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磅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22
|本章字节:5610字
“聚福来客栈”是一个吃、住两兼的旅馆——一楼开着饭馆,二楼安排住宿。郭连生和骆如丁一大早儿起来,洗漱之后就来到了刚开始营业的一楼餐厅,借着吃早餐的机会与跑堂的一名小伙计搭讪起来。
“哎,我说小兄弟儿,昨天晚上我听着督军府那边儿打得挺利害呀!到底是咋儿个事儿啊?”郭连生明知故问地向给他们俩端来馒头、稀粥和咸菜的那名小伙计打听着。
“嘘!——”小伙计伸出食指竖在了嘴唇之上,“老总儿,您可别这么大嗓门儿啊!”他扭头看了一下四周,见餐厅里还没有什么顾客光临,便俯身凑在郭连生和骆如丁的中间小声地说了起来,“革命党又要二次闹事儿了!——听说是要在吉林城里搞武装起义,这帮人儿都住到咱‘聚福来’了。可是他们不知道人家官府早就得到线报了,他们还没从山上下来,人家那些便衣、密探就在咱这里里外外都蹲上坑儿了!——那他们还有个跑儿啊?”说完之后,小伙计转身刚要走开,被骆如丁一把拉住了。
“哎呀,小哥们儿,那俺们在这儿住也不安全吧?别让官府把俺们哥俩也抓进去了!”骆如丁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询问着小伙计。
“大哥,你这时候才想起害怕来呀,那早就晚了八春了!”小伙计用目光扫视了一下门口和窗外,“现在还有啥不安全的呀?那些个革命党早就死的死,抓的抓了!——听说搁咱们这儿出去的那两个头目儿,姓商的,姓崔的,都伤得不轻,全关在督军府的监狱里呢!”
郭连生与骆如丁听到这儿不由自主地相互对视了一下,这爷俩为了掩饰惊愕的神色,一个赶紧端起粥碗遮住了脸庞;一位则抓起馒头塞了个满嘴。
“啊……咔咔咔……”喝粥的郭连生呛得直咳嗽,“嗬,这俩祸首命真大,还都没死啊?”他掩饰性地说了这么一句。
“呣,这俩人真是命大!”小伙计撇着嘴说道,“他俩是分开进攻的,一个攻后门儿,一个打前门儿,还都没死!”
“那小兵儿们都死了?”骆如丁顺着他的话茬儿问了下去。
“哪儿啊?听说打后门儿的那一拨儿,官军的枪一响,他们就顺着墙根儿跑了一大半儿!”小伙计把嘴撇得差点儿没挒到耳朵根子上去,“跟着姓商的往上冲的那些人儿都是傻***,让官军那成捆儿的手榴弹炸得胳膊腿儿都飞了,姓商的听说身上也中了七块弹皮呢!”
“那还没死啊?”郭连生故作震惊地问着。
“那能让他死吗?听说正在医院里抢救呢!”说到这儿小伙计又弯腰俯到了他们俩的耳畔,特意压低了嗓音,“还得从他嘴里往外掏东西呢!——据说乱党的参谋长和一个最大的头目儿,叫啥参议的,还没抓着呢!”
郭连生和骆如丁听到这儿,又是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下,他们俩赶紧吃完了面前的馒头和稀粥。郭连生随口说了一句,“嗐,俺们听听这个也就是听个热闹儿,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俺们还得跑买卖儿去呢!小伙计儿,你赶紧给俺们结账吧!”
他们俩付了早餐的费用之后,赶紧就走出了“聚福来客栈”,按照小伙计话中所提供的线索,首先去了吉林城里最好的西医院:日本人开的“满赤医疗所”。
一来到它的门前,就看见大门外有两名军人在站岗,郭连生随机应变地用手捂住了腮帮子假装牙疼,骆如丁反应也挺快,赶紧搀扶着他往里边走。站岗的军人立即拦住了他们,骆如丁点头哈腰地哀求道:“这是我叔叔,他牙疼了一宿儿,想进去让大夫给看看。您就行个好儿吧?”
还好,站岗的军人倒是放行了。他们两个人一起进到了医疗所的里边,一看走廊上站着六、七个持枪的军人,把外科的那一块地方全都封锁了。郭连生一看根本没办法进去与商洪光取得联系,只好给骆如丁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假装寻找牙科在里面转了一圈儿之后,又捂着腮帮子出来了。
商大哥见不着,只好去寻找崔四哥了。他们两个人假装闲逛地来到了督军府附近的江沿儿上,好象是欣赏着松花江两岸的风光,其实眼睛一直溜着远处的督军府,因为再也不能往前凑了——它的四周都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全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天公也不作美,真是“夏日的天儿,小孩儿的脸”——早晨还是晴朗的天空,这个时候忽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挟带着盛夏的急风骤雨,把站岗的士兵一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他们也只能在那儿硬挺着。可是,郭连生和骆如丁就不能再站在江沿儿上呆着了——哪儿有淋着大雨看风景儿的呀?
他们俩赶紧躬着腰、缩着脖儿快步地向城里走去,一边儿走一边儿商量着,“为了预防万一,咱们不能再住‘聚福来客栈’了,另找一家儿呆两天吧,再看看形势……”
郭连生和骆如丁特意来到了离“聚福来客栈”远远的一处集贸市场,在这儿附近找了一家叫做“盛兴泰”的旅馆住下了。他们俩在焦急等待中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市场上去假装闲逛打听消息了。正好几名报童已经在叫卖当天的各种报纸了——
“卖报,卖报啦!请看《新吉林报》啦!督军府抓获革命党闹事儿匪首了啊!……”
“看报,看报!大事儿小情儿,《公民报》全知道!——攻打督军府幕后指使还没有抓到!……”
“看《吉林白话报》啦!家长里短儿、社会新闻,谁都能看懂了啊!——十万大洋赏金看谁能领走了啊!……”
郭连生和骆如丁也不管是官办的报纸,还是民办的报纸,反正是听到一种买一种。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个人的手里都掐着了好几种报纸了,早市上的人们纷纷投来有些诧异的目光,他们赶紧把各种报纸夹在自己的胳肢窝底下返回了“盛兴泰旅馆”。他们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立即看了起来,极力在各种报纸的版面上搜寻着有关商洪光、崔海山和武装起义的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俩人一直白天在房间里设计着“劫狱”的各种方案,夜里就出去试探接近“满赤医疗所”和督军府,看看有没有实施的可能性。但是,官军们实在是看守的太严,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骆如丁又把当年在新军中一块当兵、如今在二十三师里的战友邀出来喝酒,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商洪光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他宁死不肯招出另外的两名“匪首”,孟恩远已经把此案上报给了北京的中央政府,准备将他押送到京城再行详细审讯;崔海山的情况不太清楚。
骆如丁得到这些消息之后,立即回来与五叔郭连生商量。这爷俩整整商议了一个晚上,得出的结论是:咱们俩势单力孤,在吉林下手的可能性几乎已经没有了,不如换个思路:押解犯人进京的刑车最后都得经过直隶地面儿呀,咱们让李芬号令“燕子门”的弟兄们堵住各条进京的道路,来它个“劫刑车”,这不一样能救下商洪光和崔海山吗?
说干就干!——俩人当即退掉了旅馆,跑到吉林城郊的乌拉街,从一户大地主的手中购买了两匹好马,他们各自备了一包袱的干粮背在身上,昼夜兼程地一直向关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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