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曼玲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31
|本章字节:7562字
朱莎莎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上夜班的时候,要好好和皇甫忠军谈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这样想着,她就睡不着了。她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外面的天空,这时的天空是灰色的。宿舍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任歌又进入了她幸福的爱情中去了,一大早,戴天亮就骑着幸福的摩托车来接她了,说是他们师在青龙山打靶,去看打炮。
朱莎莎想,她爱皇甫忠军,就仅仅是爱,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一个家庭,真的没有想过,就觉得只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事实上,他们真的幸福过,热烈地爱过。朱莎莎想,人生的初恋能如此也很满足了,因为爱是不能忘记的,爱是刻骨铭心的。就是现在,她一想到和皇甫忠军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一股电流涌遍全身,她禁不住抱住自己的身体,轻轻地用手抚摸自己的大腿、自己的***,就好像抱住了还是婴儿的自己。其实,皇甫忠军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她时刻感觉到自己是皇甫忠军的婴儿,他在呵护着自己的生命。但是,有时又感觉到自己是皇甫忠军的母亲,皇甫忠军是自己的婴儿,需要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时刻去亲吻他。就是这样的,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也许这就是最让人入迷的爱情。
说起来,爱是爱过了,幸福是幸福过了。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说,恋人可以就此分手,不是的。三年来,她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痛苦而又幸福地爱着。她几乎不知道生活中发生着什么样的事,好像她一醒来,天地都在变化,周围的同学都已经进入了恋爱,她们在幸福地享受着爱情,在体会着爱情,她们可以让所有的人和自己一块儿幸福,她们的耕耘是会有收获的,会结出果子的。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三年,三年是一个沉重的数字。朱莎莎想。
她似乎在对自己说,别想了,睡觉吧。可是不行,她的脑子依然在转动。就想,如果……但是如果还没有想完,她就对自己说,什么是如果?生活中哪有如果啊?她把思想的通道堵住了,可是脑子里又开了一个小通道,于是,“如果”就顺着这条小通道走了下去。
如果在一个开满鲜花的日子里,青春少年的皇甫忠军遇到的第一个女人是我,那么我们就进入了人生最美丽的季节里。我们可以爱得死去活来,纠缠在理也理不清的爱情丝线里。我们可以今天还满面春风,明天就在嘴唇上挂一个油瓶子。接下来就是,他每天在我的窗台上放一束玫瑰,一直放到99束,哦,不,不要这么长的时间,只要三天,三天就行了,我又会无比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接受他的亲吻。我们可以尽情地恋爱几年,然后就是结婚,哦,结婚太好了,“结婚”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词。我们将永远地生活在蜜月里,所有的一切都开始于新婚之夜。那一晚的月亮是粉红色的,我们的婚床就在月光的下面。我身穿一件白色婚纱,薄如蝉翼,他把我轻轻抱起,庄严地走向我们的婚床,把我放平。在粉红色的月光下,他轻轻伏在我的身上,亲吻我的眼窝、我的耳朵、我的面颊和我的嘴唇,我含住了他的嘴唇,把舌头伸进他的心灵,我用我的心灵告诉他,我爱你,我等待着你……他轻抚着我,他温暖的大手开启了我生命的开关,我在一片辉煌中把整个生命呈现给他……
闹钟的叮铃声,吵醒了朱莎莎,她看了一下时间,知道该起床了,要洗刷,要打饭,吃完饭后要接班。
接了班,处理了一些该处理的事,已经是熄灯的时候了,朱莎莎把走廊灯关了,就走到了护士办公室,看到皇甫忠军正伏案写着东西,就没有说话,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了?累了。”皇甫忠军把病历塞到了病历柜里,问道。
“还说呢。看你今晚开了多少医嘱。”朱莎莎说着,向皇甫忠军递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皇甫忠军笑笑说:“对不起啊。”片刻,他又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让人不放心,你看今天进来的二十四床,怎么能那么处理呢?那是要出问题的。”
朱莎莎说:“这就是缺乏责任心,你不是常说医生最主要的是责任心吗?”
“是啊,可是,这不止是缺乏责任心的问题,还是一个水平问题。你看看这几年一五八都调了一些什么人来,现在一五八成了一个收容站了,好像没路子的人都要安在一五八似的,这可是一所中心医院啊。”皇甫忠军显得很激动。
“是啊,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五八已经没有昔日的辉煌了。”朱莎莎懒懒地说。
皇甫忠军没有再说,而是挑逗地说:“那你怎么要到一五八来呢?”
朱莎莎就娇嗔地斜了他一眼,说:“你说呢,现在我才知道我这是上当受骗。”
皇甫忠军就很满足地笑了。
朱莎莎起身到了水池边,洗了洗手,把手揩干,坐了下来,说:“今晚不准你睡觉,你要陪我上班。”
皇甫忠军故意说:“痛苦啊,还要陪老婆上班。”
朱莎莎用眼睛剜了他一眼,“谁是你老婆了。”
“哦,哦,是未婚妻,未婚妻。”皇甫忠军说。
朱莎莎就笑,很满足的样子。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致命,她一见到皇甫忠军就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感觉,既甜蜜又酸楚,总之,皇甫忠军给她的感觉是亢奋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着,而对于皇甫忠军和朱莎莎来说,这一分一秒都是充满甜蜜和幸福的。又是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现在的这个护士办公室就好像是他们的家。
夜已经很深了,皇甫忠军起身把办公室的门轻轻地虚掩上,就走到了朱莎莎的身后,一下子搂住了朱莎莎。
“哦,莎莎,我的宝贝。”说着,就在朱莎莎的后脖颈上吻着。
朱莎莎把脖子绕了出来,仰起了脸,皇甫忠军就亲吻着她的眼窝、她的嘴,双手紧紧地捂在她的胸上。
“我想你,想死你了。”皇甫忠军移开嘴唇说着,又马上压了上去。忽然,朱莎莎把身子缩成了一团,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不知来自何方,她使劲把脸从皇甫忠军的唇下移开,仰着脸问他:
“我们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
皇甫忠军正陶醉在目前的感觉里,他又一次把唇压到了朱莎莎的唇上,没有回答她,他似乎在抱着一个希望,一个明天,一个幸福,他因此而激动,而进入一片新天地……
朱莎莎又一次移开自己的唇,说:“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啊。”
皇甫忠军又一次激动起来,他想告诉朱莎莎,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定地爱着她。可是,他没有这样说,他觉得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无力的,他要用他的行动说话,他用力把朱莎莎揽在自己的怀里,像搂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
突然,一个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是一声巨大的咳嗽声。等皇甫忠军抬起头时,只见两个穿白衣服的人站在亮晃晃的日光灯下,片刻,他才认出是其他科的两个护士长,他无言地看着她们。
朱莎莎是后来才看见的,她轻轻地“哦”了一声,就什么也没有说。
事情巧得厉害,这是两个来查房的护士长,一般每周两次。
几乎是伴着天亮,关于朱莎莎和皇甫忠军的丑闻便在陆军一五八医院传开了。在早交班的时候,皇甫忠军深刻地体会了人的目光所产生的杀伤力,丝毫不比锋利的手术刀片的尖锐度差。他在承受着这些具有强大杀伤力的目光的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地庆幸,好在朱莎莎没有在交班现场,如果在,那么无疑会使她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交完班科主任就把皇甫忠军叫到了主任办公室,外一科的主任是一个有着一头白发、细高身材的老头,他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皇甫忠军坐下,说:“怎么回事?”
皇甫忠军看了看主任,把头一扭,答道:“就和你听到的一样。”
主任皱了皱眉头,说:“你知道我听见什么了?”见皇甫忠军没有说话,仍旧直梗着脖子,他又接着说,“你一个堂堂外科医生,夜深人静的时候,企图对一个女护士非礼。”
皇甫忠军激动地转过头看了一眼主任,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依然梗着脖子。
“荒唐!”主任气恼地说,“你,你怎么能做这样下作的事,你可是一个军人,一个神圣的外科医生!”
主任站了起来,离开了他的座位,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皇甫忠军把目光投到了窗外,窗外是一片杏树,现在还不是结杏子的时候。片刻,主任走到皇甫忠军的面前,说:“忠军,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道这样的事会把一个人毁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认为对于外科手术你有着极高的天赋,我对你寄予厚望啊。”接着,他又说,“你看现在怎么办?这样的事医院肯定会处理的,你实话跟我说,你把人家女孩怎么了?到时候我好帮你。”说着弯下腰看着皇甫忠军。
皇甫忠军又看了看主任,说:“我没有把她怎么。但是,我是真的爱她。郑叔叔,我知道你护着我,不过,医院怎么处理就随他们好了,我不后悔。”
主任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坐到了他的椅子上。然后沮丧地挥挥手,说:“再说吧。”
朱莎莎和皇甫忠军的问题很快有了处理结果,经医院组成的专案小组调查,两人已有私情许久。为了保护一个家庭,也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医院决定,皇甫忠军医生调离一五八医院,原则上回北京安排。朱莎莎考虑到属于受害者,给予团内警告处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