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娜伊斯·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2
|本章字节:3016字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兰克发现了我的两个重要事实:一是我对真相的热爱,二是我生活中的谎言,即我总喜欢对事实本来面目进行富有艺术性和想象力的改头换面。
我身上发生了巨变,但身边的人和周围的环境却没变。如果这种变化超出了一定极限,我就不能为父亲或者和他一起做些什么事了。好在父亲有一个忠诚完美的妻子玛努卡。作为父亲的秘书,玛努卡誊抄乐谱,代写书信,尽职尽责。玛努卡同时还是父亲的社交助理、演出经纪人、财务会计等。而亨利在某种程度上需要独立而不能一味依赖我的照顾。兰克预言:这个女人不可能把全部精力投入一个全能的角色。兰克还向我展示作为母亲的这个女人是怎样的概念。作为母亲,她要保护孩子,为孩子操劳,要像母亲般地照料他人。是我身上的母性为这个女人的才能提供了用武之地。是我身上的母性使我觉得自己是女人。
我们带着悬念把这个问题搁置起来,兰克接着进入另一个问题:我过于需要真相是为了平衡自己想象的才能吗?我想象力丰富,创造力强,但我需要真相,哪怕真相会引发恐惧。我极度热爱事情的精确性,因为我知道通过透视或艺术的客观再现,会使我们失去什么。我希望至少即时即刻的情绪要真实。
兰克对这件事操作的有效性表示怀疑。他说,艺术家是变形大师,是创造者。但哪一个才是真相呢?是我们当时所见的客观事实还是艺术家后来据此创造的作品?
我们谈到亨利如何变形,如何从不理解人。兰克说那就是艺术家的真实本性,天才只管发明创造。
我们还谈到女人的现实性。兰克说女人的现实性正是从未有女人成为伟大艺术家的原因。女人发明不了东西,创造人类精神的是男人而非女人。
我问兰克,艺术家虚伪而矫揉造作的作品与艺术家的人格是否有关?不真诚的艺术家是否比真诚的艺术家更伟大?兰克说这是一个他自己都没能回答的问题。也许,回答这个问题我得为你写一本书。兰克说。
兰克这句话让我很高兴。我说:这比我自己完成一本还要高兴。
这是你身上的那个女人在说话。兰克说,当一个患神经官能症的女人被治愈后,她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当一个患神经官能症的男人被治愈后,他就变成了一个艺术家。让我们看看你是变成了艺术家还是变成了女人?不过你目前需要变成女人。
这是心理分析治疗过程中最快乐的时刻。我认为,天真地、充满感情地去发现问题,并相信每个问题的独特性,然后热情地解释它们,是恢复科学现象生命力的有效途径,而缺少神秘性则是扼杀生命的杀手。即使是今天的科学家,无论他们对世界的探索取得的进展多么先进,也得承认总有一个最后的甚至更有趣的神秘无法超越。阴影和黑暗的情人永远不会消失,神秘永远存在。
生命的进程就是不断朝着澄清问题真相的方向运动。这是从一个神秘到另一个神秘的动态过程,否则人们将永远面对一个简单的问题(如火的起源之谜),这种静态的神秘就变成了一种妨碍人类进步的约束因素。要知道,神秘源于无知、禁忌和恐惧。
今天,随着科学探索日益深入,人类世界在太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以至无边无际,其深度和广度令人难以想象。通过探索,通过精神和潜意识的参与,我们不会遇到太多障碍,我们会继续轻轻击新的神秘之源和新的探索领域大门,去探索更深更伟大的神秘。我们不再畏惧闪电和暴风雨,去探索存在于我们人性中的种种危险。我们探索客观事实的象征意义,因为即使是性行为,也并不总是一种肉体行为。
那些文弱的艺术家担心真相一旦暴露,一切将索然无味。他们说,应该敬畏神秘,不要打开潘多拉盒子。他们充满诗意地看待世界并非由于无知和盲目,而是因为他们认为诗歌具有超越现实丑陋面庞的力量,诗歌能吞噬、溶解现实中的丑陋和阴暗,诗歌不是逃避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