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艾静与韵桐在咖啡屋相约，这一次韵桐让艾静领略了他的另一面。

“你等久了吧？”韵桐脱掉外衣，搭在包厢上方敞着的磨砂玻璃上。

半卧在沙发上的艾静坐起身，脸上透出可人的笑意说：“可不！你身不由己，我懂。”

“想死我了！”韵桐一把抱住艾静，一边狂野地吻她，一边把手伸进她的内衣，像久没沾过荤腥的猫一样，急不可待地对她撕扯起来。

他太过压抑了。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工作。艾静犹如一个能让他轻松休闲的“乐园”，他要尽情释放和玩乐。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韵桐赶紧全方位地放开艾静。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嗯，嗯”地清了清嗓子。

“要点什么？”服务生递过价目单。

“来两份牛排，一份沙拉，两杯红酒，再来一份浇汁山药吧！对了，这山药是哪儿产的？”

“先生，这我不清楚，要不我到后台给您问问？”

“算了。牛排也要一份吧，七成熟的，吃不了剩下可惜！”艾静补充说。

和韵桐在一起，她常常会为他着想，想尽量给他节省一些开销，有时还经常抢着埋单。她很体恤他。他在外面吃喝都可以报销的，跟她在一起却不可以。也许是怕时间长了，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也许这些都是私人消费，他怕长此以往会对自己的升迁有影响；或者他认为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不自掏腰包，有愧一份值得付出的爱情。

他们在一起的几年中，韵桐很少像别的男人那样，想方设法送一些物品给跟他相处的女人，讨对方高兴。甚至，连束花都没有送给艾静。艾静给予了他充分理解，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而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又太多。他一定有他所不愿让艾静知道的难处。

她爱他，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你在写长篇呀！”韵桐端起酒杯说。

“是吧，不过还是个尝试。”艾静不好意思地说，韵桐写东西都小有名气了。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你都能写长篇了，多丢人呀！”

艾静惊讶地望向他，不知是他没把意思表述清楚，还是这话里有她不明白的寓意。她写长篇，他为什么会感到丢人？他们不是最亲近的情人吗？

“这说明你的女人很优秀，你该高兴才是！”艾静抿起嘴，尽力不让不快的情绪显露出来。

“哎呀，真是，你都写长篇了，我还没有写呢！”

艾静想起不久前的一次闲聊。韵桐跟她说起他获奖的一篇时说：“我可知道怎么才能写好了！”

写散文的艾静，根本没有写的经验。听了这话便像遇见握有一把能打开世界之门钥匙的人，自然而然地接了句：“怎么才能写好？”

当时，服务员端着一盆热腾腾的水煮鱼走来。水煮鱼上面浮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冲击着人的食物神经。

韵桐说：“如果世界上没有辣椒，我们胃口该有多么不幸！这是上天给我们味蕾的恩赐！”

“就是！”艾静应和着，心却像摔到了地板上，失落极了。

韵桐并没告诉她该怎么写好。也许服务员上菜时，她的提问被他忽略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怎么才能写好？”

“哈哈哈，这儿的水煮鱼味道就是正宗！快趁热吃！吃！”说着，韵桐夹起一片上面还撒着些许花椒的鱼片，就往艾静嘴里送。

“怎么才能写好”这个问题韵桐终于没有给出答案，艾静也没再追问。

艾静拿起刀子去切牛排。由于用力过猛，刀子切到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小心！小心！”韵桐说着，接过艾静手里的刀叉。

艾静靠在沙发上发着呆。方才的幸福感被耻辱代替，自己不过是他不花钱就能玩到的泄欲工具，他并没有真正地把她放在心上。

韵桐的话音打断了她的冥想：“你从没有提过你的生活，三年了，你从没说给我听。但我发现，你好像并不幸福，可是为什么呢？”

“吃吧！”艾静把叉上的牛排塞进韵桐的嘴里。看他咽下后，艾静默默地拿起刀叉，接着去切牛排。

韵桐没再说什么，他们间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只有大堂里的小提琴手拉出的舒伯特的《小夜曲》舒缓的旋律，在他们间飘来飘去。

“羞耻是别人给予的伤口，是我们坚持的结果。”兰梅的话不知为什么在此时在艾静耳边响起。

我太过敏了。艾静有些自责。

“即使你不在身边，一想起你我都会有感觉。”韵桐的杯子停在半空许久，偏头望着她说，“你是我心里的，血液里的。”

艾静望向他。刚才感觉他那么远，一句话，她感觉自己的眼睛不知被谁调节过，把远方的那个人又拉近了些。

女人其实也挺没劲的，有时男人的一句好话，他的所有“前嫌”好像都被覆盖或删除了。

见艾静无动于衷，他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艾静抿嘴一笑，摇摇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现在就回？你别骗我了！傻傻，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韵桐一脸严肃，关切地端详着艾静。

他们每次约会，掌握时间的人几乎都是韵桐，他的理性虽让他们少了过度随性的快乐，也少了不理性会造成的种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