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特威西格耶·杰克逊·卡古瑞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10:02
|本章字节:10992字
结束市里一天的忙碌之后,树阴下的坎帕拉慈善晚会是令人愉快的放松。费达、克莉丝汀和我很早就到了。一顶白色的帐篷立在一所天主教堂食堂前修剪整齐的草坪上。盖着桌布的长桌前,几排白色的塑料椅上已经坐了十几位来宾。帐篷旁边,另一张盖着红格桌布的长桌上摆放着盘子、银餐具和保温箱。
“看起来真舒服,”费达说,“希望来的人能多一些。”
“我也这么想。”
筹款对那卡小学的生存至关重要。在戴维·布雷默、奥托·雷以及艾伦·皮斯组织的第一次募款活动中,他们筹集到的资金超过两千美元。由他们新成立的“那卡印第安纳之友”组织发起的最近一次筹款晚宴有近百人出席。萨拉·卡克伦和凯伦也加入了筹款团队,晚宴取得了可喜的成就。
在场内巡视时,我想起了那次宴会上戴维的讲话。
“去年我们开始了这项事业,拯救生命的事业。”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扫视着整个房间,与每个人认真交流。“评价一个人的标准,不在于他为自己积累了多少财富,而在于他赠予了多少。”
观众席上,和我同桌的艾伦·皮斯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今天做的事可以改变世界,”戴维说,声音越发洪亮,“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我们不会失败,我们也不会说不,我们将加倍努力。我们会鼓起勇气,我们将抚慰那些受伤的心灵,扶起倒下的生命。”
“我们……绝……不……失败!”他声如洪钟,每一个人都认真地看着他。
然后他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们会彻底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好。我们将从改变一个孩子、一个村庄、一个国家做起,我们也会改变自己的社区,我们将改变世界。”
“我们……绝……不……失败!”
在布卢明顿举办的筹款晚宴启发了我和其他项目组成员,在坎帕拉举办晚宴也至关重要。
“热烈欢迎!”森帕跑过来迎接我。他身着笔挺的背心、领带和黑皮鞋,精神振奋、容光焕发。“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我笑了。“我不想错过。今年邀请了多少人?”
“超过一百人。”他说。我们沿着碎石铺成的车道漫步,不时有车辆停在我们身后,发出嘎吱的声音。“希望至少能来五十人。”
“那真不错了。”我说,心里非常感谢森帕、艾玛和丹臣以及我们的学生协调瓦布纳·米尔顿,他们为活动的策划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去年,山姆·穆吉沙和森帕承担了大部分工作,我们是在一家酒店举行的活动。今年我们选择了更廉价的场地,并提供免费的晚餐,希望参与者能更踊跃一些。
“你坐前面吧。”我们走进帐篷时森帕对我说。他指着有白色桌布和花饰的桌子。
“我更愿意坐观众席。”我说。
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走进来。着装都非常正式,女士身着职业装或长裙,男士西装革履。我发现在座的人几乎都和我多少有点关联。有些是朋友,有些是朋友的朋友。有些是家乡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些是中学同学,还有些是在马凯雷雷大学认识的。有些是我资助过的学生,现在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工作,结了婚,有自己的家庭。
当地社区对我们的支持程度让我惊讶。我已然发觉有效的筹款需要面对面的交流,必须展现出自己的诚实可靠。这也解释了美国资金为何多来自教堂,因为牧师能够保证我们项目的可靠性。
我看到莉迪亚已经带着伊兹和吉祥一起过来了,三人安静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孩子们穿着紫色的校服,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我走到他们面前蹲下来。
“紧张吗?”我问。
吉祥点了点头,伊兹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们今天有点累,”莉迪亚说,“我们参观了马凯雷雷大学,去看了国会大厦和很多标志性建筑。”
“还有医院,”伊兹忽然低声说,“它好大,里面的病人真多。”
吉祥深吸一口气。“我们要讲话吗?”
“别为这个担心,”我说,“记住,今晚这里的人都是那卡的朋友,他们信任你,就像你的亲人一样。”
吉祥仍然眉头紧锁。
“可以把他们想成你在城里的表亲,”我说,“不用总想自己该怎么说,只要感谢他们的支持就可以了。”
“大家晚上好,”森帕的声音从台上传来,“感谢各位莅临那卡晚宴,希望我们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请先进行自我介绍,让我们认识彼此。”
“我是森帕·贝克,在坎帕拉工作。那卡小学成立的时候我就是它的志愿者,也请大家起身介绍自己。”
来宾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有些人似乎不很情愿——名字说得飞快,其他人根本听不清;一些人则认真地说出自己住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我为来了很多朋友而高兴:森帕的妻子马约莉,波密撒和他的妻子凯特,艾玛和她的丈夫波利,还有威尔弗雷德、斯坦利和芙蕾达的女儿格蕾·穆特西。我侄子斯蒂芬也来了,和往常一样,他负责摄像。
“谢谢大家,”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森帕说,“现在由组织者做简要发言。等我的肚子咕咕叫了,我们就停下来。”
下面一阵大笑。
瓦布纳·米尔顿和丹森在简短的欢迎致辞后,介绍了莉迪亚和学生们。
“感谢支持我们的每个人,”莉迪亚柔和地说。吉祥紧张地站在她旁边,低头看着她黑色的新鞋。伊兹不安地抓着衣角。
“孩子们就像天使,”莉迪亚说,“他们曾经孤苦无依,但在你们的帮助下,他们可以唱歌和玩耍了。谢谢你们。”
莉迪亚把手放在吉祥的肩膀上,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吉祥抬起头,眼睛直视前方。
“非常感谢你们,”她的英语非常标准,“我们现在有校服和新鞋了。”
短暂的停顿后,伊兹也走上前来,直面众人。
“谢谢你们送我上学,”他说,“今天我看到了大医院。那里有很多病人,他们都需要医生,谢谢你们帮助我成为一名医生。”
等介绍到我的时候,我几乎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我感谢到场的每个人,描述了我们今后的愿景。我也明确表示,我的工作完全是义工,唯一的动力是对孩子的爱。
因为现场卡农古区的同乡较多,我也提及了一些孩子们面临的困境,并提醒大家,很多孤儿既无人关爱,也缺乏引导。
“现在选择权就在我们手中,”我说,“我们可以置之不理,放任孤儿成为忽视和虐待行为的受害者,我们也可以出手相救,尊重每一个生命。我们是那些愿意挺身而出、维护社区的人,我们也是那些有机会救救孩子的人。上帝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不能让它溜走。”
丹森从前排走上台。
“在享用美食之前,我想先做出承诺:我会为修订那卡的课本贡献一年的义务劳动。”
观众热烈鼓掌。
“大家快来呀,”丹森笑着说,“趁热吃吧!”
一些人排队等候取餐,其他人闲聊着。我注意到刚刚进场的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但走路一瘸一拐。
“那人是谁?”我问丹森。
他耸耸肩。“是个高级军官,波密撒知道他。”
夜幕降临,人们开始享用食品和饮料。克莉丝汀和费达看起来尤为兴奋,她们难得和老朋友相聚,也听到很多新鲜事。自从费达离婚后,我还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斯坦利从座位上站起来,举起一只手。人群安静下来。
“每次去那卡,我都看到孩子们在踢球,”他说,“一些人脱掉上衣,好分成两队。但和其他学校比赛的话怎么办?总不能没有上衣。”
“孩子管自己的团队叫那卡星空,这名字有广阔无垠的意味在里面。他们不仅想获胜,还希望展现出团队精神。他们受到的教育是人与人之间要彼此关爱,展示的是合作互助要从娃娃抓起的理念。所以,那卡的球队论行为举止永远是区里最好的,让人竖大拇指。”
“我不想看到他们没有队服,”斯坦利说,“我要捐赠给他们!”
一时间掌声如雷。
我又一次看到那位军官,他坐在围着斯坦利的一圈人中间。他的盘子里堆满了食物,但他似乎对斯坦利的讲话心不在焉。
威尔弗雷德是“芒果手机公司”的雇员,他第二个站起来。“我将为学校提供一部手机和前六个月的免费服务。”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几位尚未用餐的女士走向餐台,我看到森帕也在餐台附近,走过去找他。
“好消息,”森帕说,“葛洛丽亚刚刚递给我一张纸条,说他们夫妇想给学校买些课外书。”
“太好了。”我盯着那位军官说。他现在刚刚喝完一杯啤酒,又开始大吃盘子里的食物。“你知道波密撒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们叫他准将,”森帕说,“他在军队里管军需,估计是波密撒邀请了他。”
“他可真能吃。”我有点生气地说。
“我们的收益已经超过了去年。”
军官忽然有点蹒跚地站了起来,好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一样。
“很抱歉我来晚了,”他说,“但我还不知道那卡是怎么回事。最好有人能讲一下,这样我就能捐赠了。”
我怒气未消。这人看起来完全像是骗吃骗喝,这会儿才想到那卡。
“为了学生,”森帕在我耳边小声说,就像我的守护天使,“跟他说几句。”
我穿过帐篷的时候默默祈祷,但愿一切顺利。我很快走到波密撒旁边,他把位子让给了我。
“很抱歉,因为你晚来了一会儿,我不能告诉你所有的细节,”我说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我会简单告诉你那卡的情况。
我向他解释了学校的来龙去脉,以及迄今为止取得的成绩。
“就这些?”准将问,“谢谢你。”他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地穿过人群。
“你了解这个人吗?”我问波密撒,同时把座位还给了他。“他今天来好像就是为了吃吃喝喝。”
“你等等再说。”他说。
准将已经走到莉迪亚和孩子们那里,听她们说话,还点了点头。
“我要捐点东西,”准将大声喊道,“小姑娘说他们没有毛衣,早上总是觉得冷,如果下雨的话还会着凉。我想给那卡的每个学生都买件毛衣!今晚我先付一半钱,另一半我去学校的时候再付。”
毛衣的费用是300美元,那天晚上他给了我们150美元。
观众又一次鼓掌,吉祥惊讶得捂住了嘴,我禁不住责备自己,我有什么权力对这个人轻率地作出判断,怀疑他的动机?我又想起了《马太福音》的经文:“这些事你们既做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对不起,”我低声说,“主啊,我不该怀疑你的方式。”
我深受鼓舞,上前感谢准将慷慨相助,邀请他去学校做客,给孩子们讲讲他的军旅生涯。对于来宾中那些不太熟悉的面孔,我也一一致谢。我更给很多人留下了联系方式,以便他们随时捐赠。
所有人用餐完毕后,森帕拍了拍手。
“我最后说几句,”他说,“欢迎大家明年再来,欢迎你们带朋友来,特别是企业界的朋友。今晚有多少机构代表在场?美国国际开发署、国际透明组织、乌干达财政部、泛非保险公司、贵都酒店、巴克莱银行,”森帕扫视着人群,“还有格瑞芬投资公司、世界粮食计划署、乌干达电信。如果机构代表能多一些,明年我们也许会获得两到三倍的捐助。毕竟,卡农古区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孤儿得到了那卡的救助,我们希望有更多的资源来帮到更多的孩子。”
晚宴在握手和拥抱中结束。我向新朋旧交说再见,也接受着他们的致意:“常回来看看”,“旅途顺利”,“代我们向贝兰达和尼古拉斯问好”。
我和莉迪亚、伊兹和吉祥一起走向停车处。此刻就算我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也没法更为他们骄傲了。看到孩子们最终自如地向陌生人谈起自己的生活和学校、看到他们清晰流畅地说着英语,这种景象难得一见,也实在令人兴奋。那卡唤醒了他们身上的无限潜能。
费达和克莉丝汀加入了我们。
“旅馆见。”费达说。
“过会儿见。”
“特威西呢?”斯坦利在后面喊道,“他还没走吧?”
费达拉住我。
“特威西!”斯坦利大声说,“快过来,这可是我们的最后一晚了。”
“我晚点走。”我说,分别拥抱了两个姐姐。
波密撒身边的椅子上现在坐着一圈老朋友。
“一定要庆祝一下。”威尔弗雷德说着举起一杯金黄色的啤酒。我也举起芬达汽水,这应该是个庆祝的时刻。
我在场内踱着步,心里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回去,但很难做到。尽管相隔万里,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我最亲密的朋友。那卡还是一个梦的时候,他们就在全力支持它了,给予我的帮助也多得难以想象。我拉过一把椅子,坐进圈子里。
威尔弗雷德大口喝着啤酒。我边喝汽水,边在心里感谢上帝让我遇到这些好朋友。那卡对我来说是如此重要,有时甚至占据了我心灵的全部。这些朋友的存在提醒我,我的工作中还有比责任更深一层的东西。友谊并不是用漂亮的演说和完美的策划就能得到的。能够获得一个人发自内心的信任和关爱,才算是真正拥有一位朋友,这种情谊也是无价之宝。朋友的存在总是提醒我要忠于自己的价值观,多想想能为别人做些什么,而不是从别人那里索取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