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十五章 (1)

作者:余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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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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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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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036字

皓齿青蛾,螓首蛾眉,却见蹙眉闻声轻叹,凤兮强颜一笑,淡淡道:“天下之争,庙堂之谋,这日子要熬到几时……”


谈辛之微启半阖的眼,不答话,只一手轻轻撩起她的发。


“哎……”凤兮无奈一笑:“景太妃有孕,我知道这孩子留不得,纵使你肯,荥皇后、尹太后也不肯,皇上更不会允……那个未出世的生命,注定是颗棋子,是姐姐一生一世的遗憾。”


那领着兰忻去见景太妃,蓦然惊觉景太妃已非昨日骄横跋扈的景贵人,毅然决然的姿态,警觉谨慎的双眸,都令她一再暗叹。她不知景太妃对奚浩帝的情感几分用心,几分利用,却也因景太妃双手紧护腹部的动作怔了一下。


一向自私自利的景太妃何时竟也有了母性的光辉,圣洁不容侵犯,高傲坦然。在那亮堂堂的太妃外殿中,凤兮只是静静回视,目光灼灼的企图将那层伪装看穿,然最终仍是妥协,只得自嘲一笑。


直到凤兮哑声道出一件秘密,景太妃防备的神态才瞬息变了,目光渐渐飘忽,直至再度望来,笑道:“你真可帮我保住孩子么?”景太妃于此时怀孕,是福是祸一望便知,也难怪她疑神疑鬼,不信旁人。


那一刻,凤兮明白了,那个未出世的生命不但是奚浩帝的骨血,亦是景太妃的命。然而,那注定是个生来不祥,不容于世的孩子……但她最终未将情势坦言告知,她不知如此做是给了景太妃一抹希望,还是给了她铺上了不归路。


凤兮将兰忻引荐与景太妃,她们二人本就认识,曾为情敌,彼此不合,不想然而时至今日却要携手共进。


当景太妃听清来意,想透原委,终于笑了,那抹笑容温柔、恬淡,饱含着对未来的畅想,以及对过去的怀念。


“你不开心?”谈辛之的问题将她拉回现实。


“呵呵,我该开心么?我明明一早知道姐姐的下场,依旧骗她……我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孩子会平安,她也会平安,她们母子将一生安泰……”可是,棋局已开,棋子均各就各位,待命而发,却不是一句舍不得,或一句不要便可罢手的。


不知何时,谈辛之已起身揽她入怀,似抱个小孩子般将她团团包裹,徐徐热热的呼吸吹拂鬓发,伴随着声声低语:“你怨么?”


凤兮心底猛然一痛,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那痛却仍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却被谈辛之以手扳开,慢慢抚平指印,一下一下有力且缓。


“不……我不怨,我只是恨。”过了许久,凤兮淡淡道:“我恨奚家的一切,我恨父亲的牺牲,我恨自己的无用,更恨自己明知道他们该死,却没由来的生了同情之念……”


荥皇后断孕一事简单直接,不过是徐徐一点香,暗暗浮动,袭人肆意,却可断送一生期盼。凤兮不管荥皇后是怨,是恨,也不论荥皇后如何反击,因果报复循环了了,纵使她不动手,难保别人不会……皇后那位子岂是那么容易坐稳的。


但是景太妃不同,虽任意妄为,虽性格张扬,却从未害过人……


蓦然的,凤兮犹豫间有了决断,遂望进谈辛之沉静幽深的眸子中,望见了等待,望见了笃定,她心口一颤,仍是开了口:“如果我开口,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景太妃腹中胎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宫斗硝烟祸及她们母子……可以么?”


谈辛之不语,眯了眸子透过她看向远处,一阵足令人窒息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散开,僵持不去。


凤兮似有为难,却仍是道:“我们不是亲姊妹,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两位兄长跟她都是将士遗孤。其实,我们之间一直争吵频频,和睦相处本是妄想,我也时时心中气恨,对她生过怨怼。可那天看到她的样子,看到她誓死坚定地保护……我却想,若是能为她留下一丝血脉,也算是对得起她。子晟,我知道你胸怀九州万方,我知道你无兄弟,无姊妹,一心系着天下功业,亲人之爱、兄弟姊妹之谊,于你陌生,但请你体谅我为挽救这微乎其微亲情的苦心,父亲去了,兄长去了,一旦再失去姐姐,我真不知还有何是不能抛弃的……”


也许,她是怕自己会变,亦是怕他会变。若真连这最后的亲情联系都可毫无姑息的断了,她还剩下些什么,只怕到时候亦会变得同奚家人一般了……


烛火映照出斑驳的影,映照她恳求痛苦的神色,直至男子的气息逼近,才阖上眼细细叹息,心底有股期盼盘桓不去,她在等,在等一个口头答复,却已足够。


“你要我,我都会给你。”低低的,他终是应了,灼热的指腹缓缓摸索她的颊,轻柔划过,触着那颤颤抖动的睫毛,当她忍不住张开眼望来,一派盈盈若若,瞬息俘获所有目光,引来炙热的吻。


“这样你会快乐么?”谈辛之将她的五官逐一吻过,如蝴蝶扇翅般似有若无,直至颌上的削尖处,遂以手轻捏,迫她直视:“奚云浩等于是害死护国公的元凶之一,我可以放过他的子嗣,可这样你真会快乐么?”


“也许……寻个村落,觅户人家,只要远离京城,下令永不的入京,眼不见为净吧。”凤兮眼神飘忽闪烁,低头嗤笑,骨子里的倔强令她强撑到底,隐忍着父仇。这样是否会快乐,她不知,但起码是心安理得的……斩草除根,以防春风吹又生,这番道理凤兮明白,却依旧耐不过心底徒留的一丝悲悯。


她想,父亲也会谅解吧。


不愿再想,不愿再折磨自己,凤兮一转伏脸入他胸前,蜷缩的更紧,隐隐呜咽低低溢出,却不料被他反身压在榻上,密密热热的吻立刻夺走所有气息,将她一同拉下囫囵欲望中,心中再无暇思旁骛。


一转眼,已是中启元年的五月中旬,伴随这个花香四溢的季节,紧接而来的却非风月,而是一场骤风急雨。


奚献帝在位晚期,曾年年面临国库空虚匮乏,愁眉不展之余亦无从下手,皆因与此事相关者均居于要处,分别染指户部、吏部、兵部、礼部、内侍监等决策之位,比方说奚浩帝、丞相以及各部曾有份参与的挪用军费,调换军备,陷害护国公一案,类似的污秽勾当比比皆是。


而到了奚浩帝期间,不过数日朝中又再被揭发另一要案,便是以奚云帝为首,北疆王、南溪王共同参与的谎报灾情,瞒报上供赋税、粮草那件,致使一直无银可收,无粮可讨的户部暂时有了推脱责任的借口。


不想,转瞬间奚云帝已即位,而当权者最担忧的除了军权在手,便还有这掌管户籍财经的机关,此二者令他忧虑数日。


为暂解燃眉之急,缓解战后百姓之苦,奚云帝已着手令南方调运物资北上,国库暂得喘息,却也令重臣明白,南方作为奚朝最重的经济财源,已牢牢握在新帝手中,这番筹码一摆,也称得上下马威了。


另外,奚云帝一早便对朝中贪污纳贿之事知晓颇多,心中有数,为此,以丞相为首的贪官污吏,则只能暂时休兵,伺机待动。


重臣皆观望,看看奚云帝是要进一步稳固民生经济,还是先从军权下手……


这日早朝,承奚王、尚未返回的西平王、南溪王、丞相、各部、内侍监皆到齐,就连尹太后、景太妃亦稳坐新帝左、右两侧,各人神色迥异,有人阴沉严肃,有人轻松闲适,亦有人如老僧入定般悠然在在,仿若事不关己。


奚云帝一早便与几位心腹大臣套了词,由刑部侍郎齐泰起头,提出兵力稳固的意向,再由兵部尚书呈上奏折,其中详细建议朝廷可于各地募兵,则精壮者入京为禁军,老弱者调度留守地方,着重训练京师部队,令兵力节节上升,且既可杜绝先前京城内战,禁军不堪一击的类似事件再发生,亦可防患地方拥兵自重的隐忧。


随即,以奚云帝为首的诸大臣纷纷附议,一一上表,皆暗指京中军马应重新划分,以便尽早分归各地,再行征收富有强壮体魄者入伍,与各地入京的军马汇合,重新编排列队。


如此一来,承奚王此等军权在握者便等同虚设,再不会危及皇室。


却不料,此议案才摆上台面,奚云帝兀自心喜,静待承奚王的反应。若他不肯便有欺君犯上的嫌疑,若他肯,等于自废认输。


承奚王、丞相、西平王却暗暗互换了眼色,不过刹那,未等奚云帝起疑警惕,西平王已率先出列,朗声道:“启禀皇上,今日兵部来报,北方封地自北疆王伏法后,已有反乱之相,皆称朝廷不仁,遂有意为北疆王复仇之意。如今,那北方十四城民心动荡,探子回报官府正密谋拥护连上峰为王,脱离本朝。”


连家坐立北方,实乃奚朝大家,祖上靠营商为生,主经布匹、粮食、钱庄、酒肆等行业,左右逢源,财源广进,一揽北方经济命脉。这代,连大小姐嫁与北疆王,这便可以说是政治、经济的联姻。连大小姐连生二子,令连家一面有了官府撑腰,一面更不断将钱银送与佳婿。


连上峰乃连家次子,为人狡猾多变,足智多谋,一心为展连家更广阔的抱负拼搏,可称为北疆王左膀右臂,亦是北方数一数二的首脑人物,人称“小皇帝”。


但自北疆王伏法后,牵涉其中的连大小姐等家眷皆伏法,那连上峰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且连家背后财大势大,朝廷一时间不足以扳倒,只得徐徐善诱,以便安抚收归。不想此时再闻连上峰踪迹,却已公然反叛……


“什么!”奚云帝大惊,随即一个瞪视直逼兵部尚书:“这么大的事,为何方才不奏!”这厢儿,那还顾得上架空军权一事。


兵部尚书扑通跪下,肩膀颤悠悠,四肢皆抖不停,心底一时没了主意,根本不知如何回话。今日,丞相一早就守在兵部外,不仅将那折子劫走,还撂下一句话:“新帝登基,一切应报喜不报忧,更何况大战初定,民心急需安定,兵部可不能在此时给皇上添堵啊!”


兵部尚书一思量确实有理,便问道此事如何决断,丞相答:“待本相谋个良机,自会亲自呈上,也省了你碰一鼻子灰。”


兵部尚书感恩戴德,一面谢了一面放下心口大石,前日深夜,他因这道折子卷起的担忧立时消散,遂以为由皇上的老丈人担待一切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