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推门进去，从南面这个地方看，里面有一个长桌子，俘虏坐在那里吃饭，旁边都站着人。我进去以后，他就站起来了，实际上他的右手、右脚也负伤了，是跳伞时路边山坡上擦的。耳朵怎么弄的？我最后还专门问他呢。我当时一看，不能打俘虏，打俘虏是违反政策，这是第一；第二，你再看他的样子也不值得一打，你别看他在空中很凶，这时候他胆子小得要命，以后谁去见他，他都给谁鞠躬。我看了这个情况，感到他还有点余悸未了，好像还在发抖。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一句话没说。说实在的我没有看到过美国人，打仗打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小伙子按照当时美国人来说，还属于美男子一类的，一米八的个子，黑发，人长得不错。”

韩德彩击落费席尔，马上广播了，中苏朝这才知道又打落了个美国大王牌，这次苏联空军没有争功，因为人还在中国空军手里关着呢。

韩德彩见费席尔，其实只是看看，但后来被演绎成了在中国广为人知的一段传奇：

费席尔怎么也不肯相信是个半大小子击落了他，终于相信后还极不服气——费席尔：“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韩德彩：“五万万！”

费席尔简直要昏过去：“五万万美金？”

韩德彩：“五万万颗人民的心！”

1953年4月12日，四十五团飞行员蒋道平在北朝鲜龟城附近空战中，单机机警地***敌大机群编队，偷袭得手，击落美国空军第五十一联队十六中队“首席三料王牌”约瑟夫·麦克康奈尔上尉（麦克康奈尔后跳伞，由1架h19救援直升机在海面救回。此人的击落战绩为16架，是朝鲜战争中美国飞行员中的头号空战王牌）。经中国战史专家多方考证后，48年后的2001年10月，空军党委正式认定蒋道平的这一战果。

可惜美国空军当时严密隐瞒了麦克康奈尔被击落的消息，让蒋道平只被评上了二级战斗英雄。如果当时消息泄漏，蒋道平“一级战斗英雄”称号是跑不掉的。

空战是一种对个人技艺和个人勇气要求很高的活动，空战中，75％的飞机是被只占飞行员4％的王牌打来的，哪国空军都一样。美军头号王牌麦克康奈尔栽在蒋道平手里一点也不冤，因为蒋道平也是中国空军一位王牌，而且是击落f86最多的王牌，他的个人战绩是击落5架f86，击伤2架f86。

蒋道平也是从空战中学习空战的一位典型，上战场前，像射击技术，就是很一般的曲线攻击，都没有飞过，双曲线攻击这样的特技更不用说了。蒋道平后来说，要从技术上讲，他上战场时的水平，不但比现在的飞行员差远了，比现在的航校飞行员都差得远。

第一次升空作战时，蒋道平看到了敌人，但回来后愁死了，因为感觉空战太难打了，双方的飞机都是头对头过来的，都是上千公里的时速，加起来速度很大，一看那飞机，“呜”的一下就过去了，便不停地犯愁，这飞机怎么打呢？

等真打第一架敌机时，脑子先是懵的，然后突然想起来似的，你怎么不开炮呀？这才想起来，对呀，我该向敌人开炮呀，然后才把机头对准敌机，说是瞄准了，其实也没怎么瞄准，把炮钮一按，稀里糊涂27发炮弹就干下1架敌机。

王牌之路就这样开始为蒋道平敞开了。

其实中国空军的王牌们跟蒋道平走过的路都差不多，都是从严酷的空战中用生命做抵押学会了空战。

当时，在朝鲜地面战场，志愿军陆军开展冷枪冷炮杀敌活动，用优秀狙击手大量歼灭敌人。这对空十五师有很大启发，他们学习陆军老大哥的经验，狠抓部队射击技术训练。

空十五师在空中进行照相枪攻击训练，地面设照相枪瞄准具，组织射击练习。该师以空战实例交流射击经验教训，对个别命中率低的飞行员，指定专人帮助。提出射击要稳、准、狠，号召人人争当空中优秀射击手。正确使用固定光环和活动光环，进入角要小于14；瞄准射击动作准确，不发生错、忘、漏动作；还要狠，狠，就是3门炮齐射，打短促连射，打敌机的发动机、主油箱、要害部位，力求击落。

吴胜凯总结了空十五师苦练瞄准技术的情景：“一开始出战的时候，有很多飞行员看到敌人以后，调过头来就开炮，但是往往没有经验，距离远，瞄不准，所以没打上。我的经验呢，就是对敌人首先有一个占位的问题，要抢占有利的攻击位置，然后进行精确的瞄准，要缩短距离，开炮的时候一定要狠。所以，后来我们这个部队，包括我自己在内，通常都是3炮齐发。飞机上有3门炮两百发炮弹，一起打，一起发射，一个连射的话，就打掉150、160发炮弹。老实讲，这样的命中率比较高，打得比较狠，敌人中弹以后就掉了。后来，停战以后，总结经验，就把这条经验叫做“稳、准、狠”三要素，作为非常重要的经验，写在教科书、教材里去了。”

射击训练迅速出成果，提高了射击命中率。该师1953年3月份一次空战中，有14人开炮，只有2人命中敌机。而在6月份一次空战中，4人开炮，即有3人命中。抗美援朝中，空十五师飞行员有9人击落击伤敌机3架以上，其中马建忠开炮3次，就击落敌机3架。有36人有战绩，占全师飞行人员的47％。

空十五师还有一个以个人名字命名的功勋中队，这就是“李世英”中队。

李世英是四十五团一大队二中队中队长，他和飞行员宋义春、蒋道平﹑阎清水4人，机智沉着，团结协同，双机之间有攻击有掩护，冲不散打不乱，在11次空战中，击落敌f86型战斗机10架、击伤4架，自己无损失，取得了14比0的战绩，荣立集体一等功。空军党委授予该中队“李世英中队”的光荣称号。

抗美援朝中，空十五师先后两次参战，共战斗出动241批2927架次，作战76次，共击落击伤敌机67架，其中击落51架、击伤16架。在志愿军空军各师战绩榜上，空十五师排名第四。空十五师也付出了很大代价，被敌击落41架、击伤37架，总计78架。敌我机战损比为1∶1。16，损失略大于对手。

参战中，全师共涌现出二级战斗英雄3名，他们是：在指挥十多次空战中，取得团队击落敌机19架、击伤7架，自己也击落4架、击伤1架成绩的吴胜凯；击落敌机5架、击伤2架，击落美国空军“首席三料王牌”麦克康奈尔的蒋道平；击落敌机5架，击落美国空军“双料王牌”费席尔的韩德彩。荣立特等功的2名：孙忠国、蒋道平。荣立一等功的10名，二等功53名，三等功822名。李世英中队记集体一等功，还有6个单位记集体二等功，28个单位记集体三等功。

朝鲜政府向空十五师有功人员授予一级国旗勋章2枚，二级自由独立勋章18枚，二级战士勋章3枚，三级国旗勋章4枚，军功章1372枚。

空十五师几乎是最后一批上前线的，一上战场就喊出口号：“向空三师、空四师学习，向空十二师看齐！”

十二师的战友们笑着说：“嗬，小老弟口气还不小！”

战争结束时，靠杰出的战功，空十五师被公认为抗美援朝中国空军主力师之一。

七

1953年，是中国空军群星灿烂的一年，这年年初，志愿军空军在一线就保持有空四师、空六师、空十五师、空十六师、空十七师共5个师10个团的兵力投入一线作战，在二线还配备有空三师、空十二师两个师共4个团的兵力配合作战。这时，与参战初期只有一个师的可怜兵力相比，中国空军部队数量、人员质量和战斗力都有了质的飞跃，朝鲜战争的最后一年打成了中国空军的英雄年，也是中国空军出击次数最多、打得最艰苦卓绝的一年。

仅在1953年1月份，志愿军空军全月就战斗出动144批共1566架次，其中117批1326架次是反击美国空军的大机群。

随着中国空军日益凶猛的战斗和一个又一个王牌的陨落，战争初期自称“独霸了朝鲜天空”、横行不可一世的美国远东空军的士气空前低落。

美国空军军史客观地记载：“第五航空队的士气，在空军发动进攻时，是非常沮丧的，以致航空军医请求精神病专家的援助，这样才能使航空军医及早确诊和医治精神病患者，使他们不至发展到严重的程度……”

中国空军的雏鹰们居然啄得美国空军的老鸟们患了精神病。

美国空军军史还记载了远东空军的精神面貌：“对未来的前途感到畏惧不安，有焦虑胆怯、大难临头和不知所措的心情。

“甚至连通常不飞或间或飞行的飞行员也得了感冒、瘘病、一般呼吸道以及精神系统疾病，等到在金浦机场的活动结束后，17名机长已不能参加飞行了。”

美国军队士气最低落的两场战争：一次是越南战争，一次就是朝鲜战争，都是被中国军队把士气打下去的。

而对中国空军的进步，敌方也做了公正的评价：“共产党的喷气机飞行员都是出色的空军飞行员，美国飞行员也普遍欣赏他们的表现。被称为美国第一流空中健将的加布雷斯基在承认朝鲜和中国志愿军的飞机精良后说：‘他们驾驶员更娴熟，他们的方法也更好了。’”

“盟军飞行员承认在空战中的战术技巧给了他们深刻印象。”

“那些共产党都是头等的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