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河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6:20
|本章字节:14844字
夏人杰嘴角上扬着,似乎这个结果正合他意。进入了白公馆,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寻找黑匣子。
白行之停顿了一下,故意看了看夏人杰:“人杰,白公馆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出来了。我们家逸芸是喜欢上你了。她离不开你了。你留在白公馆里,别断了她的念想。”
夏人杰有些始料未及:“像我这样没有什么身份的人,是配不上白小姐的。逸芸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我不敢高攀。”
白行之惊讶地看着夏人杰。他知道这个小伙子在拒绝他。更重要的是他拒绝了自己的女儿。“你难道不喜欢逸芸吗?”
白行之若有所思地看着夏人杰。
坤叔推开了门,背后是被打得满脸是血的朱老五。
“阿坤,你怎么又打人啊?”白行之扶起了朱老五问道。
“白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朱老五惊讶地说道。
白行之拿出手帕,为朱老五擦拭着血渍。
夏人杰和坤叔相视点了点头。
“白老爷,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码头上的货是怎么掉的。”朱老五惊慌地说。
“我白行之是不会冤枉人的!”白行之斥道。
“白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呀!”朱老五哀求说。
“你也为我考虑一下。货既然到了朝天门,就在我白行之的庇护之下。掉了,丢了,等于是给我掌了嘴。”白行之绵里藏针地讲道。
“白老爷,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货我们接,清点的时候就少了。”朱老五头几乎都快磕掉了。
白行之看了看坤叔,坤叔点了点头。
“每次来货都掉了一箱,难道是巧合吗?”坤叔斥责。
“难不成长翅膀了?”白行之冷冷地说。
白行之看着夏人杰:“人杰,那你就去帮我找找吧。”
夏人杰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
“人我要活的。”白行之阴沉地说。
夜幕如漆,笼罩着莽莽山峦和整个朝天门码头……
两岸的吊脚楼在星光点点的映照下隐约可见。
坤叔和夏人杰站在码头之上,感到有些无聊,夏人杰点燃了一支香烟。
“今天天怎么那么黑啊?一点月光都没有。”坤叔看了看天空感叹道。
夏人杰吞云吐雾,有些不悦地说:“这是一个适合杀人放火当强盗的夜晚啊。”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坤叔看着漆黑的江面问道。
“货肯定还在码头上,白天不能明目张胆地运,那么晚上就是最好的机会。”夏人杰分析道。
“如果是有人故意刁难白老爷呢?目的不是在货而是在坏白老爷的名声。”坤叔试探地问道。
“为什么每次只丢一箱货呢?坏名声也可以多偷几箱。”夏人杰质问道。
“那么你认为?”坤叔说。
“掉的这一箱货,绝对有问题。”夏人杰信心百倍地说。
“何以见得?”坤叔问道。
夏人杰看着坤叔笑了笑:“坤叔,凡事不是只用暴力才能解决的,也要用用它。”夏人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坤叔轻蔑地看着他。
突然,几个黑影在江边来回地穿梭着,坤叔和夏人杰还有一些兄弟们躲在夹竹桃丛林里。
坤叔警觉地摸出了枪,夏人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观望一下。”
一个黑影点燃了火把,向大河对岸挥出一个晃动的“人”字。
坤叔和夏人杰相视了一下。
对岸一团剪纸般的暗影慢慢游动,慢慢移向江心,接着箭一般朝水码头飙了过来。
坤叔和夏人杰渐渐看清楚了,这是一驳椽条石,黑影将条石拖上了岸。
坤叔一挥手,袍哥兄弟们如同黑夜的幽灵一般蹿了出来,慢慢地靠近岸边的黑影。
鲁三儿和几个汉子将石头拉了上来,浮出水面的是一个木箱子。
“验货……”
几个汉子用明晃晃的刀撬开了木箱盖子。
坤叔又摸出了枪,带着一帮袍哥兄弟接近了鲁三儿。
夏人杰远远地看着他们。
坤叔一挥手,一群黑影冲了上去,将鲁三儿的人和货包围住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鲁三儿啊。”坤叔举着枪指着鲁三儿怒斥。
“三儿给坤叔打个响片。”鲁三儿甩了甩一个歪把子礼。
“你还给我打响屁呢。”坤叔冷笑道。
旁边的人笑了起来。
“什么东西啊?”坤叔问道。
“私人东西。”鲁三儿说。
“这两天,朝天门码头上老丢货,每天丢一箱,白老爷倒是赔得起,可是坏了名声那就没有人赔得起了。”坤叔冷冷道。
“这是我的东西,和白老爷没有关系。”鲁三儿装作若无其事。
“打开看看。”坤叔命令道。
鲁三儿一把按住了箱子:“不用看。”
坤叔举枪对准了鲁三儿:“叫你打开。”
就在同时十几把枪同时举了起来,鲁三儿的人也用枪对准了坤叔的脑袋。
“我不想把事情弄大,把枪都放下行个方便。”鲁三儿说道。
“把箱子打开。”坤叔摇了摇头。
“固执的老头。”鲁三儿假装猫腰开箱子,一肘子打向了坤叔,坤叔手中的枪顿时腾空而起,掉进了江里。
鲁三儿的人开始向坤叔的人射击,一场火并在黑暗中进行着。
夏人杰一跃而起,加入了这场战斗,黑夜里只看见枪弹的点点火光和巨大的枪响。两边的人互不相让,坤叔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从裤腿里又摸出了一把枪。
子弹打到岩石壁上喳喳作响。
鲁三儿大声命令道:“把货给我推进江里。”
两个人上前去推箱子,坤叔一枪击毙一个。
鲁三儿气愤地从石头后钻出来:“老子跟你们拼了。”
夏人杰赤手空拳,他跳进枪林弹雨之中,一记直拳狠狠地砸到了鲁三儿的鼻子上,打得他鼻血四溅。接着再补上一记左钩拳右钩拳,将他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上。
夏人杰接过鲁三儿的枪,反手对着鲁三儿:“大家都把枪放下。”
鲁三儿被擒,所有人都放下了枪。
坤叔从岩石后走了出来,打开了木箱,一大包鸦片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
坤叔看着夏人杰。
“擒贼先擒王。”夏人杰笑道。
坤叔冷笑着:“带走。”
仁字堂口。白行之坐在书房的大班椅上,端着茶杯,淡淡地问:“招了吗?”
坤叔点了点头:“帮里都说您有政策,他们就有对策,目前惯用两个招式。
一种叫“橇钩”,由远洋轮运到朝天门码头,对方已经在木箱上做好了记号,在搬运过程中,有人潜下水,迅速将有烟土的木用橇钩拖下水,绑在大石头上,沉不下去,浮不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点货的时候,就少了一箱。还有一种叫套箱,烟商运货,将烟土鸦片,分装在煤油箱里以掩人耳目,煤油箱进栈,等无人察觉之时,便迅速将木箱套在煤油箱上,偷天换日,搬上马车,堂而皇之地溜之大吉。”
白行之笑了起来,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白行之闯荡江湖多年,面子是人家给的,脸可是自己丢的。”
“老爷,鲁三儿这小子太不懂事了,坏了您的名声。”坤叔说道。
“鲁三儿在哪儿?”白行之问道。
“我把他关在码头的仓库里了,可是,他是警察局张局长的侄子,不敢下重手。”坤叔说道。
“张局长可管不了我们袍哥帮派里的家事,依照规矩来。还有,阿坤,待会儿你叫上人杰,你们一起去审,他手里头肯定还有货,这不是鲁三儿的第一次,必须让他把货都吐出来。”白行之想了想,强硬地说。
“为什么要叫夏人杰?”坤叔不快地问道。
“怎么?阿坤,你不觉得夏人杰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吗?”白行之问道。
“我觉得他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坤叔感到自傲的夏人杰太锋芒毕露了。
“阿坤,大度一些,长江后浪推前浪嘛。”白行之拍了拍坤叔的肩膀,劝道。
坤叔看着白行之,有些怨气:“自古新人换旧人嘛,看来我该退休了。”
白行之安慰地劝道:“阿坤,你这是什么话啊。”
“夏人杰毕竟是一个外人,老爷还是多重视一下少爷吧。”坤叔转身离去。
白行之露出担忧的神情。
考验
清晨。
白公馆餐厅里,白逸芸、叶美婷在吃早饭,白浩坐在她们对面。
“叶阿姨,爸怎么还不回来吃饭啊?”白逸芸问道。
“和坤叔谈事情吧。”叶美婷说。
白逸芸东张西望。
“看你的夏人杰吧?”白浩挖苦地笑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看这两天爸好像挺辛苦的,码头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够烦心的。我让燕珍煲了些汤,这汤快凉了吧?”白逸芸说道。
“逸芸,你也别太担心,这两天,老爷是挺忙的,不过精神头还是不错的。”叶美婷笑了笑……
白浩看着她们,阴阳怪气地说:“俗话说得好啊,‘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阵子精神自然是不错的。我看见报纸上说,适合男人结婚的时期相对女人要长得多,比如说女人吧,也就是十七八岁到二十五岁吧,男人就不一样了,男人从十八岁到六十岁,甚至七十岁,都是可以结婚的。好多军阀五六十岁了,还是娶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得就提前去见阎王爷。”
他说得起劲,白逸芸听得直皱眉头。忽然,她看见白行之出现在餐厅的门口,正冷冷地看着他们。白逸芸赶紧对白浩做着手势,可是白浩还是自顾自地讲着。
“就说老爸吧,他六十出头了,可是我们叶阿姨呢,也就二十七八,有那么三十多岁的差距,说多,确实是多了;要说不多,也不算少……”
叶美婷无奈地站了起来:“老爷!”
“爸……”白浩尴尬地垂下头去。
白行之铁青着脸,叶美婷上前挽着他。
白行之气愤地吼道:“混账……”白行之转身离去,叶美婷紧随其后。
白逸芸没好气地看着白浩,白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白公馆的天台上飘荡着一排排的白色的床单,燕珍若有所思地晾着衣服。
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她他的身后,她警觉地回避着,钻到了床单里。
“为什么回避我?”夏人杰四处张望着。
“我……”燕珍垂下了头。
“你怎么呢?”夏人杰小心翼翼地撩开了床单说。
燕珍迅速钻到另一边去。
“出了什么事情?”夏人杰问道。
“没什么。”燕珍摇了摇头。
“一定出什么事情了,你从来没有这样过。”夏人杰诧异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像是在做梦一样,这个梦好长好长,似乎永远都不会醒来。”燕珍的声音透过床单传了过来。
“燕珍……”夏人杰安慰道。
“你不要过来——你知道我的身不由己吗?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知道我内心的那份挣扎吗?”燕珍几乎要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夏人杰知道燕珍的心思,呵护道。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尽管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可深埋在心中的那份感情如同喷发的火山,一种不可阻止的痛苦烧灼着我的心。”燕珍背对着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她怕失去夏人杰。
夏人杰慢慢撩开了床单,从背后抱住了燕珍。
“燕珍,你不要这样好吗?”
燕珍泪眼蒙眬地看着夏人杰,夏人杰紧紧地将燕珍抱在了怀里。
燕珍突然意识到什么,推开了夏人杰。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爱你了。对你的爱,我会一辈子藏在我的心里,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抑着自己,永远地压着。”
“燕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吗?”
燕珍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们已经一步步接近真相了,白行之已经开始慢慢信任我了,现在我不能回头。燕珍,你退出吧,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夏人杰叹道。
燕珍淡淡地说:“现在让我退出?帮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退出。
人杰,我们的未来都是不可预知的,迷离中带着必然!犹如一个宿命走向另一个宿命!却始终觉得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夏人杰紧紧地抱住了燕珍:“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相信我,好吗?”
燕珍有些酸楚地凝视着夏人杰:“真的吗?”
夏人杰坚定地点了点头,燕珍将头深深地埋在夏人杰的怀里,她嗅着他衬衫上的汗味儿。她喜欢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感受这样静谧而温暖的时光,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切很快就不是她的了。
坤叔推开了门:“燕珍,你看见夏人杰了吗?”
“坤叔,我没有看见。”燕珍诧异地摇着头。
坤叔转身离去。
夏人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深情地凝视着燕珍,燕珍淡淡的微笑中透露着忧伤。
算计
嘉陵江码头上一片诡秘。
几个保镖拉开了仓库的门。
鲁三儿被绳索吊了起来,悬挂在半空,他满脸是血,遍体鳞伤。
坤叔领着夏人杰慢慢地走了进来,坤叔问了问手下的人:“怎么样?招了吗?”
鲁三儿半闭着眼睛看了看坤叔。
“这浑蛋的嘴,相当地硬。”甲气愤地说。
坤叔一拍手,仓库门口处,走进一个女人和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
仓库的门又关上了。
绑着鲁三儿的绳索慢慢地放了下来。
女人一看见鲁三儿就跑了过来,抱住他:“你这是怎么了?”
“爸爸,爸爸……”孩子哭喊着。
女人跪了下来:“大爷,您就放过他吧,求求你们了。”
“鲁三儿,老实说了吧!其他的货在哪儿?干吗嘴那么硬了?你看你的孩子长得那么像你,你真的就忍心?”坤叔冷笑道。
“我不能出卖其他的人,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鲁三儿义气地说。
坤叔一耳光给鲁三儿扇了过去,连看都没有看,手中的枪就上了膛一枪打在了他老婆的胸膛。
“不……”鲁三儿痛苦地喊道。
夏人杰被坤叔的残忍吓得愣住了。
坤叔又把枪放在孩子的头顶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妈的,你们不知道吗?我舅舅是警察局的局长。”鲁三儿哭喊着。
“警察局局长张毕国嘛,白老爷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坤叔霸气地说道。
“你放屁,老子犯什么罪了?”鲁三儿愤怒地喊道。
坤叔扣动了扳机,枪口对着小孩子,小孩子哭泣着、颤抖着。
“你少给我废话,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坤叔双眼发红地威胁道。
坤叔拿着枪,指着孩子的头:“1……2……”
鲁三儿再也抵挡不住了,叫喊了起来:“我说、我说,货在临江门码头28号仓库里,今天晚上就要运走。”鲁三儿痛哭流涕地说,“放了我儿子吧。”
坤叔笑了笑,双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砰……”的一声枪响,鲁三儿倒在了血泊之中。
夏人杰的脑海里又闪出儿时的那一幕。
儿时的夏人杰和母亲躲在床角,透过一个缝隙,看到一双男人的脚,紧紧逼近父亲大豪,男人举起了枪,父亲紧紧地拽着一个黑匣子。
男人用枪对着父亲的头,母亲温暖的手蒙住了夏人杰的眼睛。巨大的枪响了,“怦怦……”夏人杰小小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人杰!”坤叔喊了一声,把夏人杰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坤叔把孩子交给了夏人杰:“把他带到江边去,解决了。”
“坤叔,孩子还小。”夏人杰诧异地说。
“心不能太软,他老子是袍哥的叛徒,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种。”坤叔板着脸说道。
“你快去快回……我们把这里收拾完了,马上去临江门。”坤叔交给夏人杰一把枪。
夏人杰接过枪,若有所思地看着坤叔。
“你快去啊。”坤叔命令道。
江边,夏人杰和小孩走在鹅卵石上,小孩一路抽泣着。
远处坤叔站在仓库门口望着他们。
“叔叔,我爸爸、妈妈呢?”小孩抽泣地问道。
“他们去天堂了。”夏人杰愧疚地说。
小孩哭着:“我也要去那里,才能见到他们吗?”
夏人杰回望了一下仓库:“对不起了……”
小孩抱住夏人杰的裤腿:“叔叔,我不想死……”夏人杰蹲在地上给孩子嘀咕了几句。
一声枪响,小孩倒在了地上。
站得远远的坤叔看见夏人杰击毙了小孩,嘴里露出了微笑。
坤叔对着其他的人说:“快点把这里清理干净。”
盘山公路上,三辆车飞驰着。
坤叔和夏人杰坐在一辆车的后排座位上,夏人杰没有说话。
坤叔不时地回头看了看夏人杰:“怎么呢?心里不舒服?”
夏人杰若有所思地说:“我害怕明天被别人发现小孩的尸体。”
坤叔微笑着:“一涨潮,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江水可以洗刷一切的罪恶!”夏人杰扬起了嘴角:“但愿如此……”
片刻,夏人杰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夏人杰蹲了下来对小孩说:“小朋友,刚才那帮人害死了你的爸爸妈妈,你现在想活命,想给你爸爸妈妈报仇的话,一定要按叔叔的话去做。”
小孩点点头。
“待会儿枪响了你就要倒在地上不许动。记得,等那帮人走了再跑掉,一定要按照叔叔的话去做。”
夏人杰对着小孩的身边一开枪,小孩就倒在了地上。
夏人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