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俯民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7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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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国际间的大事,则从外交部、新闻局、或情报部门获得。另外的一个了解国际动态的捷径,是宋美龄将每天英文报纸的有关重要事项向他告知。
对于秘书人员,蒋总不给一个完整的星期天。通常是每星期天上午11时后,秘书自由活动,另有一个秘书可以回家听传。
除新闻、言论秘书外蒋还设有英文秘书。如沈昌焕、沈锜、沈剑虹、钱复等都先后当过蒋的英文秘书。这些秘书,担任蒋介石直接和美国来访人士交谈的口译工作,深知蒋的意旨。因之以后都出任要职。如沈昌焕以后出任新闻局局长、中央四组主任、外交部长。1950年后,任中央改造委员会委员、中常委。后任“国家安全会议”秘书长、“总统府”秘书长。沈剑虹任外交部长。沈锜、钱复均曾出任大使。“外交三沈”都是蒋的英文秘书。
蒋的侍卫长,是最辛苦的,其责任也特别不寻常。平时侍卫总统,如蒋用餐时,侍卫长就要侍立一旁,待蒋用毕,自己才能用餐。蒋出外时,侍卫长要负责蒋的安全。有时蒋吃完饭就出门,侍卫长就要放下饭碗,饿着肚子随侍。到晚饭时,就只有吃饼干。因此,侍卫长多患胃病。如侍卫长皮宗敢,就患有严重胃病。当然也可以因侍卫长干的好而有好出路,例如侍卫长郝柏村,就已出任参谋总长要职。曾任侍卫长的邹坚,也升任驻韩国大使。
但是就全面看,侍卫长比秘书要苦的多,为升官所付代价很大,一般人均视为苦差。随蒋出巡,就更苦。侍卫长一般坐吉普车,甚至有时坐大卡车,有时,还得步行。住的地方,多是因陋就简,有时要睡地铺,并随传随到。而且为保密起见,说走就走,不能和家里人打招呼。一走几天,连打电话时,都不能将自己所在地告知家里人。有的人于不了,只好辞职。
到台后,蒋批阅公文更加精细,对于错字、漏字,必用红笔勾出,或在旁写出正确字。还对词句进行修饰,常常在修改处加一大段。有时干脆不用原稿,而由自己另写。
对于宴会安排席次,他也要亲自过问或审核,“丝毫不苟”。对于外交官任职的批示,也同样亲自过问,甚至批上“此人仪表如何?”。
蒋向来很讲究办事方法,他早年就注重科学方法。但他的科学方法,是来自《大学》首章:“物有本末,事有始终,所知先后,则近道矣”。至于科学方法的要旨,则是由近而远,自低而高,先微后大,由易而难。其办事精神,则是“实事求是,精益求精,继续不断,贯彻始终”。他于1953年元旦,又提出“新速实简”四字办事要纲和三联制(计划、执行、考核)大纲相结合的工作要则。使“一切人事财物的管理,重要业务的推行,都各有一个组织,由各单位派员参加,……在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共同负责之下,切实办理,故在行政效率上,有显著成就。”
他在口理万机中,于每一时期又均有一专注的中心工作,进行重点处理。为此而晨夕垂询和核查,“锲而不舍”。但一等这一中心工作完结,就马上到青山绿水之间,欣赏湖光山色,忘情尘世,以松弛精神保持身心平衡。这个习惯从大陆到台湾,均一直末变。这也是他高寿的原因之一。
蒋到台湾后,也开始比较注意民间疾苦了。他出巡时,常常步行访问乡村,察看民间疾苦,询问人民生活、工作情况。有时还和他们合影留念。步行时,如果侍卫人员阻挡面前行人,他就立刻予以制止。其作风与在大陆时,已大不相同了。
1955年蒋游日月潭时,正逢久旱不雨,禾苗枯槁,蒋深为忧虑,每日傍晚散步时就令侍卫人员挖掘田土,察看干燥深度和状况,甚至为求雨而祷告。五、六天后,忽降大雨,蒋为之喜形于色:如遇台风,必嘱侍卫人员打听风向和有无灾情。
他在读书时,多以红蓝铅笔批注,并写心得,数十年如一日,到台湾后,也未改变。他读书有一个很大特点,就是对某一种书,不终卷是不中途改看他种书的。除工作、出巡、读书外,他每天必记开记,这也是数十年中毫无间断。他说:
“几十年来,我每日必有日课,每日必有日记,虽在造穴颠沛之中,也没有一日间断。我在某一种书籍时,没有终卷以前,绝不旁鹜其他书籍。”
在待人接物中,他对文职人员一般最为优容,人必命坐,出必再会。凡所陈言,必令其畅所欲言,虽有时激昂慷慨,他也含笑对待。对党部和民意机关中的乱说话,也不再生气,并“能集中不同之意见,团结众心为一心”。可见蒋到台湾后,在性格、思想上,均有不小变化。
至于尊重师道,自是一直未变,而于老年后更加倡导。他到台后常说:“学生一定要尊敬师长,无论问业请益,要必诚必敬。”
他在台湾的每天安排时间,大体是这样的:每日6时起床。7时许盥洗完毕,然后做早操。早操毕,即穿起蓝色长袍或普通军服进入书房,与宋美龄共同祈祷。祷告毕,用早餐,一般是稀饭和咸菜,多为腌竹笋。早餐时常用口齿清楚的武官为他读报纸。早饭后,自己再看整版的报纸。看完报纸后或批阅要电、重要公文,或接见高级官员和主持重要会议等。
下午1时半用午餐。在刚到台湾时,午餐是:一盘蔬菜、一盘瘦肉,一个汤,或者以鱼代肉。台湾经济发展后,午饭改为四菜一汤,外加点心、水果。蔬菜以青菜、豆腐为主,多为家乡风味。
他从不吸烟和饮酒。其孙蒋孝杰说他因此长寿。
午饭后,睡半个小时左右。睡罢再看重点新闻然后又阅公文或接见重要官员。3时许开始看香港报纸。至4时半,便带一个随从出去散步。有时高兴了,边走边唱旧军歌;或唱《满江红》,以及“反攻复国”歌。有时也在小池塘观鱼和投食喂鱼为乐。
散步约半小时左右,便回室喝乌龙茶。茶中加稍许糖。茶毕,再继续办公。至7时,结束一天的工作。继用晚饭。
晚饭后,就看电影。一般要有人在旁为他专门解说。他喜欢看台湾自己拍的电影。也爱听京戏、绍兴戏。话剧也爱看。在音乐方面,喜欢民族音乐,即“国乐”。有时也看美国电影。
晚10时,人另室祈祷和沉思。然后洗硫磺温泉水。洗毕写日记。日记写完后,息灯就寝。
初到台时,他每次静坐仍坚持大陆时默念孟子养气章和王阳明、曾国藩的名言。以后就不再念这些旧道了。
他的总统府办公室陈设也很简朴。他在南京时,有人把室中旧椅垫换成黄缔花缎垫子,他见到后叫马上换成兰色布垫,以示节俭,避免华丽。到台北后,其办公室在介寿馆三楼,只藤椅十四张。有人建议更新,他却阻止说:“国难方殷,一切从简,不必更换。但注意清洁”。
蒋到台后,生活穿着仍是比较简朴。在经济上也注意公私分明。凡非必须支出者,慨不准支出。自1958年起,总统府的支出直到七十年代,未曾增加预算。
他穿的衣服,多为细软旧衣。一件衣服,总要穿六、七年以上。他在重庆的一年旧黑披风,虽领口已破,也一直未制新的,照旧穿用。平时军服三套,内衣和毛衣各两套。多是补了再穿,不忍扔掉。
他的座车,是从大陆带去的1946年的旧车。1950年11月有人签请另购新车,蒋却指示“不必”。到1956年,宋美龄自美国带来旧车一辆,才替换他的旧车。1960年,行政院始拨款购置新车一辆,一直使用到七十年代他去世时。总统府的车辆蒋也不许过多,并不准随便增加。
此外,他对家内一切开支,每月也要过目账单,如发现支出过大,即令撙节。他每次走出房门,都主动关上电灯。坚持人走灯灭。
台湾的“总统府”
“总统府”位于台北市介寿路,原是台北的最大建筑,于1912年6月1日开工建造。外贴红色砖面,结构坚实,材料均为当地最好的上品。1915年6月完成主体工程。1919年3月正式完工。是欧洲“文艺复兴”式的建筑,也是全台当时最宏伟的建筑。日寇侵华时期,为战火焚烧,三日不止,损坏严重。1946年重建。完工后改称介寿馆,以纪念蒋介石六十诞辰。建好后,先作东南军政长官公署。蒋介石于1950年3月1日“复职”视事后,便以此馆为“总统府”,沿用至今。
该建筑前面的两边,左右各有一个庭园,各占一百五十坪。园中布置以绿地为主调。其花木有榕树、台杉、墨松、黄槐、杜鹃、山茶等。单杜鹃就有十二种之多。园内均有梅花型喷水池。1975年以不好维持洁静又去掉喷水池另行种植花木。
“总统府”正门门楣上高挂“总统府”匾额。正大门两侧各设一电动玻璃大门,宽三米高四米。进入大门后,是一中空敞厅,高165米。内以文艺复兴式高柱擎立。地板为花岗岩,光可映人。两侧有巨型棕榈。后厅有孙中山铜像。蒋介石逝世后其铜像置于前厅。敞厅之后是主楼。由敞厅登上三楼,蒋的“总统办公室”和大小会客室礼堂均设于此。1971年总统府才设冷气。
总统府全结构为井字形,办公室围绕天井四周而建,有三百多间,可容二千人办公。总统府人员上、下班均走四边的边门。
总统办公室内挂有不少中国字画并陈设许多书籍。字画中有蒋经国画的“寒梅图”。图上有蒋介石的题字。
蒋接见客人在大会客室。室内挂有孙中山遗像,以红毯铺地,上置黄色沙发,围成椭园形。室中还挂有孙中山手书赠蒋的一幅对联:“穷理于事物始生之处,研几于心意初动之时”,再就是宋美龄所画的一幅山水画,也有蒋氏的题字。大礼堂叫“介寿堂”,可容纳四百人开会。介寿堂三字由吴稚辉于八十八岁高龄时所题。
每天晨5时50分,有四十人的乐队,自台北宾馆步伐整齐地走向总统府。6时正,“国歌”奏起,“国旗”在晨曦中冉冉上升。路上车辆、行人,均面向“总统府”静止肃立。
“总统府”设置整洁大方,不求华丽。每逢“双十节”、元旦时,“总统府”即张灯结彩,光芒四射。节过,复又简朴依旧。
“总统府”在大陆原设六局、二室、三处,以秘书长负责府中工作,另设参军专理军务。蒋到台湾以后,于1950年又将机构简化为二局二室一处:政务第一局、军务第二局、综理总务第三局、机要室、侍卫室、人事室、会计处。另有参军十余人。至1967年“总统府”内特设“国家安全会议”机构。蒋兼主席,为“国家大政方针”的决策中心,很像清朝的军机处。另设秘书长一人和国家建设委员会、科学发展指导委员会,附属于“安全会议”。
第一局,重要任务之一是撰写文稿。其前身,是军事委员会侍从室第二处。处长是陈布雷。抗战胜利后,二处改组成第一局。1950年迁台,又照旧复原,下辖文书组和政务组。黄伯度任局长,兼典玺官。副局长为曹圣芬,原任侍从秘书。以后有唐振楚、符涤泉、周应尤、刘垕相继任局长。此外有关报告、请示,也由该局整理后,呈蒋阅审。
第二局,原是军事委员会侍从室第六组的演变,主要负责情报、反间谍和审查所有总统约见的人员及准备送给当局的物品。总之要联络党、政、军各界情报单位。自1954年以来,因国家安全局的建立,第二局则偏重于军事情报的收集和承转。
第二局局长,都是最为蒋所信任的人物,才能则居其次。迁台后第一任局长为俞济时。以后是张立夫、孟宪庭等。
第三局,是由军事委员会侍从室第一处总务、参谋、警卫三组逐次沿革而成。在迁台之前,已经形成总务、军务、典礼三局。迁台后,以上{局合并成“总统府”第三局。其主要工作是办理“国庆日”和其他纪念日典礼,接见外国使节,招待外宾的大典以及兼办“总统”官邸的内务和“总统府”的警卫等事项。
历任局长多为中将军人,计有俞济时、刘牧群、乌铖、张麟德、彭传梁、朱季昌等人。
机要室是存机要档案处。机要室主任更是蒋的亲信人物,这种机要档案除蒋和家人之外,很少有人可以触及。主任周宏涛就是蒋的乡亲,黄埔军校时期军需主任周骏彦之子。且周宏涛白大学毕业后,一直于蒋的官邸服务,深为蒋所信赖。
侍卫室,辖勤务、警卫、总务三组,最为辛苦。但侍卫长的出路大抵均能出居军中高位。如顾祝同、钱大钧、周至柔、俞济时、楼秉国均当过蒋的侍卫长。蒋介石到台湾以后的侍卫长也都出任军事要职,或出任参谋总长,或出任副参谋总长。
参军长,是“总统府”的军职人员的总管,下设参军十余员。参军长无军事实权,只承“总统”之命办理军务。到台湾后,参军长权力影响更小,是个虚职。一般是当过总司令后,再当参军长,以待退休。但也因人有别,如黄杰任参军长以后,又出任过警备总司令、台省主席。
此外,总统府设资政若干人,由勋高望重者遴选,备总统咨询。还有秘书十余人,承秘书长之命办理撰拟审核重要文件等事。另设参事四人至六人,办理撰拟审核重要方案等事。必要时置专门委员三人至七人,襄助秘书长办理必要之事。设编审十四人,承秘书长之命办理上呈府内备案各项规章及机关工作报告之审核、编辑等事项。
以上就是蒋的个人办事机构,是一个庞大的秘书班子。
蒋在台湾一省有行馆四十七座。这是封建帝王的遗风。莲花县池南行馆于1971年修好后,就未进驻过。日月潭行馆,则为讨论军国大事时必往之地。1972年“退出”联合国的决定,就是在这里做出的。
“复职”逼李
李宗仁带着沉重的心情,于1949年12月7日抵纽约,进住长老医院。19日动手术。1950年1月20出院,租住医生家隔壁,继续调养。此前,李宗仁于17日答复白崇禧15日来电对蒋介石复职要求表示反对。他的理由是蒋的复职不合宪法有关规定。代总统引退,应由行政院长代理,三个月后,代总统不能复职,则另行选举总统,不能由前任总统复职。
李宗仁对蒋的怨恨由来已久,任代总统后,这种积怨达到高峰,因此对蒋毫不妥协,对他的复职要求反对到底。
白崇禧接电报后不大以为然,又于26日复电李宗仁,给李指出两条方策:(一)不回国而辞职,由蒋复职;(二)返国不辞职,甘当监印代总统。如果不辞职又不返国则最为不利。
黄旭初和顾孟余、张发奎等在1950年1月13日交换意见后,也自香港电李宗仁,请李宗仁辞职组党。李宗仁又于16日电复黄旭初,表示既不辞职,也不组党,说组党尚非其时。
白崇禧、李品仙、雷殷、刘士毅等,也于同日电李宗仁,建议如不返台,就应辞职,以免“久旷国务”。李宗仁立即叫黄雪村电复四条,表示不同意见:
(一)李宗仁身体尚未复原,不能返国。(二)关于引退一事,考虑到现在无法召开国民大会,由行政院长代理过三个月固然违宪,而蒋介石复职也不合法。因此,不引退,以护党国之法。(三)李在美国,也可以行使职权。(四)美国对台不支援,实因对蒋介石有意见,对李宗仁则无意见。并要黄至香港代其面陈一切。
黄又于1月18日函告台北洪兰友、黄少谷:“美国当局秘密对人表示,如蒋离台,则美不特接洽军援,且可派海军援助。”蒋见此函,深受刺激,反应亦极为强烈,他愤怒地表示,决不离开台湾一步,声言在台***到底。
自此以后,蒋、李关系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