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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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
梦列:论梦。文章主要论述了梦的类型及圆梦的方法,认为人的吉凶祸福并非只取决于梦,而最终还是取决于其德行。文章首先论述了十种类型的梦:直接应验之梦、象征之梦、精诚之梦、思念之梦、因人而异之梦、气候感化之梦、顺应季节之梦、相反之梦、病症之梦、性情之梦。这些是圆梦时必须掌握的要点。至于对梦境的分析要领是:梦境的好坏直接象征着现实的吉凶。但是梦境毕竟是一种神志不清醒时的模糊意象,所以有的梦并没有什么应验,因此不能“专信以断事”。只有鬼魂和神灵的托梦才有应验。当然,即使是这些神奇的梦,或因为做梦者“不能究道之”,或因为占梦者不能触类旁通地应用占梦书上的原理,所以有时候占梦也会出现差错。占梦时只有“谨其变故,审其征候,内考情意,外考王相”,才能大致准确地推断出吉凶。当然,这推断出来的吉凶也并不是确定不移的,它的实现与否还取决于人的德行。“旖德”、“戒惧”者能逢凶化吉,“纵悠”、“骄侮”者会因福得祸。所以,无论做了什么梦,不必去占问善恶,只要“常恐惧修省,以德迎之”,就会上上大吉。可见,劝人修身积德,便是本篇的主旨。
【原文】
梦列〔一〕第二十八
凡梦:有直,有象,有精,有想,有人,有感,有时,有反,有病,有性。
在昔武王,邑姜方震太叔〔二〕,梦帝谓己:“命尔子虞,而与之唐。”及生,手掌曰“虞”〔三〕,因以为名。成王灭唐,遂以封之〔四〕。此谓直应之梦也〔五〕。诗云:“维熊维罴,男子之祥;维虺维蛇,女子之祥〔六〕。”“众维鱼矣,实维丰年;旐维旟矣,室家蓁蓁〔七〕。”此谓象之梦也〔八〕。孔子生于乱世〔九〕,日思周公之德,夜即梦之〔一0〕。此谓意精之梦也。人有所思,即梦其到;有忧即梦其事。此谓记想之梦也。今事〔一一〕,贵人梦之即为祥,贱人梦之即为妖,君子梦之即为荣,小人梦之即为辱。此谓人位之梦也。晋文公于城濮之战,梦楚子伏己而盬其脑〔一二〕,是大恶也。及战,乃大胜。此谓极反之梦也。阴雨之梦,使人厌迷;阳旱之梦,使人乱离;大寒之梦,使人怨悲;大风之梦,使人飘飞〔一三〕。此谓感气之梦也。春梦发生,夏梦高明,秋冬梦熟藏〔一四〕。此谓应时之梦也。阴病梦寒,阳病梦热〔一五〕,内病梦乱,外病梦发,百病之梦,或散或集〔一六〕。此谓气之梦也〔一七〕。人之情心,好恶不同〔一八〕,或以此吉,或以此凶。当各自察,常占所从〔一九〕。此谓性情之梦也。
〔一〕 ○铎按:梦有多品,或吉或凶。梦吉而喜乐纵恣,则吉者不吉;梦凶而悲忧恐惧,则凶者真凶。故梦无问吉凶善恶,常戒慎修省以迎之,则皆吉矣。叙录云:“吉凶之应,与行相须。”此犹上篇勉人务实进善之趣也。
〔二〕 ○铎按:“震”与“娠”同。
〔三〕 王先生云:‘“掌”疑“文”。’○铎按:左传作“有文在手曰虞”。此四字诚不了,然古文简质,正不必改。
〔四〕 昭元年左传。
〔五〕 论衡纪妖篇云:‘或曰:“人亦有直梦。梦见甲,明日则见甲矣。梦见君,明日则见君矣。”曰:然,人有直梦。直梦皆象也,其象直耳。’
〔六〕 斯干。
〔七〕 无羊。“蓁蓁”今作“溱溱”。“旟”旧作“旄”,据程本。○铎按:此盖本三家诗。
〔八〕 王先生云:‘“象”下脱一字。’
〔九〕 庄子让王篇:‘孔子曰:“今吾抱仁义之道,以遭乱世之患。”’
〔一0〕论语。
〔一一〕王先生云:‘“今”疑作“同”。俗书“同”为“仝”,仝、今形近之误。’○铎按:“今事”犹言“今一事也”。古人语急,不烦改字。下文“今一寝之梦”,若急言之,亦得为“今梦”也。
〔一二〕僖廿八年左传。○铎按:疏引服虔注:‘如俗语相骂云“啑汝脑”矣。’伏己,谓伏于己身之上。论衡卜筮篇云:“晋文公与楚子战,梦与成王搏,成王在上而盬其脑。”是知晋文在下矣。
〔一三〕迷、离、悲、飞韵。
〔一四〕生、明、藏韵。
〔一五〕素问脉要精微论云:“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燔灼。”亦见列子周穆王篇。
〔一六〕热、发、集韵。
〔一七〕孙侍御云:‘“气”上当有“病”字。’继培按:素问举痛论云:‘黄帝曰:“余知百病生于气也。”’论衡订鬼篇云:“病笃者气盛。”
〔一八〕王侍郎云:‘据下云“心精好恶”,“情”当作“精”。’继培按:论衡书虚篇云:“情心不同。”超奇篇亦云:“表着情心。”是“情心”连文之证。管子内业篇云:“彼心之情,利安以宁。”襄卅一年左传:‘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汉书元帝纪永光四年诏曰:“公卿大夫,好恶不同。”○铎按:下文“心精”字皆“情”之借。精、情古字通,荀子修身篇:“术顺墨而精杂污”,以“精”为“情”,是其证。此文依下例作“精心”,而读为“情”,则两得之矣。
〔一九〕同、凶、从韵。
故先有差忒者〔一〕,谓之精〔二〕;昼有所思,夜梦其事,乍吉乍凶,善恶不信者〔三〕,谓之想;贵贱贤愚,男女长少,谓之人;风雨寒暑谓之感;五行王相谓之时〔四〕;阴极即吉,阳极即凶,谓之反;观其所疾,察其所梦,谓之病;心精好恶,于事验〔五〕,谓之性:凡此十者,占梦之大略也〔六〕。
〔一〕 “忒”旧作“武”,据天中记廿三改。按说文云:“●,失常也。忒,更也。”经典多借“忒”为“●”。
〔二〕 王先生云:‘“谓之精”上有脱文。下云“凡此十者,占梦之大略”,而文止言其八,必有解释直、象二梦,而今佚之。’
〔三〕 “凶善”二字旧倒。
〔四〕 周礼占梦:“掌其岁时,观天地之会,辨阴阳之气。”郑注:“阴阳之气,休王前后。”白虎通五行篇云:“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是以木王,火相,土死,金囚,水休。”五行大义云:“五行体休王者,春则木王火相水休金囚土死,夏则火王土相木休水囚金死,六月则土王金相火休木囚水死,秋则金王水相土休火囚木死,冬则水王木相金休土囚火死。”
〔五〕 脱一字。
〔六〕 孟子云:“此其大略也。”
而决吉凶者之〔一〕类以多反,其何故哉〔二〕?岂人觉为阳,人寐为阴〔三〕,阴阳之务相反故邪?此亦谓其不甚者尔。借如使梦吉事而己意大喜乐〔四〕,发于心精,则真吉矣。梦凶事而己意大恐惧忧悲,发于心精,即真恶矣。所谓秋冬梦死伤也,吉者顺时也。虽然,财为大害尔,由弗若勿梦也〔五〕。
〔一〕 “之”字疑衍。
〔二〕 “何”旧脱。按交际篇云:“斯何故哉”,今据补。
〔三〕 论衡纪妖篇云:“卧梦为阴候,觉为阳占。”
〔四〕 以下文例之,此脱二字。
〔五〕 “所谓”以下,文有脱误。王先生云:‘“秋冬梦死伤”,疑是释“五行王相谓之时”义,上当有“春夏梦生长”语。’○铎按:疑尚脱“凶者”一五字句。
凡察梦之大体:清洁鲜好,貌坚健〔一〕,竹木茂美,宫室器械新成,方正开通,光明温和,升上向兴之象皆为吉喜,谋从事成〔二〕。诸臭污腐烂,枯槁绝雾〔三〕,倾倚征〔四〕邪,劓刖不安〔五〕,闭塞幽昧,解落坠下向衰之象皆为〔六〕,计谋不从,举事不成。妖孽怪异〔七〕,可憎可恶之事皆为忧。图画恤胎〔八〕,刻镂非真,瓦器虚空,皆为见欺绐〔九〕。倡优俳□,侯〔一0〕小儿所戏弄之象,皆为欢笑〔一一〕。此其大部也〔一二〕。
〔一〕 “貌”上脱一字。
〔二〕 晏子春秋问上:‘景公曰:“谋必得,事必成。”’
〔三〕 “绝”当作“晻”。说文云:“晻,不明也。”晻、绝字形相近。书盘庚:“予不掩尔善”,五经异义作“不绝”,见诗文王疏,此其比也。“雾”与“雺”通。洪范:“曰蒙”,郑康成本作“雺”,云:“雺者,气不释,郁冥冥也。”史记宋世家亦作“雾”。○铎按:“绝雾”疑当作“訰霿”,“訰”误为“纯”,又转为“绝”耳。尔雅释训:“訰訰,乱也。”广雅释诂三:“顿,乱也。”玉篇心部:“忳,乱也。”訰、顿、忳并字异而义同。“霿”与“瞀”通。楚辞九章惜诵:“中闷瞀之訰訰兮”,王逸注:“瞀,乱也。”“
訰瞀”二字平列,犹言“眊乱”矣。
〔四〕 “征”疑“欹”。○铎按:“征”盖“微”字之误。微,读为“违”。广雅释诂三:“微、违,离也。”“微”即“违”之同部借假。说文:“●,邪也。”周语:“以逞其违”,韦昭注:“违,邪也。”“违邪”与“●邪”同。征、欹字形不近,无缘致误,且“
欹邪”与“倾倚”义复,故知汪说非是。
〔五〕 说文云:“●●,不安也。”引易困九五“●●困于赤芾”。王弼本作“劓刖”。干凿度云:“至于九五,劓刖不安。”○铎按:荀易作“臲●”,郑注:‘当为“倪●”。’书秦誓作“杌□”,传:“杌□,不安。”此双声字,以声表义,故无定形。
〔六〕 “为”下脱二字。
〔七〕 汉书五行志云:“凡草木之类谓之妖,妖犹夭胎,言尚微。虫豸之类谓之孽,孽则牙孽矣。”说文作“●●”。
〔八〕 “恤”当作“卵”。卵胎,物之未成者,故为“见欺绐”。易林晋之益、震之观并云:“缺破不成,胎卵未生,弗见兆形。”或云:“殈”声误“恤”,说文云:“殈,胎败也。”○铎按:前说近是。
〔九〕 “绐”与“诒”同。
〔一0〕“侯”疑“及”。○铎按:“及”字涉上四字而加人旁,因误为“侯”。
〔一一〕“欢”旧作“观”,据何本。
〔一二〕○铎按:“大部”疑“大都”。广雅释训:“都,凡也。”韩愈画记:“乃命工人存其大都焉。”“大都”盖有所本。或曰:“
大部”犹“大类”也。
梦或甚显而无占,或甚微而有应,何也?曰:本所谓之梦者,困不了察之称〔一〕,而懵愦冒名也〔二〕。故亦不专信以断事。人对计事〔三〕,起而行之,尚有不从〔四〕,况于忘忽杂梦〔五〕,亦可必乎?惟其时有精诚之所感薄,神灵之所告者〔六〕,乃有占尔。
〔一〕 “了”为“憭”之假借。说文云:“憭,慧也。惛,不憭也。”一切经音义廿一引作“不了”。后汉书孔融传:“小而聪了。”亦以“了”为“憭”。○铎按:“困”谓困倦,俗字作“睏”。后汉书耿纯传:“昨夜困乎?”即此义。梦本于昏睡中蒙眬得之,故为“
困不了察之称”,而亦“懵愦冒名”也。
〔二〕 说文云:“儚,惛也。●,不明也。”“懵”盖“●”之别体。尔雅释训云:“儚儚、洄洄,惛也。”释文:‘“儚儚”字或作“●”,“洄洄”本或作“●”。’说文引尔雅:“●●●●”,本书救边篇又作“佪佪溃溃”。“懵溃”即“●●愦愦”,今尔雅脱“
愦愦”。详救边篇注。○铎按:“懵愦冒”三字平列,皆惛乱不明之意。“冒”与“眊”声近,汉书息夫躬传:“愦眊不知所为”,“愦眊”谓昏愦眊乱也(师古注:“愦,心乱也。眊,目闇也。”分二义,失之)。“懵愦冒名”即“懵愦冒之名”,犹潜叹篇“幽隐囚人”、班禄篇“奢夸廓人”及俗语“细微末节”、“宽洪大量”之类,皆以三同义字为定语耳。
〔三〕 ○铎按:“对”字无义,疑当作“讨”。说文:“讨,治也。”与“计”义相近,故连言。讨、对形近易误,广雅释诂三:“讨,治也。”本说文,今本“讨”讹为“对”,是其比。
〔四〕 ○铎按:广雅释诂三:“从,就也。”谓成就也。
〔五〕 忘,读若“恍”。老子云:“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为忽恍。”淮南子原道训云:“骛恍忽”,高诱注:“恍忽,无之象也。”礼记祭义云:“夫何慌忽之有!”管子水地篇云:“目之所以视,非特山陵之见也,察于荒忽。”汉书司马相如传云:“轧物荒忽”,张揖曰:“不分明之貌。”史记作“洸忽”。庄子至乐篇云:“杂乎芒芴之间。”恍、慌、荒、洸、芒、忘义并通。
〔六〕 吕氏春秋精通篇云:“今夫攻者,砥厉五兵,侈衣美食,发且有日矣。所被攻者不乐,非或闻之也,神者先告也。身在乎秦,所亲爱在于齐,死而志气不安,精或往来也。”此所言即其义。淮南子天文训云:“阴阳相薄感而为雷”,高诱注:“薄,迫也。感,动也。”
是故君子之异梦,非妄而已也,必有事故焉。小人之异梦,非□〔一〕而已也,时有祯祥焉〔二〕。是以武丁梦获圣而得傅说〔三〕,二世梦白虎而灭其封〔四〕。
〔一〕 “□”旧作“桀”。○铎按:“□”隶变作“乘”。此“□”字若不误为“桀”,则后人亦必改为“乘”矣。
〔二〕 “祯”旧作“真”,据程本改。礼记中庸云:“必有祯祥。”○铎按:“事故”与“祯祥”疑当互易。下文“武丁梦获圣”承“
祯祥”言,“二世梦白虎”蒙“事故”言也。
〔三〕 楚语。
〔四〕 “灭”字旧脱,据何本补。事见史记秦始皇纪。“封”犹“
邦”也。○铎按:“灭其封”亦见下文。说文:“封,爵诸侯之土也。”
夫奇异之梦,多有故而少无为者矣〔一〕。今一寝之梦,或屡迁化,百物代至,而其主不能究道之,故占者有不中也。此非占之罪也,乃梦者过也。或言梦审矣,而说者不能连类传观,故其善〔二〕恶有不验也。此非书之罔,乃说之过也。是故占梦之难者,读其书为难也〔三〕。
〔一〕 ○铎按:“为”与“谓”同。“无谓”见史记秦始皇纪。
〔二〕 “善”字旧脱。
〔三〕 晏子春秋杂下:‘占梦者曰:“请反具书。”’汉书艺文志杂占类:“黄帝长柳占梦十一卷,甘德长柳占梦二十卷。”隋书经籍志五行类:“京房占梦书三卷。”
夫占梦必谨其变故,审其征候,内考情意,外考王相,即〔一〕吉凶之符,善恶之效,庶可见也。
〔一〕 “即”与“则”同。
且凡人道见瑞而修德者,福必成,见瑞而纵恣者,福转为祸;见妖而骄侮者,祸必成,见妖而戒惧者,祸转为福〔一〕。是故太姒有吉梦,文王不敢康吉〔二〕,祀于群神,然后占于明堂,并拜吉梦。修省〔三〕戒惧,闻喜若忧,故能成吉以有天下〔四〕。虢公梦见蓐收赐之上田,自以为有吉,囚〔五〕史嚚,令国贺梦〔六〕。闻忧而喜,故能成凶以灭其封。
〔一〕 吕氏春秋制乐篇:‘汤曰:“吾闻祥者,福之先者也。见祥而为不善,则福不至。妖者,祸之先者也。见妖而为善,则祸不至。”’治要载桓谭新论云:“灾异变怪者,天下所常有,无世而不然。逢明主贤臣智士仁人,则修德善政省职慎行以应之,故咎殃消亡,而祸转为福。”
〔二〕 ○铎按:尔雅释诂:“康,乐也。”晋语一:“抑君亦乐其吉而备其凶?”“康吉”即“乐其吉”也。或以“吉”字属下读,非。
〔三〕 “省”旧作“发”。
〔四〕 御览八十四引帝王世纪云:“文王自商至程,太姒梦见商庭生棘,太子发取周庭之梓,树之于阙闲,梓化为松柏柞棫。觉而惊,以告文王。文王不敢占,召太子发,命祝以币,告于宗庙群神,然后占之于明堂。及发并拜吉梦,遂作程寤。”按程寤解出周书,今亡,御览及艺文类聚多引之。
〔五〕 “囚”旧作“因”。
〔六〕 晋语。○铎按:晋语二无“赐上田”语。神赐虢公上田,事在周惠王十五年,即鲁庄公三十二年,周语、庄三十二年左传并载之。此文盖合二事为一。
易曰:“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一〕。”凡有异梦感心,以及人之吉凶,相之气色,无问善恶,常恐惧修省,以德迎之〔二〕,乃其逢吉〔三〕,天禄永终〔四〕。
〔一〕 系辞下传。○铎按:系辞云:“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惧,又明于忧患与故。”此节引其文。
〔二〕 易震象曰:“君子以恐惧修省。”淮南子缪称训云:“身有丑梦,不胜正行。国有妖祥,不胜善政。”
〔三〕 书洪范云:“子孙其逢吉。”○铎按:马融注:“逢,大也。”此文本周语。周语:“道而得神,是谓逢福”,韦昭注:“逢,迎也。”上文云:“以德迎之”,则知节信“逢吉”之义当与韦同。
〔四〕 论语。○铎按:尧曰篇首章之语,伪古文尚书入之大禹谟。
【译文】
凡是梦:有直接应验之梦,有象征之梦,有精诚之梦,有思念之梦,有因人而异之梦,有气候感化之梦,有顺应季节之梦,有相反之梦,有病症之梦,有性情之梦。
在过去周武王统治的时候,邑姜刚怀太叔,梦见上帝对自己说:“我给你的儿子取名为虞,并且给他唐国。”等到孩子生下来,手掌上的纹路成“虞”字,就把它作为孩子的名字。成王消灭了唐国,就把它封给了叔虞。这叫做直接应验的梦。
《诗经》上说:“梦中所见是熊黑,那是生男的吉兆。梦中所见是旭蛇,那是生女的吉兆。”“梦见人众和鱼啦,定是丰收年成佳。梦见龟旗与鸟旗,家庭兴旺人增加。”这叫做象征性的梦。孔子生在混乱动荡的时代,整日思念周公的仁德,夜里就梦见了他。这叫做意念精诚招致的梦。
人有了思念的人或物,就会梦见他们的到来;有了忧愁,就会梦见忧愁的事。这叫做记忆思念导致的梦。
现在有一件事情,地位高贵的人梦见它就被认为是吉利的征兆,地位低下的人梦见它就被认为是凶险的征兆;有德的君子梦见它就被认为是一种光荣,无行的小人梦见它就被认为是一种耻辱。这叫做人的地位所决定的梦。
晋文公在城淮的战争中,梦见楚国国君趴在自己身上吸自己的脑浆,这是很凶险的啊。但到打仗的时候,却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叫做极其相反的梦。
阴天下雨时的梦使人感到压抑迷茫,晴天干旱时的梦使人感到烦乱松散,十分寒冷时的梦使人感到怨恨悲伤,刮大风时的梦使人感到飘忽似飞。这叫做被气候感化的梦。
春季里梦见发芽生长,夏季里梦见高空明亮,秋季冬季里梦见庄稼成熟收藏。这叫做顺应季节的梦。
阴盛阳衰的病人会梦见寒冷,阳盛阴衰的病人会梦见炎热;内伤七情的病人会梦见心慌意乱,外受六淫的病人会梦见症状并发;各种病人的梦境,有的较为分散,有的较为集中。这叫做得病于邪气而做的梦。
人们的心里好恶并不相同,有人认为这个梦吉利,有人认为这个梦凶险。就像这样各人自己进行审察,并常常根据自己所依从的观念来预测吉凶。这叫做根据自己的性情来解释的梦。
所以先有了梦境,后来发生的事情和它毫无差错的,我称它为直接应验之梦。将梦境与事实比较一下十分相像,我称它为象征之梦。聚精会神地思念而导致的梦,我称它为精诚之梦。白天有所思念,夜里就梦见了那件事情;忽而吉利忽而凶险,其好坏并不真实的梦,我称它为思念之梦。高贵者与卑贱者、贤人与蠢才、男人和女人、成人和少年的梦意义各不相同,我称它为因人而异之梦。刮风时下雨时寒冷时炎热时做的梦各不相同,我称它为气候感化之梦。随着木、火、土、金、水这五行的更迭兴旺新生而所梦不同,我称它为顺应季节之梦。梦中阴气达到了极点却反而吉利,阳气达到了极点却反而凶险,我称它为相反之梦。按照他所患的疾病,来察见他所梦见的东西,我称它为病症之梦。人的情怀好恶不同,对梦见的事情也就有不同的体验,我称它为性情之梦。所有这十个方面,便是圆梦的大要。
然而,判断梦境吉凶的人,也大多违反了这些条例,那是什么缘故呢?难道是人醒着时属于阳,人睡着了属于阴,阴阳的事情不相一致的缘故吗?这不过是针对那些对梦境毫不在意的人所出现的情况而说的啊。假如梦见了吉利的事而自己心中十分喜悦快乐,喜悦快乐从心早产生出来,那就真的吉利了。假如梦见了凶险的事而自己心中十分恐怖害怕,忧愁悲哀从心里产生出来,那就真的凶险了。通常所说的“秋天冬天梦见死亡受伤的事是吉利的”,这是因为这种梦应顺了季节。但即使这样,它也只是一种很大的祸害罢了,还不如不梦见它。
大致说来,审察梦境来推测吉凶的要点是:梦见物品清洁新鲜美好,人的外貌结实身体健壮,竹木茂盛肥美,宫殿房屋器具刚刚造好而方正不歪,社会开通光明,气候温和自身上升,以及各种趋向于兴旺的情景,都是吉利喜庆的,预示着计谋会被听从、事情会办成功。梦见各种东西腥臭肮脏腐烂,人的形貌憔悴体质衰弱,竹木倾侧参差衰败歪斜,宫殿房屋动摇不安,社会闭塞黑暗,从高处掉下来,以及各种趋向于衰败的情景,都是凶险而值得忧虑的,预示着计谋不会被听从,做事不会成功。梦见妖孽怪异,以及可恨可恶的事物,都是值得忧虑的。梦见图画胚胎禽蛋,以及雕刻之类不真实的东西,与陶器之类空虚的东西,都是要受欺骗的象征。梦见唱歌、演戏、说滑稽、跳舞的演员,供人戏弄的侏儒小孩,以及各种被戏弄的情形,都是要被观赏调笑的象征。这些就是审察梦境来推测吉凶的要点。
人们的梦,有的很明显却没有应验,有的很隐微却有应验,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推究通常所说的梦,本来就是一个表示困倦而并不明白清楚的名称,是一个表示惜懂昏乱糊涂的名词。所以也就不能专门相信它来判断事情。人们面对面地谋划好了事情,起身去做它,尚且还有不如愿的,更何况是模糊不清杂乱无章的梦境,哪能一定成为现实呢?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有鬼魂感动迫临而导致的梦以及神灵来告语而导致的梦,才有应验啊。
所以有德的君子做了鬼神所托的奇异的梦,并不是一种虚妄啊,在那梦境中一定会有那事实出现的。无行的小人做了鬼神所托的奇异的梦,并不是一种离奇啊,在那梦境中实会有真实的征兆出现的。因此武丁梦见获得圣人而得到了傅说,秦二世梦见白虎而自己的国家灭亡了。
那些奇异的梦,大多有一定的根由而很少是无缘无故的。现在睡一觉所做的梦,有的多次发生变化,各种事物交替来临,而那做梦的人不能够彻底地把它们全说出来,所以圆梦的人有时候就说不准了。这并不是圆梦者的罪过,而是做梦者的过失啊。有的做梦者陈述梦境已经很周详清楚了,但是解说的人却不能够联系类似的情况广泛地考察,所以他们推断的善恶有时候不能应验。这并不是占梦之书在骗人,而是解说者的过错啊。所以占梦的困难,难在读懂那些占梦的书啊。
占梦,一定要谨慎地对待梦中所出现的灾难事故,弄清楚它的征候,对内考察做梦者的情绪意念,在外考察五行的兴旺新生,那么吉凶的征兆,善恶的效验,差不多就可以看出来了。
再说,大凡人类社会中的规律是,看见了吉祥的征兆而修身积德的,那福气就一定会成为现实;看见了吉祥的征兆而放纵悠唯的,那福气就会转变成灾祸;看见了凶险的征兆而骄纵怠慢的,那灾祸就一定会成为现实;看见了凶险的征兆而警惕畏惧的,那灾祸就会转变成福气。所以太拟做了吉利的梦,文王不敢沾沾自喜于这吉利的征兆,因而祭祀群神,然后在庙堂占卜,和太子姬发一起为神灵托给如此吉利的梦而作揖拜谢,使太子发养成警惕畏惧之心;听到了喜讯就像听到了值得忧虑的祸患一样,所以能够成就吉利的事情而拥有了统治天下的大权。藐公梦见暮收赐给他土地,自以为有了吉利的征兆,就囚禁了史嚣,让全国的人都来庆贺他的美梦;听到了值得忧虑的祸患却沾沾自喜,所以会酿成凶险的事情而使自己的国家灭亡了。
《周易》说:“使人知道戒惧,又明白忧患与事故。”凡是有奇异的梦震动了人的心灵并涉及到人的吉凶祸福,只要仔细察看他的面色,不要叫他去占问好坏,使他常常诚惶诚恐地修身反思,用自己的德行去迎接它,那就会使他处处碰到吉利,天赐的福禄将长久地享受到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