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若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本章字节:16406字
第十三章坑人的乘务队
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又活蹦乱跳了。
这几天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我有一种预感,陆皓不会死的,他早晚会回来的!
而如果他回来了,却发现我抑郁成疾、红颜薄命地先挂了,那岂不是人间惨剧!所以我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
就像白居易老先生说的那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说得多好啊!多有道理啊!
我有什么理由不如一棵草呢!
首先,我想尝试着找一份工作。
因为我不想现在复飞,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密封的大罐子里我就头晕,能拖一段是一段吧,但是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地呆在家里啊!
我翻了一下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发现不论哪个职位我都跟应聘的条件相差甚远。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技能,也没有任何的专业,不懂电脑,不会外语。
外语只有两段话说得熟,“我们今天为您提供了可乐、雪碧、矿泉水、果汁、咖啡和茶,您想喝点什么?”还有“您坐的是紧急出口的座位,正常情况下请不要触摸机门上的任何设施”。
我能用标准的伦敦口音流利地说出这两句话,但要跟我说别的,我就只有张嘴瞪眼、微笑耸肩的份儿了!
而我的电脑水平仅仅局限于开机、上网、关机。
如果死机的话就关机重启一次,仅此而已。
不过,没关系!
我告诉自己不要沮丧,就算合格我也不打算去应聘,因为那些单位跟我的要求也相差甚远!
我很牛掰地告诉自己,年薪十万以下的工作我是不会考虑的。
可是每次一想到这里我便会更加沮丧。
我拿什么去找年薪十万以上的工作啊?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单位广为流传的那首打油诗:
满腔热情投身乘务队,
穿上制服开始遭罪,
早出晚归吃苦受累,
屁大点儿事整天开会,
满身伤痕精神疲惫,
四处漂泊老公难会,
孩子不亲父母愧对,
聚少离多家庭破碎,
也想转业可啥也不会,
再找工作备受挤兑,
浪费光阴青春全毁,
这他妈就是坑人的乘务队!
我在整理制服和飞行箱的时候,发现了箱子里那厚厚一沓名片,都是这两年间别人留给我的,有的在飞机上随手扔了,有的就顺手塞到了箱子里。
我翻着那些名片,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没有一个有印象的。
名片上那些头衔也是五花八门,干哪行的都有。
我突然就想起了我们改革开放初期那会儿的一个笑话,说深圳一个工地上掉下来一块砖,砸死了十个人,其中九个总经理,一个副总经理。
我对着面前这堆名片研究了半天,以我的智商实在无从分辨哪个总经理的含金量更高。
我闭着眼睛摸出一张,“良运对外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张骞。”
嗯?张骞?我想起汉朝时候出使西域的那个张骞。
看来那些史学家们果然不是信口开河,历史和现实确实存在惊人的巧合!
汉朝的张骞出使西域,那是促进中外经济文化交流,而现在这个张骞做对外贸易,也得算促进中外经济文化交流吧。
所以说,彼张骞和此张骞基本属于同一个部门,都算外贸系统的。
我反正闲着没事儿干,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都想好了,他要是说不认识我,大不了我就说我打错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他!
可没想到此人竟然还记得我。
“原来是叶小姐啊!好久不见了!”
搞得好象我们很熟一样,事实上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叶小姐怎么想起我来了?哈哈!我差点儿都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呢!哈哈哈哈!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呐!缘分不浅啊!”
我都快吐了,听他那声音可不年轻了,估计怎么着也得四张儿多奔五张儿了吧!还缘分?猿粪还差不多!
“叶小姐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我们见面谈!”
“呃,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哈哈哈哈,钱不是问题!我们见面谈、见面谈!”
“呵呵,那可太好了,其实我差得也不多,才差五百多万。”
“啊?!”
“您看您是打到我账户里呢,还是直接给我提现金?反正别开支票,那玩意儿兑现忒麻烦!而且我这人有个特点,借钱不爱打借条儿。”
“啊,我现在还有个会要开,我们改天聊、改天聊。”他的电话挂得比我还快。
我笑了,我当然不会跟他提起找工作的事儿,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
我把那一堆名片扔进垃圾桶。
片刻之后,我又在小包里发现了另一张名片。
“新艺演艺文化公司艺术总监,leo。”
这张名片我倒是有印象,这是一个半男不女的什么经理人给我的,他曾力劝我去他们公司发展,走台我虽然不太够高,但做平面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我一直没有进军娱乐圈(juan)的打算,所以也就一笑置之了。
今天突然翻出这张名片,我认为不妨一试。
电话通了,虽然我很受不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但是我告诉我自己,做人不要太挑剔!
我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我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收拾停当,出门了。
富海大厦十九楼。
电梯门一开,我正打算在墙上挂的那张“十九楼楼层示意图”上找出新艺演艺文化公司的方位时,那个半男不女的艺术总监在我右侧出现了。
“宝贝儿!”他张开双臂,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给我来了个法式见面礼。
“你好!”我想想还是算了,抱就抱吧,反正大家都是好姐妹!
有个问题我始终不大明白。
为什么那些什么艺术总监大都这个半男不女的德性?
不知道是当了艺术总监就都变成这个德性,还是只有这个德性才能当上艺术总监?
那如果这样的话,叫“艺术太监”会不会更贴切一点?
这间公司比我想象的还能大一点,一百多坪的办公室里有十几张办公桌,每个桌上一台电脑,有的在做文案,有的在做图片处理。
而隔壁的房间就是摄影棚,可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leo带我走进摄影棚,按下了门边的开关,屋里的灯亮了。
“peer!peer!”leo叫了两声。
“这儿呢!”一个年轻男子应了一声,我这才发现那个隐身在宽大的黑色沙发里的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leo不满地嘟囔着,但我觉得他对这个peer还是颇有顾忌的。
“干吗?”那个peer斜眼儿上下打量着我。
“试镜。”leo指了指我,“这是叶叶。”
“内衣还是泳装?”peer慵懒地站起来。
“宝贝儿,你选内衣试镜还是泳装试镜?”leo体贴地问我。
“能冬装试镜吗?”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试镜,也不知道泳装试镜和内衣试镜有什么区别,但我并不打算走一脱成名这条路,所以还是算了吧。
“啊?呵呵。”leo干笑着,“叶叶你可真会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叶叶很生气,不过后果不严重。”我转身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了那个叫peer的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等电梯的时候,peer走了过来,“真想干这行吗?”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其实我也是闲着没事儿,瞎转悠。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让我不想说话。
“其实,什么清纯型、性感型都他妈是扯淡!实际上都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老板手上的一洋娃娃,他想给你穿什么你就得穿什么,想让你不穿你就得不穿,他想给你打扮成什么型你就是什么型!”他无视旁边的禁烟标志,旁若无人地抽着烟,“当然,首先你得是他的!而适当的时候他又会安排你是别人的!反正你得放得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嗯,舍不得媳妇,抓不着流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那你就错了!”他猛吸两口,掐灭了烟头,“我还真舍过媳妇,可她跟着流氓跑了!”
“舍身取义,改造流氓。”我只能这样安慰他了。
“哈哈哈!”他很爽朗地笑了,“想拍照的话找我,我跟朋友合开了个影楼,门面虽然不大,但我可以亲自给你拍!”
“打折吗?”我也笑了,看来这是一性情中人。
“不收你钱!”
我笑得更灿烂了,性情中人都这样儿!
事实上,我怎么都想不到,我生平的第二份工作竟会是杂志社的助理编辑。
其实我一直没搞清楚我的职位到底是助理编辑还是编辑助理,虽然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我个人认为还是有区别的。
“助理编辑”,虽然是个助理,但好歹还算是个编辑。而“编辑助理”呢,顾名思义就成了编辑的一个助理了。
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助理编辑。
而说起我这份工作的由来,那又要归功于我妈了!哦,不,是归功于谢阿姨!呃,归功于谢阿姨的儿子!就是那个念美术学院念到二年级才发现色盲的那个!
此人身残志坚(如果色盲算一种残疾的话),从美术学院退学后便毅然决然地投身广告界,义无反顾地成了一名广告人。
他下海那会儿广告业还没有今天这般地蓬勃发展、欣欣向荣、铺天盖地、无孔不入。而他这名幸运的弄潮儿正好赶上了中国广告业的大潮一路疯长,结果裤脚都没湿地就跟着一路水涨船高。
混到如今风光无限,据说也混成了个总监,房子买了三套,车子换了两辆,老婆也换了一个。
我的这份工作就是他随口一说说来的。
他和这家杂志社素有往来,对于杂志社来说,好稿子固然重要,但比好稿子更重要的是广告赞助!
发现几篇好稿子的价值远远比不上拉到一个广告赞助,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这个没文凭、没资历的人能来这儿的原因了。
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我精心化了个妆,挑了一套纯白色的套裙,波浪式的领口,及膝的百褶裙。
打扮停当,自己对着镜子很是陶醉了一下。
可一到单位我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因为没人穿成我这样儿!
年纪大一点的老同志就不说了,年纪不大的也都是很随意地穿着牛仔裤、休闲服,而我突兀地站在那儿,就跟准备走台似的!
总编例行性地对我的加入表示了欢迎,对杂志社的现状做了简单的吹嘘,对今后的工作提出了不切实际的要求。
最后,他补充了一句,“小叶,以后的穿着,呃,还是尽量朴素点儿。”
我无聊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知道应该干点儿什么。
事实上我也确实无事可干。
我索性关了电脑。
因为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开始上网打牌!
别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工作,我一个人上网打牌好像不太好!除非大家一起玩,可是一起玩能玩什么呢?联机打游戏?
“啪!”一沓文件扔到面前,打断了我联机打游戏的构想。
一个头发短得像男孩子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把这个复印一下,复印机在走廊上,左手边!我看你闲着也没事儿!”
虽然我觉得她的态度稍嫌恶劣,但我还是微笑着站起来,拿起那沓文件向外走去。
“啧、啧!”她在我后面啧啧有声。
我愕然回头,她正上下打量着我,“看你这样儿,这身行头,随时随地接受主席召见都不失礼吧!”
我一时语塞。
我高她足有一头,可站她面前倒像矮她一头似的!
我转身向外走去,我们知识分子不能骂人。
他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