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晶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0
|本章字节:5008字
“静,亲爱的,欧洲之行,终于快结束了,我正随团办理登机手续!心却飞越了千山万水,飞向了你!没有你的日子苍白得像一张没有任何颜色的纸!”
俊伟从机场发到艾静手机上的邮件,艾静刚翻看时,妇科大夫的声音便传了来:“你的病历呢?哎,说你呢!”
艾静抬起头来,迷茫地望着质问她的医生说:“上次忘在您这儿了!”“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收好?没有病历记录,谁能知道你身体状态的发展和变化?说吧,婚否,是否生产过,是否做过流产,有多少天没来例假了!”
“有六十五天吧,我的经期一般都挺准的!”接下来,艾静把自己的孕史重又讲了一遍。
又有手机短消息发来。艾静没看。她怕大夫的那张哭丧脸,再对她横眉冷对。
“躺到床上去!大姑娘家家的,看上去俊俊的,也不缺心眼,可一次次怀,又像没心眼儿似的,什么事儿呀!”虽然艾静没再看手机,大夫还是对她没鼻子没脸地凶道。
艾静白了一眼把头发都拢进白帽子里、眼上戴着金丝边小眼镜的女大夫,心想,她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不会就到更年期了吧!要不怎么像绝经期的老女人似的!
“好了,下来吧!”
大夫一边走到外间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一边对艾静说:“胎儿着床不是很好,记着,是很不好!你的子宫由于多次流产已遭重创。若不要这孩子就得赶紧做人流手术,再长大些就得引产;若要这个孩子就一定得当心,好好保胎!”
艾静再问:“大夫,这次我若不要,以后还能怀孕吗?”
“这保票谁敢给你打?”
艾静的心彻底冷了。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艾静坐在走廊里。走廊那头不知谁开了半扇窗子,冷风呼呼地从那里灌进来,逼得她无法呼吸。她把防寒服裹得更严一些,把围巾围好,正想站起来,发现走廊的那一头有个熟悉身影一闪。她的瞳孔不由得放大了,赶紧追过去,那人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来这里干什么?艾静的心一下子抽紧了,从肩胛处直往下冒寒气。
是错觉!艾静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哎,我怎么了,这些日子总产生错觉,疑神疑鬼的!艾静烦躁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好像只有这样,一切都会理顺似的。
为了分散倒霉的注意力,艾静翻开了手机。
“就要飞向你了!从候机室的窗子上看到了一层薄薄的雾霭,亲爱的,那里面有我看不清的你吗?”
上大学时,俊伟突然和那个什么都不如我的女生交往,否则,我不会经历这么多!艾静想着,心又被强酸侵蚀了,回他:
“我曾问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大学时你那么追我,后来却突然与另一个女生好上了?”
不一会儿,他的短信息又过来了: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那些干吗?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走了一圈,还不是又到一起了!这会儿就让我们更加珍惜!不是吗?
艾静回复他:
你不告诉我,你就别想见着我了!我很认真!这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看清你,否则,你让我还怎么信你?
他回复短信息:
真是造物弄人!我哪还敢再失去那么宝贝的你,我真不敢再把你丢了!你是我的心,没心的我,还能活吗?飞机上不能开机,怕信号会对飞机飞行有影响,我关机了。
艾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想起米兰?昆德拉引用过的一句诗:生活在别处!是的,我的家乡也在别处!而真正的家乡却不再能容下自己,那是父母的家,我早已不在了。而爱情,我真正握住过吗?若说没有,怎么会一次次怀上他们的孩子;若说有,他们怎么又让我无法感觉到他们的存在?难道在这个过程中,是我错了不成?
风冷冷的,像一只偷红了眼的强盗的手,连人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放过,艾静抱紧了自己,强盗仍不罢手,跟艾静死磕,强拉硬拽。艾静用手扶住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白蜡树,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可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儿呢?几年来,除了兰梅,她几乎断了所有旧交,新朋友也没有结交。
“哟,你怎么在这儿?”有人说话,声音好耳熟,“我从一个朋友家出来,刚好在这里路过!来,咱们打车回家去!”
来人想扶住艾静,艾静说:“我没事,是低血糖又犯了。”她撒谎了。来人不也同样撒谎了吗?可她为什么来这呢?因为上次来看病,也看到了她。莫非……艾静头痛得好像里面有人在使劲地撕扯,又好像有几个淘气的小人在抓着脑神经疯狂地打秋千,阻止她继续思索。
她被来人扶进了出租车,由于头压得不够低,还在车门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田野要给你买辆汽车你就是不要,你说你的思维是跳跃的、发散的,不适合开车!瞧,这多不方便呀!”
“林阿姨,给您添麻烦了!”艾静闭起眼睛,感到一阵头晕。
“快别说了!看你这样,我心疼!”
这个心地并不坏的精明女人,脸上的纹路交错起来。用手心摸摸艾静的额头,又摸摸自己,自言自语:“好像没发烧呀?”她把艾静搂在怀里,为让艾静的头在自己肩上靠得更舒服一些,把腰板直直地挺着。
艾静虚弱地说:“林阿姨,您怎么像我妈似的!”
也许为减少艾静的感激之情,她说:“再忍会儿,一会儿咱们就到家了。”一提到家,艾静的胸口随着胃部的搅动起伏了几下,林阿姨马上对出租车司机喊着:“师傅,劳您在路边停一下!”
再上车时,阿姨对艾静说:“明天咱家又要来人了!在西南大学上学的田豫锋放寒假,要过来看他妈妈!”
看艾静闭着眼,脸上除了不时皱一下眉头外,没有任何表情。
林阿姨说:“你的身体太弱了,赶明儿我得好好给你调养调养!”
虽然刚才吐过一次,又吸了些新鲜空气,艾静仍不舒服,天旋地转不说,她的胃部好像总有只脏手在掏。但她仍忍着不适对阿姨说:“您没少疼我!谢了!”
“我可怜的孩子!”阿姨搂紧了艾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