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半里
|类型:武侠·玄幻
|更新时间:2019-10-06 01:14
|本章字节:5094字
“太后恩典,奴婢……受宠若惊。”
郑太后笑呵呵地道:“待礼部定了造册吉日,行了纳侧妃之礼后才算名正言顺,这些日子你便跟着教习嬷嬷好好修习礼仪吧。过两日我会召你母亲入宫,锦家毕竟是你的母家,你被封为侧妃,她身为外命妇,自然是要入宫朝贺的。”
锦段沉下心神,恭敬地答道:“谨遵太后吩咐。”
郑太后笑着点头,“去吧。”
锦段躬身后退,“是。”
尚未回到东宫,锦段被封良娣的消息已然传了开来,四下一片恭贺声,她一应含笑谢过,只是心中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不管这是要做给谁看的戏,她都知道,事情必定不会只像表面上这样简单。她入宫这些年,说得好听是选充东宫,却一直以长宫女的身份在太子身旁侍奉,郑太后绝口不提册封之事。但如今锦础元前脚才交了兵权,后脚她便被立为太子良娣,间隔仅三天,若说只是凑巧谁会相信?
那日木皇后曾说,锦家若想既要兵权,又想她在东宫身居高位,是不可能的事,鱼与熊掌岂可兼得?但如今自己被册封为太子良娣,难道真的是锦家为了她而放弃了兵权?
锦段嗤笑,若她是锦家正宗的女儿便也罢了,如今为了一个冒名顶替的女儿,要锦家做此选择,那便真是开玩笑了。那么,这中间必然有着她不知道的关节存在了,锦家在与皇帝的斗法中败落,而她,却意外地成了这场斗法的获利者。
但愿这不只是昙花一现。
成郢不在东宫,锦段亦不愿去流华殿看林安澜,这个时候只怕林安澜不愿意见到她,她也不想过去自找难堪。于是,她便在一众人或殷勤、或谄媚、或嫉妒的目光的注视下回了锦画堂。
李夜茗一个人坐在她的床上,目光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段叫了一声:“夜茗?”
李夜茗随着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惆怅而迷惘,不像从前那样清澈明亮。她看着锦段,讷讷说不出话来。
锦段走过去,揽了她的肩,抚着她额边细细的绒发,温声问:“你怎么了?”
李夜茗先是摇摇头,沉默了一时,才轻声道:“姐姐,你就要嫁给他了呀。”
锦段也沉默了一下,道:“是的,我就要嫁给他了。”
李夜茗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又笑了笑,那笑容也一样不复从前的清新若三月新柳,而是多了些孤零与痛楚。这是锦段第一次在她最疼爱的妹妹的眼睛里面,看到这样的神色。她眨了眨眼睛,问:“夜茗,你是……真的爱太子吗?”
李夜茗突然落下泪来,扑进她的怀里,哽咽着道:“姐姐,怎么办呀?我既高兴,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锦段紧紧地抱着她,抬眼看着眼前绯色的绡帐,又扭头看了看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咬了咬牙,强压下心头翻覆汹涌的情绪,轻声哄着她:“夜茗,不要哭。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我怎忍心你难过?”她扶正了李夜茗的脸,细细地擦着她的泪水,微微笑了笑,“妹妹,姐姐只有你一个亲人。既然你喜欢太子,那么我总是会让你嫁给他的。我总会……让你平安、喜乐的。”这个世上,既然没有人为我筹谋,那么,就让我只为你一人筹谋吧!
她凑唇在李夜茗的耳边,细声道:“你去找太子,问一问他,问他爱不爱你,你不要怕羞,一定要问清楚。若他爱你,我总是会设法成全你的,如果……如果他不爱你,夜茗你便一定要死心,不可以再爱他了。”因为,他并不一定是你的良人。
那一日郑良媛一尸两命的情景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在她眼前,还有一想到成郢看到郑良媛尸身的神情,她就不自觉地感到透骨的冷。这种感觉自册封良娣的诏书下来后,更是一直盘旋在她的骨子里,挥之不去。
李夜茗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锦段笑着将李夜茗推出了锦画堂。
木皇后说要将李夜茗送出宫去,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有人真心想害夜茗,逃到宫外就能保住一条小命吗?但若成郢是真的爱夜茗,想来……为着这份情,他也总会保她一命吧?毕竟,他是皇帝的儿子。若他真的能保住妹妹的性命,此时就是赌上一赌,也总比让她逃到宫外的强。
这一刻,她竟希望成郢是真的爱她的妹妹。
此时的李夜茗在锦画堂外站了许久,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锦画堂,毅然决然地向孤树堂走去。她心里知道,她这样为难姐姐是不对的,可是……可是啊,哪怕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也让她去问一问吧。
她不能……与姐姐抢丈夫的。
李夜茗一步一步挨到孤树堂,恰巧碰到成郢自宣光殿回来。在那一刻,她心底的犹豫不安,顷刻间便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磐石一般的坚定。
“殿下,”她唤了一声,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奴婢……”
然而没有等她说完,成郢便温和地打断了她,道:“外头冷,到里面来吧。”
李夜茗只得松下那口提着的气,随他进了暖阁,待他将宫女内侍都遣开,才再次攒足了勇气,望着他,道:“殿下,奴婢……奴婢有句话,想要问您。”
成郢眼眸流转,望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了些温柔清雅,他道:“你问吧,我必定会好好回答你的。”
李夜茗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唇角颤了颤,望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爱你,殿下。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成郢看着她的莲脸樱唇,还有那双熟悉的丹凤眼,里面满含着紧张不安与隐隐的期待。定了定神,他仍旧和缓地笑着,极尽温柔地道:“李夜茗,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爱你。”
暖阁里熏着香,袅袅地散着香气,李夜茗此刻侧过脸看着鎏金香炉,那一旁是个小杌子,她曾在冬日里折了红梅插在那杌子上的花觚里,那时候满心俱是羞涩的欢喜,如那梅花香,清幽不绝。现在却已到春天了,没有了梅花香,剩下的,只有这香炉里不知名的熏香,在殿中缭绕。
初春二月,天气已经回暖,她却觉得这暖阁里太冷,冷得……连心都被冰封了。
她道:“果真……是奴婢唐突、不知尊卑了。”
自取羞辱吗?不,不是。那……是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hp?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