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宦海沉浮(4)

作者:黄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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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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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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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056字

赶到三里河花红蓝的住处,晁信义看到的是一扇紧闭的门。晁信义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感到一阵绝望,难道红蓝已经搬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刚才忘了问姑姑,怎么知道红蓝的住处的?按理说,红蓝若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偌大个北京城,她往任意地方一搬,无论如何是找不到她的。这是否说明,红蓝其实是想回去的,只不过,她受了太大的委屈,一时无法排解?


再一次敲门,里面终于有了声音,花红蓝说:“姑姑,你让我静一静吧。”晁信义心中一喜。先不管姑姑怎么知道她住在此处,既然姑姑来过一次,红蓝没有另寻他处,说明她在等,当然,只可能等一个人,那就是晁信义。“红蓝,是我,信义。”他说,“开开门,好吗?”里面又没有声音了。晁信义等了好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他知道,要敲开这扇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如果不敲开这扇门,事情就横在那里无法解决。他再一次敲门,道:“红蓝,开开门,好吗?我们好好谈谈。”又过了半天,花红蓝才扔出一句话:“你来干什么?”


晁信义说:“红蓝,开开门好吗?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花红蓝说:“我休息了,你回去吧。”


晁信义说:“你开开门吧,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花红蓝说:“你要说什么,我知道,还是不说了吧。”


“不,你不知道。”晁信义说,“你,她,还有姑姑,是我生命中三个极其重要的女人,也是我们晁家三个极其重要的女人。如果说我晁信义能有今天,我们晁家能有今天,你们三个人都是大功臣。”


说了这句话,晁信义动情了,眼泪禁不住流出来。里面没有声音,他知道花红蓝在认真听,因此继续说:“而现在,我遇到难题了,这不光是我的难题,也是你的难题,是我们全家的难题。你知道吗?你们中计了,有人故意制造谣言,目的就是想让我们家乱起来。”


里面扔出来三个字:“不可能。”


晁信义说:“我们在宛平的工厂为什么不能开工,你知道吗?是因为有人闹事。而那些人为什么闹事?因为有人想让我们开不了工。”晁信义知道,这只是他的推测,他并没有证据。为了让花红蓝彻底相信,他不得不说了谎话:


“有人拿出大笔的钱,请了宛平城的地头蛇。现在,我们宛平的工厂不能开工,昌延里的家里也不能开工,我们京西胭脂铺就只有死路一条。”


门被打开了。晁信义大喜,一步跨进去,顾不上返身关门,一把将花红蓝抱在怀里,道:“红蓝,你吓死我了,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花红蓝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说:“不见也好。”


晁信义说:“我刚从保定回来,听说你走了,我简直就不想活了。”“胡说。”花红蓝伸出一只手,堵住他的嘴,“不许胡说。你如果有什么事,家聚怎么办?承志和迎春怎么办?”说完,花红蓝推开了他,转身过去将门闩了,道:“门都不关,也不怕人看见。”


晁信义再一次将她搂住,道:“我不怕,你是我老婆,我怕什么?”花红蓝说:“谁是你老婆?”


晁信义说:“你是。”花红蓝说:“我不是。”


晁信义说:“你是。”说着用嘴唇去寻找她的嘴唇。花红蓝挣扎着,到底挣不过晁信义,被他堵住了。她轻轻呻唤一声,浑身顿时一软。


次日一早,晁信义赶去岳父家。他选择此时来而不是当天晚上来,是有一番考虑的。如果是晚上过来,一定得去后院,那就会同时见到岳母以及张淑梅。三个人当面,有些话不好说,一旦僵了,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而现在,岳父一定在钱庄,自己可以各个击破,先从岳父这里入手。


果然,岳父张寿元坐在那里,身边还有张淑梅的大舅。见到晁信义,大舅的脸色顿时一变,喝道:“你来干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别脏了我家的地,还不快滚!”


晁信义没料到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局面,无可奈何,事前想到的办法全用不上,只能采取哀兵战略。他在岳父面前跪下来,道:“爹,您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们晁家。”


张寿元看到晁信义,也觉得心烦。到底是太年轻了,这都算什么事?作为富人,有三妻四妾,他张寿元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就算晁信义要纳妾,那也要纳个好人家的女儿啊。弄个戏子在家里,丢的也是他自己的脸嘛。连带着我这个当岳父的,一张老脸也没处搁了。


舅父说:“你们晁家,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凭什么要救你?”


晁信义见岳父没有表态,信心增加了许多,道:“爹,您可能也听说了,有人设计陷害我们,宛平的工厂,厂门已经被堵了十几天了。这还不算,人家还要让我的后院起火,所以制造了一个谣言。”


“谣言?你说是谣言?”张寿元略略有点动容。


晁信义说:“这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京西胭脂铺无法正常生产。不生产,我们就有很多合约无法交货,时间拖长了,没有人还会相信京西胭脂铺。如此一来,钱庄就会逼我们还钱。爹,这方面您是内行。”


舅父说:“什么王八蛋,这么狠毒?”他自然想到了,如果京西胭脂铺散伙了,损失最大的是四海钱庄。


张寿元却更加冷静,问:“那你告诉我,那个花红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晁家的配方,历来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花红蓝既然是你们家一个没关系的人,你怎么会把配方传给她?”


晁信义知道,这一关没法过,不得不磕了三个头,道:“爹,这件事确实事出有因,但并不是传言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张寿元问。晁信义只得将部分事实告诉了岳父。他说,红蓝并不是什么戏子,她出身中医世家,祖祖辈辈都从事医术,同时也有家传的美颜术。他是外出采购原料的时候,认识她并且爱上她的。他原想,回到京城向父母说明,然后娶红蓝过门。不料在半途中,听说家里遭了大难,他便将花红蓝委托给一个朋友照顾,自己赶回北京处理后事。原本的打算,是等家里稍稍安顿之后,再将红蓝姑娘接回来,和她一起重振京西胭脂铺。可他没料到,京西胭脂铺的毁坏,远比他想象的大得多。他在京城四处寻找贷款,可是,没有一家钱庄肯将钱贷给他。这时候,岳父伸出了援手。


张寿元明白了,问:“所以,你明着娶了我们淑梅,暗地里又把花红蓝留在家里?”


晁信义摆了摆头,道:“爹,您误会我了,也误会红蓝姑娘了。红蓝姑娘是进了我晁家的门,但不是以婚姻或者别的什么形式进来的,而是以姑姑的养女身份进来的。”


张寿元说:“养女?你难道不是想娶她当小?”


晁信义说:“红蓝姑娘对我们晁家有大恩。我们现在的胭脂产品,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质量,关键在于红蓝姑娘有祖传的手艺。如果没有她,京西胭脂铺今天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从这种意义上说,我确实想给她一个名分。”


“说到底,你还是想娶她,是不是?”张寿元质问。晁信义说:“不是我不想娶,而是红蓝姑娘不同意。”


张寿元愣了一下:“哦。她不同意,却又不明不白地留在你们晁家?这有点说不过理吧。”


晁信义说:“我刚才说了,她是以姑姑养女的身份留在晁家的。我也想过,不能耽误了她,等京西胭脂铺生意好一点,我就做主给她找一个人家。没想到,她为了研究一种新的配方,把自己的面容毁了。她说,她不会再嫁人了。”


张寿元又是一惊:“她毁容了?这个傻孩子。”


晁信义将事情说了出来,反倒轻松了。他说:“爹,所有的话我都对你们说了。你们一定想到了,红蓝姑娘对于京西胭脂铺的重要性,所以,有人一心想把她赶走,才造出这个谣言来。如果让那人得逞,京西胭脂铺就真的完了。所以,我来求爹,一定帮我想想办法,救救京西胭脂铺。”


张寿元说:“怎么救?让我们去把那个红蓝请回来?她也不会听我们的吧。”晁信义说:“我想请爹对淑梅说说,把事情对她说清楚。我知道,淑梅是个好女人好妻子,明晓事理,只要她明白事情的经过,一定会理解我的。然后,我和她一起去请红蓝姑娘。”


晁信义见岳父态度有所转变,立即提出去见妻子。张寿元觉得,张淑梅母女此时正在气头上,不一定听他解释,若突然出现,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建议说:“要不,你先回去,我找个机会和淑梅说说,探一探她的口气?”


回到家,晁信义很想立即赶往宛平城处理工厂的事,可是,工厂的事恐怕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好的。家里的事,若是不能解决,工厂的事又没处理好,两头都不搭,损失就大了。无可奈何,他只得留下来,和姑姑一起制作胭脂,同时等岳父那边的消息。


直到第二天下午,张寿元才派人过来叫晁信义去接老婆。


晁信义早已经准备了很多岳母喜欢吃的东西以及一些布料,赶到岳父家。进门的时候,岳母没有给他好脸色,晁信义注意看了看妻子张淑梅,见她只是露了个面,立即退进了房里。晁信义看了看岳父,见他面无表情,便想跟着张淑梅走进她的房间,却听到岳母说:“你去哪里?坐在这里。”


无可奈何,晁信义只好尴尬地坐下。


岳母道:“你给我说清楚,那花红蓝真的是你说的关系?”晁信义说:“真的。”


岳母道:“没有别的关系?”晁信义有点不自信,反问:“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岳母说:“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张寿元。晁信义明白了,岳父一定有过纳妾的念头。他有这么大的事业,想生个儿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至于为什么没有纳成,那恐怕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了。


晁信义正想着这事时,岳母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我问你,以后你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晁信义道:“肯定是要好好过日子。”“过日子?怎么过日子?”岳母说,“把那个花红蓝讨进来当小?”“她是不肯当小的。”他说。“不肯当小,那你怎么办?把我的女儿休了,让她当大?”张寿元觉得这话有些难听了,说:“信义已经说了。”


岳母立即制止了丈夫,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你是不是还不死心,还想娶个小?要不要我替你张罗?”


张寿元说:“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来了?”


岳母说:“说你怎么啦?如果不是我每天念叨,你怕是早把小妖精领进门了。”张寿元十分尴尬,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张淑梅大概是在里屋听着外面的谈话,见父母这么吵了起来,有些忍不住了,便走出来,说:“妈,您少说两句吧,都说了一辈子了。”又对晁信义说:“信义,我们走。”


晁信义有点转不过弯来,以为今天这一关难过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了。他匆忙站起来,逃一般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和岳母打招呼。


岳母说:“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


晁信义说:“过几天我和淑梅带着承志和迎春回来看您。”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院子。


到了外面,两个人才说了第一句话,是张淑梅说的,她问:“去哪里?”晁信义想,能去哪里?当然是回家。转而一想,既然是回家,她又何必多此一问?看来她是已经想通了,要去接花红蓝回来。晁信义说:“听你的。”“听我的?我又不知道红蓝……妹妹住哪里。”说过这句话,又说,“对了,我和红蓝哪个大?”张淑梅比花红蓝大两个月,但是,这话他不能说,担心引起麻烦,所以撒了谎,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张淑梅说:“也不重要,反正,她是我的妹妹。走吧,我们去接妹妹回家。”晁信义可不想去面对这件事,他说:“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一个人去接红蓝,或者,你先一个人回家,叫上姑姑一起去接她。”张淑梅警惕了,问:“你什么意思?”


晁信义说:“宛平那边的事你是知道的,一天不开工,就是一天的损失。如果不是要处理家里的这件事,我早就去宛平了。”


“对了,宛平那边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怎么样了?”张淑梅问。晁信义说:“如果我的估计不错,人家早就想好了,四处出击,让我们穷于应付。这个目的,他显然是达到了。”“你是不是怀疑王家?”“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处理吧。”张淑梅说:“那好,你自己小心。”


晁信义没有去童爷的茶馆。那个地方是童爷的地盘,不适合谈判,尤其不适合第二次谈判。晁信义已经摸清楚,除了茶馆之外,童爷在当地还开有一家密宗拳馆,带着一帮十几岁的小伙子练拳。童爷自认为是武林中人,平常习惯于走路,而不是坐轿。每天下午或者晚上,他都要去一趟拳馆,在那里练一趟拳。


晁信义等在童爷前往拳馆的路上,远远地见童爷过来,他装着匆匆赶路,迎面和童爷碰上。两个人已经迎面而过,童爷似乎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是谁,立即站定,叫道:“这不是京西胭脂铺的晁老板吗?”


晁信义故意装着吃了一惊,停下来看了童爷一眼,惊喜道:“哦,原来是童爷。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赶去衙门,所以没注意到童爷。”


童爷说:“衙门的事不急,正好我们今天在这里碰到了,把我的事说一说,如何?”


晁信义说:“那是正好,我原想去衙门办完事,就去找童爷的。”童爷说:“那就太好了,我的钱带来了?”


晁信义说:“没有,不过我给童爷带来了一句话。”童爷顿时眼睛一瞪:“一句话?一句话值个屁,你耍老子?”


晁信义将手上的卷轴打开,道:“我的话当然什么都不值。不过,童爷看一看,这句话大概还是值几个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