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铁马金戈逞疆场(1)

作者:河流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0

|

本章字节:14800字

张局长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红烧肉,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散,目瞪口呆地瞧着坤叔。在那一瞬间,以他那迟钝的脑力,根本不可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坤叔瞬间拔枪对准了龙爷,几乎就在坤叔举起枪的那一瞬间,龙爷双手一按桌面,然后将桌子整个掀了起来,桌面向坤叔飞去,挡住了龙爷的身形。


“砰!”一声枪响,子弹打中了飞起来的桌面,与此同时,坤叔身形一闪,躲过了桌面和漫天飞舞的菜肴汤水。


龙爷顺手拿起一个碟子飞盘一样向坤叔飞来,张局长醒悟过来,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摸在了腰间。


坤叔没有躲避,左手一挥,将碟子挡开,右手对着张局长扣动了扳机。


“砰!”又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了张局长的胸前,他摇晃着坐了下来,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


龙爷把枪杆子从腰间摸了出来,还没等龙爷把枪举起来,坤叔面无表情,迈着稳定而轻巧的步子向龙爷走去,他再次扣动扳机:“砰!”


马帮遇险


薄雾缭绕,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行马帮,伴随着叮咚的马铃声和沉重的步履声,迎着朝霞稀稀拉拉走来。


满脸胡碴的夏人杰,穿着厚重的衣服,拽着缰绳,领着头往前赶。


几匹马儿吐着白气,背上横挎整齐的木箱子。


马队盘山而行,左边是陡峭高耸的山峰,右边却无倚靠,便是来时曲折的盘山小道,那小道向下蔓延,高低落差几百米,便显得坡陡崖深,令人目眩了。


“大家跟紧点。”夏人杰指挥着马帮队伍喊道。


突然一匹马儿踩落了空,跌下了山崖,唐众民一把拽住了缰绳,夏人杰一个箭步迎了上来。马太重,将唐众民极速地向悬崖深处拖去。


夏人杰一把抓住了唐众民的脚。


“众民,放手……”夏人杰叫喊道。


“马也是一条生命啊。”唐众民喊道。


“你再不放手,我们俩都要被拖下去了。”夏人杰惊悚地喊道。


唐众民看了看夏人杰毅然地放开了手,马儿瞬间坠落到山崖底,一声巨响,再也没有了声音。


“人比马重要。”夏人杰气喘吁吁地说。


山壁间松杉密布,夹杂着独木成林的榕树,新发的树干犹如柳条似的随风摆动,在树与树之间,错落有致,间隙中透露着一股杀气,地上滋生出许多蕨类和野花来。


参天的古木,缠绵无尽的藤萝,以及蕨类山花,编织交错,形成一座绿色的迷宫世界。


“开梢吧?”夏人杰环顾着四周说道。


“什么意思?”唐众民问道。


“马锅头教的,马帮术语,吃饭了。”夏人杰说道。


唐众民有些惋惜地说:“马锅头,可惜了。”


夏人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要往前看。”


马帮队伍在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扎了锅庄。


马儿们被一个连一个地绑在了树边。


马帮汉子们,架起锣锅,生起火来,有人从驮襄里取米取豆,有人拿了戎芦瓢到河里舀水。


夏人杰和唐众民靠在参天大树下,抽着烟。


“你看,还需要多少时间能到达目的地啊?”夏人杰问道。


“还有三天才能到遵义。”唐众民说。


“我们会遇到国民党的部队吗?”夏人杰问道。


“这可不好说啊,我们走的虽然都是山路,但很有可能交锋。”唐众民说道。


“不能暴露这是一批药。”夏人杰说道。


唐众民点着头。


汉子们呼喊着:“你们快过来呀……”


夏人杰和唐众民丢掉了手中的烟蒂,转身离去,下意识地看着树林子的深处,几个黑影一晃而过。


夏人杰机警地四处张望着。


“谁来揭锅盖啊?”马帮汉子甲说道。


夏人杰和唐众民对视了一下。


“什么意思啊?”唐众民问道。


“马帮在外吃饭,只能由锅头揭锅盖,第一碗饭也要由锅头添。”马帮汉子乙说道。


“马锅头现在不在了,我们就不要讲究这些个迷信了。”夏人杰笑道。


“你不要以为这是马帮们迷信犯傻,这出门在外的,当然顾忌就特别多了。这人又不是神,各种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我们不得不有所畏惧。”马帮汉子甲讲道。


“人杰,你来揭锅盖吧。”唐众民笑道。


“好吧,我来揭。”夏人杰揭开了锅盖。


这是按马帮的规矩,这第一碗饭也要由锅头添,添饭不能一勺子舀到底,要从饭锅表面一层层舀下去,添饭时还不能将饭锅搞得转动,所有的人吃头一碗饭是不能泡汤的,因为怕碰上下雨……


夏人杰有些无奈地照着马帮汉子说的方法添饭。


树叶刷刷响,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夏人杰抬起头向山林深处看去……


夏人杰望着山林深处:“我们被包围了。”


唐众民和马帮汉子们一阵警觉,四处张望。


云雾缭绕的山林深处,一群蒙面黑衣人举着步枪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向他们步步逼近,马帮的人越来越靠拢。


夏人杰小声地问唐众民:“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唐众民摇了摇头说。


“你们是什么人?”蒙面人询问。


“商人。”夏人杰站了出来答道。


“什么货?”蒙面人问道。


“我们做小买卖,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夏人杰说道。


“你们去哪儿?”蒙面人问道。


“往贵州去。”夏人杰说道。


蒙面人一愣,示意开箱,几个蒙面人准备撬开木箱子,夏人杰从包里慢慢地掏出枪。


“你要干什么?”蒙面人把枪放在了夏人杰的头上。


箱子被撬开了,一个个的药瓶暴露了出来。


唐众民注意到蒙面人之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背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背裹,鼓鼓的,从那背裹伸出的一根天线。


唐众民与夏人杰耳语着:“是军用电台,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是军人。”


夏人杰问道:“请问大爷,你们是?”


蒙面人甲没有答理他们:“把人和货统统带走。”


夏人杰和唐众民被背靠背地绑在一起,其他马帮兄弟们紧缩在一起。他们似乎已经看淡生死,一切听天由命。


前面有几个端着枪来回走动的黑影。


夏人杰向唐众民移动着身体说道:


“你说他们是什么人?”


“说不上,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一帮土匪或者山贼。”


“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原来人杰兄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啊。”


“我倒是无所谓,但我希望这些马帮兄弟们能安全回家,是我们把他们带出来,所以我们要一个不少地把他们带回重庆。”


“命运在这一刻,似乎不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我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马锅头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这帮兄弟,我要让他们回家。”


“那药呢?”


“无能为力了。”


唐众民重重地叹息道:“唉……”


夏人杰望着星空,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双管齐下


叶美婷正沉睡着,一声孩子的啼哭惊醒了她,她张开蒙眬的双眼,宝宝小脸红红的,睁着眼睛到处看。


叶美婷微笑地看着孩子:“你是行之抱来的吗?”宝宝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凝视着叶美婷,她一把抱起了宝宝,宝宝在她怀抱里,显得如此恬静,宝宝稚嫩的声音叫喊着:“妈妈……”叶美婷热泪盈眶应道,轻吻着宝宝,抚摸着他。突然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宝宝的尿流了出来……


叶美婷径直走向了门口,白行之和坤叔从白公馆门口走了进来。


“这么早就回来了?”叶美婷微笑着看着白行之。


“对,我回来拿点东西,今天我会晚点回来。”白行之有些纳闷地点着头。


叶美婷点着头,神秘地说:“行之,谢谢。”


白行之莫名其妙地看着叶美婷。


叶美婷显得有些兴奋急速地走向客厅,呼喊着:“吴妈,我给孩子准备的尿片呢?”


白逸芸很伤心地看着叶美婷。


“逸芸,你快帮我找找,孩子尿床了,哭得不行。”叶美婷说道。


白逸芸一把抱住叶美婷:“别这样,好吗?”


叶美婷推开了白逸芸哭道:“逸芸,我说的是真的,你没有听见孩子在哭吗?哎呀!不跟你废话了,吴妈,快点,把尿片给我拿到房间来,干净的毛巾也行。”


叶美婷转身跑上了楼去。


白逸芸和白行之看着叶美婷离去的背影,白行之难过地跟了上去。


叶美婷推开了房门,床上却什么也没有,她显得焦急而疯狂,翻箱倒柜,四处寻找。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刚才还在这里的啊,去哪儿了啊?谁抱走了他?”


叶美婷哭喊了起来,“我的孩子……”


白行之看着叶美婷的举动,伤心地站立在门口没有动。


叶美婷看着门口的行之问:“是不是你让吴妈把孩子抱走了?”


白行之摇了摇头。


“我明明看见他在啊,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你听他又哭了。”叶美婷有些神经质地念念叨叨。


“美婷,孩子已经没有了。”白行之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安慰她说。


叶美婷有些歇斯底里:“你骗我……”然后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


白行之慢慢走向了叶美婷。


叶美婷抽泣着,说:“我还要给孩子换尿片,我还要给他喂奶,我还要教他唱歌……”


白行之眼角有些湿润,紧紧将叶美婷揽入怀里。


叶美婷深深地埋在白行之的怀里哭啊……


“行之,我难受啊,我快没有办法呼吸了,无能为力地绝望,让我感觉身体被撕裂了一样。”


白行之将叶美婷抱得更紧,眼神里透露着杀气。


书房的书桌上放着两把精致的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行之痛苦地念道。


“老爷,你就放心吧。”坤叔愤怒地握着拳头。


“阿坤。”白行之示意桌上的枪。


坤叔用手抚摸过枪身,一手提起了一把枪。


“阿坤,不成功便成仁,今晚是我们俩的大战,也是我们袍哥的大战。”


白行之恳切地说道。


“您放心吧。”坤叔转身欲走。


白行之叫住了他:“阿坤……”


坤叔回过头说:“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白行之伸出手等待与坤叔的击掌,坤叔伸过了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兄弟,小心一点。”白行之耳语。


坤叔有些感动地点着头,转身离去。


白行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另一把枪,插进了自己腰间,他回头看了看亡妻的照片,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逆我者亡


仁字袍哥堂口。


前厅的茶馆里座无虚席,台子上的锣鼓敲声不断,“咚呛咚呛”。声音震天响。


今天在仁字袍哥茶馆里唱的是一出《铡美案》,三道圣旨下来,包公扯“阎王式口”,大锣鼓震得前厅后堂透露着一股威严的力量。


戏还在进行,白行之一个人姗姗来迟。


此刻的内堂里,一张椭圆形的大桌子周围旋转摆着二十四张藤编竹椅,此时坐无虚席。


义字堂口的九爷、礼字堂口的张千、智字堂口的南爷、信字堂口的奇二娃,还有一些袍哥兄弟一个不落。


九爷笑盈盈地说:“白老爷,弟兄们可都在等你呢。你再不来我们都打算走了。”


白行之注视着每一张脸:“今天是袍哥管事们内部的一些谈话,我希望所有的保镖、小兄弟都回避一下。”


“白兄,你什么意思啊?”九爷质问道。


“我今天也是一个人来的,只是想跟我的兄弟们好好摆摆龙门阵。”白行之坐了下来说道。


各个堂口的管事相互对视了一下,示意旁边的保镖和打手都撤了出去。


白行之围着桌子走动着,巡视着各位袍哥堂口管事。


“白老爷,看着我们干吗啊?是你叫我们来的。”九爷问道。


“我就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谁想我死啊!”白行之眼神充满着杀气。


几个堂口的管事互相凝视着,不知所措。


“不要看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白行之怒斥道。


九爷叼着烟看着白行之。


“说实话,我白某一心想着江湖上各个堂口弟兄们的共同利益,并无独占功利名望的念头,但你们却要置我于死地。”白行之嘲笑道。


“白哥,你对我们恩重如山,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礼字袍哥的兄弟绝对和他势不两立。”张千义气地喊道。


白行之摆了摆手:“我知道,大家对我都有意见,三百六十行,每行都有他的道。如果违背了这个道,就会犯错。我时常在想我是不是违背了这个道。


江湖中人就应该杀人、放火、走私、绑架……无恶不作吗?”


所有的堂主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大家都知道在清末民初,有了袍哥。这个名字是缘于《诗经》中‘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句诗。我非常爱袍哥这个集体,我不希望这个组织终结,我希望能一直地延续下去。”白行之语重心长地说道。


各个堂口的管事相互点着头。


“在重庆帮会中势力最大的是袍哥,我们袍哥是非一般帮会可比的,严密的组织形式和核心思想已经深入到了社会各阶层,目前仁、义、礼、智、信五堂齐立,公口就有300多道,人数十万之众。这么庞大的一个集体,什么对我们是最重要的呢?两个字‘团结’。”白行之振奋地说道。


九爷看着白行之。


白行之扔出了一张红片:“你们看,这是什么?”


信字袍哥奇二娃:“这是谁的红片?”


“这张红片,是我从昨晚要刺杀我的人身上搜到的,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兄弟们,想我死!”白行之愤怒地说道。


智字袍哥南爷站了起来:“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白行之耻笑说道:“坐在你们中间的人。袍哥最讲究的就两个字,仁义,你们对我有意见,可以提出来,但今天你们居然对我的家人下手,真的是卑鄙了,你们必须知道,以我的力量所做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罪恶,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和我朋友。”


白行之看了看所有的人,激动地说道:“如果你们认为我错了,那么,我们不再是兄弟,你们走你们的路,我走我的路,你们的码头、堂口想运什么,想做什么,我绝不干涉,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离白公馆远点,请大家不要再骚扰我的家人!不然我只有一个字——杀。”


大家都相互看了一下。


“同意的就站起来吧,从此和白行之就不再是兄弟!”白行之愤怒地说。


白行之看着每一个人,没有人肯站起来。


“现在,我们的袍哥正处在多事之秋,我家里出事是小,但如果我们内部不团结,那么面对的将是外部的压力,我们将如何面对呢?袍哥在江湖上将失去生存的空间。”白行之加重了语气。


智字袍哥南爷感动地说:“白老爷,我们听你的!”


白行之看了看大家,悲切地说:“我最害怕的就是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既然我今天拿出了红片,那这个事情,就不能这样算了,既然你不仁那我就只能不义。这个背后指使的人,就在今天我一定要查出来。”


九爷笑了笑:“袍哥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是谁啊?”


白行之目视着九爷说:“正因为袍哥人多,所以这个人是拜在哪个堂口之下的,我很容易就能查到!”


九爷脸上现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感到白行之冷峻的目光,这是一种从没见过的目光,一种和他的脸孔不相符的目光。


“我没有查,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忍心,我不想亲手揪出想杀我的兄弟!


我希望他能自己站出来。我本来是想给你一次机会的,但你没有主动地站出来,虽然,站出来也要死,但是你还能死得轰轰烈烈的,现在……”白行之说道。


九爷虽然强忍住内心中的恐惧,但他那苍白的面孔出卖了他,他还是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是我又怎么样?”


大家看着九爷。


“对不起了,老九。”随后白行之一把捷克手枪扔到了他的面前——九爷先是吃惊然后马上抓起手枪对准了白行之。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给你枪是让你自行了断——你看我这把枪做工多么地精美。”白行之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枪口之下,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慌张,冷冷地看着这个敢于背叛自己的人。


九爷举着枪:“我是被逼得,是你逼我的,我们要生存!”


“为了生存,就要和青帮成为朋友吗?你唯利是图,在你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仁义礼智信,你不配做一个袍哥。”白行之怒斥道。


九爷举着枪:“我说过什么我知道,我做过什么我也知道——你给我让开——今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让开!”


白行之看着九爷:“这么多兄弟看着我,我要是让开的话,这个老大以后还怎么当?现在你有一条路,扣动扳机——冲着自己的头!”


“好!——”九爷绝望地狂叫一声,“我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着他扣动了扳机——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白行之。“砰!”一声枪响。


白行之保镖扣动扳机,九爷倒在了桌子上。他双眼是睁开的,凝视着远方。


所有的堂口管事都吓住了。


白行之走到九爷的身边,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兄弟,走好!”


白行之将手拿开,九爷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白行之耻笑地说:“为什么我的话你总听不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