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若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本章字节:19858字
第七章走下神坛的某某某
我隔五分钟就看一眼我的手机,一直等到下午,可它就是顽固地不肯响。
我先是对诺基亚产生了信任危机,紧接着又对中国移动产生了怀疑,正当我想用我家的电话试一下的时候,它终于响了。
我强压心中的激动拿起电话一看,高菲!
“干吗?”我没好气地接起电话。
“靠!你吃炸药了?你这是对待一个病人应有的态度吗?”
“你不是出院了吗?还病什么病?精神病?”
“知道我出院怎么不来接我?”
“接什么接,小姜办事我放心!”我嘿嘿地笑着。
“少跟我来这套!”高菲也笑了,“你晚上有事儿吗?”
“嗯,”我犹豫了一下,“没事儿!”
“那晚上一块儿吃饭啊!还有白灵和被我撞那个人。”高菲定下了地点,“在昆仑饭店旁边儿的沸腾鱼乡。”
“姜总是有身份的人啊,请吃饭那就应该直接定在昆仑饭店,怎么还旁边儿呀!”我逗她。
“我靠!那还请个屁!还不如直接赔他钱呢!”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扔在客厅里,然后自己跑到房间趴在床上看书。
我决定还是不要一直盯着手机看,也许就是因为我这样给了它太大的压力,所以它才一直不肯响的。
六点了,客厅里还是没有传来熟悉的铃声。
哼!我暗骂了一句,没有信誉的禽兽!
我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桃红色的裙子出来。多亏我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我出了门打车直奔昆仑饭店。
马上要到了的时候接到白灵的电话,“叶希,你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
“别到旁边儿了,直接到昆仑饭店下!”白灵挂了电话。
我一愣,嗯?这是什么情况?
谜底十分钟以后便揭晓了。
原来不是姜长江请客,而是被撞那个人请客!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被撞的还要请撞人的吃饭!
难道是感谢她撞得太好了、太有水平了?还是感谢她手下留情没把他一下子撞死?
要是这么想的话,高菲对他反而还算是有救命之恩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打算先礼后兵。先请你吃顿饭,然后再让你赔钱!但我又怀疑赔的那点儿钱值不值这一顿饭!
唉,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套路!
见到那个人以后,我大致明白他是什么套路了。
很简单,两个字儿,有钱!
白灵没说错,这果然是个挺有魅力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成功的味道!
其实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成功到底是什么味儿,我想也许就跟我面前这道红烧大鲍翅一个味儿吧!
不过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大我一轮的样子,而且就是这样坐着也没有中年人普遍存在的啤酒肚凸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看人的眼神儿专注而谦和。
能把眼神儿练到这种程度其实是件挺不容易的事儿,因为不够专注的话,对方会觉得没有受到重视,太过专注的话,估计口水也就跟着下来了。不够谦和的话,会让人觉得嚣张,太过谦和的话,又让人联想到献媚。这个度其实挺难把握的。
“你发没发现他长得像谁?”白灵小声问我。
“濮存昕。”
“你也看出来了?”白灵兴奋的像只百灵鸟。
“嗯,说不清到底哪儿像,感觉上有点儿神似。”我看着那个人,“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濮存昕?”
“有啊,所以一直让我特别郁闷。”
“郁闷什么?”
“少妇的偶像!”
我笑了,当即决定喜欢这个人,旁边的白灵脸红红的,难得的安静。
“只知道您姓路,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姜长江这厮开始频频举杯。
“路景页。马路的路,风景的景,书页的页。”他的名字跟他的笑容一样大气。
“您是做哪行的?”高菲跟姜长江一个德行,张口闭口都称呼“您”,至于吗?
“做点股票交易、外汇投资什么的。”路景页轻描淡写地说。
“您是做股票的?”姜长江立马儿兴奋了,“我手里也有几只股票,但都是见跌不见长啊,我这儿留也不是、抛也不是,正愁没有高人指点呢!”
“指点可不敢当。”路景页微微一笑,“你手里是哪几只?一共多少股?”
“没有多少股,我这也就是小打小闹的。”姜长江这厮竟然顺手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股票走势图,不知道从哪个报纸上撕下来的,居然还随身携带,“你看,就是这两只。”
路景页接过来看了看,“你这两只都是中、低风险的股票。”
“对呀,对呀!”姜长江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这种股票上市的时候就大量考虑了新兴市场高波动的特点,还有a股市场投资人的资产情况以及投资心理特点,主要是在控制风险的前提下,实现长期的资产增值。”
我基本没听明白,但姜长江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虔诚了,“可是现在确实是跌了啊。”
“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宏观经济一直保持着高速的增长,股市制度改革也在积极推进中,未来必定会迎来一个上升的时期。另外,目前a股平均市盈率处于历史上的较低水平,特别是部分素质优良的上市公司不仅财务状况稳定,主营业务发展健康,同时估值也已经进入合理区间,所以行情低迷的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心里就有底了。”姜长江就差在脸上写上“拨云见日”几个字了。
“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也做不得准的。”路景页笑着把那张皱巴巴的走势图还给姜长江。
这顿饭吃完后,姜长江看路景页那眼神儿简直就跟看“走下神坛的某某某”一样,而白灵一看见路景页就变哑巴了,只有我跟高菲表现比较正常。
我个人认为我表现正常是正常的,而高菲好歹也该表现出一点愧疚之情吧!
可是此人在得知不用赔钱以后,不仅毫无愧意,反而大吃大喝,吃完以后还跟个老佛爷似的吩咐路景页顺路送我跟白灵回去。
因为她跟姜长江回海淀,不顺路。
我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思考了一下,是让路景页送我回家呢,还是我自己打车回家给白灵创造个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要不,先送我回去吧,然后再送白灵。”我省了打车钱,白灵的机会也没少,多么完美啊!
我突然发现我跟高菲一样不拿自己当外人。
“乐意效劳。”路景页笑了,为我们拉开车门。
这是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
敢为天下先!多么大气的广告词啊!等我有钱了,我也要买一辆!
不,买两辆!
开一辆拖一辆!
开到朝阳门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认为无非有三种可能,第一,是陆皓。第二,不是陆皓。第三,打错了。
“看什么看?你怎么不接?”白灵打断了我的无聊分析。
“喂?”我按下接听键。
“你在干吗?”果然是陆皓。
“你是?”我明知故问,我才不想让他知道我跟个傻瓜似的等了一天呢。
“陆皓。”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哦。”我倒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了。
“今天局里开了一天会,有几个案子要并案侦查,刚散会。”
我心里有点儿回暖了,他这算是在向我解释吗?虽然口气依然有点生硬。
“你,吃过饭了吗?”他使用疑问句的时候很少不用审问的口气的,但是这次居然没用。
“吃过了。”
“那算了,再见。”
“再见。”
“谁呀?”挂了电话白灵问我,“又找你嫂子?”
“不是,你不认识。”我笑了,这是我们俩的一个典故。
上次有个神经病把我烦得实在受不了了,我让白灵帮我接电话,就说我不在,结果白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起电话。
“喂?你找我嫂子有事儿吗?她刚出门,忘带电话了,孩子生病住院了。你有什么事儿,晚上她回来我告诉她。”
然后那神经病就再没来烦过我。
“你说了我不就认识了!”白灵锲而不舍。
“姜长江的高中同学。”
“干什么的?也是飞行员?”
“警察。”
“多大年纪?”
“不知道。”
“叫什么呀?”
“陆皓。”
“陆皓?”正在开车的路景页突然开口了。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路景天摇摇头,“只是觉得挺巧的,刚好跟我一个姓。”
“巧什么呀!他姓的是陆地的陆,不是马路的路。”我接着说道,“不过他那个陆比较常见,你这个路倒是比较少见。”
“少见多怪吧你!”白灵插嘴道。
我不能认同白灵的观点,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少见多怪,相反我倒认为我挺见多识广的。
但是我决定不反驳她,不在她的偶像面前反驳她。
我是一多么有修养的人啊。
临睡前我收到陆皓的信息,“明天飞吗?”
“曼谷。”
“什么时候回来?”
“大后天。”
然后他就再也没信了,没有礼貌的家伙,连句晚安都不会说。
飞曼谷是夜航,晚上起飞,第二天早上才到的,也是个郁闷无比的航线。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也没有哪个航线是不郁闷的,这倒也不是我个人好逸恶劳、不安于本职工作。因为我认识的人当中就没有哪个人是热爱飞行的,还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报纸杂志上写的那些什么“热爱空中生活”、“放飞理想翱翔蓝天”、“天空是我家”之类的东西纯属扯淡!从飞行员到乘务员,从年轻的到年老的,我就没见过一个人热爱飞行的!
我还记得我刚飞那会儿,第一次看见有人接到连飞单的情景。
那天是飞昆明回来,一落地那名和蔼可亲的老机长就接到一张连飞单,结果该机长当场暴跳如雷,连派遣科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
我当时就惊呆了,天啊,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能看见白头发的人就乱用“和蔼可亲”这个词儿了。
不过后来我就发现,接到连飞单,圣人也要骂的,只不过文雅一点的人只骂到十七代祖宗就是了。
这次的主任乘务长就是上次高菲说的那个握住景冈山的手激动地说“您球踢得真好”的那位,没想到今天我又跟这个神人一块儿飞了。
飞机上的人还不算多,正常的餐饮服务后我们就没什么事儿了,主任乘务长溜达到后舱,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的,“小伙子,新来的吧?叫什么呀?”
“钱前!我是最新那批的,来的时间不长。”钱前的胸前还挂着实习生的牌子,是个高高大大挺帅气的东北小伙儿。
“钱钱?”乘务长咯咯咯地笑着,“多大了?”
“二十了。”小伙儿憨憨地笑着。
“哟,才二十啊,真年轻!呵呵,那你都得管我叫阿姨了!我刚来那会儿才十八,这一转眼都二十二年了,真快呀!”
“不过您看着可不像我阿姨,咱们俩要是走在街上,别人肯定也得以为您是我姐。”
我在旁边儿笑了,这小伙儿有前途,来的时间不长,马屁拍得倒是不错。
果然,乘务长笑得花枝乱颤,“哪有那么年轻!”正说着,飞机有点儿颠簸,乘务长拿起内话机递给钱前,“来,小伙子,广播一下!”
“不行不行,我哪儿会啊,我不是广播员!”钱前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会的!天天听那两句话,傻子都会!”乘务长把内话机塞到他手里,“女士们先生们,飞机现在有些颠簸,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洗手间暂停使用!就这么点儿事儿,有什么不会的!广播!快!”
小伙儿一着急东北口音就出来了,“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现在有些颠簸,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忘词了。
“洗手间。”乘务长在旁边小声提醒他。
“哦,颠簸期间洗手间暂停使用,您要是实在着急,您就过来吧,不过您过来也没有用,因为门儿是锁着的。”
小伙儿想了想又接着说,“颠簸期间请不要按呼唤铃,因为您按了也没有用,我们是不会过去的。”
“他也真睡得着!”方雅玲绕过钱前坐到我旁边。
“都几点了,有什么睡不着的。”我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半了。
“咱们刚来那会儿,哪儿敢睡觉啊,没活儿都得找活儿干,困得不行了恨不得拿根火柴棍把眼皮儿支起来!他们可好,才来几天啊,就大模大样地坐那儿睡觉!欠管教!”方雅玲压低了嗓门。
“什么叫咱们呀,你比我早两年的,我比他还没早上两年呢!”我笑了,看那小伙儿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知道梦见什么了。
说实话,我挺讨厌客舱部这种论资排辈的规矩的,都是平级的同事关系,就算比人家早来个一年两年的能怎么了,有什么必要欺负人呢!
我刚来那会儿也被人支使得团团转,可我没心理变态到把这种作风代代相传的程度。
“哎,你知不知道有个737机长走了?”方雅玲开始新闻联播了。
“不知道。”我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飞夜航都碰见她这个大嘴巴。
“这你都不知道?”她鄙视我,“他因为嫖娼被停飞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调到别的航空公司去了。”
“哪个航空公司?”
“说起那个航空公司啊,那才真叫一个藏污纳垢呢!什么人他们都要,前两天他们还有一个机长在外地过夜的时候赌博给人家假钱,被人家砍死了!”
“啊?真的?”我不得不承认,人都是有这种八卦的天性的,要不哪来那么多娱记,我觉得方雅玲就已经具备了一名优秀娱记的潜质了。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他们听说咱们调过去这个机长嫖娼以后怎么说吗?人家说,嫖娼?那说明身体好啊!要!为什么不要!”
“哈哈哈。”
“你还真别笑。”方雅玲接着联播,“这有人嫖娼不奇怪,咱们单位还有人出去坐台呢!”
“别逗了。”我觉得她说话越来越没边儿。
“真的啊!你怎么不信呢!穿便装是一个价儿,穿制服是一个价儿,带登机证再加五百。”
“那你怎么能知道?”
“有人碰到过!咱们单位的飞行员出去点小姐,结果进来一看是咱们的乘务员!俩人见面儿先是一愣,接着还打了个招呼,飞行员说,‘你在这儿干呢?’乘务员说,‘你来这儿玩?’然后乘务员转身出去了,飞行员重新点了一个。”
“不会吧!干吗呀?缺钱吗?”我想不通。
“谁知道!可能有这爱好吧!”方雅玲不屑地撇撇嘴。
我无语,这个世界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