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革命事业的贡献(1)

作者:徐贵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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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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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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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980字

陈秋石说,我坚决不同意把冯知良的问题定性为变节行为,我只认为冯知良同志犯了错误,被敌人抓住了弱点。敌人耍了阴谋,使了手段,冯知良同志也是敌人阴谋的受害者。而后来呢,冯知良同志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从军事调处结束到现在,这个同志勤勤恳恳,一直在创造条件立功赎罪。所以,我建议,对冯知良同志留用查看。


袁春梅大声嚷嚷,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绝不能允许冯知良这样的人继续留在作战指挥部门工作。


赵子明知道,陈秋石更多地出于战争的考虑,而袁春梅是不管战争的,袁春梅只从政治的角度考虑问题。赵子明思来想去,最后和了一把稀泥说,我看这样,关于冯知良的问题,今天不做结论,让冯知良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写个检讨。我们大家都冷静一下,过两天看冯知良的态度,再做决定。


有了赵子明的这句话,陈秋石和袁春梅都不做声了,后来陈秋石亲自上前给冯知良松了绑,对刘大楼吩咐,先关起来,给他纸笔,让他好好反省。


那个下午,冯知良满肚子话,滔滔不绝地写在了纸上,他深刻地检讨了自己的灵魂,暴露了丑恶,把他同王梧桐交往、被龙柏捉奸以及龙柏诱骗他写诬告信的过程,详细地披露了,甚至连敌人使用兽用在生理上摧毁他的细节都毫无保留。第二天这份检查在旅首长中间传阅,几位首长除了叹息冯知良的失足,更多的是对敌人阴谋的痛恨。这天,终于一致通过对冯知良留用查看的提议。


这以后,冯知良的包袱就卸掉了,从颖淮岗到荟河东岸,所有的军事行动他都参与了,提出了很多积极的建议,陈秋石对他的信任依然如故。


只不过,这一次陈秋石的想法过于出格,风险太大。冯知良在制订计划的时候,脑子里经常琢磨,万一失败怎么办,万一失败他就把全部责任扛到自己的肩膀上。可是他又知道,没有万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万一这个计划失败了,陈秋石的责任是一百个冯知良也承担不起的。


梁楚韵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现自己变老了,陈三川的非礼给她带来的伤痛是严重的,那不是一次性的疼痛,后果是慢慢才品尝出滋味的。


屈指算来,她也是个小小的老革命了,应该成熟了,她却没有成熟,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白痴得厉害。她怎么能想到陈三川会对她下手呢?尽管陈秋石对她从来都是板着脸,从来都是以长辈和首长自居,但是在她心里,已经把陈秋石作为自己的爱人了,她可以等待,陈秋石接受她的爱是早晚的事,哪里就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日子简直昏天黑地。


那次从郭阳镇回到颖淮岗的路上,袁春梅跟她做过一次长谈。袁春梅说,年轻人,感情用事,很正常。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陈三川既然对你有那份心思,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不吭气,她在心里把袁春梅恨得牙痒,她甚至怀疑陈三川之所以敢对她施暴,就是袁春梅在后面撑腰,没准是这个女人暗中授意的呢,袁春梅就是要把她从陈秋石的身边拉开。


袁春梅说,陈三川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指挥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建议你冷静一段时间,多接触几次。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都不是一下子就能暴露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道理。


她还是不吭气。袁春梅越是夸奖陈三川,她的心里就越是窝火。陈三川算什么?陈三川给陈秋石提鞋都不配,她怎么能接受陈三川?一起打仗可以,一起骑摩托车可以,让她嫁给陈三川,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在对陈三川的痛恨当中,她更加仰慕陈秋石了。什么是男人,陈秋石就是。无论是学识、涵养还是风度,那都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那次在南岳书院遇险,梁楚韵第一次近距离地领略了这个男人的风度。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据说敌人的偷袭分队机枪都架在西华山庄的围墙上了,陈秋石居然还摸了摸自己的风纪扣,并且顺手把她的军帽戴正了,然后冲她平静一笑说,好了,我们走,让他们演戏吧!


那一幕,很难从梁楚韵的记忆中抹去。


部队在荟河东岸布防之后,梁楚韵主编的战报被袁春梅强行改了一个名字,叫《阵线》,战地剧社也改成了《阵营》。袁春梅赋予梁楚韵的主要任务就是跟踪一线部队、尤其是“铁锤支队”,及时报道“铁锤支队”的战绩。梁楚韵的手下只有两个人,一个女孩子是从剧社调来的胡亚捷,另一个是残废军人张世旭,张世旭的腿一条长一条短,跑部队不合适,那就只能由梁楚韵亲自出马了。梁楚韵明白袁春梅的用心,就是要她和陈三川多接触。当初在太行山百泉根据地的时候,上级首长在文工团找对象,排着队追她,她一个都没有给好脸,现在还来这一套,那她就更不在乎了。


梁楚韵没有想到,陈三川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化解他们之间的死结,陈三川给她投稿了。陈三川到旅部开会,亲自给她送来一篇稿子,题目是《战士与花朵》。陈三川在稿子里写道,有一个战士,有一天看到房东家养了一盆漂亮的花,他本来只是想看看,却情不自禁地动手去摸了一下,谁知那是含羞草,经过那个战士肮脏的大手一摸,那花就再也不肯开了。那个战士很后悔,想对花儿说几句话,可是花儿再也不露面了。那战士在稿件的后面提问,主编同志,你说那个战士该怎么办呢?如果他死去能够换回花儿的原谅,那他就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他希望他的血能够给花儿当一点肥料。


梁楚韵大为惊讶,她怀疑这是有高人指点,但字确实是陈三川的鬼画符。看内容,虽然幼稚,却也不乏真情。


梁楚韵看稿子的时候,陈三川就在门外焦虑不安地看天,太阳像是蒙上了猪尿泡,乌蒙蒙的。梁楚韵知道陈三川等在外面,想了好一阵子才一头冲出门外,陈三川赶紧立正敬礼,像个虔诚的小学生。梁楚韵把那张黄草纸往陈三川面前一摔,头不头脸不脸地吼了一句,什么花呀草的,像个指挥员吗?把心思用到打仗上!


陈三川还是立正,不屈不挠地说,梁教员,对不起,我错了。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要在在战场上弥补我的错误。


梁楚韵冷笑一声说,谁教你的?来这一套,下作!


陈三川木然而立,他不明白下作是什么意思。


梁楚韵也不知道她这一声“下作”骂的是谁,是陈三川还是其他人。不过,自从有了这次会面,梁楚韵心里的乌云还是散去了不少。


农历十一月初二,陈秋石带着刘大楼和冯知良,越过纵队,驰骋二十多公里,直接到兵团部去了。


成城当时正和参谋长下棋,见陈秋石一行风尘仆仆地赶到,吃惊地问,大战在即,你到兵团部来干什么?


陈秋石说,首长,你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办法完成,我临阵脱逃,先到兵团部接受军法审判。


成城脸一沉说,扯淡!你搞什么鬼?


陈秋石说,首长,我说的是真的。除非首长答应借兵给我。


成城说,,又来要挟我。我哪有兵?我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该加强给你的都加强给你了,难道你想把我的警卫营调去?


陈秋石说,首长,请到作战室,我把我的最新思路向首长汇报。


成城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哈哈一笑说,好,我就知道,你陈秋石必有制胜良策,老汉洗耳恭听。


在兵团部作战室里,陈秋石只讲了三分钟不到,集中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空间的,把战场东移十公里,在牛尾岗至当阳河一线构筑二道防御工事,这也是三旅真正的防御体系。二是时间上的,迫使新编第七师在宿城战役发起的前一天进攻荟河。


陈秋石的话还没有讲完,成城的脸色就变了,瞪着陈秋石大骂,你陈秋石安的什么心,你是想指挥整个兵团啊,你是想牵着我的鼻子走啊?啊,东移十公里,亏你想得出来,你是想让整个兵团给你擦屁股啊?提前一天,国民党能听你的指挥吗?他要是不提前,你能拿机关枪把他撵过来吗?


陈秋石一言不发,微笑。


成城自己动手,把地图帷幕哗地一下拉开,继续暴跳,看看吧,这就是你这个战术专家给老子下的套子,我要是听你的,整个兵团就会被拖到荟河阻击战里面。借我两个纵队用一天?你想得美,你一下子指挥两个纵队还加上你们十一纵,啊,虎驱羊群,我这只虎要是被羊纠缠住怎么办,我身后还有个宿城啊……


成城吼着吼着,突然不吼了,盯着陈秋石看了半天,又看了看参谋长,猛地一拍脑门说,啊,是啊,有道理啊,死守是有困难,变被动为主动,以时间换空间,两个纵队虚晃一枪,虎驱羊群,羊群怎么能把虎缠住呢?


陈秋石说,首长高见。


成城说,什么首长高见,这分明是你在引诱我上当嘛。参谋长,你说,咱们上不上他这个当?


参谋长说,司令员,陈秋石同志这个战术专家确实名不虚传。我刚才一直在分析牛尾岗至当阳河一线的地形,看似平淡,但稍加修整,这就是一个坚固的防御阵地。陈旅长提出的以时间换空间,我们可以理解为把一个兵团的兵力当作两个兵团使用,把一个战役当成两个战役打,把一个战场当作两个战场使用。陈秋石同志借用的两个纵队,从行动路线上看,正是集结宿城的路线,用半天时间帮助陈秋石打两仗,完全是顺手牵羊的事情。


成城还不放心,我这里大部队一动,宿城的敌人转移怎么办,夹击我兵团主力怎么办?


参谋长说,司令员,那样的话,战役就活了,西边敲山震虎,东边围点打援,那比我们原先的作战计划还要出彩。把西边的敌人放进来打,把他打烂之后再撵回荟河以西。陈旅长,你是这样设计的吗?


陈秋石回答,参谋长一语道破天机。


成城沉默了,沉默很久,突然一拍桌子说,不行,我不能同意。


陈秋石面无表情,看着地图。


成城说,陈秋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吗?


陈秋石说,司令员是担心我守不住牛尾岗至当阳河的防线,让整个兵团腹背受敌。


成城咧嘴笑了,哈哈,不是,你陈秋石既然把整个战局都分析到了,你还能守不住防线?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同意,因为我不想被一个旅长指挥。


陈秋石说,首长,我明白了,你已经同意了。


成城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陈秋石说,除非首长有更好的办法,否则,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成城说,我当然有更好的办法。不过我现在不告诉你。你在兵团住一夜,待命。


陈秋石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大声说,我服从。


那天兵团开了半夜会,到了第二天早上,华东野战军第九兵团七号命令形成了,十一纵三旅即刻启动最新防御作战方案,三旅旅长陈秋石为战役第一阶段西集团总指挥,协调九纵、十纵并加强十一纵之一旅,于农历十一月初十之前,对进驻阻击战之敌形成包围态势,静观敌变,分隔穿插,迫敌东向,并相机转移战场,在牛尾岗至当阳河一线,对敌实施阻击。


陈秋石最后向成城提出的要求,是增援一个榴弹炮营,据说整个兵团只有两个榴弹炮团,但是成城终于还是同意了。这个榴弹炮营成了陈秋石手上的一个秘密法宝,由陈秋石亲自指挥使用。


返回的路上,刘大楼说,旅长,我算开眼界了,成城司令员喜怒无常,劈头盖脸上来就骂人,幸亏旅长底气足,要是我被他三板斧一砍,下面的话就不敢说了。


陈秋石笑笑说,我了解他,什么叫宰相肚里能撑船,成城司令员就是。他越是同意的事,他越是说不同意,他逼着你把所有的困难,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想到,都拿出对策,他才会最后拍板。


刘大楼说,这回好了,旅长你一下子指挥大半个兵团,我们三旅的压力该减轻了。


陈秋石摇摇头说,成城司令员同意了,我这心里反而不踏实。战争既是科学,又是艺术,在战斗没有结束之前,所有的方案都是纸上谈兵。再周密的方案,也往往赶不上情况的变化。所以你们司令部还是要把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估计得充分一些,不能手忙脚乱。


刘大楼说,冯科长这些天一直在沙盘上演算,敌情也一直跟踪,直到目前,我们还是心中有数的。


陈秋石说,战斗第二阶段,牛尾岗至当阳河之间的四个高地是要点,要用得力部队,让刘副旅长亲自指挥,战斗打响后,冯知良的指挥位置也应该在牛尾岗。


刘大楼说,陈三川的“铁锤支队”一直嗷嗷叫要打头阵,是不是把驱赶羊群的任务交给他?


陈秋石不语,过了一阵子才说,我对陈三川不是太放心,这个同志战斗作风过硬,但是有勇无谋,往往求胜心切。这一点章林坡的部队是了解的。但是,真正的攻坚部队也只有他了。刘副参谋长,你回去后向袁副政委报告,请她抽空到“铁锤支队”搞一次教育,尤其是要找陈三川谈话,我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挥。


杨邑嘴里衔着一只大烟斗,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人称为疯子的女人,半天没有说话。


疯女人昨天夜里被巡逻队在左家庄东南抓获,起先以为是的探子,后来搞清楚了,原来是师部政训处的打字员王梧桐,搜遍全身,并没有发现情报。


当年军事调处失败,工作人员各回各部,王梧桐却被挂起来了。自从同冯知良失去联系,她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两手发抖,嘴角流口水,而且胡言乱语,天天骂郭得树过河拆桥,玩弄阴谋诡计。有时候半夜里发出尖叫,把女子宿舍搞得乌烟瘴气。


情况报到章林坡那里,章林坡说,,这个女人还真是跟搞出感情了,多给她点复员金,让她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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