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思贤第八

作者:王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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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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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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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1702字

【题解】


思贤:思慕贤人。文章主要强调了贤人在政治中的重要作用,希望君主任人唯贤,不要任用没有才能的亲戚。


文章首先从历史上存亡治乱的经验教训出发,指出“亡代”、“灭国”的原因,都是因为君主“不嗜贤”,不能任用贤人。所以,君主只有“先乱任贤”、“尊贤任能,信忠纳谏”,才能整治“国之乱”,使国家长治久安而自己永享太平。接着,作者进一步提出了君主必须求得“真贤”的问题。他认为,治理国家,有孔子的学说可以利用,但如果“因之者非其人”,那么国家的混乱局面还是不能治理好,所以治国必须访得真正的贤人。而当今之世,“人君求贤”,臣子却让一些鄙陋之人滥竿充数,所以国家就更加混乱了,而君主却以为“贤皆无益于救乱,因废真贤不复求进,更任俗吏”,那就势必会走向灭亡。那么如何获得“真贤”呢?作者借鉴历史的经验,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措施,如:“功加于人,德称其位”,“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必沦其材,论定而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与此同时,作者抨击了君主“不量其材”、让“功不加民、泽不被下”的“亲戚”当官“取侯”而“强富之”的做法,指出这种“爱之”,实在是“伤之而已”,因为他们“不得治民效能”,“但事淫侈”,“县罪于恶”,最终必将“破败”“颠陨”。


【原文】


思贤〔一〕第八


国之所以存者治也,其所以亡者乱也。人君莫不好治而恶乱,乐存而畏亡。然尝观上记〔二〕,近古以来,亡代有三,秽国不数〔三〕,夫何故哉〔四〕?察其败,皆由君常好其所乱,而恶其所治;憎其所以存,而爱其所以亡〔五〕。是故〔六〕虽相去百世,县年一纪〔七〕,限隔九州〔八〕,殊俗千里〔九〕,然其亡征败迹〔一0〕,若重规袭矩〔一一〕,稽节合符〔一二〕。故曰:虽有尧、舜之美,必考于周颂〔一三〕;虽有桀、纣之恶,必讥于版、荡〔一四〕。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一五〕。


〔一〕 ○铎按:春秋以降,迄于汉世,分封同姓,不量能而授官,故亡国败家相续,此望治者所以思得贤材共相举救者也。故以“思贤”命篇。


〔二〕 吕氏春秋务本篇云:“尝试观上古记”:高诱注:“上古记,上世古书也。”


〔三〕 “秽”当作“灭”。贤难篇云:“三代之以覆,列国之以灭。”灭、秽字形相近。汉书食货志:“彭吴穿秽貊、朝鲜”,史记平准书作“彭吴贾灭朝鲜”,误正类此。吕氏春秋安死篇云:“亡国不可胜数”,高诱注:“不可胜数,亡国多也。”○铎按:此“数”字读去声。“不数”即“无数”,与“有三”对。史记张释之冯唐传赞:“不偏不党,不党不偏”,即书洪范“无偏无党,无党无偏”。襄三年左传引商书:“无偏无党”,新序杂事一作“不偏不党”。周语上:“是以事行而不悖”,潜叹篇作“事行而无败”。是“不”与“


无”同也。此书无、不多互用,汪偶未照耳。


〔四〕 “故”字旧脱,据治要补。


〔五〕 治要“以”作“与”,“乱”、“治”上并有“以”字。“


恶”旧作“忘”,据治要改。汉书董仲舒传云:“人君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然而政乱国危者甚众,所任者非其人,而所繇者非其道,是以政日以仆灭也。”


〔六〕 “故”字据治要补。


〔七〕 续汉书律历志刘昭注引乐协图征云:“天元以甲子朔旦冬至,日月起于牵牛之初,右行二十八宿,以考王者终始。或尽一其历数,或不能尽一,以四千五百六十为纪,甲寅穷。”宋均注:‘“纪”即“元”也。四千五百六十者,五行相代一终之大数也。王者即位,或过其统,或不尽其数,故一共以四千五百六十为甲寅之终也。王者起必易元,故不复沿前而终言之也。’


〔八〕 新语道基篇云:“九州绝隔。”


〔九〕 晏子春秋问上云:“古者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


〔一0〕韩非子有亡征篇。○铎按:“败迹”已见明闇篇。


〔一一〕尔雅释山郭璞注:‘“袭”亦“重”。’○铎按:袭、叠古音同部,今习用“叠”字。


〔一二〕孟子云:“若合符节。”礼记儒行郑注:‘“稽”犹“合”也。’


〔一三〕荀子非相篇云:“欲知上世,则审周道。”淮南子精神训高诱注:“考,观也。”○铎按:旧说周颂为周室成功致太平之诗,故曰“必考于周颂”。


〔一四〕并诗大雅。“版”今作“板”,尔雅释训作“版”。礼记玉藻郑注:‘“几”犹“察”也。”“讥”与“几”同。○铎按:管子小匡篇:“关市几而不正”,即孟子公孙丑上篇“关讥而不征”,是“讥”与“几”同也。


〔一五〕诗荡。


夫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行者,不可存也〔一〕。岂虚言哉〔二〕!何以知人之〔三〕且病也?以其不嗜食也。何以知国之将乱也?以其不嗜贤也〔四〕。是故病家之厨〔五〕,非无嘉馔也,乃其人弗之能食,故遂于死也。乱国之官,非无贤人也,其君弗之能任,故遂于亡也〔六〕。夫生□□梁〔七〕,旨酒甘醪,所以养生也〔八〕,而病人恶之,以为不若菽麦糠糟欲清者〔九〕,此其将死之候也。尊贤任能,信忠纳谏,所以为安也,而闇君恶之,以为不若奸佞阘茸谗谀之〔一0〕言者〔一一〕,此其将亡之征也〔一二〕。老子曰:“夫唯病病,是以不病。”易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一三〕”是故养寿之士,先病服药;养世之君,先乱任贤,是以身常安而国永永也〔一四〕。


〔一〕 韩非子孤愤篇文。○铎按:淮南子说山训:“与死者同病,难为良医;与亡国同道,难与为谋。”亦此义。


〔二〕 老子云:“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


〔三〕 “之”字旧脱。


〔四〕 文子微明篇云:“人之将疾也,必先不甘鱼肉之味;国之将亡也,必先恶忠臣之语。”○铎按:且、将一声之转,故互其文。


〔五〕 说文云:“厨,庖屋也。”


〔六〕 两“于”字治要无。按定四年左传云:“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荀子正论篇云:“国虽不安,不至于废易遂亡谓之君。”说苑建本篇云:“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齐策:‘苏秦曰:“中山,千乘之国也,而敌万乘之国三,再战比胜,此用兵之上节也。然而国遂亡。”’皆“遂亡”连文之证。○铎按:笺所引诸书“


遂”字,或为语词,或与“坠”同,而皆不足以说此。“于”犹“以”也。韩非子解老篇:“慈,于战则胜,以守则固。”老子“于”作“以”。“于死”、“于亡”犹言“以之死”、“以之亡”耳。治要无两“于”字,盖不得其义而妄删,不足据也。


〔七〕 尔雅释言释文引字林云:“□,饭食也。”玉篇以“□”为俗“饭”字。“生饭”未详。盐铁论散不足篇云:“豆羹白饭,綦脍熟肉。”“生饭”或“白饭”之误。○铎按:生、白形音俱远,无缘致误。实贡篇云:“夫说粱饭食肉。”与此同谓美食也。若白饭则何美之有?


〔八〕 庄子有养生主篇。淮南子泰族训云:“肥肌肤,充肠腹,供嗜欲,养生之末也。”


〔九〕 “欲”当作“饮”。楚辞招魂云:“挫糟冻饮,酎清凉些。”王逸注:“冻,冰也。”○铎按:“清”疑当作“凊”,谓“寒水”也。蔡邕为陈留县上孝子状:“臣为设食,但用麦饭寒水。”笺引招魂“挫糟冻饮”,则又以美食当恶食矣。庄子人间世:“爨无欲清之人。”释文:“清,七性反。”字当作凊。


〔一0〕“之”字旧脱。


〔一一〕汉书李寻传云:“诸阘茸佞□,抱虚求进。”


〔一二〕旧脱“也”字,据何本补。治要载尹文子曰:“凡国之将存亡有六征。”韩非子亡征篇云:“亡征者,非曰必亡,言其可亡也。”


〔一三〕否九五。


〔一四〕两“永”字有误。程本作“国脉永”。按“脉”字疑非是。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云:“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淮南子说山训云:“良医者,常治无病之病,故无病。圣人者,常治无患之患,故无患。”○俞樾云:‘上“永”字不误,下“永”字乃“●”之误。●,古文“保”字,见说文。“身常安”与“国永保”,两文相对。


上医医国,其次下医医疾〔一〕。夫人治国,固治身之象〔二〕。疾者身之病,乱者国之病也。身之病待医而愈,国之乱待贤而治。〔三〕治身有黄帝之术〔四〕,治世有孔子之经〔五〕。然病不愈而乱不治者,非〔六〕针石之法误〔七〕,而五经之言诬也,乃因〔八〕之者非其人。苟非其人〔九〕,则规不圆而矩不方,绳不直而准不平〔一0〕,钻燧不得火〔一一〕,鼓石不下金〔一二〕,驱马不可以追速,进舟不可以涉水也〔一三〕。凡此八者,天之张道〔一四〕,有形见物,苟非其人,犹尚无功,则又况乎怀道术以抚民氓,乘六龙以御天心者哉〔一五〕?


〔一〕 “下医”二字衍。晋语:‘医和曰:“上医医国,其次疾人。”’○铎按:晋语“人”字衍,“医”字蒙上省。此文“医”字不省。


〔二〕 吕氏春秋审分览云:“夫治身与治国,一理之术也。”后汉书崔骃后实传政论云:“为国之法,有似理身。”


〔三〕 韩诗外传三:“传曰:太平之时,无喑、聋、跛、眇、尪蹇、侏儒、短折,父不哭子,兄不哭弟,道无襁负之遗育,然各以其序终者,贤医之用也。故安止平正。除疾之道无他焉,用贤而已矣。”


〔四〕 汉书艺文志:“医经:黄帝内经十八卷,外经三十七卷。”


〔五〕 白虎通五经篇云:“孔子定五经,以行其道。”


〔六〕 “非”旧作“唯”。


〔七〕 “针石”治要作“灸针”。素问血气形志篇云:“形乐志苦,病生于脉,治之以灸刺。形苦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八正神明论:“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气定乃刺之。”


〔八〕 “因”疑“用”。


〔九〕 易系辞下传云:“苟非其人,道不虚行。”


〔一0〕吕氏春秋分职篇云:“为圆必以规,为方必以矩,为平直必以准绳。”


〔一一〕说文云:“●,阳●也。”论语云:“钻燧改火。”“燧”与“●”同。○铎按:礼记内则郑注所谓“木燧”是也。


〔一二〕论衡量知篇云:“铜锡未采,在众石之间。工师凿掘,鑪橐铸铄乃成器。未更铸橐,名曰积石。积石与彼路畔之瓦、山间之砾一实也。”昭廿九年左传云:“遂赋晋国一鼓铁,以铸刑鼎”,杜注:“令晋国各出功力,共鼓石为铁”,疏云:“冶石为铁。用橐扇火,动橐谓之鼓。”


〔一三〕“驱马”、“进舟”旧作“金马”、“土舟”,据治要改。钻、鼓,驱、进同类。○铎按:驱马、进舟并行之疾者,不得其人而用之,则不可追速涉水,作金马、土舟,则非其指。治要是也。


〔一四〕“张”谓“张着”。汉书王莽传云:“事势张见。”○铎按:张、章同音,而义亦近,周语:“其饰弥章”,韦注:“章,着也。”


〔一五〕易干彖曰:“时乘六龙以御天。”


夫治世不得真贤,譬犹治疾不得真药也〔一〕。治疾当得〔二〕真人参〔三〕,反得支罗服〔四〕;当得麦门冬,反得烝穬麦〔五〕。己而不识真〔六〕,合而服之〔七〕,病以侵剧〔八〕,不自知为人所欺也。乃反谓方不诚而药皆无益于疗病〔九〕,因弃后药而弗敢饮〔一0〕,而便〔一一〕求巫觋者,虽死可也〔一二〕。人君求贤,下应以鄙,与直不以枉。己不引真,受猥官之〔一三〕,国以侵乱,不自知为下所欺也。乃反谓经不信而贤皆无益于救乱,因废真贤不复求进〔一四〕,更任俗吏〔一五〕,虽灭亡可也〔一六〕。三代以下,皆以支罗服、烝穬麦合药,病日痁而遂死也〔一七〕。


〔一〕 “真药”旧作“良医”,据治要、意林改。御览数引并同。○铎按:“治世”御览数引作“理世”,避唐讳改。


〔二〕 “得”字旧脱,据何本补。○铎按:御览七三九、九九一引并有“得”字。


〔三〕 说文云:“□,人□,药艸,出上党。”“参”为“□”之借。


〔四〕 意林及御览七百卅九、九百九十一“罗服”字皆从艸作,无“支”字。御览九百八十引正论云:“理世不得真贤,犹治病无真药。当用人参,反得萝菔根。”“支萝菔”即“萝菔根”也。


〔五〕 “得”字旧脱,据御览七百卅九补。“穬”旧作“横”,按证类本草六引陶隐居云:“根似穬麦,故名麦门冬。”今据改,下同。


〔六〕 王先生云:‘“而”字衍。’继培按:“而”字非衍,劝将篇云:“己而不能以称明诏”,是其例。○铎按:汪说是也。而、乃古同声而通用。史记淮阴侯传:“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汉书蒯通传“乃”作“而”,是其证。说见经传释词。


〔七〕 墨子非攻中篇云:“今有医于此,和合其祝药之于天下之有病者而药之。”周礼:“疾,医以五味、五谷、五药养其病”,郑注:“其治合之齐,则存乎神农、子仪之术云。”释文:“合,如字,又音合。”


〔八〕 说文云:“侵:渐进也。”汉书哀帝纪赞云:“即位痿痹,末年寝剧。”王莽传云:“太师王舜,自莽篡位后,病痿寝剧死。”颜师古注并云:“寝,渐也。”寝、侵义通。史丹传云:“上疾稍侵”,师古注:“稍侵,言渐笃也。”又云:‘上因纳谓丹曰:“吾病寝加。”’师古注:“寝,渐也。”艺文志论医经云:“拙者失理,以愈为剧。”扬雄传注:‘郑氏云:“剧,甚也。”’


〔九〕 旧脱“疗”字,据御览七百卅九补。说文云:“●,治也。或从□作疗。”


〔一0〕“而弗敢饮”御览作“弗敢复饮”。


〔一一〕“便”御览作“更”。○铎按:下文“更任俗吏”,则作“


更”是。


〔一二〕楚语云:“民之精爽不携贰者,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史记扁鹊传云:“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素问五藏别论云:“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新语资质篇云:“卫人有病将死者,扁鹊至其家,欲为治之。病者之父退而不用,乃使灵巫求福请合,对扁鹊而祝。病者卒死,灵巫不能治也。”


〔一三〕“与真”以下文有脱误。王先生云:“大意言人君求贤与直,下应以鄙与枉,己不识真,猥受官之耳。傎倒脱误,遂不可读。”继培按:此即汉书董仲舒传所云“贤不肖浑殽,未得其真”也。○俞樾云:‘“与”读为“举”,古字通用。周官师氏职:“王举则从”,故书“举”为“与”,是其证也。“与直”即“举直”也。“不”字乃“下”字之误,“以”字上又脱“应”字,当作“与直,下应以枉”,与上句“求贤,下应以鄙”相对成义。’又云:‘“引”字乃“别”字之误。“己不别真,受猥官之”,与上文说治疾曰“己不识真,合而服之”文义一律。“受猥官之”四字亦疑有误,但莫可订正耳。’○铎按:“受”当为“授”,与下文“不量其材而受之官”误同。“偎”即“偎诸侯”,续汉书百官志:“旧列侯奉朝请在长安者,位次三公。中兴以来,唯以功德赐位特直者,次车骑将军;赐位朝廷侯,次五校尉;赐位侍祠侯,次大夫。其余以肺腑及公主子孙奉祠墓于京都者,亦随时见会,位在博士、议郎下。”刘昭注引胡广制度曰:“是为偎诸侯。”字亦作“隈”,后汉书邓禹传章怀注引汉官仪云:“其次下土小国侯,以肺腑亲、公主子孙奉坟墓于京师,亦随时朝见,是为隈诸侯者也。”刘攽曰:‘“隈”当作“偎”,事在独断。’贾子制不定篇:“特赖其尚幼伦、猥之数也。”(建本作“伦暖”,潭本作“伦●”,“伦”字不误。卢本作“偷猥”,“猥”字不误)洪颐□读书丛录谓汉官仪有隈诸侯,“猥”与“隈”同。唐仁寿亦云:“伦、猥即谓伦侯及猥诸侯。”孙诒让札移七破例引之,叹其至确,而刘师培贾子新书斠补亦引续汉志以证之。然则此文“受猥官之”,正谓授猥诸侯而官之。下文云:“皇后兄弟,主婿外孙,年虽童妙,未脱桎梏,由藉此官职,功不加民,泽不被下,而取侯。”即承此文而申述之,是其明证矣。


〔一四〕吕氏春秋疑似篇云:“惑于似士者,而失于真士。”


〔一五〕以上文例之,当作“而更任俗吏者”。汉书贾谊传云:“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


〔一六〕管子八观篇云:“离本国,徙都邑,亡也。有者异姓,灭也。”


〔一七〕小尔雅广名云:“疾甚谓之阽。”“痁”与“阽”同。


书曰:“人之有能,使循其行,国乃其昌〔一〕。”是故先王为官择人〔二〕,必得其材〔三〕,功加于民〔四〕德称其位〔五〕,人谋鬼谋,百姓与能〔六〕,务顺以动天地如此〔七〕。三代开国建侯〔八〕,所以传嗣百世〔九〕,历载千数者也〔一0〕。


〔一〕 书洪范。今书作“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史记宋世家“邦”亦作“国”,避高祖讳也。“循”当作“修”。修、羞声相涉而误。艺文类聚六十二引后汉李尤云台铭云:“人修其行,而国其昌。”其证也。○铎按:桂馥札朴七亦云:‘潜夫论引书“


使羞其行”,“羞”作“循”。案此无义可寻,盖“羞”以声误为“


脩”,又因脩、循形近误为“循”耳。’又按羞、修古字通,仪礼乡饮酒礼:“乃羞无算爵”,礼记乡饮酒义作“修爵无数”,是其例。


〔二〕 书吕刑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人?”○铎按:本政篇引此经而说之云:“安其人者,必先审择其人。故国家存亡之本,治乱之机,在于明选而已矣。”


〔三〕 淮南子泰族训云:“英俊豪杰,各以小大之材处其位,得其宜。”


〔四〕 “民”旧作“人”,据治要改。


〔五〕 荀子富国篇云:“德必称位。”


〔六〕 易系辞下传。


〔七〕 系辞上传云:“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


〔八〕 “三代”忠贵篇作“五代”。本传注云:“谓唐、虞、夏、商、周也。”易屯初九:“利建侯。”师上六:“开国承家。”


〔九〕 治要“传”上有“能”字。○铎按:当据补。


〔一0〕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序云:“尚书有唐、虞之侯伯,历三代千有余载,自全,以蕃卫天子。”


自春秋之后,战国之制,将相〔一〕权臣,必以亲家〔二〕。皇后兄弟,主婿外孙,年虽童妙〔三〕,未脱桎梏〔四〕,由〔五〕藉此官职,功不加民,泽不被下〔六〕而取侯〔七〕,多受茅土〔八〕,又不得治民效能以报百姓,虚食重禄,素餐尸位〔九〕,而但事淫侈,坐作骄奢,破败而不及传世者也〔一0〕。


〔一〕 “相”字旧脱。


〔二〕 荀子非相篇云:“妇人莫不愿得以为夫,处女莫不愿得以为士,弃其亲家而欲奔之者,比肩而起。”“亲”谓父母,“家”谓夫也。汉时则以“亲家”为“亲戚”通称。后汉纪:“明帝永平元年,东海王彊薨,诏诸王京师亲家皆诣东海奔丧。”后汉书东海王彊传称“亲戚”,是其证也。后汉书马皇后纪:“诸姬主朝请”,列女传作“诸王亲家朝请”。又郭皇后纪云:“后弟况迁大鸿胪,帝数幸其第,会公卿诸侯亲家饮燕。”窦皇后纪云:“年六岁能书,亲家皆奇之。”后汉纪:“章帝建初三年,窦宪兄弟亲幸,自马氏侯及王主亲家莫不畏惮。”续汉书礼仪志载上陵仪有百官四姓亲家妇女。后汉书应奉传章怀注引汝南记云:“亲家李氏。”○铎按:此“亲家”谓族外亲戚,与古以父母兄弟为亲戚者义别。笺所引后汉纪、后汉书“亲家”,即续汉书礼仪志引独断所谓“凡与帝后有瓜葛者”。至汝南记所载,乃男女姻家父母相呼之称,“亲”读去声,不当引以说此。


〔三〕 “妙”读为“眇”。书顾命云:“眇眇予末小子。”魏志陈思王植传上疏求自试云:“终军以妙年使越”,“妙”亦“眇”之借。


〔四〕 王先生云:‘易蒙初六:“发蒙,利用刑人,用脱桎梏。”周礼大司寇疏引郑注:“木,在手曰桎,在足曰梏。”又大畜六四:“童牛之告”,李氏集解引虞翻曰:“告谓以木楅其角。”侯果曰:“牿,楅也。以木为之,横施于角,止其抵之威也。”书费誓:“今惟淫舍牿牛马”,正义称郑注以“牿”为“桎梏”之“梏”,施梏于牛马之脚,使不得走佚。详稽经训,并以“桎梏”为拘囚之具,因而凡就拘制者皆谓之“桎梏”,故学校谓之“校”,荷校亦谓之“校”,取义木囚,亦其例也。童蒙情识未定,宜用防闲,故脱桎梏则吝。此云“未脱桎梏”,正言不离童幼耳。未可以关木之罪人,概就塾之童子也。’○铎按:此犹言“未离襁褓”耳。汉书王莽传云:“孝武皇帝裂三万户以封卫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为通侯。”是其事。


〔五〕 “由”字误。○铎按:诗王风君子阳阳传:“由,用也。”


〔六〕 毛诗车辖序云:“德泽不加于民。”


〔七〕 汉书李广传云:“诸妄校尉以下,材能不及中,以军功取侯者数十人。”又云:“广之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而“取侯”不辞,疑“侯”上脱“封”字。或云:“取侯”当为“列侯”。○铎按:“侯”上脱“封”字,说近是。


〔八〕 独断云:“天子太社,以五色土为坛。皇子封为王者,受天子之社土,以所封之方色,东方受青,南方受赤,他如其方色。苴以白茅授之。各以其所封方之色归国以立社,故谓之受茅土。汉兴,以王子封为王者得茅土。其他功臣及乡亭他姓公侯,各以其户数租入为限,不受茅土,亦不立社也。”


〔九〕 白虎通京师篇云:“有能然后居其位,德加于人然后食其禄。”汉书朱云传云:“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论衡量知篇云:“文吏空胸,无仁义之学,居位食禄,终无以效,所谓尸位素餐者也。素者,空也。空虚无德,食人之禄,故曰素餐。无道艺之业,不晓政治,默坐朝廷,不能言事,与尸无异,故曰尸位。”


〔一0〕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云:“诸侯恣行,淫侈不轨。”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序云:“诸侯或骄奢□,邪臣计谋为***,大者叛逆,小者不轨于法,以危其命,殒身亡国。”“破败”上疑脱“此以”二字。


子产有言:“未能操刀而使之割,其伤实多〔一〕。”是故世主〔二〕之于贵戚也,爱其嬖媚之美,不量其材而授之官〔三〕,不使立功自讬于民,而苟务高其爵位,崇其赏赐〔四〕,令结怨于下民,〔五〕县罪于恶〔六〕,积过既成,岂有不颠陨者哉〔七〕?此所谓“子之爱人,伤之而已”哉〔八〕!


〔一〕 襄卅一年左传。


〔二〕 “世”旧作“也”,何本作“人”,并误。


〔三〕 “授”旧作“受”。汉书董仲舒传云:“量材而授官。”


〔四〕 齐语云:“劝之以赏赐。”赵策:‘左师触詟见太后曰:“


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讬于赵?”’此文本之。


〔五〕 汉书李寻传云:“为主结怨于民。”


〔六〕 韩非子亡征篇云:“悬罪而弗诛。”庄子寓言篇云:“无所县其罪”,郭注:“县,系也。”汉书陈汤传云:“宜以时解县通籍”,孟康曰:“县,罪未竟也,如言县罚也。”按“县罪于”以下当有二字,与“下民”对。此文大意与忠贵篇末段相同,彼云“下自附于民氓,上承顺于天心”,此“恶”字盖即“天心”之误。志氏姓篇:“于诸侯无恶”,晋语作“诸侯无二心”,亦一证。○俞樾云:‘


“县罪于”下脱二字,当与上“结怨于下民”相对成文。“恶”下脱“既”字。“恶既积”,“过既成”,亦相对成文。’


〔七〕 后汉书冯衍传:“社稷颠陨。”按“陨”亦作“殒”,隗嚣传云:“妻子颠殒。”邓析子转辞篇云:“终颠殒乎混冥之中。”


〔八〕 襄卅一年左传。


先主之制,官民必论其材,论定而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一〕。人君也此君不察〔二〕,而苟以亲戚色官之人典官者〔三〕,譬犹以爱子易御仆〔四〕,以明珠易瓦砾〔五〕,虽有可爱好之情,然而其覆大车而杀病人也必矣〔六〕。书称“天工人其代之”〔七〕,传曰:“夫成天地之功者,未尝不蕃昌也〔八〕。”由此观之,世主欲无功之人而彊富之〔九〕,则是与天斗也。使无德况之人〔一0〕与皇天斗,而欲久立,自古以来,未之尝有也〔一一〕。


〔一〕 礼记王制云:“凡官民,材必先论之。论辨然后使之,任事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铎按:后汉书左周黄传论云:“辩论其才,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禄之。”与此皆述意。


〔二〕 文有脱误。贤难篇云:“时君俗主不此察也。”此盖同于彼。或当云“人君世主不察”。○铎按:此疑当作“今之君也不此察”。“今之君”对上“先主”言。“今”误为“人”,又脱“之”字,下“君”字涉上而衍,“不”字又倒在“此”字下,遂不可读。


〔三〕 “色”旧作“邑”。按墨子尚贤中篇云:“王公大人有所爱其色而使其心,不察其知而与其爱。是故不能治百人者,使处乎千人之官;不能治千人者,使处乎万人之官。此其故何也?曰:若处官者,爵高而禄厚,故爱其色而使之焉。”“色官”本于彼。○铎按:此“亲戚”谓子弟。吕氏春秋去私篇:“内举不避子”,新序杂事一作“内举不回亲戚”,是其证。“色官”谓以面目姣好为官者。典官,主官事也。


〔四〕 诗出车毛传:“仆夫,御夫也。”正月郑笺:“仆,将车者也。”


〔五〕 吕氏春秋乐成篇云:“民聚瓦砾。”淮南子精神训云:“视珍宝珠玉,犹石砾也。”○铎按:此明珠乃以合药者,易之以瓦砾则病不治,故曰“杀病人”。古以珠玉治疾,汉书王莽传:“美玉可以灭瘢。”即其证。


〔六〕 ○铎按:古“大车”有二义:一为大夫之车,诗王风大车传:“大车,大夫之车”是也;一为牛车,晋语五:“遇大车当道而覆”,韦注:“大车,牛车也”是也。此取前义。


〔七〕 皋陶谟。


〔八〕 “功”旧作“力”。按郑语:‘史伯曰:“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本书忠贵篇亦云:“成天地之大功者,未尝不蕃昌也。”闵元年左传云:“其必蕃昌。”○铎按:此所引乃尚书大传逸文。汪引郑语,盖以传为春秋外传,疏矣。


〔九〕 ○铎按:“彊”字当在“欲”下。


〔一0〕尔雅释诂云:“贶,赐也。”“况”与“贶”同。汉书武帝纪元封元年诏曰:“遭天地况施”,应劭曰:“况,赐也。”管子四时篇云:“求有德赐布施于民者而赏之。”“德况”犹言“德赐”。


〔一一〕按汉书鲍宣传,宣上书言:“陛下上为皇天子,下为黎庶父母,奈何独私养外亲与幸臣董贤,多赏赐以大万数?非天意也。”又言:“汝昌侯傅商亡功而封。官爵乃天下之官爵,取非其官,官非其人,而望天悦民服,岂不难哉?”又言:“董贤但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亡度,竭尽府藏,岂天意与民意?天不可久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宜为谢过天地,解雠海内”云云,此篇大恉与彼同。


【译文】


国家能存在的原因,是安定;国家灭亡的原因,是功乱。君主无不喜爱安定而厌恶动乱、乐意存在而害怕灭亡。然而看一下从前的记载,近古以来,灭亡的朝代有夏、商、周三个,灭亡的国家数不清。那是为什么呢?仔细看一下他们的衰败,都是因为君主常常喜爱那些使国家动乱的办法而厌恶那些使国家安定的措施,憎恶那些使国家存在的措施而爱好那些使国家灭亡的办法。所以他们虽然相距上百代,悬隔约一千五百年,地界远隔九州,有相隔千里的不同风俗,但他们的亡国征兆及衰败迹象,却会像重叠圆规曲尺、重合信节信符一样而毫无差异。所以说;即使知道了尧、舜的美德,也一定要考察《周颂》;即使知道了粱、乡全的罪恶,也一定要查看《版》、《荡》。“可资商朝借鉴的事迹并不远,就在夏后氏统治的时代啊。”


“和死人患了同一种毛病的人,不可能活下去;和灭亡了的国家采取同样做法的国家,不可能存在下去。”这难道是空话么?凭什么知道人将要生病了呢?因为他不喜欢吃东西了。凭什么知道国家将要动乱了呢?因为国君不喜欢贤人。所以,病人家中的厨房里,并不是没有美味佳肴,只是那病人不能把它吃下去,所以最终就死了;动乱国家的官府中,并不是没有贤能的人,只是它的君主不能任用他们,所以最终就灭亡了。那黍程、米饭、粳米、谷子,美酒、甜酿,是用来滋养身体的东西,而病人却厌恶它们,以为不如豆叶、大麦、谷糠、酒渣、喝清水,这是他将要死亡的征兆。尊重贤人、任用能人,信任忠臣、接受规劝,是用来造成安定的力、法,而昏君却厌恶这些,以为不如奸诈馅媚、低能愚钝、低毁阿谈者的话,这是他将要灭亡的征兆。《老子》说:“因为他把毛病看作为毛病,因此不会生病。”《周易》说:“将要灭亡将要灭亡,因为拴在席草桑条上。”所以,保养生命的人,在生病之前就吃药;护养社会的君主,在动乱之前就任用贤人。因此他们的身体常常安然无恙而国家永远能保住。


高明的医生医治国君身上有害于国家的恶习,其次才医治国君的疾病。人们治理国家,本来就像医治身体一样。疾患,是身体上的毛病;混乱,是国家的毛病。身体上的毛病,依靠医生才能痊愈;国家的混乱,依靠贤人才能治好。医治身体的疾病,有黄帝传授的方术;治理社会,有孔子删定的经典。有了这些而疾病不能痊愈、混乱不能治好,并不是针刺贬弹的方法错了、五经的话在骗人,而是利用它们的人并不是那理想的人才。如果不是理想的人才,那么利用了圆规也画不圆而利用了曲尺也画不方,利用了墨线也弄不直而利用了水准仪也搞不平,钻擦木隧不能取得火种,拉动风箱冶炼矿石不能产出金属,赶马不能追上飞奔的东西,划船不能渡过河流。所有这八种东西,上天都已展示了它们的规律,是具有形状、能看得见的东西,但如果不是理想的人才,还是会劳而无功,那么更何况是靠心里把握治国的原则方法来安抚民众、统治天下来奉行天意的人呢?


治理社会得不到真正的贤人,打个比方就像治疗疾病得不到好医生。治疗疾病应该取用真正的人参,却从坏医生那里得到了萝卜的侧根;应该取用麦门冬的根,却从坏医生那里得到了蒸熟的大麦粒。病人自己不识货,调配后就把它们服用了,病情因而逐渐加剧,他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却反而认为医书上的药方有假而药物对疾病毫无裨益,因而抛弃了以后搞来的药物而不敢喝,改求巫婆、神汉,这种人即使死了也是合适的。君主征求贤人,下面却用鄙陋的人来应征;君主提拔正直的人,下面却用不正直的人来应聘。君主自己不能取得真正的贤人,接受了这些鄙陋卑劣的人而让他们做了官,国家因而逐渐混乱起来,君主不知道自己被下面的官吏骗了,却反而以为经典不切实而贤人对于挽救混乱的局面毫无裨益,因而废弃了真正的贤人而不再去征求提拔,改用平庸的官吏,那么即使灭亡也是合适的。夏、商、周三个朝代以后,那些覆灭的君主都好像是用萝卜的侧根、蒸熟的大麦粒来配制药剂,于是病情一天天加重而终于死亡的啊。


《尚书》上说:“人们这样有才能,要让他们提高自己的品德修养,国家就会繁荣昌盛。”所以过去的圣明帝王设置官职选择人员时,一定要得到那理想的人才;人选一定要有功于人民,德行要和他们的官位相称;任用前要和众人商量、和鬼神谋划,让百姓来推荐能人。致力于顺从天道民心来感动天地就像这个样子,这就是夏、商、周三个朝代时始创封国立为诸侯的人能够传给子孙上百代、经历年头一千多的原因啊。


从春秋以后,战国的制度是,将军权贵,必须任用亲戚。皇后的兄弟,公主女婿生的外孙,年龄即使幼小,甚至还没有离开褪棍,也还是能获得这种官职。他们对人民没有作出贡献,对天下没有施予恩泽,却取得了公侯的爵位,多半还被封为诸侯王而得到了白茅包的颜色土。他们又不会管理民众、贡献自己的才能来报答百姓,凭空享用优厚的棒禄,吃白食,像受祭者似地身居官位不做事,而只是干一些***放纵的事,行为举止骄横奢侈,以致于毁灭自己而不能够传代。


子产说过这样的话:“还不会拿刀子就让他去宰杀牲口,他肯定会受很多伤。”所以君主对于地位高贵的内外亲族,如果喜爱他们阿谈逢迎时的和颜悦色,不衡量他们的才能而授予他们官职,不去促使他们建立功劳来使自己依托于人民,而只是苟且地致力于提高他们的爵位,增加对他们的赏赐,使他们和民众结下了怨恨,处于罪恶累累而只是未加惩处的境地。那么在他们恶贯满盈以后,哪有不倒台灭亡的呢?这就是子产所说的“您喜爱人,不过是伤害他而已”啊!


过去圣明帝王的制度是,使人做官必须考查他的才能,考查定当以后才封给他爵位,官位确定以后才给他傣禄。君主对这种制度如果不加考察,而只是苟且地让亲戚以及皇后公主等食邑中的官吏来主管政府,打个比方,就好像拿心爱的)匕子去替换车夫,用夜明珠去替换砖瓦石子,虽然有值得赞许的喜爱大车、病人的心情,但是他们使大车倾覆、病人死亡却是必定无疑的了。《尚书》上说:“上帝安排的官职,人应当代替上帝来管理。”古书上说:“能够建成顺应天地的功业的人,从来没有不繁息兴旺的。”由此看来,君主宠爱没有功劳的人而硬要使他们富裕起来,那便是在和上天斗啊。让没有恩德赐予民众的人和上天较量而想长久地存在下去,自古以来,还不曾有过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