵根、灵越,并有才力。融以自负,谓足为一时之雄。尝谓人曰:“吾昨梦夜,有一骏马,无堪乘者,人曰‘何由得人乘’,有一人曰‘唯傅灵庆堪乘此马’;又有弓一张,亦无人堪引,人曰‘唯有傅灵根可弯此弓’;又有数纸文书,人皆读不能解,人曰‘唯有傅灵越能解此文。’”融谓其三子文武才干足以驾驭当世,常从容谓乡人曰:“汝闻之不?鬲虫之子有三灵,此图谶文也。”好事者然之,故豪勇士多相归附。


宋将萧斌、王玄谟寇磝碻。时融始死,玄谟强引灵庆为军主。将攻城,攻车为城内所烧,灵庆惧军法,诈云伤重,令左右舆还营,遂与壮士数十骑遁还。斌、玄谟命追之。左右谏曰:“灵庆兄弟并有雄才,兼其部曲多是壮勇,如彭超、尸生之徒,皆一当数十人,援不虚发,不可逼也。”玄谟乃止。灵庆至家,遂与二弟匿山泽间。时灵庆从叔乾爱为斌法曹参军,斌遣乾爱诱呼之,以腰刀为信,密令壮健者随之。而乾爱不知斌之欲图灵庆。既至,斌所遣壮士执灵庆杀之。灵庆将死,与母崔氏诀,言:“法曹杀人,不可忘也。”


灵根、灵越奔河北。灵越至京师,因说齐人慕化,青州可平。文成大悦,拜灵越青州刺史、贝丘子,镇羊兰城;灵根为临齐副将,镇明潜垒。灵越北入之后,母崔氏遇赦免。宋恐灵越在边扰三齐,乃以灵越叔父琰为冀州中从事,乾爱为乐陵太守。乐陵与羊兰隔河相对,命琰遣其门生与灵越婢诈为夫妇,投化以招之。灵越与母分离思积,遂与灵根南走。灵越与羊兰奋兵相击,乾爱出,遣船迎之,得免。灵根差期,不得俱渡,临齐人知,剉斩杀之。乾爱出郡迎灵越,问灵根愆期状,灵越殊不应答。乾爱不以为恶,敕左右出匣中乌皮袴褶,令灵越代所常服。灵越言“不须”。乾爱云:“汝可着体上衣服见垣公也?”时垣护之为刺史。灵越奋声言:“垣公!垣公!着此当见南方国主,岂垣公也!”竟不肯着。及至丹阳,宋孝武见而礼之,拜衮州司马,而乾爱亦迁青、冀司马,带魏郡。后二人俱还建鄴。灵越意恆欲为兄复仇,而乾爱初不疑防。知乾爱嗜鸡肉葵菜食,乃为作之,下以毒药,乾爱饭还而卒。后数年,灵越为太原太守,戍升城。后举兵同孝武子子勋,子勋以灵越为前军将军。子勋败,灵越军众散亡,为明帝将王广之军人所擒,厉声曰:“我傅灵越也,汝得贼何不即杀!”广之生送诣宋辅国司马刘勔,勔躬自慰劳。灵越曰:“人生归于死,实无面求活。”勔壮其意,送诣建康。宋明帝欲加原宥,灵越辞对如一,乃杀之。


竖眼即灵越子也,沉毅壮烈,少有父风。入魏,镇南王肃见而异之,且奇其父节,倾身礼敬,表为参军。以军功累迁益州刺史。高肇伐蜀,假竖眼征虏将军、持节,领步兵三万,先讨巴北,所至克捷。竖眼性既清素,不营产业,衣食之外,俸禄粟帛皆以飨赐夷首,振恤士卒。抚蜀人以恩信为本,保境安人,不以小利侵窃。有掠蜀人入境者,皆移送还本。检勒部下,守宰肃然。远近杂夷相率款谒,仰其德化,思为魏人矣。宣武甚嘉之。


明帝初,屡请解州,乃以元法僧代之,益州人追随恋泣者数百里。梁将赵祖悦逼寿春,镇南将军崔亮讨之,以竖眼为持节、镇南军司。


法僧既至,大失人和。梁遣其衡州刺史张齐因人心怨入寇,进围州城。朝廷以西南为忧,乃驿征竖眼于淮南,以为益州刺史。寻加散骑常侍、西征都督,率步骑三千以讨齐。给铜印千余,须有假职者,听六品已下板之。竖眼既出梁州,梁军所在拒塞,竖眼三日中转战二百余里,甲不去身,频致九捷。蜀人闻竖眼复为刺史,人人喜悦,迎于路者日有百数。竖眼至州,白水已东,人皆宁业。张齐仍阻白水屯,寇葭萌。竖眼分遣诸将水陆讨之,大破其军。齐被重创,奔而退,小剑大剑贼亦捐城西走,益州平。灵太后玺书慰劳,赐骅骝马一匹,宝剑一口。


后转岐州刺史,仍转梁州刺史。梁州人既得竖眼为牧,人咸自贺。而竖眼至州遇患,不堪综理。其子敬绍嶮暴不仁,聚货耽色,甚为人害,远近怨望。寻假镇南将军,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诸军事。梁遣其北梁州长史锡休儒等十军率众三万人寇直城,竖眼遣敬绍总众赴击,大破之。敬绍颇览书传,微有胆力,而奢淫倜傥,轻为残害,又见天下多事,阴怀异图,欲杜绝四方,擅据南郑。令其妾兄唐昆仑扇搅于外,聚众围城,敬绍谋为内应。贼围既合,事泄,在城兵执敬绍;白竖眼而杀之。竖眼恚,发疾卒。永安中,赠吏部尚书、齐州刺史。孝武帝初,赠司空公、相州刺史。


长子敬和,次敬仲,并好酒薄行,倾侧势家。敬和,孝庄时以其父有遗惠于益州,复为益州刺史。至州,聚敛无已,好酒嗜色,远近失望。仍为梁将樊文炽攻围,城降,送于江南。后以齐神武威德日广,令敬和还北,以申和通之意。除北徐州刺史,复以耽酒为土贼掩袭,弃城走。遂废弃,卒于家。


张烈,字徽之,清河东武城人也,孝文帝赐名曰烈,仍以本名为字焉。高祖悕,为慕容俊尚书右仆射。曾祖恂,散骑常侍,随慕容德南度,因居齐郡之临淄县。


烈少孤贫,涉猎经史,有气概,时青州有崔徽伯、房徽叔、与烈并有令誉,时人号“三徽”。孝文时,入官代都,历侍御、主文中散。迁洛,为太子步兵校尉。


齐将陈显达谋将入寇,时顺阳太守王青石,世官江南,荆州刺史、广阳王嘉虑其有异,表请代之。诏侍臣各举所知,互有申荐者。帝曰:“太子步兵张烈,每论军国事,时有会人意处,朕欲用之如何?”彭城王勰称赞之,遂除顺阳太守。烈到郡二日,便为齐将崔慧景攻,围之七十余日,烈抚厉将士,甚得军人之和。会车驾南讨,慧景遁走。帝亲劳之曰:“卿果能不负所寄。”烈谢曰:“不遇銮舆亲驾,臣不免困于犬羊。自是陛上不负臣,非臣能不负陛下。”帝善其对。


宣武即位,追录先勋,封清河县子。寻以母老归养,积十余年。频遇凶俭,烈为粥以食饥人,蒙济者甚众,乡党以此称之。


明帝即位,为司空长史。先是元叉父江阳王继曾为青州刺史,及叉当权,烈托故义之怀,遂相谄附。历给事黄门侍郎、光禄大夫。灵太后反政,以叉党出为青州刺史。时议者以烈家产畜殖,家僮甚多,虑其有异,恐不宜出为本州,改瀛州刺史。为政清静,吏人安之。后因辞老还乡,兄弟同居怡然,为亲类所慕。卒于家。


烈先为家诫千余言,并自叙志行及所历之官。临终,敕子侄不听求赠,但勒家诫立碣而已。其子质奉行焉。


质博学有才艺,位谏议大夫。


烈弟僧皓,字山容,历涉群书,工于谈说,有名于当世。以谏议大夫、国子博士、散骑侍郎徵,并不起,世号徵君焉。好营产业,孜孜不已,藏镪巨万,他资称是。兄弟自供俭约,车马瘦弊,身服布裳,而婢妾纨绮。僧皓尤好蒲弈,戏不择人,是以获讥于世。节闵帝时,崔祖螭举兵攻东阳城,僧皓与同事,事败,死于狱中。


李叔彪,勃海蓚人也。从祖金,神蒨中,与高允俱徵,位征南从事中郎。叔彪好学博闻,有识度,为乡闾所称。太和中,拜中书博士,与清河崔亮、河间邢峦并相亲友。三迁国子博士、本国中正,摄乐陵中正。性清直,甚有公平之称。历中书侍郎。太尉、高阳王雍以其器操重之。寻除假节,行华州事,为吏人所称。卒,赠南青州刺史,谥曰穆。


叔彪子述,字道兴,有学识,州举秀才,拜太常博士。使诣长安册祭燕宣王庙。还,除仪曹郎,赐爵蓚县男。稍迁兴平太守。卒。


子象,字孟则,清简有风概,博涉群书。袭爵,稍迁中书侍郎、光禄大夫,兼散骑常侍,使梁。卒,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象从容风素,有名于时,丧妻无子,终竟不娶,论者非之。


路恃庆,字伯瑞,阳平清泉人也。祖绰,阳平太守。恃庆有干用,与广平宋翻俱知名,为乡闾所称。太和中,除奉朝请,恃庆以从兄文举有才望,因推让之,孝文遂并拜焉。累迁定州河间王琛长史。琛贪暴肆意,恃庆每进苦言。卒,赠左将军、安州刺史,谥曰襄。子祖璧,给事中。


恃庆弟仲信、思令,并有令名官位。


房亮,字景高,清河人也。父法延,谯郡太守。亮好学有节操。太和中,举秀才,为奉朝请。后兼员外常侍,使高丽。高丽王托疾不拜。以亮辱命,坐白衣守郎中。历济北、平原二郡太守,以清严称。后为东荆州刺史,亮留心抚纳,夷夏安之。时边州刺史例得一子出身,亮不言其子而启弟子起为奉朝请,议者称之。卒于光禄大夫,赠抚军将军、齐州刺史。


弟诠、悦等,并历位清显。


曹世表,字景升,魏大司马休九世孙也。祖谟,父庆,并有学问。世表性雅正,工尺牍,涉猎群书。为司徒记室,与武威贾思伯、范阳卢同、陇西辛雄并相友善。侍中崔光,乡里贵达,每称美之。延昌中,除清河太守,临官省约,百姓安之。孝昌中,为尚书左丞,出行东豫州刺史,迁东南道行台。卒,赠齐州刺史。


潘永基,字绍业,长乐广宗人也。父灵乾,中书侍郎。永基性通率,轻财好施。为长乐太守。时葛荣攻信都,永基与刺史元孚同心防捍。力穷城陷,荣欲害孚,永基请以身代孚死。永安二年,除颍川太守,迁东徐州刺史。永熙中,为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寻加卫大将军。复除东徐州刺史,前后在州,为吏人所爱。卒,赠尚书右仆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子子义、子智。子义学涉有父风,仕随,至尚书右丞。


硃元旭,字君升,本乐陵人也。颇涉子史,开解几案。稍迁尚书度支郎中。神龟末,以郎选不精,大加沙汰。元旭与陇西辛雄、范阳祖莹、太山羊深、西平源子恭并以才用见留。寻兼尚书右丞,仍郎中、本州中正。时关西都督萧宝夤启云所统十万,食唯一月。明帝大怒,诏问所由,录、令已下皆推罪元旭。入见御坐前,屈指校计,宝夤兵粮乃逾一年,事乃得释。后迁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天平中,复拜尚书左丞。既无风操,俛仰随俗,性多机数,自容而已。于时朝廷分汲郡河内二界挟河之地立义州,置关西归款户,除元旭义州刺史,卒官。


论曰:寿春形胜,南郑要险,乃建鄴之肩髀,成都之喉嗌。裴叔业、夏侯道迁体运知机,翻然鹊起,举地而来,功诚两茂,其以大启茅赋,兼列旄旗,固其宜矣。植不恆其德,器小志大,斯所以颠覆也。衍才行将略,不遂其终,惜哉!李、席、王、江虽复因人成事,亦为果决之士。淳于诞好立功名,有志竟不遂也。文秀不回,有死节之气,非直身蒙嘉礼,遂乃子免刑戮,在我欲其骂人,忠义可不勉也?张谠观机委质,笃恤流离,亦仁智矣。李苗以文武干局,沉毅过人,临难慨然,奋斯大节,蹈忠履义,没而后已,仁必有勇,其斯人之谓乎!刘藻、傅永,竖眼文武器干,知名于时。竖眼加以抚边导俗,风化尤美,方之二子,固已优乎,抑又魏世良牧。张烈早有气尚,名辈见知,趣舍沉浮,俱至显达,雅道正路,其殆病诸。李、路器尚所及,俱可观者。象风彩词涉,亦当年之俊乂。房亮、曹世表、潘永基、硃元旭拔萃从官,咸享名器,各有由也。


译文:


裴叔业,河东闻喜人,是曹魏冀州刺史裴徽的后代。他的五世祖裴苞,是晋朝秦州刺史。祖父裴邕,从河东迁居到襄阳。父亲裴顺宗,兄长裴叔宝,在刘宋、南齐做官,都有名望和地位裴叔业年轻时有才干,自认为擅长用兵有谋略。刘宋元徽末年,裴叔业历任羽林监、齐高帝骠骑行参军。南齐王朝建立后,屡经升迁为宁蛮长史、广平太守。裴叔业早年与齐明帝一同为官,自齐明帝辅佐朝政之后,就把裴叔业枧为心腹,派遣他率领军队突然袭击各个藩镇,每次裴叔业都尽心尽力完成使命。当齐明帝即位后,让裴叔业担任给事黄门侍郎,封武昌县伯。孝文帝南来停驻钟离,南齐授任裴叔业为徐州刺史,他率领水军进入淮水。皇帝派郎中裴聿前往与裴叔业交谈,他极力装饰打扮身边人的服装玩物以炫耀自己。裴聿说:“伯父的礼服的确华美艳丽,只是遗憾不能衣锦还乡罢了。


’北齐文宣帝去世,齐废帝即位,诛杀大臣,京城时有突发事变发生。裴叔业登亡寿春城墙,远眺北方的肥水,对部下说:“你们想要荣华富贵吗?我认为荣华富贵也是可以得到的。”不久,裴叔业被调任南充州刺史。正逢陈显达围困建邺,裴叔业派遣司马李元护应战,直到陈显达被打败才返回。裴叔业考虑到内难尚未结东,不愿意担任南兖州刺史。齐废主的宠臣茹法珍、王晅之等人怀疑裴叔业有二心,来来往往的人也都说裴叔业要到北方。裴叔业的侄子裴植、裴扬、裴瑜、裴粲等人丢下母亲投奔寿阳。茹法珍等人认为他们既然身在边疆,就要设法笼络他们,禀告齐主,派遣中书舍人裴穆前去安慰劝导,允许裴叔业不改任。裴叔业虽然得以停止调动,但他心中还是忧虑恐惧不已。当时梁武帝担任雍州刺史,裴叔业派遣亲信马文范用自我保全之计拜访梁武帝说:“如果您能坚守襄阳,那么我们当同心协力保全自己。如果不能坚守襄阳,我们就回头北上,不失去河南公的爵位。”梁武帝答复道:“只有把家人送回京城以安慰朝廷,才会没有祸患。假如意外受逼迫,就应当率领二万人,直接冲出陈兵长江,截断对方的后路,那么天下大事就可一举平定。如果你们想要北上,他们一定会派人取而代之,你们仅占据黄河以北地区,河南公的爵位怎么可能重新得到?像这样返回南方的希望就没有了。”裴叔业犹豫不决,派遣信使前往豫州刺史薛真度那里,向他咨询进入北方事宜。薛真度在回信中,大力陈述了朝廷的风俗教化,裴叔业于是派遣儿子裴芬之及侄女婿韦伯听奉土奏章归附朝廷。


景明元年正月,宣武帝任命裴叔业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豫州刺史、征南将军,封兰陵郡公,还赐给裴叔业玺书,派彭城王元勰、尚书令王肃前去迎接。部队还没有渡过淮水,裴叔业因病去世,李元护、席法友等人推举裴叔业的侄子裴植监督州里的事情。诏令追赠裴叔业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号忠武公,赐给他棺木葬具。


裴叔业的儿子裴稽之,字文德,在南齐做官,担任随郡王的左常侍,比裴叔业先去世。其子裴谭承继封爵。


裴谭性情粗放阴险喜好杀戮,他所乘驾的牛车马车稍有闪失,他就亲手杀死它们。然而裴谭在事奉各位叔叔方面,尽到了做侄子的职责,裴谭的俸禄和收入,都拿出来分给他们使用,当时的人因此而称赞裴谭。裴谭担任辅国将军、中散大夫。去世后,追赠南豫州


裴谭的儿子裴测,宇伯源,继承父亲的爵位。历任通直散骑侍郎,天平年问,逃到关中去了。


裴蓓之的弟弟裴芬之,字文馥,有长者的风范乐善好施,厚爱各位弟弟。他在南齐做官,担任羽林监。进入北魏后,因为父亲的功劳对上蔡伯。担任东秦州刺史,在州裹以清廉安静著称。后来改封山茌县。改任岐州刺史,被陇地的贼军围困,城池沦陷,贼军把裴芬之押送到上邦,被莫折念牛杀害,追赠青州刺史。


裴芬之的弟弟裴蔼之,字幼重,性情不稳重。喜好弹琴和书法,妻弟柳谐擅长弹琴,裴蔼之拜他为师但艺技略为逊色。担任汝阳太守。


裴叔业大哥的儿子裴彦先,年轻时就有远大志向。裴叔业从寿春到北魏后,封裴彦先为雍丘县子,担任勃海相。去世后,谥号为惠恭。


裴彦先的儿子裴约,字符俭,性格非常刚强直爽,后来继承爵位。冀州的大乘贼人起兵,皇帝任命裴约为别将,代理勃海郡的工作,城池沦陷后被杀害。


裴彦先的长子裴英起,在武定末年,担任洛州刺史。裴英起的弟弟裴威起,在齐王府任中兵参军时去世,追赠鸿胪少卿。


裴彦先的弟弟裴绚,在扬州担任中从事。当时扬州大雨不停,大水进入城内,刺史李崇住在城上,把船联在一起以涉水。裴绚率领家住城南的敷干户居民泛舟向南部高原逃难,他对李崇说是返回北方,后来与别驾郑祖起等人将子女十四人送到梁朝。李崇率领水军进行讨伐,部众溃散而被俘获,他投水而死。


裴植,字文远,是裴叔业的兄长裴叔宝的儿子。裴植年轻时就热爱学习,博览经典史籍,尤为擅长佛经,善于谈论道德仁义。裴植跟随裴叔业到寿春。裴叔业去世后,席法友、柳玄达等人共同推举裴植担任督察州务。隐秘裴叔业的丧事,教令安排,都出自于裴植之手。之后他打开城门接纳北魏军队。诏令裴植担任充州刺史、崇义县侯,进入朝廷担任大鸿胪卿。后来因为裴植的长子裴昕向南叛逃,有关部门判处裴植死刑,皇帝特意宽恕他的罪行,用来表彰他的功劳和忠诚。不久授任裴植为扬州大中正,出任瀛州刺史,再升度支尚书,加赐金紫光禄大夫。


裴植生来不是柱石之才,他的所作所为变化无常。裴植从兖州回来后,上表请求辞官,准备在嵩山隐居,宣武帝不同意,并感到不可思议。但裴植在公开场合以及私下议论,认为自己的门第不比王肃差,埋怨朝廷给予他的地位不高。当裴植担任尚书之后,意愿很是自满,想把政务作为一己的任务,他对别人说:“不是我非要当尚书,而是尚书这一职位也需要我。”语气激越张扬,溢于言表。当进入朝廷参与议论时,经常当着众多官员的面,脸上带着嘲笑和讥讽。又上表诽谤征南将军田益宗,说华夏族与夷族不同种类,说田益宗不应居于百代士大夫之上。常常有侵犯侮辱别人的事,裴植的性情就像这样。侍中于忠、黄门元昭看了裴植的奏章后切齿痛恨,把奏章扣住不呈给皇帝。韦伯昕告发裴植图谋废黜。这时尚书又上奏说羊祉告发裴植姑母的儿子皇甫仲达声称是受裴植的指使,谎称受皇帝的命令,率领部下,准备谋害领军于忠。当时于忠专权,罗织出裴植的罪过后,又诈称皇帝的命令杀了裴植,朝野上下都说裴植冤枉。临死之前,裴植神态自如,他给子弟留下遭命,让他们在他去世之后,剪掉他的胡须和头发,穿上袈裟,用佛教僧侣的礼仪把他葬在嵩高的北面。


当初,裴植与仆射郭祚、都水使者韦儁等人同时被杀,后来郭祚、韦儁的事情被昭雪而且追加封赠,但裴植只是恢复了原来的封爵而已。裴植过去的部下勃海人刁冲上疏为裴植辩冤,于是追赠裴植为尚书仆射、扬州刺史,并把裴植改葬他处。


裴植的母亲,是夏侯道迁的姐姐。性格非常刚强严峻,她对几个孩子如同严父。孩子们长大后,衣帽穿戴不整齐不予见面,稍有过失,就必须恭敬地伏在门前,经过三五天才能母子相见,她用严厉的训诫加以督责。惟有小儿子裴衍可以穿家常的衣服来见她,从早到晚侍奉母亲的起居生活无微不至。裴植在瀛州做官时,他的母亲已年遇七十,她亲自充当奴婢,置身于佛教,她穿着布衣麻鞋,手拿扫帚簸箕在沙门寺扫地。


裴植的弟弟裴瑜、裴粲、裴衍都穿上奴仆的衣服,流着泪跟在母亲后面,使所有的人都受到感动。几个儿子各自用数百匹布帛赎回母亲,之后她出家修行做了尼姑,到嵩高山多年,然后才返回家中。裴植既然是长子,母亲又年老,他在州任多年,让妻子跟随着自己。虽然他从州裹送回俸禄供养母亲并赡养几位弟弟,但是资财备自分理,没有分家却又分灶煮饭,一家子分成几个炉灶,这大概也是受了江南风俗的影响吧。议论的人指责此事。裴植的弟弟裴扬,果敢有谋。他在南齐时,因为有军功担任骁骑将军。到了北魏后,担任南司州刺史,封义阳县伯,诏令还未到,裴扬就被贼军杀害,爵位升为侯。宣武帝认为裴扬的功劳还没有建立就去世了,他的儿子裴炯不能继承爵位。孝明帝初年,裴炯贿赂执事,这才被封为城平县伯。


裴炯,字休光,小名黄头,颇有文采学问,善于侍奉有权势的人。领军元叉接纳了裴炯的金帛,授任他为镇远将军、敬骑常侍、扬州大中正,爵位升为侯,改封高城。不久裴炯兼任尚书右丞,外放任东郡太守,被城人杀害。追赠散骑常侍、青州刺史,谥号为简。


裴扬的弟弟裴瑜,字文琬,被封为下密县子,代理荣阳郡太守,因为暴虐杀人犯罪被免去官职。后来改封灌滓子,在勃海太守的职位上去世,追赠豫州刺史,谥号为定。


裴瑜的弟弟裴粲,字文亮,封为舒县子。他深沉庄重有良好的仪表风度,但多傲慢不羁而有过失。裴粲历任正平、恒农二郡太守。高阳王元雍曾经把事情托付给裴粲,裴粲役有接受,元雍非常怨恨。后来因为九月九日马射,皇帝命令京城周围地区的太守全部赶赴京城,元雍当时担任州牧,裴粲去拜见他,元雍强忍愤怒盯着裴粲。裴粲神情闲逋,一举一动不慌不忙,元雍看着不知不觉中消了气。等裴粲坐下之后,元雍对裴粲说:“你能否再为我走一趟?”裴粲离开席位就走,从容而去。裴粲因事获罪被免去官职。后来宣武帝听说裴粲善于标举品格名目以提高自己的地位身份,准备考察裴粲的风度气质,传达韶令到他家紧急召见裴粲,霎时间,传旨的人一个接一个,裴家人惶恐不安,不知道是吉是凶,裴粲卸更加恬静坦然,神色不变。皇帝赞叹称奇。当时仆射高肇凭着外戚的尊贵身份,权势不可一世,朝廷官员见到高肇,都要恭敬地速速地拜谒,裴粲遇到高肇,只是拱手作个长揖而已。当他回到家中,家里人都责备他,裴粲说:“何必要把自己等同于凡俗之辈呢?”裴粲曾经到清河王元悍那里去,下车刚进门,便遇到暴雨,裴粲的表情和步伐仍然舒缓儒雅,不因为被雨淋湿而改变节奏。元惮于是让人拿雨具给他挡雨,并感叹地对身边人说:“什么时代役有杰出的人啊。”裴粲生性喜好佛学他亲自登上讲坛讲学,虽然他对义理的理解不是很深,但是他的风度气质令人敬重。只是裴粲不涉览经史典籍,最终还是被同行所轻视。


裴粲后来担任扬州大中正、中书令。孝明帝信奉佛教,让裴粲担任侍讲,后改任金紫光禄大夫。元颢进入洛阳,让裴粲担任西兖州刺史,不久就被濮阳太守崔巨伦驱逐,裴粲丢弃州治到了嵩高山。节闵帝初年,恢复裴粲为中书令。后来在正月的最后一天,皇帝出发到洛水之滨,裴粲到皇帝跟前两拜,然后奉上祝寿的酒。皇帝说:“从前北海王进入朝廷,窃居帝位,那时你对他以酒相诫;现在你又给我敬酒,这与过去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呢?”裴粲说:“北海王的心志在于沉溺美酒,因此我规劝他改正过失;陛下却聪慧湿和,因此我才敢敬献微薄的诚意。”皇帝说:“你的称赞让朕非常惭愧。”于是命令裴粲斟酒。孝武帝初年,裴粲出任骠骑大将军、胶州刺史。恰好当时大旱,当地人劝他向海神祈祷。裴粲害怕违背众人意愿,于是作祈祷,他只是靠着胡床,举杯说道:“我告诉你。”他身边的人说:“按照从前的惯例是要拜谒所有的神灵。”裴粲说:“嵩山、泰山、华山、衡山、恒山如同太师太傅太保,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如同诸侯,哪里有地方官员向海神敬礼的?”他最终也不肯拜谒。当时青州叛贼耿翔侵扰三齐,裴粲只知道高谈阔论,没有防御的措施。耿翔乘裴粲没有防备,偷袭州城,身边人告诉裴粲说贼军已到,裴粲说:“哪里有这种道理。”身边人又说“贼军已进入州城大门”。裴粲这才慢慢地说:“可以把耿翔领到厅堂议事,把其余的部众,就交给城中之人。”他不通时变竟到如此地步。不久裴粲被耿翔杀害,首级被送到梁朝。


裴粲的儿子裴含,字文若,担任员外散骑侍郎。


裴粲的弟弟裴衍,字文舒,他的学识比各位兄长都优秀,才干也超过他们。他奉侍父母以孝道著称,兼有用兵谋略的特长。裴衍在南齐做官,担任阴平太守。归附北魏之后,被授任为通直郎,裴衍坚决推辞朝廷的任命,上表请求隐居嵩高山,皇帝表示同意。宣武帝末年,裴衍逐渐出山,求取俸禄担任职务。起初他担任建兴、河内二郡太守。裴衍在两郡任职时,廉洁坚贞清心寡欲,善于安抚老百姓,官民都思念他。孝昌初年,梁朝将领曹敬宗侵犯剂州。诏令裴衍担任别将,与恒农太守王熙援救剂州。裴衍大破敲军,荆州之围被解。裴衍被授任北道都督,镇守邺城西面的武城,诏封安阳县子。当时相州刺史安乐王元鉴企图阴谋叛逆。裴衍觉察到元鉴行动异常,秘密上奏陈述情况。不久元鉴的部下别将嵇宗乘驿马兼程前来报告事变,于是诏令裴衍与都督源子邕、李神轨等人讨伐元鉴,平定了叛乱。授任裴衍为相州刺史、北道大都督,爵位升为临汝县公。诏今裴衍与源子邕向北讨伐葛荣,裴衍战败后被杀害。追赠车骑大将军、司空、相州刺史。他的儿子裴嵩继承爵位。


裴叔业归附北魏时,还有尹挺、柳玄连、韦伯昕、皇甫光、梁佑、崔高容、间庆胤、柳僧习,同时参与此事并有功劳。


尹挺,是天水郡冀县人,在南齐做官,担任陈郡太守。他与裴叔业一起策划归诚,历任南司州刺史。


柳玄达,是河东郡解县人,他了很多经典史籍,在南齐做官,担任诸王参军。他与裴叔业结为姻亲后经常打交道,裴叔业捉出归诚的想法,柳玄达赞成他的计策。到了北魏以后,柳玄连任司徒咨议参军,封南顿县子。柳玄达去世后,改封夏阳县子,他的儿子柳绛继承爵位。柳绛的弟弟柳速,字季云,性情粗放无拘无东,当时有人称他为柳癫。柳速喜好弹琴饮酒,时常有些诗文之作。孝武帝初年,授任他为仪同、开府参军事。在纵情音乐和美酒之际,每次外出回来,家人有时向他了解情况,柳远总是说“没有听到什么,即使是听到了也不懂”。后来他在外地游玩时去世。柳玄达的弟弟柳玄瑜,担任阴平太守,去世。他的儿子柳谐,比较博学有文才,擅长弹琴,他以新的乐曲和弹奏手法,使京城的学子都拜他为师。柳谐后来担任著作佐郎,在河阴被杀害。


韦伯昕,是京兆杜陵人,学问高超有大志。妒韦伯昕如同仇人。韦伯昕是裴彦先的妹夫。裴叔业认为韦伯昕有雄心大志,因此派遣他送儿子裴芬之到北魏作为人质。进入北魏以后,韦伯昕被封为零陵县男,历任南阳太守,因事获罪被免去官职。后来授任他为员外散骑常侍,加封中垒将军。韦伯昕告发裴植图谋废黜,裴植因此获罪而被处死。过了一百多天,韦伯昕也因病去世。临死之前,韦伯听见到裴植鬼魂作祟,他说:“裴尚书的死,也不仅仅是我的原因,你为什么偏偏要迁怒于我呢?”韦伯昕,是京兆杜陵人,学问高超有大志。他自认为才智比裴植高,时常轻视裴植,裴植嫉妒韦伯昕如同仇人。韦伯昕是裴彦先的妹夫。裴叔业认为韦伯昕有雄心大志,因此派遣他送儿子裴芬之到北魏作为人质。进入北魏以后,韦伯昕被封为零陵县男,历任南阳太守,因事获罪被兔去官职。后来授任他为员外散骑常侍,加封中垒将军。韦伯昕告发裴植图谋废黜,裴植因此获罪而被处死。过了一百多天,韦伯昕也因病去世。“裴尚书的死,也不仅仅是我的原因,你为什么偏偏要迁怒于我呢?”


皇甫光,安定人,长着俊美的胡须,善于谈笑。进入北魏以后,在勃海太守的官位上去世。他的兄长皇甫椿龄,跟随薛安都在彭城归附,授任他为岐州刺史。皇甫椿龄的儿子皇甫璋,担任乡郡相。皇甫璋的弟弟皇甫场,担任吏部郎。皇甫场生性贪婪,收受了许多贿赂,还用钱买官卖官,每笔交易都有定价。后来皇甫场以丞相、高阳王元雍的女婿身份,担任豫州刺史。他为政残暴,老百姓仇恨他。皇甫埸在安南将军、光禄大夫的官位上去世,追赠尚书左仆射。他的儿子皇甫长卿,担任太尉司马。


梁佑,是北地人,他是裴叔业堂姑的儿子。他热爱学习,擅长骑马射箭,跟随裴叔业南征北战,身上留下五十多处创伤。景明初年,被赐给山桑子的爵位。梁佑出任北地太守,他洁身自好带领部下,有很好的声誉。梁佑历任太中大夫。他风度从容优雅,喜好吟诵诗文,经常同朝廷中的文人墨客在洛水泛舟,用诗歌和美酒聊以自娱。梁佑改任光禄大夫,作风正派修心养性,不巴结有权势的人,在京兆内史的职位上去世。


崔高容,是清河人,他学识广博善于写文章,风度优美。景明初年,崔高容担任散骑侍郎,出任扬州开府掾,代理陈留太守,在官位上去世。


阎庆胤,是天水人,他见识广博知识丰富,善于言谈议论,听他说话,不知不觉忘了疲倦。他在敷城太守的职位上去世。


柳僧习,有关他的事情在他的儿子柳叫的传记中有记载。


夏侯道迁,是谯国人。年轻时就有志气和节操。十七岁时,父母亲想让他与韦氏结婚,夏侯道迁说:“我怀着远大的志向,不准备结婚娶妻。”家里人都认为他是开玩笑,当结婚时,寻找他但不知他在何处,四处打探,才听说他逃到益州去了。后来夏侯道迁跟随裴叔业到寿春,担任南谯太守。他与裴家虽说是亲家,但关系不融洽,于是他独自归附了北魏。被授任为骁骑将军,他跟随王肃到寿春。王肃去世后,夏侯道迁放弃戍地向南叛逃。


刚好梁朝派遣庄丘黑作为征虏将军、梁州、秦州刺史,镇守南郑。庄丘黑邀请夏侯道迁担任长史,代理汉中郡。恰逢庄丘黑去世,而夏侯道迁暗中准备归顺。早先,仇池镇将杨灵珍反叛向南逃亡,梁朝任命杨灵珍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协助戍守汉中。夏侯道迁于是攻打杨灵珍,杀了他们父子,把首级送到京城。江悦之等人推举夏侯道迁为梁、秦二州的刺史。夏侯道迁上表归顺朝廷,皇帝用诏书对他表示安慰勉励,授任他为持节、散骑常侍、平南将军、豫州刺史,封他为丰县侯,派尚书邢峦拿着圣旨授任他为节度。夏侯道迁表示愿意接受平南将军、散骑常侍的官职,却辞掉了豫州刺史、丰县侯,并且引用了裴叔业公爵的先例。宣武帝没有批准。


夏侯道迁从南郑到京城朝见,他被引见到太极柬堂,他脱掉帽子光着脚谢罪道:“我从前在寿春,遭受韦缆的酷政,无处申诉,导致他如此狷狂。这次我到京城来,希望报答从前皇上对我的礼遇。”宣武帝说:“你建立的功劳可比一座山,而你的缺点只像一筐土,怎么值得让你谢罪呢?”夏侯道迁认为对自己的报答微不足道,因此徘徊犹豫不肯接受任职,不久被改封为濮阳县侯。一年后,夏侯道迁多次上表要求辞去州任,宣武帝同意了。授任他为南充州大中正,但他没有接受任职。


夏侯道迁的学问虽然不是很深广,但他博览书籍史料,熟悉文书工作。他喜欢谈论美食,追求口福,京城的美味珍髓,没有他不具备的。夏侯道迁在京城西边的水塘旁边买了地,大兴庄园鱼池,种植蔬菜水果,邀请有才学之人,经常前去游玩。他的妓妾有十多人,常常自娱自乐,国家薛年给他三干多匹的俸禄,他专门用于供应酒食,也不经营家产。夏侯道迁经常诵读孔融所说的话:“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除此之外不关我的事。”有识之人因此称赞他。夏侯道迁历任华州、瀛州刺史,他为政清廉严肃,善于禁止盗贼。他去世后,被迫赠为雍州刺史,谥号为明侯。当初,夏侯道迁使用了王颖兴的计策攻取汉中而后归附北魏,他请求把五百户的城邑分封给王颖兴,宣武帝不同意。灵太后临朝听政后,夏侯道迁又要求分封城邑给王颖兴,灵太后大为惊奇,议政时准备把另外三百户也分封给王颖兴,刚好夏侯道迁去世,于是此事被搁置。夏侯道迁没有娶正妻,只有几个庶出的儿子。


夏侯道迁的长子夏侯央,字符廷,历任镇远将军、南兖州大中正。夏侯央喜好饮酒,在丧事期间也不悲伤,美酒珍馑,不绝于口,购买吃喝用品,花费了许多钱财,他父亲留下的田园家产,几乎被他变卖殆尽,还欠了别人几千匹的债务。粮食经常不够吃,他的弟妹们难免忍饥挨冻。


当初,夏侯道迁知道夏侯央嗜酒,因此不准备把封爵传给他。夏侯央在临死之前,忽然梦见征虏将军房世宝来到他家厅堂,与他父亲坐在一起,避开他人密谈。夏侯央心中惊恐,对别人说:“房世宝一到,父亲稍后一定会揍我的。”不久有人到,说”大人让你去”,随即他就去了,道迁派遣身边人打了夏侯央二百棍,他忍不住痛,大声喊叫。好久夏侯央才从恶梦中醒来,冷汗湿透了卧具。到天亮时,前京城太守赵卓造访夏侯央,见他衣服湿了,对夏侯央说:“你昨晚一定又喝多了,衣服湿成这样。”夏侯央于是给他讲了梦中之事。此前十多天,秘书监郑道昭突然发病去世,夏侯央听说后,对趟卓说:“人生无常啊,只能痛快地喝酒。”从此他更加喝得昏天暗地。做恶梦之后,他雨天不能说话,用针灸之后才能言语,但是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不久因为心闷而去世。为他洗浴的人看见他的尸体上,到处都是被棍棒打过的痕迹,隐约可见青中透紫,有二百处左右。追赠巨鹿太守。


当初,夏侯央同甫方人辛谌、庾遵、江文遥等人整天在一起游玩聚会。酒酣耳热之余,夏侯央经常对人说:“人生的短促,舆早晨的露水有什么不同,从座位上看,我们的生死只是有先后不同罢了。倘若有人先去世,在良辰美景之时,我们在他的灵位前宴饮,假如他能知道,可能会同我们一起来享受美酒佳肴。”当夏侯央去世之后,三月初三这一天,各位旧友相约来到夏侯央的灵位前,大家一起饮酒。当时天色已晚十分阴沉,房间里光线昏暗,大家都看见夏侯央坐在他们中间,他的衣着和容貌,同平时没有两样,当时他手执酒杯,好像在给客人敬酒,只是默默无语罢了。夏侯央家的客人雍僧明心中感到害怕,掀开门帘想要离开,立刻就僵硬地倒在地上,样子好像是被人殴打了似的。夏侯央的堂兄夏侯欣宗说:“今天是节日,诸位还记得我弟弟从前所说的话,因此前来一起喝酒。雍僧明有什么罪,而被他生气责罚呢?”雍僧明于是就醒悟了。但夏侯欣宗的酒后胡言如同夏侯央平素一样,并迁怒于家人,都受他的罪责,另外又揭发阴私盗窃之事,这一切都有次序。


夏侯央的妻子,是裴植的女儿,她与夏侯道迁的几位妾合不来,她们争吵到公庭之上。她的儿子夏侯籍,年龄才十多岁,继承祖宗的封爵已经多年,但是夏侯央的弟弟夏侯音等人谎夏侯籍瞎了一只眼还患有癫瘸症,不能承继封爵,认为自己与夏侯央同为庶出的儿子,应继承爵位。尚书上奏说让夏侯籍继承封爵。


夏侯道迁的侄子夏侯奂,担任咸阳太守。


夏侯道迁归附的谋划,还有襄阳人罗道珍、北海人王安世、颖川人辛谌、汉中人姜永等都参与了策划并有功劳。罗道珍担任齐州的东平原相,以有能力著称。王安世,是苻坚的丞相王猛的玄孙。他研读了许多史书传记,担任北华州刺史。辛谌,是魏朝卫尉辛毗的后代。有才学,担任濮阳、上党两郡太守。姜永擅长弹琴,有才学,担任漠中太守。姜永的弟弟姜漾,也是个好的读书人,本性非常孝道。当时颖川人庾道,也同夏侯道迁一起进入北魏,虽然他没有参与谋划,但也是一位奇特的人。他通读史书傅记,擅长草书和隶书,轻视钱财重视义气。在梁朝做官,担任右中郎将。当到了洛阳,他住在四面是土墙的破房子裹,只同才智出众的人交往,共二十多年,没有一点做官的欲望。后来担任饶安县令,被免去官职,去世。


李元护,辽东襄平人,是晋朝司徒李胤的第八代孙子。李胤的儿子李顺、李墦及孙子李沉、李志都是有名的官吏。李沉的孙子李根,担任慕容宝的中书监。李根的儿子李后智等人跟随慕容德向南渡过黄河,居住在青州。几代没有名气,三齐的豪门大户大多瞧不起他们。李元护在北魏平定了齐地之后跟随父亲李怀庆向南逃亡。他身高八尺,胡须秀美,年轻时勇猛有力。他在南齐做官,担任马头太守,虽然他以擅长调兵遣将而官连通达,但也阅览了不少文史书籍,对文书工作很熟悉。他后来担任裴叔业的司马,代理汝阴太守。裴叔业准备归顺,李元护赞同他的计谋。裴叔业患病之后,李元护统率全军等待援兵。寿春能够平定,李元护出了大力。景明初年,授任李元护为齐州刺史、广饶县伯。不久因为州人柳世明图谋造反,李元护大加杀戮,有茔过于残酷。州内灾荒歉收,李元护上表请求赈济,免去老百姓的赋税。但是他的不少部下,经常进行侵犯骚扰,城邑百姓深受其苦,因此李元护不能算是好刺史。景明三年李元护去世。在他生病前的一个多月,京城无缘无故传出他的死讯,另外在城外送客亭的柱子上有人写道“李齐州死”,纲佐在饯别客人时看见后把字擦掉,但后来又出现。李元护有妾妓十多人,他放纵声色,纵欲既然过度,他的身体逐渐虚弱,二尺长的胡须,一时间全部脱落。追赠他为青州刺史。李元护在齐州做官,治理并拜谒旧墓地,巡视并察看旧宅,把酒食赏赐给村中老人,人人都感到欢畅。当李元护快要去世时,他对身边人说:“我曾经以地方长官仪从的身份来到青州,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倘若我的丧车经过东阳,你们不能不为我好好地设置仪仗和卫士,并竭尽你们的悲哀为我而哭泣,让观看的人为我而动容。”家人遵守了他的遣言。李元护的儿子李会继承封爵,正始年间被降为子爵。李会迟钝愚蠢且嗜酒,他的妻子是南阳太守清河人房伯玉的女儿,长得很有姿色,但李会视而不见。房氏于是与李会的弟弟李机通奸,趁李会喝醉酒杀了他。


李会的儿子李景宣继承爵位。李机与房氏于是如同夫妇一样,过了十多年,房氏年老色衰,李机又另外婚娶。


李元护的弟弟李静,生性贪婪残忍,兄长去世还未装殓,他就抢夺兄长妓妾的服饰器物及兄长遗留下的物品。历任齐郡内史。


席法友,是安定人,其祖父、父亲逃奔到南方。席涪友在南齐做官,凭体力效劳,担任安丰郡和新蔡郡的太守、建安戍主。后来与裴叔业同谋归附北魏,被授任为豫州刺史、苞信县伯。裴叔业去世之后,席法友与裴植继承裴叔业的遗志,平定淮南。席法友有功劳。他历任华州、并州刺史。后来担任别将从淮南出发,准备解救朐山之围。席法友刚刚渡过淮水但朐山已经沦陷,于是一停十年。他恬静安然,不追逐名利。宣武帝末年,席法友担任济州刺史,以廉洁平和著称。又改封乘氏。后来席法友在光禄大夫的官位上去世,追赠秦州刺史,谥号为襄侯。


席法友的儿子席景通继承爵位,席景通善于奉事元叉,还贿赂了元叉的父亲元继。元继担任司空,任用席景通为掾吏。席景通去世后,追赠卫尉少卿。他的儿子席郾继承爵位,跑到函谷关以西。


王世弼,是京兆霸城人。姚泓灭亡后,他的祖父、父亲向南迁徙。王世弼身高七尺八寸,魁梧伟岸有豪迈之气,擅长草书和隶书,爱好典籍。他在南齐做官时担任军主,协助镇守寿春,于是与裴叔业一起谋划归诚事宜。他担任南徐州刺史,封慎县伯。后来授任王世弼为东秦州刺史,他为政把刑法作为手段,被人们怨恨,有接受贿赂的传言,于是被御史中尉李平弹劾,恰好遇赦免罪。后来王世弼担任河北太守,有清廉的声誉。他两次升任中山内史,加封平北将军。直合元罗,是领军元叉的弟弟,他曾经路过中山,对王世弼说:“你本来是两个州的刺史,一下子变成太守,你一定是遣憾不已吧?”王世弼说:“仪同的称号,是从邓腾开始的,而以平北将军的身份当郡守,则是从我开始的。”王世弼去世后,追赠他为豫州刺史,谥号为康。


王世弼的长子王会,担任汝阳太守。王世弼的次子王由,字茂道,好学且右文才,尤其擅长草书和隶书,性格正直忠厚,有名士的风度,另外他还擅长临摹书法,被当时的人所佩服。他担任东莱太守,免去官职后居住在颖川。天平初年,元洪威图谋叛逆,大军进行攻打讨伐,王由被乱军杀害。社会名流们为他感到悲痛惋惜。


江悦之,字彦和,是济阳考城人。他的七世祖江统,担任晋朝散骑常侍,因为躲避刘、石之乱而南渡。他的祖父江塑圭,父亲江范之,都被宋武帝杀掉。江悦之从小失去父亲,他在刘宋做官,历任诸王参军。他好读兵书,有用兵的谋略,他善待士兵,拥有家丁几百人。他在南齐做官,担任后军将军,私家部队人数号称众多,有一千多人。梁朝初年,因为讨伐并消灭刘季连立下军功,江悦之被进称为冠军将军。武兴氐攻陷白马,向前推进想要谋取南郑,江悦之大败武兴氐的部队,运回时收复了白马。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去世后,夏侯道迁与江悦之到达庞树,军主李忻荣、张元亮、士孙天与等人一起谋划以梁州归附北魏。梁华阳太守尹天宝率兵奔向州城,于是包围了南郑。江悦之昼夜督战,刚好武兴的援兵赶来,尹天宝被打败。夏侯道迁能够保全功劳,江悦之的确出了大力。江悦之与夏侯道迁都到了洛阳。不久江悦之去世,追赠梁州刺史,封安平县子,谥号为庄。


江悦之有两个儿子,名字叫江文适、江文远。江文遥年轻时就有宠大的器度,他轻视钱财热爱士人,士人大多愿意依附于他。夏侯道迁准备图谋杨灵珍,江文遥举剑请战,于是亲手杀死杨灵珍。继承了父亲的封爵,被授任为咸阳太守。江文迁尽量以礼待人,整天坐在厅堂上议事,凡来拜见他的人,他都以诚恳的态度接见,避开他人而秘密询问,因此老百姓的疾苦,大盗的姓名,奸猾的官吏,没有他不知道的。江文迁所在的州郡风气谨严,邪恶势力和巧取豪夺得到禁止,他的政绩在雍州几个郡中最为突出。后来江文遥担任安州刺史,他善于安抚百姓,很得人心。当时杜洛周、葛荣等人相继叛逆,幽州、燕州以南地区都已陷落,惟独江文暹身处群贼之外,独自戍守孤城,他聚集荒乱后的灾民,边耕种边作战,老百姓都乐意为他效力。江文迁在任上去世,长史许思祖等人认为江文迁有遣留于后世之爱,又推举他的儿子江果代理州中事宜。不久江果代理州中之事,许思祖又派使者上表给皇帝。孝庄帝嘉奖江果,授任他为通直散骑侍郎,代理安州事宜。不久贼军势力逐渐强大,而救援部队又不能到达,江果于是带领几位兄弟及城中人向东逃亡到高丽。天平年问,诏令高丽人把江果等人送回。元象年间,他才回到朝廷。江文远擅长骑马射箭,进攻作战非常勇敢,因为有军功担任中散大夫、龙骥将军。


淳于诞,字灵远,祖先是泰山博县人,后代居住在蜀汉,有的定居在安固郡的桓陵县。父亲淳于兴宗,担任南齐的南安太守。淳于诞十二岁时,跟随父亲到扬州。父亲在半路上被一伙盗贼杀害,淳于诞虽然年幼卸哀痛而且奋发图强,他竭尽资财结交门客,在十多天内,终于报仇雪恨。在州郡之间,没有人不赞叹他。景明年间,淳于诞从汉中归附北魏。他陈述了讨伐蜀地的计策,宣武帝表彰并采纳了他的建议。延昌末年,帝王的军队大举进发,授任淳于诞为骠骑将军、都督、别部司马,让他率领向导统车。淳于诞不肯先得到荣誉和爵位,于是坚决辞让有实际职务的官职,只挂军衔。当奉上辞职书的那天,皇帝命令说假如攻破成都,就把益州许给淳于诞。淳于诞的军队停驻在晋寿,蜀人大为震动。当时适逢宣武帝去世,所以此事没有结果就返回了。后来以过去的惯例,淳于诞开始担任羽林监。正光年问,秦、陇两地人反叛,诏令淳于诞担任西南道军司马,让他与行台魏子建共同参与筹划谋取。当时梁益州刺史萧深猷派遣将领樊文炽和萧世澄等人率领几万人包围小剑戍。魏子建派淳于诞率兵赶赴小剑戍,大败敌军,活捉萧世澄筹十一人,樊文炽事先逃跑没有被俘虏。孝昌初年,魏子建派淳于诞代理华阳郡,兼理白马戍。后来淳于诞在东梁州刺史的任上去世,追赠益州刺史,谥号为庄。


沈文秀,字仲远,是昊兴武康人。他的伯父沈庆之,在《南史》中有他的传记。沈文秀在刘宋做官,担任青州刺史。和平六年,宋明帝杀了他的主人刘子业,沈文秀与几个州的长官推立刘子业的弟弟刘子勋。刘子勋失败后,皇兴初年,沈文秀与崔道固都以州郡投降了北魏。刘宋派遣沈文秀的弟弟沈文景来转告皇帝的旨意,沈文秀重新回到刘宋,和先前一样担任刺史。后来慕容白曜长驱直入到了东阳,沈文秀起初也准备投降,后来因为慕容白曜的军队大肆掳掠,于是使他有了悔改之意,于是环城固守。慕容白曜不久攻下历城,于是合并兵力攻打沈丈秀,从夏季到春季终于攻克。沈文秀拿出他所持的符节,衣冠庄重,坐在屋子里。乱兵进来问:“沈文秀在哪儿?”沈文秀大声答道:“我在这里。”抓住他并脱光衣服押送到慕容白曜处。旁边的人命令他跪拜,沈文秀说:“双方都是国家的大臣,不需要跪拜的礼节。”慕容白曜怨恨沈文秀,于是鞭打他。后来把衣服归还给沈文秀,并为他准备饮食,把他与长史房天乐、司马沈嵩等人一起锁送京城,他表示投降并历数自己的罪行,被免于死罪,把他当作下等门客,供给他粗糙的衣服和饭食。献文帝器重沈文秀的节操和道义,逐渐对他以礼相待,授任他为外都下大夫。太和三年,升任沈文秀为外都大官。孝文帝表彰沈文秀忠于自己的国家,赏赐给他雨百匹织物。后来沈文秀担任南征都将,临出发时,又赏赐给他军服。授任他为怀州刺史,假昊郡公。沈文秀恪守清贫但为政宽松,不能禁止盗贼。他大兴水田,使公家和私人都得到利益。在官位上去世。


沈文秀的儿子沈保冲,后来担任徐州冠军长史,因为据守连口退却失败坐罪,有关部门判处他死刑,孝文帝命令说:“沈保冲,是沈文秀的儿子,可以宽恕他的性命,发配他到洛阳终身在作部制作兵器。”宣武帝时,沈保冲在下邳太守的职位上去世。


房天乐,是清河人,他非常幽默机智。沈文秀授任他为长史,监察齐郡的工作,并把州府的事情一概交付给他。房天乐在京城去世。他的侄子房嘉庆,担任渔阳太守。


张谠,字处言,是清河东武城人。其六世祖张弘,在晋担任长秋卿。父亲张华,担任慕容超的左仆射。张谠在刘宋做官,担任东徐州刺史。当平定徐州、兖州之后,张谠于是归顺尉元,尉元也上表授任他为东徐州刺史。并派中书侍郎高间与张谠相配担任刺史。后来张谠到了京城,给他的礼遇低于薛、毕等人,赐给他平陆侯的爵位。张谠性格开朗,熟衷于接涪体恤他人,青州、齐州的士大夫,虽然和他关系疏远没有联姻,但都很敬重张谠。李敷、李欣等受到宠幸的有权势的要员,也真心推崇张谠并对他以诚相待,彼此之间没有顾忌回避。毕众敬等人也都很敬重张谠,高允等人也把张谠当作人才看待。张谠去世后,被追赠为青州刺史,谥号康侯。


张谠的儿子张敬伯,请求把父亲安葬在冀州清河老家的祖坟地,但很久漫得到批准,于是棺柩停放在家中五六年。张谠的第囚个儿子张敬叔,本来在徐州,起初他听说父亲去世,不打算回家奔丧,却谋划叛逃南方,后来被徐州的有关部门强制送回。到达之后张敬叔自己进行申诉,后来他得以继承父亲的爵位。张敬伯因为跟随父亲归国有功,赐爵吕安侯,出任乐陵太守。张敬叔,担任武邑太守。他们的父亲最后得以安葬在祖坟,仍然隶属于清河郡。


当初,张谠兄弟有十人,哥哥张忠,字处顺,在南方担任合乡令。归降之后,赐给爵位新昌侯。张忠在新兴太守的任上去世,追赠冀州刺史。张谠的妻子皇甫氏被劫掠,赐给中官当奴婢,皇甫氏于是假装痴呆,不梳头不洗脸。后来张谠担任刘宋的冀州长史,于是行贿一千多匹,赎回了皇甫氏。文成帝对张谠所纳的财物之多感到奇怪,于是召见她,当时皇甫氏已经快六十岁了。文成帝说:“南方人特别好,能够重视家庭的道义。这位老母亲回去能做什么,张谠竟然能如此为她破费。”皇甫氏归来时,张谠让他的几位妾到边境上事奉迎接。几年后皇甫氏去世。再过了十年张谠到了北魏。


张谠哥哥的儿子张安世,在正始年间,从梁、漠同夏侯道迁一起归顺,他做门客多年,出任柬河问太守。去世。


李苗,字子宣,是梓潼涪县人。他的父亲李膺,担任梁太仆卿。李苗出继作为他叔父李畎的后代。李畎担任梁川刺史,有很大的威名。王足征伐蜀地,梁武帝命令李畎在涪抵御王足的进攻,并把益州许诺给他。当王足退兵后,梁武帝又改变了授任。李畎愤怒,准备另谋他图,后来因为事情败露而被杀。李苗十五岁时,有报仇雪恨的志向。他在延昌年间归附北魏,多次陈述谋取蜀的计策。大将军高肇西征,皇帝命令李苗代理龙脓将军向导。军队停驻在晋寿时,宣武帝去世,只得班师回朝。后来按过去的惯例,授任李苗为员外散骑侍郎。李苗有文才武干,认为大的功业还没有建立,家族的耻辱还没有洗刷,因此他经常情绪慷慨激昂,后来李苗上书陈述平定长江以南的计划,他的文理非常切合当时的情况。当时孝明帝年幼,还没有在远方建功立业的想法,最终也没有采纳李苗的计划。


正光末年,三秦反叛,其侵扰逐渐波及到三辅。当时已经多年持续和平,人们已不熟悉打仗。李苗认为陇兵强悍,而且成群相聚没有军需物资,于是李苗上书说道:“粮食不足但是部队精锐,这就有利于速战;粮食多士兵也多,战事就应该是持久。现在陇地的贼军非常猖狂,但他们平时没有军需储备,即使是占据了两座城池,也没有道德和信义可言,战争的关键在于快攻,每天都会有敌人投降,慢就会使人心离散隔阻,白白地遭受灭亡。狂飒起暴风到,迎着风暴的人寻求万分之一的成功机会;修筑高墙深挖战壕,帝王的军队有完全控制敌人的计策。现在应该部署军中大将,挖深沟垒高墙,坚守阵地不交战。另外命令一支数干人的精锐部队,从麦积崖出发以偷袭敌人的后部,那么在汫、岐之下,敌人自然会土崩瓦解。”皇帝于是命令李苗担任统军,让他与别将淳于诞一起到梁州、益州,隶属于行台魏子建。魏子建让李苗担任郎中,仍然担任统军,李苗深受信任厚待。


孝昌年间,李苗兼任尚书左丞,担任西北道行台,饱与大都督宗正珍孙讨伐平定汾、绛、蜀的贼军。当杀水朱荣时,余朱荣的堂弟余朱世隆拥兵返回逼近都城。孝庄帝前往大夏门,召集各位大臣商议军国大事,众官员无计可施。只有李苗挥动衣服起身说道:“现在朝廷面临着难以预测的危难,也正是忠臣烈士们报效国家的时刻,请给我一旅的部队,我愿意为陛下截断河梁的道路。”孝庄帝称赞李苗的勇敢并同意了他的请求。李苗于是从马渚的上游招募兵员,并率领部队趁着夜色顺流而下,在离大桥几里路的地方,他放火烧船,不一会儿桥梁就被烧断,贼军落入水中死了很多。官军没有及时赶到,贼军于是涉水过来同李苗拼死搏斗,因为寡不敌众,李苗的尸体漂浮在黄河上。皇帝听说此事,长时间感到哀伤悲痛。追赠李苗为都督、梁州刺史、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河阳县侯,谥号为忠烈。


李苗年轻时就有节操,他的志向是求取功名,每次读到《蜀书》,看到魏延请求出兵长安,诸葛亮不同意,李苗就叹息着说诸葛亮并没有妙计。当他读到《周瑜传》时,总是感慨地为之而倾倒。太保城阳王元徽、司徒临淮王元或都很器重李苗。他们有时关系不太和睦,李苗每每规劝责备他们。元徽受宠后权势炙手可热,他对别人的猜忌也更加厉害,李苗对人说:“城阳王有着胡蜂一样的眼睛,豺狼的声音现在也很明显了。”李苗懂得弹琴,擅长写文章和诗歌,他在文案方面的聪明才干,当时世上很少有人能企及。李苗去世时,朝野上下为他感到悲壮。当孝庄帝去世余朱世隆进入洛阳,主事的人想要削夺李苗的赠封,并禀告余朱世隆。余朱世隆说:“我那时同大家商议,再过一两天便想要大肆放纵士兵,焚烧都城,让他们任意掠取财物。全靠了李苗,京城才得以保全。对天下来说是一善事,不宜追夺。”李苗的儿子李昙继承爵位。


刘藻,字彦先,是广平易阳人。其六世祖刘遐,跟随晋元帝南渡。他的父亲刘宗之,担任刘宋的庐江太守。刘藻涉猎各种书籍,擅长谈论说笑,善于和人交际,喝一石的酒也不会醉。太安年问,刘藻与姐夫李嶷一起归附北魏,被赐爵位易阳子。提升为南部主书,算得上称职。


当时北地的各个羌族,依仗地势险要作乱,先后去任职的太守不能控制局面。朝廷深感忧虑,委派刘藻担任北地太守。刘藻推诚布信,使各地羌族都来投顺,朝廷嘉奖刘藻。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上表请求刘藻担任骏奴戍主,皇帝命令道:“选曹的职位已经任用其它人了,刘藻有仁政,自然会得到别的安排。”刘藻在任八年,改任为雍城镇将。太和年间把雍城改为岐州,让刘藻担任岐州刺史。又改任秦州刺史。秦地之人仗着地势险要,大多性情粗暴,有的人拒绝缴纳赋税,有的人杀害官员,从前的太守长官,都是远速的加以逼控,不敢进入郡县。刘藻一到任就公开显示出他的恩德与信义,杀戮豪强和横蛮不讲道理的人,羌族、氐族因此而惧怕刘藻,太守们这才开始回到从前的住所。刚好遇到皇帝向南征伐,派刘藻作为东道都督。秦地之人动乱不安,皇帝命令刘藻返回秦州,人心这才安定。刘藻多次与安南元英征伐漠中,打败敌军,长驱直入到南郑,快要平定梁州时,他奉皇帝之命回师,最终也没能攻克梁州。


后来皇帝南征,让刘藻搪任征虏将军,并任东道别将监督统军高聪等四军。刘藻在洛水的南面辞别,孝文帝说:“我与你在石头城相见。”刘藻回答道:“我的才能虽然不如古人,但也不会给陛下留下贼敌。皇上应当斟上曲阿的美酒来款待各位官员。”皇帝听了大笑着说:“现在还没有到曲阿,朕姑且把河东的几块石头赏赐给你。”后来刘藻与高聪等人打了败仗,一起被调职到平州。景明初年,宣武帝追记他的旧功,授任刘藻为太尉司马。去世。


刘藻的儿子刘绍珍,没有其它的才干,善于穿凿附会,喜好饮酒。刘绍珍结交并依附刘腾,刘腾启用他担任其封国的郎中令,继承子爵的爵位。永安年间,刘绍珍历任河北、黎阳二郡太守,他在这两个郡都没有政绩。天平年间,因为儿子刘洪业犯罪而到了关中,率领众人进行侵扰,后来被判处死刑。


傅永,字修期,是清河人。他从小跟随叔父傅洪仲同张幸从青州进入北魏,不久又向南逃亡。傅永有气魄才干,他的拳术威力遇人,可以手执马鞍桥,在马背上倒立驰骋。傅永二十多岁时,有朋友写信给他但他却不能回信,于是请求叔父傅洪仲帮助,傅洪仲狠狠地责备了他而不帮他回信。傅永于是发愤读书,经史典籍,具有多方面的才干。傅永担任崔道固的城局参军,同崔道固一起投降,到平齐郡当了老百姓。他的父母年龄都老了,忍饥受寒十几年,全靠傅永强于一般人,他努力为别人劳动求得衣食,使父母得以生存。傅永晚年担任奉礼郎,到长安拜访文明太后的父亲燕宣王的宗庙,赐爵贝丘男,授任他为中书博土。王肃在豫州担任刺史时,还让傅永担任王肃的平南长史。咸阳王元禧担心王肃难以信任,他与孝文帝谈论此事。皇帝说:“朕已经把傅修期推选为王肃的长史,虽然傅修期的威严不够,但他的文武才干是绰绰有余的。”王肃认为傅永是老成博学的士人,对他非常礼貌;傅永也认为王肃是皇帝亲近厚待的人,尽心侍奉王肃,两人关系很好。


南齐将领鲁康祖、赵公政侵犯豫州的太仓口,王肃命令傅永前去攻打。傅永估计昊、楚一带的士兵喜欢以偷袭敌营为能事,另外敌军倘若是夜里来偷袭,必定会在渡过淮水的地方用火种记下水最浅之处。傅永于是设下埋伏,又偷偷派人用葫芦瓢盛上火种,渡到淮水南岸,把火种放在水最深的地方,并告诉那个人说:“如果有火燃起,你就点燃火种。”当天夜里,鲁康祖、赵公政等人果然亲自率领部队前来偷袭军营。但受到来自东西两面伏兵的夹击,鲁康祖等人赶忙向淮水逃奔。两处火种已经竞相燃起,他们记不清原来的渡河之处,于是就往傅永所设置的火种处争着过河。因为水深被淹死的、被斩首的有好几千人,赵公政被生擒。鲁康祖连人带马坠入淮水,天亮时俘获到他的尸体,斩首后与趟公政一起被送到京城。


当时裴叔业率领王茂先、李定等人向东进攻楚王戍,王肃又命令傅永率颔伏兵攻打其后军,打败了裴叔业,获取了裴叔业留下的伞扇鼓帐篷镗甲兵器等共计一万多件。在两个月之内,获得了两次胜利。皇帝嘉奖傅永,派使者到豫州用文书授任傅永为安速将军、镇南府长史、汝南太守、贝丘县男。皇帝经常感叹地说:“上马能攻打敌人,下马能作军旅公文,只有傅修期而已。”裴叔业再次围困涡阳,当时皇帝在豫州,派傅永作为统军,与高聪、刘藻、成道益、任莫问等人一起援救涡阳。傅永说:“先深挖壕沟高筑壁垒,然后再谋取涡阳。”高聪等人不听指挥,刚一交战就失败了。高聪等人丢掉镗甲逃到悬瓠,傅永独自聚拢残兵慢慢地返回,贼具追上来,傅永又设下埋伏打击敌人,挫败了敌人的锐气。后来刘藻被流放到边疆,傅永只是免去了官职爵位而已。过了不到十天,皇帝命令傅永担任汝阴镇将,代理汝阴太守。


景明初年,裴叔业准备以寿春归附北魏,并秘密通报傅永。当傅永准备迎接裴叔业时,皇帝命令傅永担任统军,与杨大眼、奚康生等几路部队一起进入寿春。当天因为傅永走在后面,因此奚康生、杨大眼两人都得到赏赐的土地,而傅永仅仅得到了清河男的爵位。南齐将领陈伯之逼近寿春,沿着淮水进行侵扰。当时司徒彭城王元勰、广陵侯元衍共同镇守寿春,因为九江刚刚归附,人心不齐,再加上官军没有赶到,他们为此深感忧虑。诏令傅永担任统军,率领汝阴的三千士兵先解救寿春。傅永赶到以后,元勰命令傅永带领军队进入城内。傅永说:“假如按照您的意思行事,我就祇能与殿下一起被围困,这难道是救援的本意吗?”于是傅永独自驻军于城外,与元勰联合一起进攻陈伯之,经常有胜利的捷报传来。


中山王元英征伐义阳时,傅永担任宁朔将军、统军,应当长期围困阻挡义阳的南门。南齐将领马仙埤把军营连在一起逐渐向前推进,企图解除城池的包围。傅永于是把部队的一部分交给长史贾思祖带领,命令他坚守营垒,他自己则率领步兵骑兵一干人,向南迎战马仙埤。敌人俯身射傅永,射中了他的左腿,他拔出箭继续前进,最后大破敌军,马仙碑烧掉军营拿起武器就逃跑。元英对傅永说:“你受伤了,暂且返回营地吧。”傅永说:“从前汉高祖按着脚,不让人知道自己受了伤。我的地位虽然微不足道,但我是国家的一员主将,怎么能让敌人有已伤我主将的说法呢?”于是傅永与几路部队继续追杀敌人,深夜才返回。当时傅永已经七十多岁,全军将士没有人不佩服他的勇敢。


义阳既被平定,元英让司马陆希道撰写胜利捷报,元英觉得他写得不好,命令傅永进行修改。傅永并没有给原文增加文采,而是直接进行改写,他陈述了军队的威严,部队所处的地形险阻,使元英非常欣赏。回到京城后,授任傅永为太中大夫。


后来授任傅永为恒农太守,他心里不喜欢这个官战。当时元英东征钟离,上表邀请傅永,希望让他担任军中将领,但朝廷不同意。傅永经常说:“马援、趟充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啊?祇有我头发都白了还被东缚在恒农郡里。”然而在治理人方面并不是傅永所长,因此他在此官任上没有多少政绩名声。后来傅永担任南充州刺史。他年遇八十,仍然能够骑马射箭,他跃马盘旋横刀挥矛,经常忌讳别人说他年老,每每自称六十九岁。回到京城后,授任傅永为光禄大夫。傅永去世后,追赠他为齐州刺史。


傅永曾经登上北芒山,在平坦的地方跃上战马挥动长矛,他盘旋张望,有终老于此的想法。他思慕过去的杜预,欣赏现代的李冲、王肃,他想在他们附近的墓地埋葬,于是买下周围的好几顷土地,并给儿子傅叔伟留下遣嘱说:“这里是我永远的安息之地。”傅永的妻子贾氏留在老家,傅永到代都时,娶冯氏为妾,生下傅叔伟和几个女儿。贾氏后来回到平城,没有生男孩,只生了一个女儿。冯氏仗着自己有儿子,对贾氏侍奉没有礼节,傅叔伟也对贾氏侍奉不孝顺,贾氏经常感到愤怒。冯氏比傅永先去世,傅叔伟声称父亲的遣愿是埋葬在北芒山,贾氏怀疑傅叔伟准备把冯氏与傅永合葬在一起,于是贾氏请求把傅永埋葬在他受封的贝丘县。此事由司徒负责,司徒胡国珍被傅永的迫慕之情感动,允许傅叔伟把父亲埋葬在北芒山。贾氏于是到灵太后那里告状,灵太后顺从了贾氏的意愿,于是把傅永葬在东清河。另外傅永从前曾经营造墓地,在老家安葬了父母,贾氏在此时把傅永父母的坟墓强行迁移,让他们与傅永的坟墓同在一处,傅永的同宗族亲属设法制止。傅永父母已经埋葬几十年了,棺材被桑树枣树的根缠绕,棺材离开地面一尺多高时,仍被树根缠得非常牢固,后来用斧子砍,才把棺材从墓穴中取出来,当时的人都为此感到惊异。


傅叔伟体力过人,他能拉开三百斤的弓,骑在马上能左右开弓,他能站在马背上与别人赛跑,看见的人都认为他具有傅永的武干却没有继承傅永的文才。


傅灵越傅竖眼,原本是清河人。其七世祖是傅佃。傅仙的儿子傅遘,担任石季龙的太常。傅竖眼的祖父傅融,向南方迁移渡过黄河,在盘阳安家,被同乡人尊重。傅融生性豪爽侠义,他有三个儿子,叫傅灵庆、傅灵根、傅灵越,他们都很有才能。傅融因此而自负,说他的儿子们堪称当代的雄杰。傅融曾经对人说:“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有一匹骏马,没有人能够驾御它,有人间‘怎样的人才能够驾御它’,又有个人说‘只有傅灵庆能够驾御这匹马’;我还梦见有一张弓,没有人能够拉得开它,有人说‘只有傅灵根可以拉开这张弓’;我还梦见有几页文书,别人都不能读懂,有人说‘只有傅灵越才能读懂这些文书’。”傅融认为他三个儿子的文才武干足以驾御当今天下,他经常从容地对乡下人说:“你听说了没有?鬲虫的儿子有三灵,这是图谶书上的文辞。”好事的人相信傅融所说的话,因此许多豪勇之士归附于他。刘宋将领萧斌、王玄谟侵犯稿礅,当时傅融刚死,王玄谟强迫傅灵庆担任军主。将要攻城时,进攻用的战车被城内人烧毁,傅灵庆害怕受军法处置,诈称受了重伤,命令随从用车辆载着他返回军营,自己却与几十名壮士骑着马返回。


萧斌、王玄谟命令追击他们。身边的人规劝道:“傅灵庆兄弟都有杰出的才能,加上他的部下大多是些壮勇之士,比如彭超、尸生之类,都是一人可挡几十人,戈不虚出,不能强逼他们。”王客谟于是停止追击。傅灵庆到家后,就同两个弟弟隐匿在高山水泽之间。当时傅灵庆的堂叔傅干爱担任萧斌的法曹参军,萧斌派遣傅干爱引诱呼唤傅灵庆出来,并把腰刀作为信物,秘密命令身强体健的人跟随在傅干爱的后面。但傅干爱并不知道萧斌是想谋害傅灵庆。到达目的地后,萧斌派遣的壮士抓住傅灵庆并杀害了他。傅灵庆临死之前,与母亲崔氏诀别,他说:“法曹傅干爱杀我,这是不能忘记的。”


傅灵根、傅灵越逃奔到黄河以北。傅灵越到了京城,于是他陈述了南齐人向往教化,说青州可以平定。文成帝大为高兴,授任傅灵越为青州刺史、贝丘子,镇守羊兰城;傅灵根担任临齐副将,镇守明漕垒。傅灵越进入北方后,他母亲崔氏得到大赦而免罪。刘宋担心傅灵越在边界侵扰三齐,于是让傅灵越的叔父傅琰担任冀州中从事,让傅干爱担任乐陵太守。乐陵与羊兰只隔着黄河相对,让傅琰派遣他的门生与傅灵越的奴婢诈称结为夫妇,用归顺来招降傅灵越。傅灵越与母亲离别后非常思念她,于是同傅灵根向南方逃跑。傅灵越在羊兰与敌人奋力作战,傅干爱派遣船只迎接傅灵越,免去一死。傅灵根错过时机,不能与傅灵越同时渡过黄河,临齐人知道后,杀掉傅灵根。傅干爱从郡***来迎接傅灵越,询问傅灵根误期的情况,傅灵越闭口不答。傅干爱不认为他讨厌,还让身边人从匣子里取出一套乌皮军服,让傅灵越替换下平日所穿的衣服。傅灵越说“没必要”。傅干爱说:“你能穿上这身衣服去见垣公吗?”当时垣护之担任刺史。傅灵越大声说道:“垣公!垣公!穿着这套衣服可以去见南方的君主,哪里只是垣会!”傅灵越最终也不肯穿。到了丹杨,宋孝武帝见到傅灵越对他很礼貌,授任他为充州司马,而傅干爱也升任为青州、冀州司马,并代理魏郡事宜。后来他们叔侄二人都返回建邺。傅灵越心里一直想着为兄长报仇,但傅干爱并没有起疑心而加以防范,傅灵越知道傅干爱喜好吃鹦肉葵菜之类的食物,于是就为他制作菜肴,并在菜里下了毒药,傅干爱吃完饭返回时就死了。遇了几年,傅灵越担任太原太守,戍守升城。后来他同孝武帝的儿子刘子勋一起举兵,刘子勋让傅灵越担任前军将军。刘子勋兵败之后,傅灵越的军队也随之溃散,被孝明帝的将领王广之的士兵抓住,他大声吼道:“我就是傅灵越,你们抓到了贼人为什么不马上杀了我呢?”王广之把被抓到的傅灵越送到刘宋辅国司马刘酌处,刘动亲自慰劳他。傅灵越说:“人生终归一死,我实在没有脸面求生。”刘动认为傅灵越的想法很勇敢,把他押送到建康。宋明帝想对他加以宽恕,但傅灵越的回答和先前一样,于是杀了傅灵越。


傅竖眼就是傅灵越的儿子,他沉着坚毅勇敢有气节,年轻时就具有父亲的风范。进入北魏之后,镇南将军王肃看到傅竖眼就知道他非同一般,并为他父亲的气节感到惊异,对他非常恭敬礼貌,上表推荐傅竖眼为参军。因为军功屡经升迁为益州刺史。高肇征伐蜀地时,让傅竖眼代理征虏将军、持节,让他率领三万步兵,先讨伐巴北地区,傅竖眼所到之处都获得胜利。傅竖眼生性清心寡欲,没有经营产业,除了穿衣吃饭,他的俸禄以及粮食布帛都赏赐给了夷族首领,或者救济士兵。傅竖眼安抚蜀人以恩德信义为根本,保境安民,不谋小利。有人进入边境掠夺蜀人,傅竖眼把他们都送回原地。他约东部下,太守们无不对他肃然起敬。远近的各族人民纷纷前来拜谒傅竖眼,仰慕他的德政教化,想成为魏人。宣武帝非常欣赏他。


孝明帝初年,傅竖眼多次请求解除州任,于是派元法僧代替他的职务,益州人恋恋不舍流着泪追随其后走了好几百里路。梁将领趟祖悦逼近寿春时,镇南将军崔亮进行讨伐,派傅竖眼担任搏节、镇南军司。


丞涂僧一到任,就大失人心。梁派遣衡州刺史张齐趁着人心怨恨的时机进行侵犯,包围了益州城。朝廷担忧西南的局势,于是快马奔驰到淮南征召傅竖眼,让他担任益州刺史。不久又加封傅竖眼为散骑常侍、西征都督,率领三千步兵和骑兵讨伐南齐。朝廷给予傅竖眼铜印章一千多枚,在需要给别人授任职务时,傅竖眼有权随意授任六品以下的官员。傅竖眼不久从梁州出发,梁军沿路进行抵抗阻塞,傅竖眼三天里转战二百多里,镗甲不离身,屡屡获得胜利。蜀地人听说傅竖眼再次担任刺史,人人喜悦,在路上迎候他的每天有上百人。傅竖眼到了州里,在白水以东地区,人们都安居乐业。张齐仍然依仗着白水屯兵防守,侵犯葭萌,傅竖眼分派将领分水陆两路进行讨伐,大破张齐的军队。张齐的军队遭受重创之后,逃跑撤退,小剑和大剑的贼军也弃城西逖,益州被平定。灵太后下诏书慰劳傅娶眼,赐给他赤色骏马一匹,宝剑一口。


后来傅竖眼改任岐州刺史,又改任梁州刺史。梁州人不久得知傅竖眼担任刺史,人们都相互庆贺。但傅竖眼到州里后患病,不能集中精力处理政事,他的儿子傅敬绍阴险残暴,囤聚财物沉溺于女色,祸害百姓十分严重,远近之人心怀不满。不久傅竖眼代理镇南将军,统领梁、西益、巴三州诸军事。梁派遣北梁州长史锡休儒等十支部队,率领三万人侵犯直城,傅竖眼派遣傅敬绍统领众兵前去阻击,大破敌军。傅敬绍读了许多书籍传记,有些胆量和勇气,但他骄奢淫逸风流倜傥,任意残害百姓,傅敬绍看见天下多灾多难,暗中怀有反叛的企图,他想杜绝来自四面八方的觊觎,独占南郑。傅敬绍让小妾的兄长唐昆蝓在外面煽动人心扰乱秩序,聚众围城,他自己则充当内应。贼兵围困城池已经快要得逞了,事情败露,城内的士兵捉住傅敬绍,禀告傅竖眼之后杀掉了他。傅竖眼非常愤怒,病发去世。永安年间,被迫赠为吏部尚书、齐州刺史。孝武帝初年,追赠司空公、相州刺史。


傅竖眼的长子傅敬和,次子傅敬仲,两人都喜好饮酒品行轻薄,使有权势的家族衰败。傅敬和,在孝庄帝时因为父亲在益州留下恩惠,再次担任益州刺史。他到了益州之后,聚敏财物不止,沉迷于酒色,全州上下对他大失所望。傅敬和一直被梁将领樊文炽进攻包围,城池沦陷,傅敬和被押送到长江以南。后来因为北齐神武帝的威德日益扩大,才让傅敬和返回北方,以表示愿意和好的意思。授任傅敬和为北徐州刺史,他又因为嗜酒被当地贼人偷袭,弃城逃跑。于是傅敬和被弃置不用,在家中去世。


张烈,字徽之,是清河东武城人,孝文帝给他赐名为烈,于是他用原名作为字。张烈的高祖张烯,是慕容儁的尚书右仆射。其曾祖张恂,担任散骑常侍,跟随慕容德南渡,于是居住在齐郡的临淄县。


张烈年轻时丧父家境贫穷,他经典史籍,有气节,当时青州的崔徽伯、房徽叔与张烈同时都有很好的声誉,当时的人称他们为“三徽”。孝文帝时,张烈到代都做官,历任侍御、主文中散。迁都洛阳后,张烈担任太子步兵校尉。


南齐将领陈显达阴谋进犯,当时顺阳太守王青石,世代在长江以南做官,剂州刺史、广阳王元嘉担心他有二心,上表请求替换他的职位。皇帝命令侍臣各自推举自己所了解的人,每个人都相互推荐了人选。皇帝说:“太子步兵张烈,他每次谈论军国大事时,时常有合朕心意的地方,朕准备起用他怎么样?”彭城王元勰赞成这个提议,于是授任张烈为顺阳太守。张烈到达顺阳郡才两天,就遭到南齐将领崔慧景的攻打,城池被围困七十多天,张烈安抚勉励将士,非常得军心。恰逢皇帝向南讨伐,崔慧景逃跑。皇帝亲自慰劳张烈说:“你果然能不辜负朕的期望。”张烈答谢道:“不是遇到陛下亲自驾到,我不免会被围困在敌群之中。自然是陛下没有辜负我,而不是我役有辜负陛下。”皇帝认为张烈回答得很好。


宣武帝即位后,追记张烈先前的功劳,封他为清河县子。不久因为母亲年老张烈回家奉养,前后总其十多年。其中几次遭遇饥荒,张烈做稀粥给饥饿的人吃,承蒙他救济的人有很多,家乡人因此而称颂他。


孝明帝即位后,张烈担任司空长史。起先元叉的父亲江阳王元继曾经担任青州刺史,当元叉当权后,张烈凭着过去与他的老交情,于是谄媚依附元叉。历任给事黄门侍郎、光禄大夫。灵太后重返朝政之后,因他是元叉的党羽出任青州刺史。当时议论的人认为张烈的家产积蓄增加,家中奴仆也很多,怀疑他有二心,恐怕不宜于出任本州岛刺史,改任他为瀛州刺史。张烈为政清静,下属和百姓都感到安宁。后来张烈因为年老辞官回乡,同兄弟们住在一起非常愉快,为亲戚们所羡慕。张烈在家中去世。


张烈早先就立下一千多字的家训,并记叙了自己的志向操守以及所担任的官职。张烈在去世之前,让子侄不要接受和要求爵位,只是把家训刻写在碑石上而已。他的儿子张质遵照实行。


张质学识广博有才能,担任谏议大夫。


张烈的弟弟张僧皓,字山容,他博览群书,善于谈论,在当时很有名气。朝廷以谏议大夫、国子博士、散骑侍郎的职位征召他,但他都不应召任职,世人称他为征君。张僧皓善于经营产业,孜孜不倦,他储藏的钱币有万万,其它的资产也是如此。张烈几个兄弟的自用物品很简单,车破马瘦,身着布衣布裤,但他们的奴婢妻妾却穿着绫罗绸缎。张僧皓特别喜欢和人赌棋,而且游戏时不挑剔对象,因此被当时出人所讥讽。节闵帝时,崔祖螭起兵攻打柬阳城,张僧皓参与此事,事情败露,死在监狱中。


李叔彪,是勃海蓓人。其堂祖李金,在神厅年问,与高允同时受征召,担任征南从事中郎。李叔彪热爱学习知识广博,有见识和气度,为家乡人所称赞。太和年间,授任他为中书博士,与清河人崔亮、河问人邢峦关系都很亲近友好。李叔彪多次升任为园子博士、本国中正,代理乐陵中正。李叔彪性格清廉直爽,很有处事公平的声誉。他历任中书侍郎。太尉、高阳王元雍对李叔彪的才能和品德十分敬重。不久授任他为假节,代理华州的事情,被下属及百姓称赞。李叔彪去世后,追赠南青州刺史,谥号为穆。


李叔彪的儿子李述,字道兴,有才学见识,州里推举他为秀才,担任太常博士。李述出使长安奉皇帝的旨意祭祀燕宣王的宗庙。回来后,李述被授任为仪曹郎,赐封为蓓县男。逐渐升任为兴平太守,去世。


李述的儿子李象,字孟则,清廉简约有节操,博览群书,起初他继承父亲爵位,逐渐升任为中书侍郎、光禄大夫,兼任散骑常侍,出使梁朝。去世后,追赠李象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李象的举止风度从容,在当时颇有名气,他的妻子去世而没有儿子,他最终一直没有续娶,议论的人非难此事。


路恃庆,字伯瑞,是阳平清泉人。祖父路绰,担任阳平太守。路恃庆具有才干,他和广平人宋翻同檬知名,被家乡人称赞。太和年问,路恃庆被任命为奉朝请,他认为堂兄路文举更有才能和名望,于是他把这个职务推让给路文举,孝文帝于是同时授任他们为奉朝请。路恃庆屡经升迁为定州河间王元琛的长史。元琛贪婪残暴为所欲为,路恃庆经常苦口婆心地规劝他。路恃庆去世后,被迫赠为左将军、安州刺史,谥号为襄。他的儿子路祖璧,任给事中。


路恃庆的弟弟路仲信、路思令,都有好的名声和官位。


房亮,字景高,是清河人。父亲房法延,担任谯郡太守。房亮热爱学习有节操,太和年间,举为秀才,他被授任奉朝请。后来兼任员外常侍,出使高丽。高丽王推托有病不肯下拜,朝廷以为房亮辜负皇帝的使命,受寅罚以平民身份掌管郎中。房亮历任济北、平原两郡太守,以清廉严谨着称。后来房亮担任东剂州刺史,他用心安抚当地人,因此夷族人和华夏人都很安宁。按照当时的惯例允许边州刺史有一个儿子做官,但房亮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却让弟弟的儿子房起担任奉朝请,议论的人称赞他的品德。房亮在光禄大夫的任上去世,追赠抚军将军、齐州刺史。


他的弟弟房诠、房悦等人,都为官清高显贵。


曹世表,字景升,是魏国大司马曹休的九世孙。祖义曹谟,父亲曹庆,都是有学问的人。曹世表性情文雅正直,精通文案,博览群书。曹世表担任司徒记室,他同武威人贾思伯、范阳人卢同、陇西人辛雄都关系友好。侍中崔光,是乡间的达官贵人,他经常称赞曹世表。延昌年间,授任曹世表为清河太守,他为官简约,百姓安宁。孝昌年问,曹世表担任尚书左丞,出任东豫州刺史,改任东南道行台。去世后,追赠他为齐州刺史。


潘永基,字绍业,是长乐广宗人。他的父亲潘灵干,担任中书侍郎。潘永基性情坦率,轻视钱财乐善好施。他曾担任长乐太守。当时葛荣进攻信都,潘永基与刺史元孚同心协力进行防守。终因力量穷尽而使城池陷落,葛荣想杀死元孚,潘永基请求让自已代替元孚死。永安二年,授任潘永基为颖川太守,升任为东徐州刺史。永熙年问,潘永基担任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不久加封为卫大将军。再次授任他为东徐州刺史,在该州任职期间,他受到下属及老百姓的热爱。去世后,追赠尚书右仆射、司徒公、冀州刺史。


潘永基的儿子潘子义、潘子智。潘子义的学识修养有父亲的风格,他在隋朝做官担任尚书右丞。


朱元旭,字君升,原本是乐陵人。他了不少经史典籍,擅长处理公文。朱元旭逐渐升为尚书度支郎中。神龟末年,因为对郎官的选择不精心,需要大量淘汰官员,但朱元旭与陇西人辛雄、范阳人祖莹、泰山人羊深、西平人源子恭同时因为有才干被留用。,不久朱元旭兼任尚书右丞,仍然担任郎中、本州岛中正。当时关西都督萧宝夤声称统率的部队有十万人,粮食却祇够一个月。孝明帝得知大怒,下命令询问缘由,录、令以下的官员都把罪过推到朱元旭身上。朱元旭来到皇帝面前,掰着指头进行计算,萧宝夤的兵粮实际上够用一年多,此事这才得以平息。后来朱元旭升任为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天平年间,再次授任朱元旭为尚书左丞。他已经没有操守,一举一动都随波逐流,性情机巧工于算计,只求自保而已,当时朝廷划分汲郡和河内二郡的界线,依傍着黄河的地区成立义州,用来安置从函谷关以西归顺的住户,授任朱元旭为义州刺史,他在官位上去世。


论曰:寿春地势优越,南郑地势险要,它们犹如建邺的肩膀和大腿,成都的咽喉。裴叔业、夏侯道迁能体察气运把握时机,很快就乘势奋起,带着人马来到,因此使功名和忠诚都盛美,他们大量开拓封土征收赋税,旌旗备列,这本来就是合适的。裴植不能坚守他的品德,才能小但心志高,因此导致灭亡。裴衍的才能品行和他的用兵谋略,没有得到善终,真是可惜啊。李元护、席法友、王世弼、江悦之等人虽然也是依靠他人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但也可以算得上是果断之人。淳于诞喜欢建立功名,他有志向但最终却没有实现。沈文秀正直,他有着为道义而牺牡的气概,他不仅仅足自身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和礼遇,最后还让儿子免遭刑戮之苦,在我看来却只希望他骂人,忠义可不勉励吗?张谠观察时机然后归顺,他非常体恤流离失所的人们,也是一位有仁爱和智慧的人。李苗凭着自己的文武才干,凭着过人的沉着坚毅,面临危难情绪激昂,奋发这崇高的节操,他为忠义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有仁爱就必定有勇气,大概说的就是李苗这种人啊。刘藻、傅永,以及傅竖眼的文武才干,在当时就很知名。傅竖眼善于安抚边界的民众并对他们的风俗习惯加以引导,使当地的风俗教化特别美好,与刘藻、傅永二人相比,确实已经是很优秀了,他是北魏时期优秀的刺史。张烈年轻时就有气节,他的名望和辈分为人知晓,他一生几经取舍沉浮,最终成为达官贵人,他恪守带道正路,这大概也是他的毛病吧。李叔彪、路恃庆的才能志向,都有可观之处。李象的文采词藻,也算是当年的才德俊杰。房亮、曹世表、潘永基、朱元旭也是出类拔萃的官员,他们都享有名号和车服器用,自是各有其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