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贤难第五

作者: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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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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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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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2812字

【题解】


贤难:贤人觉得很难。文章论述了贤人感到为难的种种事情。作者认为,贤人感到为难的事,并不是自身的德才难以造就,而是小人的嫉妒、权奸的迫害、庸人约附和以及昏君的不明察,从而使自己“虽有贤材美质,然犹不得直道而行、遂成其志”,甚至“必遇患难”。作者反复强调:“妒媚之攻击也,亦诚工炙!贤圣之居世也,亦诚危矣!”贤人成就自己的德才并不难,要避兔遭受迫害才是很难的。而在这种政治氛围中,“智士”只得闭口不言,“俗化”只能日下,从而使“众小”当道、“暗君”孤立。显然,这是对黑暗的现实政治的抨击。这种黑暗的政治,其主要责任当然在君主,所以文章最后批评了“世主”“目见贤则不敢用”、“更待群司之所举”的错误。这虽然是在为贤者请命,但作者对“时君俗主”并不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只有“呜呼”之叹而已。这不仅反映了作者、同时也反映了广大贤者因怀才不遇而对昏庸的当政者极为怨j赓的情绪。


【原文】


贤难〔一〕第五


世之所以不治者,由贤难也。所谓贤难者,非直体聪明服德义之谓也。此则求贤之难得尔,非贤者之所难也。故所谓贤难者〔二〕,乃将言乎循〔三〕善则见妒,行贤则见嫉〔四〕,而必遇患难者也。


〔一〕 ○铎按:此篇论蔽贤之为害。伤直道之难行。世不患无贤,而患贤者之不见察,故曰“贤难”。


〔二〕 旧脱“难”字。


〔三〕 “循”当作“脩”,古书循、脩多相乱。○铎按:隶续云:“循、脩二字,隶法只争一画。”例亦见下文。


〔四〕 楚辞离骚云:“各兴心而嫉妒。”“嫉”下旧有“也”字,据诸子品节删。


虞舜之所以放殛〔一〕,子胥之所以被诛〔二〕,上圣大贤犹不能自免于嫉妒,则又况乎中世之人哉〔三〕?此秀士所以虽有贤材美质〔四〕,然犹不得直道而行〔五〕,遂成其志者也。


〔一〕 孟子云:“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又云:“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掩之。”“放殛”谓此。○俞樾云:‘虞舜放殛,即指苍梧之崩。其意谓舜德衰,为禹所放,故远狩苍梧而死。即刘知几惑经、疑古之见也。史通所引囚尧、偃朱诸说,皆出汲冢,乃王符已有此言,则此说相传,汉世已有之矣。汪笺引“完廪浚井”以证放殛事,恐非其旨。’○铎按:古书“殛”或作“极”,书洪范:“鲧则殛死”,多方:“我乃其大罚殛之”,释文并云:‘“殛本作“极”。’盖极亦流放之义,非谓杀也。汪知此句主语“虞舜”为受事,与下句一律,而不知“完廪浚井”不得谓之“


放殛”,则儒家传统之说惑之也。考“舜逼尧,禹逼舜”,韩非子说疑篇亦尝言之,此必传之自古。特汉崇儒术,人莫敢置疑耳。自当取史通疑古篇所引汲冢琐语以说此。


〔二〕 哀十一年左传。


〔三〕 “况”字旧脱,程本有“况”无“又”。按本书“则又况”数见,今补正。


〔四〕 白虎通辟雍篇云:“其有贤才美质知学者,足以开其心。”


〔五〕 论语。


处士不得直其行〔一〕,朝臣不得直其言〔二〕,此俗化之所以败〔三〕,闇君之所以孤也〔四〕。齐侯之以夺国〔五〕,鲁公之以放逐〔六〕,皆败绩厌覆于不暇〔七〕,而用及治乎〔八〕?故德薄者恶闻美行,政乱者恶闻治言,此亡秦之所以诛偶语而坑术士也〔九〕。


〔一〕 管子问篇云:“处士修行,足以教人。”荀子非十二子篇杨倞注:“处士,不仕者也。”文选鹦鹉赋李善注引风俗通云“处士者,隐居放言也。”


〔二〕 管子明法篇云:“国无人者,非朝臣之衰也。”淮南子览冥训云:“大夫隐道而不言”,高诱注:“隐仁义之道,不正谏直言也。”论语云:“国无道,危行言逊也。”


〔三〕 汉书董仲舒传云:“习俗化之变。”货殖传云:“伤化败俗。”


〔四〕 “闇君”见务本篇注。管子法法篇:“正言直行之士危,则人主孤而毋内。人主孤而毋内,则人臣党而成群。”


〔五〕 哀十四年左传。○铎按:齐简公不听诸御鞅之言而为陈恒所弑,亦见史记齐世家、田完世家。


〔六〕 谓昭公、哀公。程本“以”上并有“所”字,误。下云:“


三代之以覆,列国之以灭。”即其例。亦见本训篇。史记吴世家云:“商之以兴”,盖此例所本。○铎按:鲁昭公不听子家驹之言而为孟氏所攻,出奔,死于晋之干侯,见昭二十五年、三十二年左传及史记鲁世家。


〔七〕 襄卅一年左传子产语。


〔八〕 ○铎按:“用”读为“庸”。“庸”犹“何”也,说见经传释词卷三。


〔九〕 见史记秦始皇本纪。○铎按:说文:“儒,术士之称。”


今世俗之人,自慢其亲而憎人敬之,自简其亲而憎人爱之者不少也〔一〕。岂独品庶〔二〕,贤材时有焉。邓通幸于文帝,尽心而不违,吮痈而无□色〔三〕。帝病不乐,从容曰:“天下谁最爱朕者乎?”邓通欲称太子之孝,则因对曰:“莫若太子之最爱陛下也。”及太子问疾,帝令吮痈,有难之色,帝不悦而遣太子。既而闻邓通之常吮痈也,乃惭而怨之。及嗣帝位,遂致通罪而使至于饿死〔四〕。故邓通其行所以尽心力而无害人〔五〕,其言所以誉太子而昭孝慈也。太子自不能尽其称,则反结怨而归咎焉〔六〕。称人之长,欲彰其孝,且犹为罪,又况明人之短矫世者哉〔七〕?


〔一〕 孝经云:“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铎按:汉书谷永传注:“简,谓轻慢也。”


〔二〕 说文云:“品,众庶也。”汉书贾谊传服赋云:“品庶每生。”史记伯夷传作“众庶冯生”。说苑反质篇:‘墨子曰:“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为心。”’


〔三〕 方言云:“●,恨也。”●、□正俗字。○铎按:说文:“


吝,恨惜也。”“●”即“吝”之后出加旁字。


〔四〕 见史记佞幸传。


〔五〕 昭十九年左传云:“尽心力以事君。”“其”字旧脱,依下文例补。


〔六〕 桓十八年左传云:“无所归咎。”


〔七〕 说苑政理篇:‘孔子曰:“言人之善者,有所得而无所伤也;言人之恶者,无所得而有所伤也。”’荀子臣道篇云:“言其所长,不称其所短。”汉书杨王孙传云:“将以矫世也。”


且凡士之所以为贤者,且以其言与行也〔一〕。忠正之言,非徒誉人而已也,必有触焉;孝子之行,非徒吮痈而已也,必有驳焉〔二〕。然则循行〔三〕论议之士〔四〕,得不遇于嫉妒之名〔五〕,免于刑戮之咎者,盖其幸者也〔六〕。比干之所以剖心,箕子之所以为奴〔七〕,伯宗之以死〔八〕,□宛之以亡〔九〕。


〔一〕 王先生云:‘“且”字衍。’


〔二〕 韩非子外储说左下云:“虽有驳行,必得所利。”诗裳裳者华云:“裳裳者华,或黄或白。”郑笺:“兴明王之德时有驳而不纯。”“纯驳”注详实贡篇。”○铎按:汉书谷永传:“解偏驳之爱。”注:“驳,不周普也。”


〔三〕 汉书陈汤传云:“司隶奏汤无循行”,宋祁曰:‘“循”疑当作“修”。’此“循”亦当为“修”。高帝纪:“二年,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行,读如字。○铎按:汉北海相景君碑阴:“故循行都昌台邱暹。”金石录云:“案后汉书百官志注,河南尹官属有循行一百三十人,而晋书职官志,州县吏皆有循行。今此碑阴载故吏都昌台邱暹而下十九人,皆作脩行。他汉及晋碑数有之,亦与此碑阴所书同。岂循、脩字画相近,遂致讹谬邪?”隶续曰:“循、脩二字,隶法只争一画。书碑者好奇,所以从省借用。”然则汉官有循行,无修行,而“行”读去声。


〔四〕 汉书诸葛丰传云:“使论议士讥臣无补,长获素餐之名。”按汉书百官公卿表,光禄勋属官有大夫掌论议。龚胜传:“御史中丞劾奏胜吏二千石,常位大夫,皆幸得给事中,与论议。”汉时多以“


论议”称人,盖功令有其文。平当传:“公卿荐当论议通明。”师丹传:“丞相方进、御史大夫孔光举丹论议深博。”萧望之传:“宣帝察望之经明持重,论议有余,材任宰相。”楚元王后向传:“元帝诏河东太守堪资质淑茂,道术通明,论议正直,秉心有常。”傅喜传:‘太后下诏曰:“高武侯喜姿性端□,论议忠直。”’皆据令文言之。息夫躬传云:“论议亡所避,众畏其口。”王商传云:“王凤颛权,行多骄僭,商论议不能平凤。凤知之,亦疏商。”京房传云:“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则此所云“不能免于刑戮”者也。


〔五〕 史记邹阳传云:“不能自免于嫉妒之人。”楚辞九辨云:“


何险巇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或云:此“名”当为“害”。○铎按:“名”字自可通,不烦改作。


〔六〕 论语云:“免于刑戮。”又云:“幸而免。”


〔七〕 史记殷本纪。


〔八〕 成十五年左传。○铎按:晋伯宗好直言,三□谮而杀之。事亦见晋语五。


〔九〕 昭廿七年左传。○铎按:楚郤宛直而和,国人说之。费无极谮郤宛,宛自杀。事亦载韩非子内储说下篇。


夫国不乏于妒男也,犹家不乏于妒女也。近古以来,自外及内,其争功名妒过己者岂希也〔一〕?予以惟两贤为宜不相害乎〔二〕?然也,范睢绌〔三〕白起,公孙弘抑董仲舒〔四〕,此同朝共君宠禄争故耶〔五〕?惟殊邦异途利害不干者为可以免乎?然也,孙膑修能于楚〔六〕,庞涓自魏变色,诱以刖之;韩非明治于韩,李斯自秦作思,致而杀之〔七〕。嗟士之相妒岂若此甚乎!此未达于君故受祸邪?惟见知为可以将信乎?然也,京房数与元帝论难,使制考功而选守;晁错雅为景帝所知〔八〕;使条汉法而不乱〔九〕。夫二子之于君也,可谓见知深而宠爱殊矣,然京房冤死而上曾不知,晁错既斩而帝乃悔〔一0〕。此材明未足卫身〔一一〕故及难邪〔一二〕?惟大圣为能无累乎?然也,帝乙以义故囚〔一三〕,文王以仁故拘〔一四〕。夫体至行仁义〔一五〕,据南面师尹卿士,且犹不能无难,然则夫子削迹〔一六〕,叔向缧绁〔一七〕,屈原放沈,贾谊贬黜〔一八〕,钟离废替〔一九〕,何敞束缚〔二0〕,王章抵罪〔二一〕,平阿斥逐〔二二〕,盖其轻士者也〔二三〕。


〔一〕 列女传鲁季敬姜云:“其所与游者,皆过己者也。”


〔二〕 史记季布传云:‘丁公为项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顾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哉?”’○铎按:此与下“为可以免乎”、“为可以将信乎”、“为能无累乎”,四“乎”字皆说文所谓“语之余”。晏子春秋谏上篇:“吾为夫妇狱讼之不正乎?则泰士子牛存矣;为社稷宗庙之不享乎?则泰祝子游存矣;为诸侯宾客莫之应乎?则行人子羽存矣;为国家之有余不足聘乎?则吾子存矣。”四“


乎”字用例与此同。今虽标问号,而审辞气者当知其非疑词也。


〔三〕 绌,“诎”之借。


〔四〕 并见史记。程本“白起”作“白公”。按白公见史记蔡泽传。


〔五〕 “争”字上下有脱字。史记屈原传云:“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隐四年左传:‘石碏云:“宠禄过也。”’


〔六〕 按史记孙子传云:“膑生阿、鄄之间。”阿、鄄皆齐邑,见司马穣苴传。汉书艺文志兵权谋家亦云:“齐孙子”,而吕氏春秋不二篇高诱注云:“孙膑,楚人,为齐臣。”盖别有所本。


〔七〕 并见史记。“治”诸子品节作“法”。按非传云:“非疾治国不务修明其法制。”○铎按:邵本亦从品节作“法”,是也。


〔八〕 史记高祖纪:“雍齿雅不欲属沛公”,集解:‘服虔曰:“


雅,故也。”苏林曰:“雅,素也。”’


〔九〕 旧无“条”字,品节有“条”无“使”。按“使条”与“使制”对,今补正。汉书刑法志云:“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循吏传颜师古注:“凡言条者,一一而疏举之,若木条然。”


〔一0〕并见汉书。


〔一一〕诗烝民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庄十六年左传云:“


君子谓强锄不能卫其足。”淮南子缪称训云:“世治则以义卫身。”


〔一二〕闵二年左传云:“周公弗从,故及于难。”


〔一三〕易干凿度云:“易之帝乙为成汤,书之帝乙六世王,同名不害以明功。”史记夏本纪云:“夏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乃召汤而囚之夏台。”


〔一四〕淮南子道应训:‘崇侯虎曰:“周伯昌行仁义而善谋,请图之。”屈商乃拘文王于羑里。’事详史记周本纪。


〔一五〕按“至”字疑衍。汉书东方朔传答客难云:“太公体行仁义。”史记三王世家云:“躬亲仁义,体行圣德。”庄子渔父篇云:“


孔氏者,性服忠信,身行仁义。”


〔一六〕庄子盗跖篇云:“削迹于卫。”


〔一七〕襄廿一年左传。


〔一八〕并见史记。


〔一九〕钟离意也。○铎按:钟离意,明帝时为尚书,直言极谏,帝知其诚而不能用,出为鲁相。详后汉书本传。离骚:“謇朝谇而夕替。”王逸注:“替,废也。”


〔二0〕并见后汉书。○铎按:敞,和帝时为尚书,数切谏,言诸窦罪过。窦宪等深怨之,出为济南太傅。后坐事免官。永元十一年复征。常忿疾蔡伦,伦深憾之。元兴中,伦奏敞诈病不斋祠庙,抵罪,卒于家。详本传。


〔二一〕见汉书。○铎按:章,成帝时为京兆尹,敢直言。王凤专权,章奏凤不可用,由是见疑,遂为凤所陷,死狱中。众庶冤之。详本传及元后传。


〔二二〕平阿侯名仁,王莽诸父。事详汉书元后传。


〔二三〕疑当作“盖是其轻者也”。晋书华谭传云:“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用此例。


诗云:“无罪无辜,谗口敖敖〔一〕。”“彼人之心,于何不臻〔二〕?”由此观之,妒媚之攻击也〔三〕,亦诚工矣!贤圣之居世也,亦诚危矣!


〔一〕 十月之交。“敖敖”今诗作“嚣嚣”,释文引韩诗作“謷謷”。尔雅释训云:“敖敖,傲也。”与此合。○铎按:诗大雅板:“


听我嚣嚣。”明忠篇亦作“敖敖”。“嚣”即“敖”之借,“敖”为“傲”之省。释文引舍人尔雅注:“謷謷,众口毁人之貌。”


〔二〕 菀柳。“不”今诗作“其”。○陈奂诗毛氏传疏云:‘笺云:“彼人,斥幽王也。幽王之心,于何所至乎?言其转侧无常,人不知其所届。”疑笺所据诗“其”作“不”。’○铎按:郑笺诗不专主毛,作“不”者盖本三家。


〔三〕 “媚”当作“媢”。说文云:“妒,妇妒夫也。媢,夫妒妇也。”史记五宗世家:“常山宪王王后以妒媢不常侍病。”索隐云:‘“媢”邹氏本作“媚”。’媚、媢字形相近易误也。黥布传赞云:“妒媢生患。”颜氏家训书证篇尝辨之。○铎按:隶书“眉”字或作“●”,与“冒”逼似,故妒媢字多讹作“媚”。逸周书皇门篇:“


媢夫有迩无远。”今本“媢”作“媚”,亦其例也。说见读书杂志。


故所谓贤难也者,非贤难也,免则难也。彼大圣群贤,功成名遂〔一〕,或爵侯伯,或位公卿,尹据天官〔二〕,柬在帝心〔三〕,宿夜侍宴〔四〕,名达而犹有若此〔五〕,则又况乎畎亩佚民、山谷隐士〔六〕,因人乃达,时论乃信者乎〔七〕?此智士所以钳口结舌〔八〕,括囊共默而已者也〔九〕。


〔一〕 老子文。


〔二〕 汉书李寻传云:“充备天官。”详忠贵篇注。○俞樾云:‘


“尹”字无义,疑“尸”字之误。书序:“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此用“尸”字,即本书序文也。明闇篇:“尹其职而策不出于己。”“尹”字亦当为“尸”。’


〔三〕 论语。“柬”今作“简”。


〔四〕 管子禁藏篇云:“宿夜不出。”按“宿”当作“●”。说文云:“●,早敬也。●,亦古文●,从人、●。宿从此。”诗有駜云:“夙夜在公,在公载燕。”汉书严助传云:“助侍燕从容。”“宴”与“燕”通。


〔五〕 王先生云:‘“名达”下有脱字。’继培按:论衡艺增篇:‘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言鹤鸣九折之泽,声犹闻于天,以喻君子修德穷僻,名犹达朝廷也。’“名达”亦谓“名达朝廷”矣。


〔六〕 汉书梅福传云:“隐士不显,佚民不举。”庄子刻意篇云:“此山谷之士。”


〔七〕 “时”义与“时其亡”之“时”同。○铎按:时、待古字通。易归妹九四:“迟归有时”,隐七年谷梁传注引作“迟归有待”,是“时”即“待”也。


〔八〕 庄子田子方篇云:“口钳而不欲言。”史记袁盎传,盎说绛侯曰:“君今自闭钳天下之口”,汉书盎传作“箝”。五行志又云:“臣畏刑而拑口。”箝、拑与“钳”同。颜师古注并云:“尔也。”邓析子转辞篇云:“左右结舌。”汉书李寻传云:“智者结舌。”杜周传,杜业上书云:“尚书近臣皆结舌杜口。”○铎按:笺“盎说绛侯”,当作“盎说丞相申屠嘉”。周书芮良夫篇云:“贤智箝口。”笺所引皆非其朔。


〔九〕 易坤六四:“括囊,无咎无誉。”“共”读为“拱”。汉书鲍宣传云:“以拱默尸禄为智。”后汉书左雄传云:“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


且闾阎凡品〔一〕,何独识哉?苟望尘剽声而巳矣〔二〕。观其论也,非能本闺□之行迹〔三〕,察臧否之虚实也〔四〕;直以面誉我者为智〔五〕,谄谀己者为仁〔六〕,处奸利者为行〔七〕,窃禄位者为贤尔〔八〕。岂复知孝悌之原,忠正之直〔九〕,纲纪之化,〔一0〕本途之归哉?此鲍焦所以立枯于道左〔一一〕,徐衍所以自沈于沧海者也〔一二〕。


〔一〕 说文云:“闾,里门也。阎,里中门也。”汉书武帝子戾太子传云:“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隶臣耳。”


〔二〕 后汉书马融传云:“羌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剽”旧作“僄”。按交际篇云:“苟剽声以群谀。”今据改。汉书朱博传云:“耳剽日久”,颜师古注:“剽,劫也,犹言行听也。”


〔三〕 “□”盖“合”之误。尔雅释宫云:“宫中之门谓之闱,其小者谓之闺。小闺谓之合。”淮南子主术训云:“责之以闺合之礼,奥窔之闲。”史记汲黯传云:“黯多病,卧闺合内,不出。”汉书司马迁传答任安书云:“身直为闺合之臣。”循吏文翁传云:“使传教令,出入闺合。”颜师古注:“闺合,内中小门也。”闺合行迹,犹云“门内之行”也。汉书严朱吾邱主父徐严终王贾传赞云:“察其行迹。”


〔四〕 诗抑云:“未知臧否。”


〔五〕 大戴礼文王官人篇云:“面誉者不忠。”


〔六〕 孟子云:“与谗谄面谀之人居。”


〔七〕 汉书张苍传云:“苍任人为中候,大为奸利。”贡禹传云:“谓居官而致富者为雄桀,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铎按:今人谓有能为“行”,盖古语之遗也。


〔八〕 周礼太宰:“八则治都鄙,四曰禄位以驭其士。”大戴礼曾子立事篇云:“无益而厚受禄,窃也。”论语云:“臧文仲其窃位者与?”文子上仁篇:‘老子曰:“不以德贵,窃位也。”’后汉书杜诗传云:“久窃禄位。”


〔九〕 “直”疑“真”。○铎按:“直”疑“□”之坏。


〔一0〕诗棫朴云:“纲纪四方。”


〔一一〕说苑杂言篇云:“鲍焦抱木而立枯。”事见韩诗外传一。○铎按:亦见新序节士篇。


〔一二〕汉书邹阳传上吴王书云:“徐衍负石入海”,服虔曰:“周之末世人也。”


谚曰:“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一〕。”世之疾此固久矣哉〔二〕!吾伤世之不察真伪之情也,故设虚义以喻其心曰:今观宰司之取士也,有似于司原之佃也〔三〕。昔有司原氏者,燎猎中野〔四〕。鹿斯东奔〔五〕,司原纵噪之〔六〕。西方之众有逐狶者〔七〕,闻司原之噪也,竞举音而和之〔八〕。司原闻音之众,则反辍己之逐而往伏焉,遇夫俗恶之狶〔九〕。司原喜,而自以获白瑞珍禽也〔一0〕,尽刍豢单囷仓以养之〔一一〕。豕俛仰嚘咿〔一二〕,为作容声,司原愈益珍之。居无何〔一三〕,烈风兴而泽雨作〔一四〕,灌巨豕而恶〔一五〕涂渝〔一六〕,逐骇惧〔一七〕,真声出,乃知是家之艾猳尔〔一八〕。此随声逐响之过也,众遇之未赴〔一九〕信焉。


〔一〕 风俗通正失篇言淮南王事云:“后人吠声,遂传行耳。”又怪神篇言李君神事云:“目痛小疾,亦行自愈。众犬吠声,因盲者得视,远近翕赫。”晋书傅玄后咸传云:“一犬吠形,群犬吠声。”皆本此谚。


〔二〕 论语云:“久矣哉,由之行诈也!”


〔三〕 襄四年左传虞箴云:“兽臣司原。”易系辞下传云:“以佃以渔”,释文引马融注:“取兽曰佃。”


〔四〕 尔雅释天云:“宵田为燎”,郭注:“即今夜猎载鑪照也。”“燎”与“獠”通。○铎按:诗魏风伐檀笺:“宵田曰猎”,即本尔雅,是“燎”即“猎”也。


〔五〕 诗小弁云:“鹿斯之奔。”○铎按:斯,语助也。说见经传释词。


〔六〕 御览八百卅二作“从而噪之”。郑语云:“王使妇人不帏而噪之”,韦昭注:“噪,讙呼。”


〔七〕 方言云:“猪,南楚谓之豨。”“狶”与“豨”同。


〔八〕 楚辞离骚王逸注:“竞,并也。”


〔九〕 王先生云:‘“俗恶”当作“浴垩”。垩,白土也。豕浴于垩则色白,故司原误以为白瑞。及泽雨灌豕,垩涂渝败,乃复艾豭之本质耳。’


〔一0〕御览九百十四引白虎通云:“禽者何?鸟兽之总名,明为人所禽制。”


〔一一〕楚语云:“刍豢几何?”韦昭注:“草养曰刍,谷养曰豢。”吕氏春秋仲秋纪高诱注:“圆曰囷,方曰仓。”○铎按:汉书谷永传师古注:“殚,尽也。音单。”尽、单互文。


〔一二〕后汉书文苑传赵壹赋云:“伊优北堂上”,章怀注:“伊优,屈曲佞媚之貌。”“嚘咿”与“伊优”同。○铎按:“嚘咿”盖如后世所书“嚘呦”,鸣声也。


〔一三〕汉书陈平传云:“居无何”,颜师古注:‘“无何”犹言“


无几时”。’


〔一四〕王先生云:‘“泽”疑“淫”。’继培按:说苑辨物篇,越裳氏译曰:“久矣,天之无烈风淫雨!”○铎按:“泽雨”盖谓山泽猝发之雨,非必字讹。


〔一五〕“恶”当作“垩”。


〔一六〕○铎按:尔雅释言:“渝,变也。”说文:“渝,变污也。”下文“风雨之变”即承此言。


〔一七〕王先生云:‘“逐”当为“豕”。’


〔一八〕定十四年左传云:“盍归我艾豭?”说文云:“豭,牡豕也。”“猳”与“豭”同。


〔一九〕“赴”疑“足”。○铎按:说文:“赴,趋也。”史记伯夷列传:“趋舍有时”,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谓“趋”借为“取”。“


赴信”犹言“取信”耳。


今世主之于士也,目见贤则不敢用,耳闻贤则恨不及〔一〕。虽自有知也,犹不能取,必更待群司之所举〔二〕,则亦惧失麟鹿而获艾猳〔三〕。奈何其不分者也?未遇〔四〕风雨〔五〕之变者〔六〕故也。俾使一朝奇政两集〔七〕,则险隘之徒〔八〕,阘茸之质〔九〕,亦将别矣。


〔一〕 鬼谷子内揵篇云:“日进前而不御,遥闻声而相思。”


〔二〕 汉书韦贤传,韦孟谏诗云:“明明群司。”


〔三〕 说文:“麟,大牝鹿也。”


〔四〕 “遇”旧作“过”,据程本改。


〔五〕 “雨”字旧脱。


〔六〕 “者”字疑衍。○铎按:涉上“者”字而衍。


〔七〕 “两”当作“雨”。论衡定贤篇云:“文墨两集”,误与此同,其自纪篇云:“笔泷漉而雨集。”“雨集”本孟子。


〔八〕 楚辞离骚云:“惟党人之愉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九〕 史记贾谊传云:“阘茸尊显。”


夫众小朋党而固位〔一〕,谗妒群吠啮贤〔二〕,为祸败也岂希〔三〕?三代之以覆,列国之以灭〔四〕,后人犹不能革〔五〕,此万官所以屡失守〔六〕,而天命数靡常者也〔七〕。诗云:“国既卒斩,何用不监〔八〕!”呜呼!时君俗主〔九〕不此察也。


〔一〕 汉书楚元王传刘向封事云:“众小在位,而从邪议,歙歙相是,而背君子。”又云:“朋党比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翟方进传云:“内求人主微指,以固其位。”


〔二〕 楚辞怀沙云:“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诽骏疑杰兮,固庸态也。”晏子春秋问上云:‘人有酤酒者,为器甚洁清,置表甚长,而酒酸不售。问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国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术之士,欲干万乘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龁之,此亦国之猛狗也。’“龁”韩诗外传七作“啮”。


〔三〕 晋语云:“祸败无已。”


〔四〕 管子五辅篇云:“暴王之所以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尝闻。”


〔五〕 襄十四年左传云:“失则革之”,杜注:“革,更也。”晏子春秋谏上云:“行不能革。”


〔六〕 楚语观射父云:“五物之官,陪属万,为万官。”又云:“


失其官守。”


〔七〕 诗文王云:“天命靡常。”


〔八〕 节南山。


〔九〕 汉书艺文志论诸子云:“时君世主,好恶殊方。”吕氏春秋异宝篇云:“其主俗主也”,高诱注:“俗主,不肖凡君。”


【译文】


社会之所以不能治理好,是因为贤人很为难。所谓贤人为难,并不只是指资质聪明、奉行道德仁义而言。这不过是寻求贤人时难以得到贤人的原因罢了,并不是贤人所为难的事。所以所谓贤人的为难,那就要说啊:品德美好就被忌妒,行为贤能就被嫉妒,从而一定会遭到祸患灾难。这就是虞舜被放逐的原因,伍子青被处死的缘故。上等的圣人和伟大的贤人也不能使自己免遭嫉妒,更何况是社会上普通的人呢?这就是优秀的人才即使有了美好的才能、美好的资质,但仍然不能依据正直的原则行事来实现自己志向的原因啊。


不做官而隐居在家的人不能正直地做事,在朝廷的大臣不能正直地说话,这就是习俗风气败坏的原因、昏君孤立的缘故啊。齐国国君因此被夺去了国家的政权,鲁国国君因此而被放逐,他们都溃败倾覆得无暇自顾了,还哪里来得及治理呢?所以德行不厚的人不喜欢听见善良的行为,政治搞不好的人不喜欢听到治国的言论,这就是覆灭的秦王朝要处死在一起谈论《诗经》、《尚书》的人以及活埋儒生的原因啊。


现在社会上的人,自己怠慢自己的父母而又憎恨别人尊敬他们、自己薄待自己的父母而又j噜恨别人爱护他们的为数不少。哪里只是群众百姓如此,就是贤能的人才中也时常发生这种情况。邓通受到汉文帝的宠爱,尽心竭力而不违拗,给文帝吮吸毒疮而没有不乐意的脸色。文帝感到为难而闷闷不乐,从容不迫地说:“天下之人谁是最爱我的呢?”邓通想称赞太子的孝顺,就接着回答说:“太子最爱您,没有人比得上。”等到太子来问候疾病时,文帝叫他吮吸毒疮,太子便有为难的脸色。文帝心中不乐而把太子打发走了。过后太子听说邓通常常给文帝吮吸毒疮,便感到惭愧而怨恨邓通。等到太子继承了帝位,就使邓通获致了罪名而使他落到了饿死的境地。所以,邓通所做的是尽心效劳而没有损害别人,他所说的是称赞太子而彰明对上孝敬、对下慈爱的父子之道。太子自己不能完全做到邓通所称赞的孝道,却反而结下了怨恨而归罪于邓通。称赞别人的长处,想表彰他的孝心,尚且成了罪过,更何况是指明别人的短处、矫正世俗的行为呢?


还有,一般说来,士人之所以能成为贤人,一定是靠了他们的言论与行动。忠诚正直的言论,不单单是称赞别人而已,也一定会对别人有所触犯;孝子似的行为,不单单是吮吸毒疮而已,也一定会对别人有所违逆。这样的话,那么品德美好行为贤能而议论是非的士人,能够不遭受嫉妒而造成的坏名声、避免受刑杀戮的罪过,大概要靠他的幸运了。这就是比干被剖开心脏、箕子假装成奴仆的缘故,也就是伯宗被杀、郑宛灭亡的原因。


国家不缺妒忌的男人,就像家庭不缺妒忌的女人一样。从不远的古代到现在,从国外到国内,那些争夺功劳名誉、妒忌超过自己的人,难道还少吗?我要是认为只需两位贤人在一起就该不互相忌妒了吧?但是啊,范雌贬退白起,公孙弘压制董仲舒。这是因为他们同在一个朝廷、共同侍奉一个君主而争夺尊宠和官禄的缘故么?那么只要居住在不同的国家、走不同的道路、得利受害互不相干的人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了吧?但是啊,孙腆在楚国锻炼了才能,庞涓却在魏国大惊失色,把他诱骗来砍掉了他的脚;韩非在韩国著书阐明治国的方法,李斯却在秦国动脑筋,把他弄来杀了。唉!有才之士的相互妒忌,难道一定会像这样厉害么?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被君主了解,所以才遭殃的么?那么只要被君主赏识就可以一定得到信任了吧?但是啊,京房屡次与元帝辩论驳难,元帝让他制定了考核官吏功绩的办法而选拔他当郡守;晃错一向为景帝所赏识,景帝让他整理了汉朝的法令而使它有条不紊。这二位先生和君主的关系,可以说是被了解得很深而受到的宠爱也很特殊的了。但是京房冤屈被杀而皇上却不知道,晃错已被砍头而景帝才后悔。这是因为他们的资质聪明还不够用来保护自己,所以才遭到祸患的么?那么只要是伟大的圣人就能没有祸患了吧?但是啊,商汤因为奉行道义而被囚禁,周文王因为仁德而被拘禁。他们的资质达到了最高的境界,奉行仁德道义,占据了国君、公、卿的地位,但还是不能没有灾难。这样的话,那么孔夫子在卫国被埋没,叔向被囚禁,屈原被流放而投江沉没,贾谊被贬官降职,钟离意被废弃,何敞被捆绑,王章被治罪,平阿侯王仁被排斥放逐,大概要算是遭殃者中地位较轻微的人了。


《诗经》上说:“我本无罪又无辜,毁谤之嘴乱嘈嘈。”“那个人的鬼心肠,什么主意想不到。”由此看来,嫉妒的人攻击起别人来,也真是很巧妙的了!贤能圣哲的人生活在世界上,也真是够危险的了!


所以,所谓贤人为难,并不是使自己贤能很难,而是使自己避免祸患很难啊。那些伟大的圣人和众多的贤人,功成名就,有的封为侯爵、伯爵,有的处在公、卿的高位上,官居宰相,而他们被选用也是出于皇帝的考虑,还从早到晚陪着皇帝宴饮,名声如此显赫高贵,却还有像这样的祸患,那么更何况是田野中的避世之人、山谷中的隐居之士、依靠别人的宣传才能够显达、凭借别人的评论才能够伸展抱负的人呢?这就是明智之士只是闭住嘴巴不动舌头、紧锁自己明智的脑袋而拱着手沉默不言的原因啊。


再说里巷中的普通老百姓,只知道些什么呢?他们苟且地看风头、听名声罢了。看看他们的议论,并不能根据暗中观察到的行踪来审察人家的褒贬是虚是实,而只是把当面赞扬自己的人看作为明智、把馅媚奉承自己的人看作为仁慈、把一心牟取不正当利益的人看作为有德行、把窃取官秩爵位的人看作为贤能罢了。哪里还知道什么孝顺父母敬爱兄长的根本道理、忠诚正直的道德原则、礼仪制度的教育感化、根本的治国原则的旨归呢?这就是鲍焦站着枯搞而死在路东的原因、徐衍投身沉没于大海的缘故啊。


谚语说:“一条狗看见了形体才乱叫,一百条狗听见了声音便乱叫。”世人犯这个毛病,本来已经很久啦!我伤心世人不能审察是真是假的实情,所以假设了一个虚构的道理来晓谕他们的心,说:现在看看宰相录取人才,有点像司原氏打猎。从前有个叫做司原氏的人,打着火把在田野中打猎,鹿就向东逃跑,司原一边追赶它一边叫嚷着。西边的群众有追赶猪的,听见司原的叫嚷,便争着提高了嗓音应和他。司原听见那人声这样多,就回过头来,中止了自己的追赶而去埋伏在那里,便碰上了那头曾经钻在白土中的大猪。司原很高兴,自以为得到了具有白色吉兆的珍贵禽兽,于是拿出全部的饲料、掏空了粮仓来喂养它。猪一会儿低着头一会儿抬起头哟哟地叫,对着司原故意做出娇媚的举动、发出娇媚的叫声,司原更加珍视它了。过了没多久,猛烈的风刮起来而左雨下起来,冲到大猪身上而白色的烂泥往下掉。猪惊慌恐惧,真正的声音叫出来,司原才知道它只是家养的老公猪罢了。这是依从别人的呼声、跟着别人的喊声去追求而造成的过错啊。众人碰上了司原而不去追赶猪,是听凭他犯错误啊。


现在的国君对于士人,亲眼看见他贤能却不敢任用,耳朵听见了谁贤能就为得不到他而遗憾。即使自己对人已有了解,还是不能录用,一定再要等各个主管官员的推荐,那么我也就怕他会失去大母鹿而得到老公猪。为什么他不能辨别呢?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风暴的缘故啊。假如有一天不寻常的政事像暴雨一样集中来临,那么险恶的党徒,低能的资质,也就会剔出来了。


那些小人们拉党结派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毁谤妒忌成群地叫嚷来乱咬贤人,造成的祸害难道还少吗?夏、商、周三代因此而倾覆,东周各诸侯国因此而灭亡。后代的君主仍然不能改变这种情况,这就是群臣百官屡次失去官职的原因,也是上天的意旨屡次变化无常的缘故啊。《诗经》上说:“国家命脉已全断,你为什么不察看?”唉!当代的帝王、平庸的君主就是无视这种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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