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谁对谁错

作者:花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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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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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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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310字

“他……只问了你乡下家中之事?还有你的白衣姑姑?”


“是,他问了白衣姑姑。”


“你的白衣姑姑,真的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李夜茗道:“她的脸上有伤,时常掩面,我只是发觉她眉目间与皇后有几分相似。”


程洛山皱着眉慢慢思索,似有所悟。


李夜茗心里惶惶难安,咬了咬唇,看着他,轻声问:“有什么不对吗?”


程洛山摇头,微笑道:“没有什么。你回去吧,不要去暴室看你姐姐了,你去了她反而不放心。以后也不要这般随意相信旁人,有事我会找你的。你自己……也小心一点。”说完便扭头离开。


只余下黑暗中的李夜茗,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愈加忐忑难安。究竟谁对谁错?她又该相信谁?


她已完全分不清楚。


锦段下狱后,郑良媛之父郑光在建元皇帝面前使尽哀兵之策。每每恸哭势必直指锦氏,言辞之间无不暗指锦氏一族居心叵测,锦氏之女既敢在后宫行凶,必是受了身后之人指使,以此向皇帝施压,务必要为女儿讨一个说法。


郑家既是如此,锦家自是不能毫无动作。太尉锦础元数次上疏,他“深信小女绝非那等狠毒之人,更不会做出如此祸乱宫闱、谋害皇孙之事”,恳求皇帝彻查此事,既不使郑良媛与皇孙枉死,让背后设此毒计之人坐收渔翁之利,亦还了锦段清白,不使锦家无故蒙冤。


前朝郑光与锦础元将折子递到了皇帝面前,为了各自的家族与女儿,争论不休;而后宫也是同样的热闹,人人口耳相传之事,俱是郑氏之死与锦段入狱,宫人们将当日郑良媛与初雪的死状有多么凄惨传得绘声绘色。


近来,成郢每次到福明宫请安时,陪郑太后闲话的时间倒是长了不少,皇帝亦有数次被郑太后叫到福明宫。此情此景,倒似是郑太后要与儿孙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来。锦夫人崔氏数次入宫求见,郑太后只见了她一次,也不知崔氏究竟说了什么,之后郑太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了她,不肯再见。崔氏却是个不死心的,转头便去了椒房殿,待她离开后,木皇后便开始插手此事。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锦段身份特殊,郑良媛之死不管与她有无干系,却都动她不得——至少在明面上,锦段是动不得的。锦础元手握天朝大半兵权,朝中左右卫大将军俱是出自他手下,大半个江山都是他领军南征北战得来的,就连建元皇帝都要对他礼遇三分。且莫说锦段是冤枉的,纵是她真杀了郑良媛,皇帝也不可能为此而对锦家大动干戈。于是,有心人便不免在心里嘀咕:郑光此举,又能讨得几分便宜,扳得动锦家多少?


太子在椒房殿向木皇后请安时,木皇后只问了他一句话:“锦段侍奉太子多年,太子心中对她,究竟有无三两分的情意在?”


成郢眼眸黑亮,笑如春山,道:“锦段伴我数年,自是有感情的。”


木皇后的面色浅淡凉薄,也不看他,只垂着眼睑,淡淡地道:“既然是有感情的,那纵是为着几分情意,也不该使她蒙受不白之冤。太子说呢?”


成郢恭敬地道:“母后说得是。”稍顿,“她既得母后欢心,纵是为了母后,儿臣也定然不会使她受了冤屈。”


木皇后低眉,嘲讽地冷笑。


“李夜茗是锦段的妹妹,是母后赏赐给儿臣的。她们姐妹情深,不知是不是李夜茗求到了母后这里,扰了母后……”


木皇后凌厉了眉眼,冷漠又尖锐,冷冷地望向他,道:“在太子眼中,难道我竟已不通情理至此,后宫之事非要有人求着才肯关心一二?还是……”她的眼睛里渐渐凝聚起凛冽的寒霜,“还是原本你已打算,连她也一起,投入暴室?”


成郢笑道:“母后多虑了,儿臣是想保她们,而非害她们。”


木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满满的讥诮与不屑,“薄情冷血从来都是刻在成家人骨子里的东西,但愿你与他们不同。”


成郢垂下眼睫,微笑着告退。


这是多么……不合时宜的紧张啊!流落天涯头白也,难得是,再相逢。这骨肉血亲,关心则乱,她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然而不管前朝、后宫乱到何种地步,锦段在牢狱之中却是风平浪静,无人打扰,无人提审,更无人怠慢,仅仅是被囚禁而已。但这一切越是安静,锦段心中便越是忐忑不安。莫说是杀了太子良媛与皇孙,就算是杀了一个普通宫婢,也不可能只是被打入暴室而不审不问吧?就算是要求证真相,难道竟也可以不问她的口供吗?


这是多么不合常理啊!


这些日子,锦段心里不停揣测着究竟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自入宫起,她便一直如履薄冰一般,千般小心,万般乖巧,从不敢惹了谁的眼。郑太后待她虽已不如从前,但若说此局为郑太后所设,她却也是不相信的。郑太后想要杀她,又何必费这样大的周章,还搭上一个皇孙?郑太后手中捏着她与锦家最大的把柄,只要将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且莫说是她,就连锦家都逃不掉一个“欺君之罪”!她思之量之,绝不相信此事是郑太后所为。


那便只剩下一个太子妃林安澜了。


自她入东宫起,林安澜对她的厌恶与忌恨便与日俱增。若说初时尚且顾忌着郑太后与成郢,那到了后来便是彻底不顾一切了。林安澜在人前尚有收敛,在人后已然对她恨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锦段不知道自己何至于被林安澜恨到如此地步,但她看向自己时那种憎恶的眼神,锦段心中从不曾忘记过。锦段再明白不过,若说这宫中谁最恨她,那便非太子妃林安澜莫属了。再回想起出事那一日,小林氏与贾承徽联袂出现的时机是那样的凑巧,还有她们虽然惊恐,但仍旧十分镇定的模样,不由得让她怀疑,她们确是有备而来。


林安澜精心设了这个圈套,笼络了初雪,引她上钩,目的便是一下摧毁她。她甚至怀疑连郑良媛怀有身孕的事林安澜都是知道的,害死一个良媛并不算什么,但害死一个皇孙便是万死难恕了。


想通此节,锦段怫然变色,咬牙切齿:林安澜,你究竟有多恨我才会这样想要置我于死地?!


她自认小心谨慎,从不敢越雷池一步,哪怕是在成郢面前,亦从不曾忘记过自己的本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为什么林安澜仍旧对她不依不饶?林家已然送了小林氏入宫,林安澜又何必还死揪着她不放?


就算“良娣”之说并非空穴来风,但终究还是要皇帝下旨敕封才算作数,否则说再多都是空谈。若只是因为这个,那林安澜就不只是未雨绸缪了,她已然草木皆兵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