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需一英亩

作者:特威西格耶·杰克逊·卡古瑞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6

|

本章字节:8106字

要走的那天早上,我跟父亲商量着看他能不能捐块地来建学校。


“一英亩就行。”我用鲁克加语跟他说。


“不行就是不行。”父亲一直盯着桌子,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有那么多地,用都用不完。”我又说道。贝兰达正在卧室里整理行李,她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我祖父有好几位妻子,孩子自然也不少。但他很有钱,就连父亲的这些地都是他帮着置办的。


“我的那些地都是用来放牧的,”他这样说,“我才不会让你在这么好的草地上盖房子呢,多可惜呀!”


“就一英亩,”我苦苦哀求他,“我只要这么多。”


“那你打算付多少钱?”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他的自私让我极其愤怒,我冷冷地说,“我会找到不要钱的地方的。”


我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卧室里去帮贝兰达整理行李。


“没人会给你的。”身后传来父亲的话。他这话也许没错,可我宁愿去买别人的地,也不和自私的父亲做买卖。


“你们在聊什么呀?”贝兰达好奇地问。


“没说什么。”我整理着行李,把火气慢慢压下去。


我们要走的时候,整个那卡叶兹村都在议论我要建学校的事。往门口搬行李的时候,阿宁特威先生来了。


“你好,特威西格耶!”他握着我的手说道,“听说你要走了,我特地来向你道别。”


我跟他象征性地握了手。母亲跟我说起过,阿宁特威先生还有邻居尼万曼亚先生特爱说闲话,就像老太太似的,无聊得很。他竟然跟大家说我是为了当官才打算建学校的。尼万曼亚先生更离谱,他竟然传言我要去做生意,而贝兰达要离开我,我只能在乌干达找点事做。


“我今天就回去了。”我不是很热情。


阿宁特威先生点点头,又问道:“要跟你夫人一起回去?”


“对,一起走。”我回答说。


“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明年吧!”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听说你要建一所基督复临派的学校。”


难怪英国国教的信徒会不高兴,原来他们担心学校只收我们基督复临派的人。当地也有教会管理的学校,可人们在宗教上界限划得很清楚。天主教徒不能把孩子送到英国国教徒办的学校里,而基督复临派的人也不能把孩子送到天主教学校里。虽然我的计划还不算完整,可有一点我很明确,那就是新学校将消除这种差异,我想都没想过让学校只招收基督复临派的学生。


“我是要给艾滋病孤儿建所学校。”我这样说道。


“孤儿!”他的语气里似乎有点惊讶,眼神也有点迷离。我想他是在试图破解我的回答的真正意图。我只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然后忙着把行李都搬到一辆越野车上,这车是我们在坎帕拉租的。


这时,有人扛着锄头走了过来。他朝我咧嘴笑了笑,我看出他少了一颗牙。我认识他,特威巴齐,我的小学同学。


“你好,特威西格耶!”他跟我打了声招呼。我记得他那时很聪明,只是后来就不想上学了。等我完成学业去上大学的时候,他已经结了婚有孩子了。


“你好,特威巴齐!”我也向他问好。


他只是耸耸肩,“日子过得太艰难了,我们都太苦了。”


从他破旧的衣服上我就看出来了,他现在过得不会好。我从剩下的钱里拿了两万先令放在他手里。“给家里买点东西吧!”


“你人太好了,”他说着就低下了头,“我拿什么还你呢?”


“把孩子照顾好,送他们去上学。”我回答道。


等我和贝兰达把行李都装上车的时候,前面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他们都是来跟我们告别的。母亲紧紧地抱着我,祈祷上帝保佑我们一路平安。父亲阴沉着脸在一旁看着。土地的事,我再也没跟他提了。


车子走到坎布加往安纳谷去的时候,我突然对建学校这件事迟疑了。可能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村里的人似乎并不看好这个想法。或许扩大在这里的救助范围会更好些。


“你看起来不高兴啊!”贝兰达说。


我们已经过了谷峰,正往鲁昆吉里开去。


我摇摇头。“我是在想学校的事。”


“我以为大家都商量好了。”


“我没能说服父亲,”我就把父亲拒绝给地的事告诉给了她,“这可怎么办呢?”


贝兰达似乎并不泄气,“犹豫的时候,想想那些站在屋外的父老乡亲吧,还有那些可怜的孩子!”


“我知道,可这太难了……”


“多好看的一只羊啊!”她立马转移了话题,“你们叫它‘安布兹’,对吗?”


我点点头,心里乱糟糟的。


“你知道吗?我学了好几个单词呢!”她显得很兴奋。


我一直看着前方,脑子里尽是和父亲争吵的情景。


“你要相信上帝,”贝兰达抓着我的手说,“他会告诉你怎么办!”


这时,我看到对面来了一辆农用车,就把车停在路边,让他先过。可那上面装的不是香蕉也不是香瓜,而是一家人,还有一个骨灰盒。又是艾滋病!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国家都是孤儿了!贝兰达说得对,我应该相信上帝,他会告诉我怎么办的。


在回美国的班机上,我们俩制定了一些计划,我不再那么悲观了。不管村里的人怎样看,也不管父亲怎么说,这个学校是建定了。我只要把钱筹够就行。


可是,当我把这件事告诉美国的朋友时,他们又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没人会把钱花在非洲的!”好几个人都这样跟我说,大伙都担心非洲普遍存在的贪污问题。每周都会有人收到尼日利亚来的诈骗邮件,想方设法地骗钱。“大伙会把你的学校当作骗局的。”


挫败感笼罩了我。人们不相信我说的,学校在哪里?孩子们在哪里?我没办法向他们证明这些。


甚至从加纳移民来的朋友听我说完之后都不认可我的想法。


“这里是美国,”他说,“你只管好好工作,买个好车,再把家人接来就好了。别想那个破村子了!”


其他人也都这样说,还叫我要向前看,不要再回头。


我只能每天雷打不动地向上帝祈祷。


“万能的主啊,告诉我怎么办吧!”我恳求。有天下午,我在起居室的箱子边祈祷时,贝兰达看到了。


“怎么了,特威西?”她坐了下来,抱着我问道。


“没人肯捐钱建学校啊!”我有些沮丧。


“那我们就自己盖!”她认真地说。


“怎么盖?”


“不是还有些积蓄吗?”


“可那是买房子的钱啊。”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那些孩子们更需要学校啊,跟他们比起来,我的房子不算什么!”


“你确定要用那笔钱?”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我不禁流泪了。我再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是娶了一位善良的天使。


过了几天,我跟来自澳大利亚的好友戴尔看完球赛往家走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我一直很低落的情绪。


“哎,伙计,”他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不对劲啊?”我跟戴尔是在教堂里认识的,聊过之后我俩发现对方都很爱足球。不仅如此,我们俩都是来美国深造的,还都是在这里找到了一生的真爱,从而决定留在这里。从那以后,每个星期天的上午我俩都在一支球队里踢球。


“我想换个地方住了,”我说,“可这里有这么多朋友,搬走之后又得重新熟悉环境。不过,我们真得找个新地方,多认识点朋友!”


“我听说印第安纳州不错,”戴尔说,“可他们只玩篮球不玩足球。不过房子便宜,在那儿买要比这里便宜得多呢!”


“我们打算租房住。”我说道。


“哦,”他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们俩在攒钱买房呢。”


“我跟贝兰达打算在乌干达建所学校,专门照顾那些艾滋孤儿,现在筹不到钱只能自己出了。”


“建学校?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从乌干达回来的时候。”我跟他细细讲了我们的计划。


戴尔笑了。“真不错,算我一份吧!”


“真的吗?”


“那当然!”


“很多人都说这行不通,许多项目头一年开始第二年就结束了,有的甚至一年不到就停了。他们还建议我去投资,别把钱花在那上面,如果被偷去了或乱用了,最后就什么也建不了了。在非洲,这个问题的确很严重,好多事都得给那些官员行贿才能办成。”


“伙计,你不是挺了解那儿的情况吗!你去办的话,会比那些外来者要牢靠得多。”


“你说得对。”我似乎看到了希望。


“没有国际组织介入帮忙吗?”


“还没有,”我告诉他,“大型组织会考虑最需要帮助的地方,而且只有城镇才能享受。农村地区还远远顾不上呢。”


“确实是,越落后受苦越多。没有学校,就没人来支持,对吗?”


“嗯。”


“你要多少钱才能开始呢?”


我愣了一会,才意识到他是在说钱的问题。


“我们得先买地,”我告诉他,“建两间教室给一二年级用,慢慢开始吧!”


“我跟贾辛斯都很愿意帮忙,我相信只要学校建成了,大家都会看到的,到时候就不怕没人帮忙了。”


主啊,谢谢你!我在心里默默念道。


不久,贝兰达的父母威利和欧内斯廷也加入了我们。对此我并不惊讶。因为在美国,欧内斯廷就是我的第二个母亲,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支持我。一周后,他们还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阿肯色州小岩城教堂的人,尽管那时教堂给我们钱还不能用来抵税,但他们还是答应每月都给我们提供资助。


我们终于可以建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