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静不想回忆，那扇门一旦打开，就怎么也不好关上了。好像只有这样，她所受的委屈才能稀释，“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这个问题才不再含糊。牛奶泡芙，像一枚枚记忆果，被艾静咬得极慢、极慢。

那一年，就在兰梅给艾静敲响“你走在薄冰上了”这个警钟的第二天，吃过晚饭艾静和兰梅从食堂出来时，遇到了俊雄和俊伟。

俊伟的脸就是他的心情，明快而简单。俊雄的脸也是他的心情，深邃而神秘。望着他们，艾静一时惊得几乎把拿捏语言的能力都丢了，意识散乱得像空中被风吹舞的云彩，而心却如撞鹿一般。

“哟，两位帅哥也来吃饭呀！我还以为你们天天吃‘酷’就能饱肚子呢！”洞穿了艾静心情的兰梅站出来解围道。

“你们不也在食人间烟火么，仙女们？”俊雄把双手插在裤兜里，歪起头来望着她们，他的眼睛里游动着一束炯炯的亮光，在艾静的脸上倏地一扫而过！艾静早就听其他系的女生说俊雄的眼睛会放电，让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你把我们说得都不是人了！”兰梅说。

“怎么？”俊雄的嘴角掀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讥讽。

“可不，仙女们属于佛家里讲的无色界里的人物。那是解脱人世苦海的极乐世界，我们还是做凡间的俗女吧！”

见俊雄与兰梅“pk”上了，俊伟把脸转向艾静说：“晚上上网聊天吗？”

“文学沙龙有活动，我答应他们去了！”艾静说。同时她感到俊伟的眼睛里的光黯了下去，就像海浪满怀希望地去拥抱岸边的礁石，结果被击得粉身碎骨。

对俊雄所送的书，艾静什么都没提。俊雄也好像忘了这码事，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说。艾静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他们一眼，却遇到了俊雄望向她的眼睛，对她淘气地眨了眨，那夜所有的感觉像又重新回到了艾静的身上。走在他身边的俊伟则垂着头，他也是敏感的人，心里不会没有感觉。那个“情敌”是自己的哥哥，纵使他有去竞争的力却也没有去争夺的心。想到这儿，艾静心里五味杂陈。

“会越来越糟，再这样下去的话！”和他们分手后，兰梅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带着橘色的余辉说。

“我谁也不想伤害！包括我自己！”

“事情的发展往往总会遵从它自身的轨迹，而不会因为人们的良好愿望而改变！”

俊雄的书就压在自己的枕下。一周以来，所有的梦都几乎与之有关。艾静总会问自己，俊伟和俊雄为什么偏偏是亲兄弟呢？若不是，她的心会轻松许多，她处理起他们之间的关系时也容易多了。

“旁观者清！我想你还是离俊雄远一些，像他那样的情种，不是你能把持得了的！你又是为感情而生的，会很受伤！”

“也许，我真该离他远一些！”艾静长叹了一声，像是给自己勇气和信心似的，把脚下的一枚石子，远远地踢了出去。

天空整个暗了下来。校园里所有窗口都亮起灯来，像一个水晶世界似的，使生命个体被纠缠的苦乐悲伤也都被掩盖起来，只留下一片通明的浮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