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晓阳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3:11
|本章字节:11164字
常风平静地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就什么也不要说了。”晁信义眼泪在眼眶之中滚动,他猛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常家聚却明白,他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可以生命相托,却不必说一个谢字。常风抬头望着常家聚,常家聚看到他的眼神之中隐藏着许多故事,心中不由得一颤。他知道,父亲是一条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汉子,快意恩仇,心中应该隐藏不住什么秘密的。可是,他的眼神之中分明有千言万语要对自己说。
常风缓缓地抓住常家聚的手,缓缓地道:“家聚,今天要告诉一件大事,我并不是你的亲爹,你的亲爹是你信义叔,你的母亲是你红蓝姑姑。”
常家聚如五雷轰顶,顿时目瞪口呆。晁信义神情痛苦,花红蓝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隙之中往外流,常威和常威妻子微微点了点头。“怎么会这样?”常家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常风把三十五年前的事情详细地对常家聚说了一遍,花红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抱着常家聚,失声痛哭起来。
当天夜里,常风安然而逝。晁信义办理了常风的葬礼,前前后后忙了十几天。深夜,常风的坟墓前,燃烧着一堆火,常家聚披麻戴孝,跪在坟墓前。晁信义站在他的身边,冷风吹过,他的长袍随风飞舞。旷野之中一片静寂,只有火堆之中木头滋滋燃烧的声音。“家聚,爹能和你谈谈吗?”晁信义看着儿子,低声问。
常家聚缓缓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晁信义一眼,声音平淡如水:“信义叔,您要说什么尽管说。”
晁信义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说:“家聚,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娘,另一个是你,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但求你原谅你娘……她受了一辈子的委屈,一辈子的苦!”
常家聚低下头去。
晁信义说:“我心里有什么,我不想说了。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是一个家的大梁,一定要扛得住。所以,男人无论有多少委屈,也要和血吞下去。但是,你娘不应该受这个委屈,她这一生太苦了。”
常家聚说:“你好狠心。”
晁信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我不想为自己找借口。不过,我确实想过很多办法,包括你的婶婶,她也曾努力过。但是,你娘不肯。结果,你娘就这么糊里糊涂在我们晁家过了三十多年。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办法补偿你娘了。我希望你要好好待你娘。”
常家聚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墓前,不断地流泪。晁信义继续道:“我明天要回京城了!”常家聚淡淡地道:“信义叔,我不回去了。”
晁信义点了点头,慢慢蹲在他的身边,从怀里拿出那个册子,说:“家聚,我求你一件事情,行吗?”
常家聚道:“信义叔,您说。”
晁信义道:“请你帮我保管几年!”说着把册子放入常家聚的手中。常家聚一呆“:信义叔,如果是非常宝贵的东西,家聚怕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晁信义笑了笑说:“这个东西对我和你红蓝姑姑并不重要。不,不是红蓝姑姑,是你娘。这东西对我们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在我们的心中早已经牢牢记住了,只是预防万一!我想请你记住,这东西是我们晁家用几十口人的生命换来的,也是我和你娘用一辈子的幸福换来的。”
常家聚接过册子,放入怀中。
晁信义道:“家聚,天冷,早点回屋里去吧!”
常家聚一动不动,淡淡地回了句:“信义叔,您早点回去吧,我多陪一会儿我爹。”
第二天一大早,晁信义和花红蓝收拾停当,常家聚一言不发,把他们送到车站。
晁信义和花红蓝已经上车,常家聚却站在下面。晁信义转过身,道:“家聚,我们走了。”常家聚说:“路上当心。”再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花红蓝站在车门口,盯着常家聚看,嘴巴张了几次,却又没有张开口。以前,她叫他家聚,可今天,她很想叫他一声儿。然而,看他那神情似乎并没有接受这一事实。
晁信义有些不忍,道:“家聚,你不和你娘道声别?”常家聚张了张口,最后说出的却是两个字:保重。花红蓝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失态,扭身向车厢走去。晁信义向常家聚说:“那我们走了,我和你娘希望你早些回来。”
说过之后,也转身往车厢里走,却见花红蓝靠在过道的厢壁,双手捂着脸,正在抽泣。晁信义一阵激动,走上前,伸出手抱住了她。
花红蓝把头埋在晁信义的怀中,眼泪簌簌往外流。晁信义叹息道:“红蓝,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家聚。”
花红蓝的身体微微一颤,哽咽着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晁信义一只手搂抱着她,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很久以后,她才慢慢抬起头,没有看一眼晁信义,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擦去了泪水。
晁信义想了很久,说:“红蓝,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现在,家聚我们也认了。而且,我们都已经成了老人,你还坚持什么?大家是一家人,也不必讲什么名分,就是一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好吗?”
花红蓝果断地摇头道:“不!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些事情,永远埋藏在心中更好!”
晁信义内疚地道:“可是……”
花红蓝淡淡地道:“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会称心如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呢?”
晁信义把目光转向车窗外,思绪也随着车轮一起飞远。
庆亲王府。林水儿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优雅地品尝着。
晁承志站在一边,低眉顺目,恭恭敬敬。现在,他是林水儿使唤的一个工具,林水儿不叫他坐下,他就只能站着,更别想喝到林水儿煮的咖啡了。
林水儿悠闲地喝了几口,把咖啡杯子放在茶几上,掏出一张雪白的手绢,擦了擦嘴唇,淡淡地看了一眼晁承志:“看你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你没有把配方拿来!”
晁承志小声回答道:“是……我在我父亲和姑姑的房间里仔细找过,没有发现配方,也在几个制作室里找过……”
林水儿轻蔑地道:“如果这么容易就让你找到了配方,晁信义就不是晁信义了!”
晁承志一怔:她好像比我还了解我父亲!林水儿又道:“你上次说的提炼色素的那什么果?”晁承志忙道:“我父亲说是火焰果。”
林水儿道:“火焰果产在什么地方?”
晁承志想了想说:“具体什么地方我不是很清楚,大概在四川、湖北一带的深山峡谷之中。”
林水儿皱了皱眉,冷笑道:“你这个晁家大少爷真失败呀!三十多岁了,一无所知!回家仔细找,你父亲和你姑姑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要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有可能,这次他们到河北,把配方带在了身上。”
晁承志噤若寒蝉,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想的就是比自己仔细、全面。
林水儿伸了个懒腰:“我困了……没用的……把我抱回房间。”晁承志喜出望外:“你……你……”林水儿无限娇媚地一笑,晁承志忘记了一切,冲过去抱起她,林水儿柔若无骨的手撩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晁承志把她抱进卧室,无须言语,直奔山河。林水儿一边撩拨他,一边痴痴地笑:“色胆包天嘛!”
晁承志不顾一切了:“就是死,也值得了!”
林水儿嗔道:“傻瓜,死了多可惜,活着多逍遥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永远是你的。”
两个人在床上忙活了半个下午,不亦乐乎!
晁承志回到家中,在后院下车的时候,看到花红蓝走进了制作室。晁承志打了个冷战:父亲回来了。晁承志站在汽车门边,脑子里飞快地想了想,这些天父亲到河北之后,他已经把账目做了一下,天衣无缝,父亲看不出破绽。自己有三张借据在林水儿的手上,林水儿以此要挟偷胭脂配方,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来找麻烦。
晁承志令自己平静下来,快步走向前院。父母的卧室门大开,母亲的话从里面传出来:“信义,你走了之后,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承兴参军去了。”
父亲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又叹息了一声:“这孩子,总是让我不放心,不像承志那般老实。”
晁承志听到父亲夸奖自己,心中一阵难过,走到卧室门口,只见父亲坐在床沿上,一脸落寞,母亲则在一边收拾他的衣物。
晁信义也看到了晁承志。晁承志道:“爹,您回来了呀?”晁信义点了点头。
晁承志忙道:“常风大伯情况怎么样?”晁信义微微叹息道:“走了!”
晁承志早有预料,随口问:“家聚哥没有回来吗,我怎么没有看见他?”晁信义抬起头,眼神疲惫,有些伤感:“他……没回来!”张淑梅往柜子里放衣服,说:“你常风大伯去世了,家聚要处理的事情多,就没和你爹一起回来!”
晁承志说:“爹,您一路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儿,我去店铺看看!”他的眼睛在父亲的包裹里看了看,忽然一亮,包裹里有一个小册子一般的东西。晁承志暗喜,难道胭脂配方在父亲的包裹里?
晁承志心中狂跳着,他去了店铺。晁信义系了条围腰,到后院的制作室里查看一下情况。
水粉室这几天是晁迎春负责,花红蓝回来之后,晁迎春和花红蓝交接了一下,仍由花红蓝负责。花红蓝正在检查半成品的情况,晁信义推开门进来了。晁信义进来之后,反手就把门关上,走到沉淀池前,看了看池子里的水粉,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迎春这孩子能担当大任了!”
花红蓝抬起头,看了晁信义一眼,低声道:“信义,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一声?”
晁信义一怔:“你说。”花红蓝慢慢走到工作台前,弯下腰,拉开最底层的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几本厚厚的古书,这些书是花红蓝的前辈留下来的,是医书,但其中记载了一些制造胭脂水粉的方法。
花红蓝正在创新研究的美白嫩肤霜就是按照上面一种方法制作的,只是原料的配方和比例没有掌握好,几十年来都没有研制成功。
花红蓝缓缓地说:“这些东西被人动过。”晁信义微微变色。
花红蓝继续道:“我的房间也被动过,房间里书桌、衣柜、床都被动过!”晁信义忙道:“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花红蓝淡淡一笑:“没什么东西可丢,即使丢了,也不重要!”
晁信义松了口气,双眉紧锁,脸色冷肃,他想了想问:“有问过别人没有?”
花红蓝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问。”
晁信义略想了想,道:“这件事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花红蓝点了点头,转身把柜子轻轻推了进去,晁信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感觉到她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清冷。
晚饭之后,晁信义威严地看了一眼晁承志和王连旺,说道:“承志,连旺,你们留下来,我有事情要对你们说。”
晁承志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暗想:难道父亲知道我欠钱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不对呀!他刚刚回来,不可能知道呀!难道那天王连旺发现我到水粉制作室,怀疑我去偷胭脂配方,偷偷告诉父亲了吗?
晁承志心中怦怦乱跳,慌忙看了王连旺一眼,王连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老老实实,根本就不是心藏险恶之人。晁承志安心了许多,手在额头上一抹,居然是冷汗。
晁信义目光炯炯,先看了一眼王连旺,王连旺不敢和岳父的目光对视,立刻低下头。晁信义的目光落在晁承志身上的时候,晁承志已经坦然了,主动问:“爹,您有什么事情要说呢?”
晁信义缓缓地说:“家聚没有回来,承兴又去参军了,一下少了两个人,家里防火防盗这个事情,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王连旺坐正身体,一言不发。晁承志反应快,问:“爹是不是说安排一个人晚上守家的事情?”
晁信义点了点头:“京西胭脂铺这么大的家业,如果是外人,我也不放心,只有你们兄弟二人,也该担起守护这个家的责任!”
王连旺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岳父大人说得是!”说完之后,也不坐下,规规矩矩站着。
晁承志也道:“爹说得极是,京西胭脂铺树大招风,不得不防!”
晁信义道:“家聚在的时候,这孩子一身武功,对晁家忠心不二,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现在他没有回来,我就有些为难了!”
晁承志道:“家聚哥还会回来吗?”
晁信义一愣,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就是得不出答案,只好回答说:“他若回来,自然是他来守夜,现在他没有回来,只能是你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来守夜。”
王连旺看了一眼晁承志,慢慢地问:“大舅哥,是你守夜还是我守呢?”晁承志当仁不让:“既然你喊我一声哥,我就不能对不起这个哥字,我就守夜吧!”
王连旺忙说:“谢谢大舅哥!”
晁信义语重心长:“承志,京西胭脂铺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小心,不可大意呀!”
晁承志挺了挺胸,坚决地说:“爹放心!”
晁承志开始守夜,天黑之后,在京西胭脂铺里外,四周巡逻,丝毫不敢大意。白天睡觉,有时候在下午的时候到庆亲王府去一趟。他已经被林水儿美丽的身体吸引住了,不能自拔。他告诉过林水儿,自己亲眼看见父亲的包裹里有一个小册子,视若珍宝一般,肯定是胭脂配方。他再一次偷偷潜入父母的房间,并没有发现那本册子。他可以断定,那本册子一定在水粉制作室里……他在等待机会把配方偷到手。上次去,意外地碰到了王连旺,这次再不能出丁点儿差错。无论如何,他必须把配方拿到手,把那三张借据赎回来,那样就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