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笑里藏菜刀

到美亚上班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天面试我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她姓桑，名叫桑芙兰。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差点儿把口中的水喷出来，“桑扶兰？！”我笑得直咳嗽，“那不是内衣吗？”

“嘘！小点儿声！”cindy警惕地看着四周，“她最讨厌别人这么说她了，你刚来，你不知道，这人阴着呢！有一次就因为有个同事拿这个开了个玩笑，结果她硬是把人家整的在这儿都呆不下去了！所以你最好叫她英文名。”

“哦。”我吐了吐舌头。

“不过私底下我们都叫她桑扶兰！”cindy低声说道。

我笑了，看来这个桑扶兰的人缘实在不怎么样。

而过了两个星期之后，我就开始怀疑那天决定录用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跟桑扶兰有仇，所以才把我招进来的。

从我进公司的那天起，桑扶兰就看我不顺眼，我很客气地跟她打招呼，她总是阴阳怪气、爱理不理的。

我刚进杂志社的时候，孟昭男也欺负过我，总是对我冷嘲热讽的，但起码她还都是直来直去的，有什么说什么，都是明面上的，尚在我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而这个桑扶兰，我实在是从心里往外的讨厌她。

而且我也发现了，cindy说得没错，桑扶兰这厮确实特阴，属于笑里藏刀型的。

其实笑里藏刀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我们航空公司的乘务队就有这样人，但那顶多也就藏个刀片儿，而桑扶兰那两个大酒窝里，绝对能藏两把大菜刀！

这厮美其名曰培养我，实际上每天丢给我两倍的工作量，我起早贪黑、我加班加点、我废寝忘食、我兢兢业业，我就差每天呕血三升了！

可就是这样她仍然不满意，每个案子至少让我返工两三遍才能过关。

起初我以为确实是我做得不好，因为这个工作又不同于杂志社的工作，这个工作的专业性要更强一些，而我毕竟是半路出家，并且不是学这个专业出身的，很多地方确实需要从头学起。所以她让我重新做我就绞尽脑汁地改。

cindy还常常安慰我说，没关系的，其实大家刚来的时候都这样，很多人大学里都是学这个专业的，可是大学那几年也几乎都是混日子，没学到什么真东西，再说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其实屁用没有，到了工作岗位还不都是得重新学起！其实大家都一样！别太往心里去，也别把这玩意儿想得太难！

可是后来有一次cindy错拿了我的案子交给她，她竟然当场就通过了，还连声夸cindy的创意好，接着话锋一转，夹枪带棒地指责某些人效率低下，一个简单的案子居然反反复复都做不好，说完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我一眼，然后扭着她那个水桶腰走了。

我接过cindy的案子一看，差点儿当场气晕过去，那就是我早上拿给她然后被她贬的一文不值的那个！

从那以后，我怀疑她根本没看过我的案子就发给我重做，反正她只是要达到折腾我的目的，一个案子不折腾我三次以上她是不会罢休的。

而我也找着窍门儿了，她交给我的案子我就做，而做完以后她必定会不满意，然后就会交给我重新做，这时我也不反驳什么，只是乖乖地拿回去，然后第二天再原封不动地交给她，而这时她必定还不满意，还是会让我拿回去重做，于是我就再拿回去，第三天再原封不动地交给她，而这时一般就会通过了。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变态，不过我也懒得管她，反正我现在这样更轻松，我只要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后面那两天就没事儿了，我可以无所事事地上网玩游戏、打牌……

如果看到她过来，我就把页面切换到案子上，做痛苦无比、冥思苦想状就行了，然后这厮便会心满意足地走开。

我在心里暗骂一句：“变态！”然后便接着打我的游戏。

其间顾凌风多次询问过我，在这边工作怎么样？我都说还好。

高菲说我，你是不有病！你为什么不告诉顾凌风？你就由着那个三八欺负你？

我说，算了，她也没怎么欺负着我，更年期的女人，体谅一下，就当尊老了。

高菲不屑地说，哼，你尊老？她可不爱幼！

尽管桑扶兰这厮着实可恶，但我并不想打她的小报告，我才不要跟这个女人一样小人！

应付她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反正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可是我的这种干一天休两天的行径终于还是被桑扶兰发现了。

那天我正百无聊赖地玩连连看，连过五关以后我的眼睛就有点儿发花了，眼前开始冒金星，以至于没有及时发现鬼子进村的情况，结果当场被鬼子逮个正着。

“叶希！你在干吗？”桑扶兰阴阳怪气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回过头去，就看见桑扶兰一脸严肃地站在我身后，但眼里却闪烁着像猎犬找到猎物般兴奋的光芒。

“连连看。”我当她不存在，转头继续玩。

“你！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态度，声调不受控制地有些升高，“你的案子做好了吗？”

“做好了。”我顺手抄起“改”了两天的案子递给她。

“你！”她一时语塞，一把把我的案子摔在办公桌上，“你太过分了！谁允许你在上班时间打游戏的？再说案子做完为什么不及时交给我？你这是在浪费公司的时间！公司发给你工资是让你打游戏的吗？啊！”

周围的同事已经开始纷纷向这边侧目了，我实在是不爱看她那副装模做样一本正经的嘴脸，但我还是站了起来，缓缓地转过身。

说实话，我一般不喜欢用斜眼看人，我觉得那是很没有礼貌的，可今天我破例了，我抬高了下巴，冷冷地藐视着她。

“你，你干吗？”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儿。

不过没用，她受海拔限制，尽管穿了双三寸高的高跟鞋，可依然比我矮半头。

我毫不费力地觑着她。

“那么公司发给你工资又是做什么的呢？”我的声音平缓而温柔，跟一循循善诱的幼儿园老师似的，“是让你一个案子返工三遍的吗？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一份东西第一次交给你不行、第二次交给你也不行，非得等到第三次才能通过！不瞒你说，我交给你的案子都没有改过，也就是说第一次被你批的一无是处的和最后一次你点头通过的根本是同一份东西，我不知道到底是你在浪费公司的时间还是我在浪费公司的时间！”

“你，你，你这是欺骗上司，对工作敷衍了事！”她恼羞成怒，显然没有我这么冷静，因为我看见她脸上的肥肉一跳一跳的。

“我哪有欺骗，哪有敷衍？我只是配合你呀，我以为你是写的出身呢，凡事喜欢一唱三叹，那我就只好顺势推波助澜了！”

“你！”桑扶兰气得快晕厥了。

“我？我怎么了？”我无辜地睁大了眼睛。

“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总裁？！”桑扶兰夸张地叫了一声，“您，您怎么来了？”

她脸上那表情变的可真快，我都怀疑她在四川学过变脸。

“总裁好！”大家都很拘谨地站了起来。

也难怪，总裁办公室在最顶层，而我们这种小部门在十二层，轻易是不大见得到那些决策层人物的。

“没打扰到你们吧。”他温和地笑了，“大家辛苦了，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别这么拘束，继续工作吧。”

“总裁，您，您到我办公室坐吧，我去给您沏茶！”桑扶兰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眼角那褶子都能夹死苍蝇。

“不用了，我只是随便转转，刚才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他依然温和地笑着。

“哦，刚才啊，一个新来的策划上班时间打游戏，被我发现了，我正批评她呢！可是她居然还顶嘴，我觉得像她这种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我们公司，不过，您不用操心，这点儿小事我来办就行了，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嘛，我马上就写出处理意见提交给人事部。”

总裁轻轻地叹了口气，“叶希，你又调皮了。”

我扁了扁嘴，低低地应了一声，“凌风哥哥。”

所有人都愣住了，桑扶兰的嘴张成了o字型。

“这样吧，桑经理，你把这件事写份报告直接交给我吧，刚才我听到了一些，但不是特别明白，我想看看。”顾凌风依然淡淡地。

“呃，呃，咳！”桑扶兰僵在那里，一脸尴尬。

“晚上下班我在楼下等你，不许乱跑。”顾凌风轻声对我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我确定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因为顾凌风走了以后，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我低头嘟囔了一句，我的笔怎么不见了？

一抬头，已经有五支笔递到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