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惨烈回忆

作者:花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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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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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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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274字

锦段听到这里,面色一下变得惨白,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木皇后。


木皇后却并未看她,只是一径沉浸在过往的那些惨烈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程臣浅死后,锦础元与贺持松遵照他的遗命,以程臣浅暴毙为由,拥立成渠称帝。成渠延续程臣浅的建业之基,定国号为天,年号建元,并以郑氏为皇太后,夫人阳玉人为皇后,长子成郢为皇太子。


一个月后,成渠将木葳蕤母子二人从锦府强行接入皇宫,意欲占为己有,却被木葳蕤用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刺伤,险些丧命。后锦础元率领程臣浅的旧部,以“程王既死,余应善养程王夫人”为由,上书成渠,要求让木葳蕤出宫,并建府邸,以天下养。但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成渠却借此大诏天下:既要以天下养,倒不如奉为国母。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更慰程王在天之灵。


此诏一出,天下皆惊,这哪里是要慰程王在天之灵,分明是要给已死的程王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成渠欺人太甚,锦、贺二人,更是头一个反对。


程王建业,其功业自是至伟,而身为程王夫人的木氏,自应推以崇位,以天下奉养。只是后正位宫闱,同体天王,木氏虽宜为天下养,却怎可轻易称“国母”二字?况阳氏新立,位居中宫,并育有国之重器,岂能无过而轻易被废?


一时间天下议论纷纷,天朝江山几乎再次动荡。就是在那个时候,木葳蕤才终于明白,当年成渠的酒后孟浪并非无心之过。而他那些年表现出来的疏离,亦是有意,为的只是有一天能够名正言顺地把自己据为己有。锦、贺两家虽兵权在握,但终究是已经变了天,想要保住程臣浅用性命为她们母子换来的平安,她只能妥协。


木葳蕤与阳玉人多年的友情,虽不能说是一朝尽毁,却也在成渠逼死程臣浅的那一日变得名存实亡。成渠既然能够一举功成害死程臣浅,必然已筹谋了许久,而阳玉人身为他的妻子,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然而她并未将此告知木葳蕤,这不过是为着个人的私心罢了。


而木葳蕤自程臣浅死的那一日起,便已生无所惧,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怎还会在乎她与阳玉人的那一文不值的情谊?成渠在诏书上说得冠冕堂皇,但她又怎会不清楚,在那些不堪的私心之下,埋得更深的,是要将她母子二人囚禁在深宫之中,以此胁迫宫外的锦、贺两家,他们若敢轻举妄动,最先丧命的,便是她木葳蕤母子两个。


成渠不过是想一举数得,得到她,既成全了他自己的私心,又掌控了锦、贺两家,何乐不为?


木葳蕤既猜得这些,又如何肯轻易如了他的愿?于是便如那时的程臣浅一般,她说得清楚明白,若要她嫁不是不可,但成渠必须立书为凭,将程洛山交由贺持松养育,并将手中兵权交给锦础元;以贺持松为文官,锦础元为武官,若非他们主动请辞,有生之年,成渠不得自他们手中夺权半分。否则拼着一死,她也要将当年之事昭告天下,让天朝的子民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是怎样的一个人。


成渠被迫同意。


这样才有了阳玉人无过被废、木葳蕤一女两嫁和郑太后对木葳蕤的厌恶。


说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锦段已然全部知晓,但她心中仍旧存着一个疑问。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问:“锦段是谁?谁才是锦段?”既然李夜茗是木葳蕤的女儿程洛水,而当初两个孩子是一起被送走的,那……谁是锦段?


“当年成氏母子只知道送走了一个洛水,因为后来夷光找了一个年岁、面容皆与她的锦段相似的孩子养在膝下,以替代那个孩子。好在,夷光素不与郑氏那老虔婆往来,孩子露面的次数少,这件事也就遮掩了过去。”


“那个锦段多大?”


“与洛水同岁,她们是一年生的。”


锦段摇头,那就不对了。她比夜茗大一岁,是姐姐……那她就不可能是……可是……她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来想去,脑子里却一片混乱。莫非是她想错了?她讷讷地问:“那我是谁?”


木皇后看锦段皱着眉,面上露出不解与迷茫的神色,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当初我也曾起过疑心。你第一次到椒房殿,我曾要你为我倒茶,其实那是因为夷光自幼善茶道,倒茶的姿势向来与旁人不同,你若是她养在身边的那个孩子,便必然于茶道上得她所授……可那时我发现,你既与她长得相像,却又不是她养在身边的那个孩子。直到夜茗入宫,我确定了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才猜出了你的真实身份。”


“那么,”锦段闭了闭眼,将惊慌烦躁与那种在心头盘旋不去的荒谬感强行压了下去,“他们为什么要送走真正的锦段?毕竟她不是程洛水,不会引起……旁人的杀机。”


木皇后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成氏母子,最终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所谓伐木断根,自古如此。”


“所以……”锦段接口道,“既然知道儿子在旁人的监视下无法送走,那便只好送走女儿?”


“是。”


“荒谬!真是荒谬!”锦段再也忍不住,起身嘲笑,“是非善恶、黑白曲直全由你们嘴里说出来,我该信谁?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当初是谁放出风声,使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沸沸扬扬地传言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如今您却又反过来说我是锦家的亲生女儿……皇后娘娘,不要再扯那么多的谎,您只消直说,这一回这么做为的又是什么?夜茗吗?不需要您这么做,但凡是对她好的,我能做到的必然会做!”


木皇后却不理会她的激动,只是面带疲色,淡淡地道:“你既然问,我便说了,信不信由你。”


锦段看向木白衣,目光中带着哀求的神色。她只想恳求木白衣,哪怕木皇后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请她违心告诉她,她只是芫荽村里的那个李夜如。


然而,一直沉默着的木白衣看到她悲哀与恳求的目光,只是静静地道:“你是锦段,锦础元与崔夷光的亲生女儿……”


“不对!”锦段打断她,语气有些慌乱,“我比夜茗大了一岁,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李夜如,芫荽村里的阿婆们都曾看着我出生,我刚出生时是什么模样,她们都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会是……锦段?”


木白衣道:“真正的李夜如代替你在锦家享了十一年的福之后,又替你死了,就在选充掖庭的第二日,是郑氏派人所为。当年是我亲自将你们换过来的,李夜如和锦段,互相交换了身份。重回芫荽村后,你们已然四五岁了,那些老人,谁还会记得你们两岁时的模样?况且,你既然顶替了李夜如,自然会比夜茗大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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